第25章 期待

  　　年後的三月，春天了，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有了新的期待。

  　　距離兩人除夕夜一起守歲、看煙花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裏，施明月沒有去找過邵硯恒，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過完年後也是自己一個人從老宅回了上府原著，往常她都是要找機會和邵硯恒待在一起的。

  　　然而這段時間，她整個人一直都陷在自己的思緒裏，總是想問題想得出神。這天早上，在用水杯接水的時候，一個沒注意，玻璃杯直接從手裏滑到大理石地板上了，到處都濺起小玻璃渣，而施明月正好打著赤腳沒收住腳步，踩到了幾個細碎玻璃上。

  　　“嘶——”

  　　施明月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隻腳站在原地半天沒緩過來，正好這個時候門鈴電話響了，但是施明月沒辦法挪過去開門，那種腳掌像被刺穿的痛感太強烈了，她隻能忍著疼痛等著響聲消失，就當她家裏沒人吧。

  　　門鈴電話響了兩次，外麵的人就沒再按了。沒過一會兒，手機鈴聲響了，施明月接了：“，，”沒有說話。

  　　“七七？”邵硯恒那溫柔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施明月的心又顫動了一下。

  　　“硯恒哥哥，有什麽事嗎？”施明月忍著顫音，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比較正常，她不想讓他把她當妹妹一樣照顧。

  　　然而，邵硯恒還是細致地發現了小姑娘聲音的不同，像是在忍受著什麽一樣。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沒，，沒有，哥哥要是沒什麽事我就掛電話了。”施明月隻覺得疼得快說不出話了，額頭上出了一層密密的薄汗。

  　　“七七！你撒謊騙不了哥哥的，告訴我實話！”

  　　感覺邵硯恒快要發火的樣子，施明月隻能道出了實話：“我……我就是不小心踩到玻璃上了，你按門鈴，我聽到了，但是我過不去。”

  　　施明月的聲音越來越小，既要忍著疼痛，又怕邵硯恒發火。

  　　“密碼是多少？”邵硯恒語氣放得很輕了，充滿了心疼，還有一絲無奈。

  　　“是……你的生日，不過那是因為，你家的密碼是我的生日，所以我才……”禮尚往來的。

  　　“滴滴——”邵硯恒已經輸了密碼進來了，往裏走到環形吧台的位置，就看到地上全部都是玻璃碎渣，還有一小攤血跡。

  　　施明月還舉著手機，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愣愣地看著邵硯恒，眼神還帶了點無辜。

  　　“硯恒哥哥……”

  　　邵硯恒皺了皺眉頭，幾步走到施明月旁邊，背對著她微微蹲下身，“上來，我送你去醫院。”

  　　施明月實在是疼得受不了了，本來不想讓他照顧她的想法隻能暫時擱置一下，默默地趴在邵硯恒的背上。

  　　邵硯恒背著施明月往車裏走，她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肩窩處，聞著他身上清冽的木質香味，這種獨屬於他的香味令人迷戀又沉醉，忽的，一滴滾燙的淚落下來，順著邵硯恒的脖子流了進去。

  　　邵硯恒腳步頓了一下，歎了口氣，柔聲哄道：“不哭了，哥哥會一直陪在你旁邊的。”

  　　聽到這話，小姑娘的眼淚越來越多，完全止不住，快打濕了邵硯恒的半個肩膀，哽咽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邵，，邵硯恒。”小姑娘停頓了兩秒，喊了全名。

  　　邵硯恒邁著沉穩的步子往前走，“所以我對你好的結果就是，哥哥也不喊了？”

  　　“，，”小姑娘沒出聲，私心是不想再喊他哥哥了，本來他也不是她的哥哥。

  　　劉同車子開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到達了醫院。醫生用鑷子把施明月腳上的小玻璃碎片夾出來，再進行局部消毒，最後再用紗布進行包紮，整個過程施明月都咬著牙，抱著邵硯恒的腰，盡管疼但也一聲沒吭。

  　　處理好了傷口，醫生給邵硯恒叮囑了幾句：“這幾天盡量好好照顧你女朋友，傷口不要沾水，兩天來換一次藥，拿著這個單子去繳費吧。”

  　　施明月在聽到“女朋友”三個字後，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邵硯恒，隻見邵硯恒麵色如常，在仔細傾聽醫生所講的細節。

