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別離

  　　倆人回到家，程昊讓溫書玥躺床上休息，自己去超市買了些菜回來。

  　　他把排骨燉上之後來到臥室門口，看溫書玥並沒有睡而是靠在床頭。

  　　“書玥，聽話躺著休息一下，你也是個病人，別讓我擔心好嗎？”

  　　程昊說著走到她身邊，試圖讓她躺下。

  　　溫書玥卻直接抱住他的腰哭了起來，“程昊，我心裏很慌，很不踏實，甚至有些害怕了。”

  　　程昊在她身邊坐下，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別怕，明天我們去給你父母好好解釋一下，爭取他們的諒解。”

  　　“你不了解我爸，他看著是很粗獷，實際很偏執，向來認定的事絕不更改，他不會接受我們的。”

  　　說著哭得更傷心了，看著她哭程昊這會兒也……

  　　“我一直隱瞞你的事，就是怕他知道了生氣，想著等我們可以真正在一起了再告訴他，不想卻還是沒瞞住。”

  　　她哽咽著說完，抬頭看著程昊，滿臉淚水讓程昊心痛不已。

  　　“先休息吧，冷靜一下再想怎麽挽回，辦法總比困難多。”

  　　“程昊，我們還有將來嗎？我怕……”

  　　她話沒說完被程昊用手捂住了嘴，“別胡思亂想，我的餘生隻能是你的，我們一起說服你爸媽啊。”

  　　溫書玥靠在程昊懷裏昏昏沉沉，排骨燉好之後，程昊勸她吃了一些，便讓她早點休息。

  　　這一晚他沒有走，一直守著她，兩人相擁卻都沒有睡意。

  　　“睡不著啊？”

  　　“嗯”

  　　“那我給你講講我小時候？”

  　　“好啊，我隻知道你爸去世了，是你媽一個人把你養大的。”

  　　“我爸是名軍人，他是個正直無私的人，高大挺拔，軍人的素養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在一次執行抗洪任務中為了救他的戰友犧牲了，當時我十二歲。”

  　　“程昊，當時你是不是特別傷心？”

  　　“當時我爸被衝走，搜救了好多天都沒有找到遺體。我覺得這算是老天對我和我媽的唯一恩賜，沒有讓我們親眼看到我爸的遺體。”

  　　“一直到最後都沒有找到嗎？”

  　　“沒有，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在我和我媽心裏，我爸並不是去世了，而是在部隊回不來。”

  　　“其實我小時候很淘氣的，我媽總是因為我頭疼。我爸就不一樣，他認為男孩子就應該淘一些。也可能是因為他不經常在家所以每次回來，不管我媽怎麽告狀，他總是在一旁勸解我媽，幫我打圓場。所以在我心裏我爸就是最好的爸爸，他就是我的依靠和寄托，每次犯了錯都希望他能趕快回來解救我。”

  　　“你也是個好爸爸。”

  　　程昊看著她笑了笑，又接著說：“但我爸確實是去世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我爸剛去世那段時間，我媽會對著他的照片發呆，有時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甚至飯都會忘記做。也是從那個時候我也變得不愛說話了，什麽事都自己扛。看到我媽發呆我就自己去做飯，然後叫我媽吃飯。我仿佛從那一年一下子長大了，我覺得我媽需要我來保護，我要為她撐起一片天。”

  　　“程昊……”

  　　溫書玥心疼他的遭遇，伸手撫摸著他的臉，安慰著他。

  　　程昊拍了拍她的背，然後繼續說：“不過我媽還是一個很樂觀的人，她看到我的變化，也意識到我們倆還得繼續生活，所以她慢慢地調整了自己，盡量不在我麵前展露情緒。”

  　　溫書玥點頭，“阿姨確實很樂觀，經曆這麽多事，她還能這麽堅強，太厲害了，你們母子倆還真是命苦。程昊，你小小年紀沒有了父親，又在剛結婚不久經曆情感挫折，你這是啥命啊？”

  　　程昊苦笑，“人生不能抱怨太多，事情發生了就有發生的道理，我們隻能學著去接受，去改變，所以現在這些事情的發生也是必然的。你看，如果不是你出了意外，你父母也不可能來到東江，也就不可能知道我的事，這是不是命中注定要發生的？”

  　　“可我們要怎麽去改變呢？”

