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比我想的要有意思

  　　昏暗的佛堂內，一位老婦人正跪在正中，垂眸念經。

  　　巫月看了眼一旁空下來的那個蒲團，想了想，自覺走過去跪了下來。

  　　卻不曾想，那蒲團裏麵裝的竟不是棉花。

  　　而是堅硬的石頭子！

  　　巫月沒防備，膝蓋落下的一瞬便感到了鑽心的疼。

  　　一聲驚呼險些脫口而出，身體也朝著一邊歪過去。

  　　而她卻又在瞬間反應過來，死死咬住下唇，將那痛呼聲給咽了下去。

  　　身體也跟著挺直。

  　　以前跟著奶奶住的時候，她也經常被罰跪佛堂。

  　　罰抄經書。

  　　所以那些經文她已經背的滾瓜爛熟。

  　　如今強忍著膝蓋的痛楚，口中低聲念出記憶中的晦澀的字句，以求內心的平靜。

  　　時間像是流水一般，或緩慢，或匆匆。

  　　霍老太卻早已沒有了念佛的心思。

  　　眼角的餘光一直在瞥向巫月。

  　　跪在鵝卵石上這種酷刑，怕是她院子裏使喚的丫頭都受不了。可巫月分明是身嬌體弱的大小姐，跪了這麽半天別說哭鬧了，便是眉頭也未曾皺一下。

  　　那閉著眼沉靜誦經的模樣，倒是讓霍老太懷疑她膝蓋底下跪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先前準備好的那個蒲團？

  　　“你倒是好運。”

  　　霍老太的聲音讓巫月口中的經文一停。

  　　緩緩睜開眼還沒想好怎麽回，就聽見霍老太接著說：

  　　“原本我要的是許家的大小姐，不曾想卻被他們擺了一道，換成了你……”

  　　她雙手合十看向佛祖，表情一片赤誠。

  　　說出的話卻冰冷無情：“你說，許家這麽折我的麵子。我應該怎麽罰？”

  　　許家雖然近些年來躋身名流。

  　　但與底蘊深厚的霍家相比，仿佛螞蟻之餘雄獅！

  　　無論什麽樣的處罰，對許家而言都將會是滅頂之災！

  　　巫月的臉色白了一瞬，卻很快調整了呼吸。

  　　“巫月愚笨，不敢多言。”

  　　霍老太微愣，冷笑一聲：“你就不怕今日之後，世上再無許家？”

  　　“自從那晚，巫月便是霍家七少的人。許家跟我再無關係。”

  　　巫月的語氣平緩，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瑣事。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話出口的瞬間，她的心像是裂開了一樣疼。

  　　曾經，她也是將許家當做自己唯一的家。

  　　她退讓，忍耐，露出自己最柔軟的一顆心，乖巧的像是一個破布娃娃。

  　　可結果呢？

  　　她得到的是折辱，是汙蔑，是背叛！

  　　或許奶奶說的不錯，她本就是個喪門星，膽小醜陋，所有人都討厭。

  　　但……霍先生是不同的。

  　　至少現在，她正在被霍先生所需要著。

  　　他說了，從今以後這裏是她的家。

  　　那她，就隻將這裏當做她的家。

  　　她的眼神像是一灘溫柔的春水，說話的聲音軟軟的，沒有一點點威懾力。

  　　可卻還是讓霍老太不禁回了頭。

  　　一雙鳳眸死死的盯住她。

  　　像是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跡。

  　　可那張過分惹人憐愛的臉上，有的隻是坦蕩。

  　　“沒想到，你比我想的要有意思的多。”

  　　霍老太輕笑一聲站了起來，施舍一般的看向巫月：“你也起來吧。”

  　　話落，便喊來貼身的侍女出去準備糕點茶水。

  　　巫月知道自己這算是過了關。

  　　她鬆了口氣站起來，然而身體卻是一個踉蹌。

  　　烏青的膝蓋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發出細微的悲鳴聲。

  　　而她也在這聲音裏，失去重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來人，來人！”

  　　霍老太慌了！

  　　她以為是那蒲團拿錯了，所以巫月才能跪的那麽泰然自若。

  　　卻不曾想，她竟是一直忍耐到現在！

  　　這丫頭，聰明，忠心，也能吃苦。

  　　不假時日，定能堪以大用！

  　　霍夫人鳳眸眯起，吩咐下人輕柔的將巫月抬到外頭坐好，又差人在她身邊的小幾上放了瓜果糕點，以及一杯上好的雨後新茶。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傻？若是不能跪了就跟我說啊，弄壞了身體小七又要跟我鬧了。”

  　　她安慰的很不走心，而巫月也隻能陪著她演下去。

  　　“是我不好。”

  　　她低眉順目的模樣看起來很好拿捏。

  　　霍老太精明的眸子一轉兒，話風也跟著轉了個彎兒：

  　　“我是真心沒見過你這麽乖巧的孩子，替你姐姐嫁給小七這個廢人，實在是委屈你了。”

  　　她說罷狀似不經意的拿起茶杯，眼神卻在觀察巫月。

  　　“霍先生很好。”

  　　巫月去沒搭茬，自顧自的維護著霍羽琛。

  　　“好嗎？那小子沒有霍家繼承權，雖然在外頭傳言培養了什麽勢力，也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與他的兄長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到這，巫月總算聽出話中的不對來。

  　　抬眸看向霍老太，等她下文。

  　　“小丫頭，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霍老太自以為笑得慈善，可那笑容，看在巫月的眼睛裏卻讓她不由得打顫。

  　　她不敢說好，也不敢說不好。

  　　隻能靜靜等著霍老太出招。

  　　好在也沒等太久。

  　　“我要你站在我這邊，相應的，我會幫你報複曾經欺負你的許家。而且……”

  　　她頓了頓，“我那二兒子向來喜歡美人兒，見了你自然會心動。而他手下可是掌握了不少霍家旗下的產業。隨便一個，都夠你富貴一輩子……”

  　　她在拉攏巫月。

  　　畢竟這麽一個能讓霍羽琛放在身邊，還如此好掌握的棋子不多得。

  　　所以她給出的條件，也足夠誘人。

  　　至少她是那麽認為的。

  　　“老夫人，我既然已經是霍先生的人了，自然已經跟您站在一邊了啊。”

  　　她抬眸，說的一臉純真。

  　　霍老太被噎了一口，震驚的盯著她。

  　　她不信巫月聽不出她與霍羽琛不對付！

  　　這丫頭，是在故意裝傻？

  　　可那雙眸子實在是太過幹淨純粹，那張臉也實在是太過懵懂了一些。

  　　倒是讓霍老太有些拿不準了。

  　　她冷了臉，剛準備將話挑明說開。

  　　卻忽然看見巫月捂住了胸口！

  　　纖弱的小丫頭忽然瞪大眼睛大口喘氣，片刻之後，整個人像是風中的枯葉，從椅子上直接摔在了地上！

  　　是裝的？！

  　　這是霍老太的第一反應。

  　　她怒不可遏，剛想讓身邊的侍女去將巫月給扇醒。

  　　然而外麵卻傳來一陣喧鬧聲。

  　　不多時，一身黑衣的男人迎著光走入。

  　　那張顛倒眾生的俊臉，此刻，卻仿若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