  　　“好，知道了。”

  　　邵硯恒背著施明月出了診室，辦理好所有的繳費手續後，又背著她回到車裏。

  　　邵硯恒似乎早就發現了小姑娘的眼神，把小姑娘放到後座上，又拿出一條毛毯蓋在她的腿上，才問道：“看我這麽多次，想問什麽？”

  　　小姑娘在腦袋裏組織好語言，才乖巧問道：“剛剛醫生說我是你女朋友，你為什麽，，”

  　　“七七，醫生的話不用在意，那種情況下也沒有必要為這些事情做解釋。”邵硯恒把施明月安置好，自己也坐到車裏，然後示意劉同開車。

  　　施明月沒再說什麽了，沉默地望向窗外。

  　　如果她很在意這件事情呢？他會解釋什麽呢？

  　　————

  　　因為腳受傷了，還要隔三岔五去醫院換藥，因此三月之後，施明月把所有的工作全部轉移到家裏，和工作室那邊聯係也都是在線上。

  　　施明月被阿姨扶到書房裏，打開自己的電腦準備查看工作郵件，但把郵箱賬號和密碼記混了，一不小心打開了四年前用的另外一個郵箱。

  　　施明月往椅背上靠了靠，看著裏麵唯一的一封發送郵件，還有一封最近收到的新郵件，思緒一下拉回到了四年前，回憶了一些事，也漸漸地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施奕謙在知道施明月腳受傷了之後，直接給施明月請了兩個阿姨去照顧她，一個專門負責生活日常，另一個專門負責飲食，而施明月隻要了一個負責生活的阿姨，然後自己去請了一位營養師。

  　　營養師本來是按照給病人增強體質的目的來搭配食譜，結果到了施明月家後才知道並不是。

  　　“請您來是希望您搭配一份能夠改善胃不好、有輕微厭食症狀的食譜，酬勞方麵您盡管開。”施明月坐在沙發上，一字一句道。

  　　“好的施小姐，那時間方麵，，”

  　　“如果您時間允許的話，我想長期雇傭您，每晚一餐就可以了。”

  　　“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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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硯恒還是像往常一樣，完成了當天所有的工作後，準備去參加安排在晚上的飯局，這些飯局說白了就是相互間的利益拉扯，邵硯恒這些年來對於這些東西已經司空見慣了，酒可以多喝幾杯，而利益一個點都不會讓。

  　　“邵總，到了。”劉同照例把車開到了上府原著門口，卻發現今天不太一樣，邵總家裏的燈都是亮著的，思考了一會兒總算明白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真諦。

  　　邵硯恒喝得有些醉了，還在車後座閉目養神，聽到劉同的聲音才微微睜開眼，歪著腦袋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單薄的唇勾起輕微的弧度，飯局上那冷厲的臉染上了柔和，就像黑夜裏有了月光。

  　　已經有多久沒在回家時看見亮著的燈，邵硯恒已經記不清了，那本應該是他小時候最向往的事情，但是當年年紀仍尚小的邵琛說這樣隻會給父母添麻煩，他便再也沒提過這個事情了，再大一些去學校住校後，漸漸的也就沒有這種期待了。

  　　邵硯恒下了車，沿著門口的石子路往裏走，走得很慢，眼睛一直凝視著房子裏柔和的燈光，那是有人在等他回家的象征。

  　　他就像一位黑暗孤勇者在貪婪地汲取光，而那光的源頭站著一位漂亮小姑娘。小姑娘一隻腳撐在地上????，一隻腳跪在凳子上，在往桌上擺食盒，聽到外麵的動靜，才回過頭來，屋內的燈光透出去，照在了他的身上，她看到他，朝他笑了笑。

  　　邵硯恒進到屋內，就看到整個屋子有了一些變化，在不同的位置擺上了花瓶，插上了白粉相間的玫瑰，沙發上放了玲娜貝兒，星黛露、斑比的玩偶，還有一隻小粉豬。

  　　擺完食盒後，施明月拍了拍手，環顧了一下四周，鄭重其事道：“我今天仔細觀察了一下，你的房子雖然大，但是裏麵的布置太冷清了，所以我添置了一點東西。”