  　　“先學會接受事情的真相，就像剛才說我小時候的事一樣，我首先要接受的就是我父親去世的事實，然後再去改變自己適應已經發生的事實。現在我們要接受的就是你父母的反對，然後想辦法怎麽去改變他們的想法和認知，避免他們一直誤會我們。”

  　　“我媽還好，我爸真的不好說，他的脾氣你也了解一些了，太剛了，在他眼裏是非對錯都是一目了然的，他很難接受含糊不清，模棱兩可的狀態。”

  　　“那我們就盡量將事情簡單化，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程昊，你是不是從心裏也覺得特別對不起樂樂？”

  　　“我一直想成為我爸那樣的人，成為孩子的依靠和寄托。所以之前雖然孫倩行事荒唐，為了樂樂我從來沒想過離婚。後來的事都跟你說過了，總之事與願違，當舍棄的時候就得舍棄。”

  　　“但在我看來，你已經是個好爸爸了。”

  　　兩個人聊了很久，直到溫書玥的呼吸聲開始變得低沉平緩。

  　　程昊看了看她，又抬頭看了看窗外，很久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父親，他已經不太記得父親的樣子。他長長的舒了口氣，明天還有很多事要麵對，他隻希望身邊的女孩子不受傷害。

  　　溫書玥和程昊來到醫院，溫禮正在發脾氣不吃飯。他整個身體右側都受血栓的壓迫，有點不靈活，嘴巴也有些哆嗦。

  　　溫書玥看著好好的父親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心裏很自責。

  　　“爸，你打我罵我都行，能不能別拿自己的身體賭氣，先把飯吃了好嗎？”

  　　溫書玥說著上去扶他，希望他可以坐起來一些方便吃飯。

  　　誰曾想到溫書玥剛伸手，她的手就被溫禮用力推掉，溫書玥措不及防的被推了個踉蹌。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退，幸好程昊站在溫書玥身後不遠處，否則……

  　　溫禮看著女兒頭上還纏著紗布，幸好沒有摔倒，他想伸手去拉，奈何自己有心無力，不免更生氣，用力捶打著自己的右腿，眼角含著淚。

  　　“你們倆給我滾”，他幾乎拚盡全力說了這麽一句完整的話。

  　　李淑蘭不想再讓他受刺激，起來推著程昊和溫書玥往病房外走。

  　　“玥玥，先讓你爸緩緩，別再刺激他了。在你爸心裏你就是天上的月亮，沒想到你自甘墮落找個沒有離婚的人，別人怎麽想我們家，會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的。這麽多年的書你都白讀了嗎？”

  　　溫書玥：“……”

  　　程昊扶著她，感覺到她的僵硬，“阿姨，您別怪書玥，是我配不上書玥，給你們造成了困擾，對不起。我會盡快離婚，不會讓你們難做。”

  　　“程昊啊，你覺得你離了婚，就能堵住別人的嘴了嗎？了解情況的不會說什麽，不了解情況的還以為是玥玥破壞了你的家庭，看上了你的錢。”

  　　李淑蘭說完直接進了病房，她一直挺喜歡程昊，或許這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

  　　兩個人呆呆地站在病房門口良久，始終不敢再進去。

  　　直到溫書煜出來，看到坐在走廊裏的兩個人。

  　　“你們先回去吧，醫生說爸的病需要慢慢康複，我跟媽商量了等病情穩定了我們就回去，我也不能一直在這裏，單位也沒法交代。”

  　　溫書玥的淚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沒有想到父母的反應會這麽強烈。

  　　她靠著程昊，第一次覺得兩個人之間竟然這麽難，“程昊，我們該怎麽辦？為什麽我父母會這麽抵觸？”

  　　程昊握著她的手，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壓迫而來，“他們生活簡單，是非感也會更強烈，而且他們太愛你，覺得你應該擁有更好的，而我……”

  　　“不要胡說，你就是最好的，除了你誰都不可以。”

  　　溫書玥說著將臉埋在他胸前，用力抱緊了他。

  　　一連幾天溫禮始終不見他們倆，兩個人隻能在病房外麵靜靜的陪著。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溫書煜倒是對程昊改觀了不少，之前覺得他長得過於好看，怕他花心，現在看來他是全心全意的愛溫書玥。

