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予白的話像是一道驚雷，震得黎嫿腦中發白。

  她緊攥著手心，才上好藥的傷口傳出陣陣刺痛。

  不遠處，沈冰還在問江予白：“既然如此，師兄為什麽不和師姐分手？”

  男人聲音低沉：“世界賽在即，她是我的搭檔。”

  字字句句像淬了冰的寒刀，在黎嫿本就破碎的心上反複淩遲。

  她原本以為江予白生性內斂，不會表達。

  現在才懂這段感情在江予白的眼中，不過是利用。

  那她這八年的喜歡又算什麽呢？

  黎嫿眼眶紅得發燙，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

  窗外天幕昏沉，一場大雪悄然落下。

  ……

  晚六點，燕興佳園。

  黎嫿站在老舊的綠皮鐵門前，抬手緩緩轉動著鑰匙。

  她已經許久沒有回過家了。

  打開門，黎父和時母正擠在狹小的桌子邊吃飯。

  他們聽見響動，回頭看見黎嫿皆是一愣。

  時母率先回神，忙起身來拉黎嫿：“小黎回來了，這肩上都是雪，趕緊抖抖來吃飯！”

  黎嫿剛脫下大衣，就被時母拉到桌邊坐下。

  她拘謹抬頭，看向對麵臉色陰沉的黎父：“爸……”

  “誰是你爸？！”才開口，就被黎父厲聲打斷。

  他皺紋橫生的臉上滿是怒意，將手裏的碗筷一摔：“當初你非要跟著江家那小子去玩冰滑的時候，你就沒有父親了！”

  時母也是哀歎連連：“老時，你少說兩句……”

  劈頭蓋臉一頓罵，讓黎嫿連頭都抬不起來。

  從她決定走上冰滑這條路開始，就從沒得到過父母的理解。

  無論走到哪裏，黎嫿麵對的都是不被認可。

  倏地，鼻腔湧上溫熱。

  黎嫿下意識抬手，指尖一片鮮紅。

  時母驚呼聲隨之響起：“小黎，你怎麽流鼻血了？快把頭昂起來！”

  黎嫿瞳孔一緊，這不過是白血病眾多並發症中的一項。

  她慌忙起身：“我……我沒事，先回房去了。”

  留下這句話，黎嫿腳步跌亂地回了房間。

  房間內。

  黎嫿躺在床上蜷縮在一團，身上的痛越來越猛烈。

  她知道父母是為她好，但自己不會放棄。

  在冰場上恣意妄為的時刻，讓黎嫿感受到了自由，連帶著眼前的視線都變得開闊。

  而一次次的摔倒與磨煉，都叫她愈發確定自己對冰滑的熱愛。

  這份堅持不僅是為了江予白，更是為自己。

  一夜未眠。

  翌日，訓練館。

  黎嫿照常歸隊，一進場就看見了江予白和沈冰。

  沈冰似有所感的看過來：“師姐，你昨天沒有燙傷吧？”

  黎嫿不動神色地抽回手，轉眸看向江予白：“教練在哪裏？”

  沈冰被忽視，氣氛不由得有些尷尬。

  江予白劍眉擰起：“黎嫿，你又在鬧什麽？”

  聞聲，黎嫿不由得在心底苦笑。

  在江予白的眼中，自己做什麽都是在胡鬧。

  她抑住心底澀痛，直直看去：“我最近狀態不好，不想拖累你。”

  “我會和教練申請更換搭檔，世界賽我們各自努力。”

  她字字堅定，空氣一瞬凝滯。

  黎嫿默默攥緊手，等待著他的回應。

  片刻，隻聽江予白冷沉出聲：“黎嫿，你現在是要跟我撇清關係？”

  “沒有我，世界賽的初選你都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