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黎嫿呼吸一瞬滯住。

  她差點忘了，江予白還在家等她。

  黎嫿慌忙轉過身去：“陸奕洲，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

  “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宿舍！”

  不等陸奕洲回應，黎嫿就匆匆離開。

  陸奕洲目光追著她背影，張了張唇瓣。

  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沉默著目送黎嫿離開。

  ……

  二十分鍾後，千禧名都。

  黎嫿剛踏進小區大門，就看見一輛救護車停在江予白家的單元樓下。

  袁教焦急地跟在護士身後，抬頭正好和黎嫿四目相對。

  他看了眼周遭情況，慌忙跑到黎嫿麵前：“小黎，你知道江予白發燒了嗎？”

  “我打電話沒人接才發覺不對，就叫了救護車過來送他去醫院，晚點再和你說！”

  話落，袁教又緊忙離開。

  黎嫿站在原地，心緒無比紛亂。

  她目送救護車焦急遠去，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些什麽。

  夜幕降臨。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黎嫿放在口袋裏的手機才終於又響起。

  屏幕上，跳動著袁教的名字。

  黎嫿按下接通鍵，袁教地神的聲音混著電流聲傳進而耳中：“小黎，你現在還在予白家附近嗎？”

  “要是方便的話，你能不能拿幾套他的換洗衣物來中心醫院，予白他得住一段時間院。”

  黎嫿攥著的手緊了緊。

  她沒多問，隻是應承下來。

  電話掛斷後，黎嫿轉身上樓。

  回到熟悉的房間。

  這裏所有的陳設都沒有變，茶幾上散落著幾盒過期的退燒藥。

  黎嫿放下鑰匙，往江予白的房間走去。

  打開門，臥室裏一如既往地冷清。

  江予白不喜歡太多家具，一切能省則省。

  隻要書桌上，攤著許多紙張和照片。

  黎嫿抿唇，躊躇著走進。

  入目是許多極地考察隊的照片，附帶著一封封江父江母寫給江予白的信。

  最早的一封，來自三年前的冬天。

  是黎嫿確診白血病，還沒有告知眾人的時候。

  江母字跡娟秀——

  “予白，媽媽已經聯係好帝都最好的骨髓移植手術醫生，也委托人在找和小黎適配的骨髓，你不要太著急。”

  下一封，時隔一年。

  也是她徹底消失在江予白世界裏的那一年。

  從這一年開始，江母寫給江予白的信躲起來，也開始頻繁的提到她。

  “予白，醫院那邊都準備好了，你怎麽還沒有帶小黎去就診？”

  “我和你父親收看了你今年的冰滑表演，你的搭檔怎麽不是小黎了？你們之間鬧矛盾了嗎？”

  最後一封信尤其長，可能是江予白和父母說明了事情真相。

  黎嫿沒有看完，隻瞥見最後一句——

  “予白，沒有哪一份榮耀比親人的性命更重要，你該向小黎道歉。”

  即便黎嫿沒見過江父江母幾麵，但他們給自己的稱呼是親人。

  黎嫿攥著信紙的手有些發顫。

  大家都知道江予白辜負他，隻有當事人至今沒有和她說過一句對不起。

  黎嫿緩緩放下手中的信，正想去衣櫃拿衣服。

  眼角餘光卻驀然瞥見桌角一張廢紙。

  她抿了抿唇，最終還是躊躇著伸出手去，撿起了那個紙團。

  信紙攤開，上邊用鉛筆寫著不明所以的一句話——

  “我隻是以為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