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黎嫿攥著資料的手一寸一寸收緊。

  她看著照片上沈冰精致的五官，心底忽地湧上陣寒意。

  為什麽偏偏是她？！

  她毀了自己追尋一生的夢，讓她再也無法踏足冰場！

  現在又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帶給她唯一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黎嫿眼尾泛紅，手裏的資料被攥的發皺。

  她將資料塞回醫生懷裏：“不好意思陳醫生……我不接受她的骨髓移植！”

  “小黎！”

  話落，黎父就失聲嗬止，唇瓣直顫：“找到適配的骨髓不容易……”

  她聲音嘶啞：“可是我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她！”

  如果接受了沈冰的骨髓移植，她連恨的資格都被剝奪！

  黎父心口湧上一陣酸澀，抬手撫過黎嫿發紅的眼角：“可隻有你活下去，才能重新站在你想去的地方。”

  “爸媽會一直陪著你，你不要怕……”

  黎嫿視線逐漸模糊，眼淚大顆滾落。

  眼前閃過無數場景，跟腱撕裂又愈合的痛意揮之不去。

  她知道父親說的對，隻有活下去才有重新站上冰場的機會。

  許久，黎嫿抑住心中絞痛，朝黎父重重點頭：“我知道了，爸……”

  “我要活下去。”

  ……

  三天後，冰場。

  江予白看著沈冰空中轉體時又一次失去平衡，不由得眉關緊擰。

  他不自覺開口：“黎嫿空中鹿跳時身子會往前傾，不是說過嗎？”

  話落，江予白一怔。

  沈冰掩住眸底不悅：“我知道了，繼續吧。”

  留下這句話，她重新滑回起跳點。

  江予白卻緊抿著薄唇站在原地。

  這些天的練習將沈冰和他的默契短板揭露，每次失誤眼前都不自覺閃過黎嫿的身影。

  就算是她已經是白血病晚期，也保持著高配合度。

  偏偏那時候他還總是不滿。

  “師兄，你還沒準備好嗎？”

  不遠處傳來沈冰的詢問。

  江予白抬眸看向她，眼前浮現的卻是黎嫿那雙靈動的雙眸。

  他呼吸一窒，收斂紛亂的思緒：“先休息。”

  話落，江予白轉身就走。

  他靠坐在教練席上，垂眸按亮了手機。

  自從初選之後，二人就沒有聯係。

  等回過神，江予白才發現指尖已經懸在了屏幕上方，就要撥通黎嫿電話。

  江予白一怔，鬼使神差的按了下去。

  可電話那頭隻傳來一陣冰冷的電子忙音。

  江予白蹙了蹙眉，剛放下手機，卻聽冰場大門忽然被人推開。

  他抬頭看去，正對上黎嫿消瘦的麵容！

  “那是……黎嫿師姐？”

  “聽說是跟腱受傷外加白血病晚期……可惜了。”

  眾人的議論聲響起，黎嫿卻恍若未聞。

  她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中一瘸一拐地走向沈冰，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鋒。

  黎嫿強撐著站定，咬碎苦澀看向沈冰：“醫院通知我……你的骨髓與我高度適配。”

  “我想問你……願不願意進行骨髓捐獻。”

  話落，場館內一片嘩然。

  沈冰一怔，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戲謔：“我當然想幫師姐，但是骨髓捐獻後還有恢複期……”

  “不可能。”

  一道冰冷的男聲驟然打斷了沈冰的話。

  黎嫿心頭一緊，寒意蔓延至四肢。

  她抬眸，就見江予白闊步朝她走來。

  男人冰冷的話聲在冰場內回蕩，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世界賽在即，我的搭檔不可能和你一樣，走路都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