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惜命

  　　顧昀是個安靜的人，可以在任何嘈雜紛亂的環境裏保持平和，把一切狠厲殘虐掩在外表之下。旁人若不識得他的身份大抵不會拒絕的了去靠近他，但隻心念一動，迎接此人的都必定是他勾唇間揚起的寒涼了。

  　　這便是顧昀，無論有多大的怒火他都不曾流於容顏，你以為他在笑著，毫無惡意，卻已經進了他的死亡名單。而他下手又是出了名的無情殘暴，隻是秦念從未瞧見過，可能在她眼前的顧昀，一直都太過矜貴優雅。

  　　所以現在這樣的怒吼，哪裏像他？

  　　車子搖搖晃晃的不安穩，但顧昀卻緊緊的不鬆手，一雙眸就定然的看著她那張慌張的小臉。

  　　他要的，必須是完完整整的她！

  　　“我隻想活著，你別再鬧了！”秦念努力控製著方向盤，打算先找個路邊停下。突然猛的一個大彎，她真是嚇的心頭一驚渾身冒了冷汗，剛才差點就撞上去了！

  　　“顧昀！”她承認她急了，但論狠她哪裏比的上他，於是隻能示軟道：“回去我告訴你好不好？”

  　　卻見男人臉色淺淡，專注的看著她像在欣賞著幅畫般，仿佛剛才的危險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不過總算鬆了手重新坐好。

  　　秦念放心的呼出口氣，方向盤握的位置已全是冷汗。

  　　還好她的心理素質不錯，之後一路順暢。

  　　下車的時候腿還有些發軟，剛才的經曆真是比當年練習時還要讓她懼怕。

  　　“哎？”她被顧昀一把抱起。

  　　“先生……”冬姨眼看著他神色冰冷的抱著秦念上了電梯，小兩口吵架了？

  　　而一進門顧昀就把她扔在床上壓了下去。

  　　“說。”

  　　他的氣息猛烈霸道，狹小的空間讓她避無可避。

  　　“我，高中畢業拿到駕照後去練了賽車，想著之後萬一能逃走，秦賢追不上。”秦念咬著唇小聲道。

  　　所以她兼職賺來的錢大部分都用在了這上麵，隻要有時間就會泡在賽車場上練習，就是為了能有這一天。

  　　女人眼中含著讓他心疼的可憐，顧昀一愣，心便全軟了。

  　　“秦賢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她眸中一痛，隻隱隱的，讓人瞧不出來。

  　　“你很喜歡窺探別人的過去嗎？對你有什麽好處。”秦念望進那雙鳳眸裏，眼底澄清，卻淡然薄涼。

  　　她的那道傷疤很深，該是剜了她的心一般，一觸就疼。

  　　終是不忍見她如此模樣，顧昀眸中現了疼惜，低頭一吻。

  　　嗬，又是在可憐她……秦念喉間一酸，卻倔強的將它壓了回去。

  　　兩人很快恢複如常，顧昀摟著她下樓吃飯，臉色溫柔。

  　　冬姨看他們沒什麽異樣放了心。

  　　午後趁她睡著，顧昀到了她房間。

  　　她愛看書或者是紀錄片，很少拿著手機一直玩，所以秦念大多是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一般白天她想做什麽喜歡的事會到這裏，比如畫畫。

  　　她的房間永遠是一塵不染的幹淨整潔，並沒什麽雜物，寬敞的很，隻與其他女人不同的是這裏被她點綴的有些古典。牆壁掛的是她親自書寫的詩詞，還有描繪的景。整棟別墅也隻有這間房是這樣。

  　　“峨峨東嶽高，秀極衝青天。岩中間虛宇，寂寞幽以玄。非工複非匠，雲構發自然。器象爾何物？遂令我屢遷。逝將宅斯宇，可以盡天年……”

  　　她的字不像她的人，不太有女兒家的端雅秀氣，反倒是蒼勁有力，功底不俗，透著灑脫自然，看著是另一種暢快與舒服。

  　　“秦念，你做夢。”隻顧昀寒了下眸淡聲道。

  　　而後又看到了另一幅字，是詩經《氓》。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他皺眉，上麵僅這一句，她這樣警示自己是什麽意思？她用的著？

