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可以！”

  黎嫿近乎聲嘶力竭，眼眶裏蓄滿淚：“如果我不去，你明天要怎麽參加比賽？！”

  這些天來不要命般的複健，她從來都不是隻為了自己。

  話音落地，江予白少有的沉默了片刻。

  黎嫿敏銳的抬眸看向他，心中湧上巨大的不安。

  而江予白挪開了視線，嗓音是慣常的冷漠。

  “我搭檔已經換成沈冰了，以後也都會是她。”

  黎嫿一瞬僵在原地。

  在她為和江予白的約定摔到滿身傷痕的時候，江予白卻早已準備好退路。

  黎嫿不怪他未雨綢繆，可為什麽要給自己希望？

  她攥緊手，強忍撕裂痛意一步步走向江予白：“為什麽……你不肯多等我一年？”

  “隻要一年，我就可以重新和你並肩站在冰場上的！”

  話落，黎嫿在江予白麵前站定。

  後腳跟結成疤的傷口又撕裂，鮮血在潔白瓷磚地上蜿蜒。

  她視線逐漸模糊，分不清是白血病並發症還是淚。

  江予白卻不為所動。

  他耐心告罄，蹙眉反問：“白血病晚期患者還有一年嗎？”

  黎嫿一怔。

  她不敢置信地抬眸：“你……都知道？”

  “是。”江予白淡淡回應，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他掀了掀眼皮：“黎嫿，別成為我的累贅。”

  留下這句話，江予白轉身離去。

  黎嫿被徹底擊潰，目光卻始終追著他背影。

  直到徹底模糊不見。

  ……

  幾天後。

  黎父攙扶著黎嫿在走廊上慢走。

  一抬頭，就見冰滑隊教練提著果籃站在不遠處。

  四目相對，教練有些拘謹：“小黎，你恢複得怎麽樣？”

  黎嫿垂下眼睫：“還好，教練今天來是有什麽事？”

  教練走到黎嫿麵前，把手裏的果籃放下：“也沒什麽，就是來看看你。”

  “予白和沈冰拿到了初選賽冠軍，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呢！”

  江予白和沈冰拿到冠軍。

  這句話像是巨石壓在黎嫿心上，呼吸都變得艱澀起來。

  原來她引以為傲的默契那麽容易被取代。

  黎嫿張了張蒼白的唇瓣，半個字都擠不出來。

  讓她說什麽？

  恭喜江予白沒有她在，照舊風光無量嗎？

  黎嫿心髒向被大手攥住，一下一下扯得她生疼。

  而站在她身側的黎父臉色一沉，生硬開口：“以後這種消息就不要來告訴我們了，我們不想聽。”

  話落，他攙著黎嫿往病房走去。

  父女二人剛踏進病房，黎嫿的主治醫生就迎了上來。

  他格外欣喜：“黎小姐，您去哪兒了？”

  “我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們找到和你適配的骨髓了！”

  黎嫿早已寂滅的眸光又倏地亮起。

  她緊忙問：“是誰？”

  醫生將手中的資料遞給她：“是那天送你來醫院的姑娘，她當時留下做了個體檢……”

  黎嫿在醫生的話聲中打開資料，下一秒，便徹底僵在原地。

  醫生的話還在繼續，字字清晰地貫入黎嫿耳中——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叫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