  　　像是想到了什麽，施明月繼續道：“對了，還有你之前在國外買的那幅畫，我猜作者應該還會畫下一幅，我是覺得他在這幅畫中留下了一個問題，下一幅畫就是答案，你如果感興趣，可以繼續關注。”

  　　“七七，你，，”邵硯恒看向施明月的眼神有些複雜，本就喝了酒，眼神有些迷離，進到屋內看到這些，眼睛裏仿佛盛下了一片深沉的海洋，這片深沉的海洋不是平靜的，而是將要挽起狂瀾的前一刻的景象。

  　　“我怎麽說也算是半個病號，折騰完這些很累了，而且也不是白給你布置的，你得感謝我！”施明月望著邵硯恒，嘴邊噙著微笑。

  　　“怎麽感謝？”

  　　“很簡單，就把桌上這些通通吃光就可以啦，邵硯恒！”

  　　施明月不知道在心裏默默喊了多少遍這個名字，才終於在這一刻沒有卡殼。

  　　邵硯恒走到施明月的旁邊，微微低頭看著她，聲音很輕，染著醉意：“我看你最近膽子是變大了。”

  　　“沒有啊，我膽子也不是很大，就普通水平的樣子。”施明月遞給邵硯恒一杯醒酒茶。

  　　邵硯恒接過來了，而後又看著眼前靈動的小姑娘，輕輕笑了笑，什麽也沒說了，他總是拿她沒辦法的。

  　　因為晚上的飯局基本上都是在喝酒，往常喝完酒後回到家睡一覺就可以了，也不管吃沒吃東西這些事情，再加上邵硯恒食欲也不是很好，所以晚飯也不算必要項了。

  　　現在看著眼前這些色澤鮮豔的菜肴，邵硯恒倒是有了一些食欲，於是坐下來開始吃東西。

  　　“硯恒哥哥，你不要挑食，這個西蘭花也要吃！不然它會傷心的。”

  　　施明月用叉子叉起一口西蘭花，舉到邵硯恒麵前，望著他。

  　　邵硯恒停下了進食的動作，也回看著施明月，像是在無聲的反抗。

  　　兩人對視的目光持續了五秒，誰都沒有說話，目光中似乎還傳遞了其他的東西。

  　　“那我把它吃了，它不是更傷心了，都屍骨無存了。”男人抬手撐著太陽穴，幽幽說道。

  　　施明月啞口無言，好像確實也是那麽回事兒。

  　　“我不管，你說過要聽我的。”小姑娘開始撒嬌耍賴皮。

  　　本以為邵硯恒不會慣著她，沒想到他接過叉子，低頭笑了笑，吃掉了西蘭花，那是他平常最討厭的一類蔬菜。

  　　施明月看邵硯恒總算吃下了一些東西，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然後又給他盛了一碗南瓜粥，端到了他麵前，“諾，這個也要喝完！”

  　　邵硯恒這次沒有反抗，拿起勺子，在小姑娘的注視下喝完了整碗粥，那也是他平時不吃的東西。

  　　接下來的每一天，施明月都會在這個時候將營養師搭配好的飯菜擺到邵硯恒家的桌子上，等著邵硯恒回家。

  　　劉特助對此深感欣慰，他已經不知道這個月有多少次準時下班了，因而開車的時候心情更愉悅了些。

  　　心情一愉悅，就想找點話題：“邵總，您最近回家都挺準時的，準時好準時好！”

  　　坐在後座的邵硯恒沒理劉同，望著窗外掃過的一盞盞路燈，終於明白了其他人常說的“早點回家”是個什麽樣的感受了，因為家裏有人在等待，因為家裏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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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明月掛了虞笙楠的電話，開始在電腦上搜索“海灣村”，海灣村距離市中心較遠，在郊外，但是風景很美，有很多人都會慕名去那片勝似海洋的地方看日出，旁邊還有沙灘和燒烤攤。

  　　搜完所有攻略資料，施明月就開始訂票，在對比團體票、個人票、雙人票和情侶票的時候，她果斷選擇了情侶票，因為情侶票會附贈一次專人拍照的機會，施明月還特意看了相冊，連和硯恒哥哥的一張合照都沒有，所以看到這個條件，她就心動了。

  　　後來，合照的確拍了，卻不是因為這個情侶票，而這張照片也確實成為了施明月結婚前和邵硯恒唯一的一張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