  　　顧昀就這樣把她作品看了又看才出去，即便之前就見過多回，可每次都有不同的感覺。

  　　回房時她剛醒，睡眼惺忪的模樣嬌憨可愛，慵懶的像貓。

  　　顧昀心裏一軟就過去環抱住了她，於她唇上落下一吻。

  　　秦念哼唧了聲躲開，聲音軟軟糯糯。

  　　他便窩在女人的頸窩處輕吻著，又移到她耳邊，挑逗著她的敏感。

  　　“顧昀……”秦念被他惹的一顫清醒，縮著身子躲他。

  　　“你的畫還少了東西。”他的手又禁不住的開始遊走，已經觸碰到了那細膩柔軟的雪膚，馬上就會到女人的重要位置。

  　　“什麽？”秦念摁住他的手不想讓他亂動，可是沒用，還是讓他勝利的開始肆意放縱。

  　　“你別太過分。”才剛睡醒這人就耍流氓！

  　　“哪裏過分？這是妻子的本份，你自己說的。”話落就堵上了她的唇。

  　　氣死她了……

  　　等她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顧昀才移開腦袋，還曖昧的喘著氣，秦念羞的紅了臉不敢看他。

  　　突然，“顧昀！”她收緊了腿。

  　　“嗯？”喉間發出的音調惑人。若說性感，她怕是及不上他的。

  　　包括力氣。

  　　於是秦念身子一顫，難受的很。

  　　“別，停下……”

  　　“好，不停。”顧昀淺笑，他的眼裏又何曾清明。

  　　這個無賴！秦念咬著唇恨不得咬他一口！

  　　該是差不多了，不然自己會控製不住。顧昀低頭加深了吻，而後起身去衝涼。

  　　二十，是不是已經不算小了，她應該能承受的住吧……

  　　不然每一刻，都是煎熬。

  　　待顧昀平靜後秦念才知道他說自己的畫少了什麽，原來就是他本人。

  　　沒錯，這人非要求她為他畫一幅全身像。

  　　實話說秦念很擅長畫人，老師經常誇她的人像有靈魂，而顧昀也確實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了。以前不是沒想過，隻是畫人需要觀察，而她知道他的可怕，所以不敢那樣做。

  　　“好，我在家待三天，給足你時間。”他這樣道。

  　　秦念無奈，這人真倔。

  　　不過承諾了就要做，所以她很認真對待，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他的神情。就是這樣一看，好像跟之前自己對他的認知又有些不同了……

  　　他曾說過對自己了解的很少，想要知道她的所有，可秦念發現，對他，她的認知好像也不夠。

  　　對他的了解不過是錢和權，一樣不缺，永遠那樣疏離慵懶，鳳眸微眯，好像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但就像她知道他一貫安靜，卻不明原因一樣，都隻是眾人看到的表麵而已，哪算得上了解。

  　　他沒提過他的家人，除了冬姨再沒聽過一個長輩。他身邊的朋友除了那三個，秦念也才剛知道還有個女人，但也沒見他聯係過。他曾大方的讓自己看過他的所有手機，那些通話記錄裏全是號碼，隻有一個備注。而全部通訊錄裏也隻保存了一個人，就是秦念。

  　　“怎麽就我一個？”

  　　還記得他淡勾起唇，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回道：“懶的記他們誰是誰，都一樣。至於你，我不想隻看見冰冷的數字。”

  　　他脾氣不好，通常一接電話就愛煩，也沒見他主動找過誰，可每天卻不定時的要給她打不少電話，這是秦念剛發現的，想來以前是真沒關注過這方麵了。

  　　顧昀的潔癖也嚴重到了晚期，極討厭別人的靠近，連冬姨給他倒杯水都隻能用托盤托著送到離他很遠的桌邊。可是自己吃不完的食物他會接，共飲一杯水更是常事，麵對她，顧昀似乎壞了很多規矩。

  　　秦念此時回了房間看著《氓》發呆，不觀察他還好，一看起來就發現，那就是個漩渦，稍稍踏足，就會越陷越深……

  　　深吸口氣，那樣的男人終是毒，而她惜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