  　　“姐，今天早上醫生說爸明天可以出院了，回家後還是要多鍛煉，堅持吃藥慢慢會康複。剛才媽已經讓我訂了機票，明天下午我們就回去了。”

  　　溫書玥有些許絕望，本來是探望她，結果自己的父親卻被自己氣得腦出血。現在出了院直接就走，這也是擺明了沒有原諒她。

  　　晚上溫書玥洗完澡，久久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左側頭發因為傷口剪掉了一塊，還好頭發長可以遮一下。

  　　她今年27歲，唯一愛過的人正在廚房幫她收拾，然而橫在兩人之間的鴻溝似乎又深了許多，寬了許多。

  　　程昊收拾完廚房來到臥室門口，“書玥，洗完早點睡，我先走了。”

  　　程昊話音剛落，溫書玥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程昊，今天晚上可以不走嗎？我還有事跟你說呢？”

  　　程昊看著她穿著吊帶睡裙，有些不敢直視，“你穿好衣服，我在沙發上等你。”

  　　程昊轉身的瞬間，溫書玥從後麵抱住了他，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程昊的腳似乎被某種魔力定住了，他心跳加速，背後柔軟的身軀，讓他覺得口幹舌燥。

  　　他輕舔了唇角，調整情緒，把溫書玥的手拉開，“去沙發上坐，你要跟我說什麽呀？”

  　　溫書玥知道他在轉移話題，“我訂了機票明天跟我爸媽一起回去，我還有假，回去陪陪他們。”

  　　程昊看著她似乎也沒有可以拒絕得理由，“好，多陪陪他們也是應該的，明天我送你們，早點休息吧！”

  　　他說完準備起身，卻被溫書玥按了下來。溫書玥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別走，留下來陪我好嗎？明天我就走了，就一晚好不好？”

  　　溫書玥星眸流轉，雙唇粉潤，左邊肩上的吊帶已經滑落到胳膊上，加上她大膽的坐姿，程昊慌了……

  　　“你先起來，我去洗個澡。”

  　　溫書玥非但沒有起身，反而俯身親上了他，從眉毛一路親到他的……

  　　“書玥，我身上都是髒的，我先去洗澡好嗎？”

  　　程昊感受到她的衝動，他克製著自己，也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溫書玥似乎是不想聽他說話，於是直接吻上了他的唇，不停的勾著他。

  　　程昊倒抽一口氣，完全沒有了思緒，任她胡作非為。

  　　溫書玥吻著程昊，解開了他的襯衣，感覺到了他的興奮，然後拉著他的手伸進了自己的睡衣裏。

  　　當程昊的手觸碰到……

  　　他猛然驚醒，立馬將手退了出來，抱著她回到臥室，把她放在床上後自己去了衛生間。

  　　程昊在衛生間洗了很久，溫書玥拿著之前給他準備的睡衣站在衛生間門口，“程昊，洗完了嗎？睡衣給你。”

  　　聽著她軟軟糯糯的聲音，程昊深吸一口氣後緩慢打開了門。他伸出一隻手，溫書玥將睡衣遞給了他。

  　　程昊穿好衣服出來後，溫書玥立馬上前抱住了他，“程昊，我準備好了。”

  　　程昊拖著她走到床邊，把她抱上床，給她蓋好被子，“抱歉，我還沒有準備好，早點睡吧。”

  　　“明天我回去之後，我們又要好久見不到，我不想等了。”

  　　溫書玥抱著他，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父母的態度讓她沒有勇氣，孫倩的堅持讓她無奈，樂樂的乖巧讓她動搖，她怕了，她怕他們的未來太遙遠。

  　　“乖，我抱著你睡好不好，等事情都解決了，但現在不行。”

  　　程昊在溫書玥身邊躺下，緊緊的抱著她，是除卻激情之外的憐惜與不舍。

  　　溫禮出院後不願跟溫書玥和程昊多待，在他的要求下直接去了機場。

  　　忍別離，不忍卻要別離，溫書玥不舍地看著程昊，兩眼淚汪汪的上了飛機。

  　　溫書玥回家後，程昊也開始了按部就班的工作。

  　　圍著醫院轉了大半個月，加上突發的糟糕事件，他明顯憔悴了不少。

  　　那些以為他休假陪老婆孩子遊玩的人不禁懷疑，卻也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