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比賽就此結束。

  黎嫿和陸奕洲順利拿下初選賽冠軍。

  她應付完記者，坐在休息椅上長舒了口氣。

  忽地，一件黑色長棉衣送到了眼前。

  陸奕洲戲謔的話聲從頭頂落下：“比完賽不穿外套，你是在等冰場開暖氣嗎？”

  黎嫿不由得失笑。

  她抬手接過陸奕洲手裏的棉衣，昂頭詢問：“有些人把我丟在這裏應付記者，自己跑去躲清閑，怎麽這個時候又來獻殷勤了。”

  陸奕洲不以為然地撇嘴：“我心善，見不得自己捐骨髓救活的人糟蹋身體。”

  這次，黎嫿沒再反駁他。

  三年前她生命垂危的時候，醫院再次骨髓匹配成功的消息。

  捐獻者正是陸奕洲。

  他對這場手術沒有任何異議，隻在開始和黎嫿說了一段話。

  他說：“黎嫿，我是因為你才學的冰滑，手術成功後你要不要來桐市做我的搭檔？”

  “我一定會和你一起，站在世界賽冠軍的領獎台上！”

  也是這番話，支撐黎嫿走過最艱苦的那段時間。

  她站起身，朝陸奕洲笑道：“行行行，我知道了。”

  “賽前答應贏了就請你吃烤肉，趕緊走，別又被教練發現了。”

  陸奕洲也不含糊，勾著她肩膀往外走去。

  初冬，北風呼嘯。

  黎嫿甩不開陸奕洲的手，兩人打鬧著往前走去。

  忽地，身後傳來道冷沉的聲音——

  “黎嫿。”

  黎嫿腳步頓住。

  她轉過頭去，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江予白。

  他還穿著表演時的素銀考斯滕，獨立在瑟瑟寒風當中。

  四目相對，旁邊的陸奕琛反倒率先開口：“帝都隊的大巴不是早就走了嗎？江前輩怎麽還在這裏？”

  江予白淡淡看向他，話中帶刺：“我剛不是在叫你。”

  陸奕洲毫不遜色：“我知道，我是替我搭檔問的。”

  氣氛一瞬緊張起來。

  眼見情況不對，黎嫿拉過陸奕洲：“你去前邊等我，我很快就來。”

  陸奕洲雖不情願，但也還是先行離開。

  場館門前，一時就隻剩下黎嫿和江予白。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江予白，你找我是有什麽事？”

  江予白張了張口。

  他是有無數話想問，但在這一刻好像都變得沒意義。

  半晌，才從喉中逼出句：“你手術成功後……為什麽不和我說一聲？”

  黎嫿擰眉：“我無論如何都趕不上那年的世界賽，和你說找到適配骨髓手術成功，又有什麽意義？”

  她永遠忘不了江予白三年前做出的那個決定。

  在她的生命和世界賽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也是從那一刻起，黎嫿不想和江予白有任何牽扯。

  生死門前走過一趟的人，明白什麽更重要。

  她無心和江予白牽扯下去。

  黎嫿收斂情緒：“我的搭檔還在等我，你要是沒別的問題，我就先走了。”

  話落，她轉身離開。

  隻是還沒走出兩步，身後突然傳來江予白的急聲嗬止：“黎嫿！”

  黎嫿再一次停下腳步。

  她聽見江予白問：“後年……可以回到帝都來嗎？”我一直都在等你。

  後半句話江予白沒說出口。

  而黎嫿攥緊手心，也沒有回頭。

  她看著站在街口等她的陸奕洲，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不可以，因為我永遠不會拋棄自己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