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等霍司諭起床時，整個別墅裏一片死寂。

  他四處看了圈沒找到程晴晚，隻瞧見了那份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

  紙上字跡娟秀，霍司諭看著，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

  但很快，那股情緒便被壓了下去。

  他拿起筆，果斷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這一切，霍司諭便出門去公司，沒再過問有關程晴晚的一絲一毫。

  沒有程晴晚打擾的日子，他本應該自在，但不知為何，卻無端有些煩悶。

  這天，霍司諭參加完晚宴後，便讓司機將自己送回了榮晟別墅。

  打開門的一瞬間，他站在門口有一瞬間的怔愣。

  也隱約想起，以前不管自己回來有多晚，這裏總會有一盞燈亮著。

  而程晴晚就會坐在沙發上……

  霍司諭怔怔望著那空無一人的沙發，許久才回過神走進。

  他一步一步走上樓梯，家裏，屬於程晴晚的東西都還在。

  但不知怎的，就是不一樣了……

  這天後，霍司諭不管工作應酬多晚，都會回到這裏。

  理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轉眼，兩個月後。

  北城醫院。

  程晴晚靠在程母的懷中吊著藥瓶，手背上一片青紫的針眼。

  “估計熬不過今晚，你們……多陪陪她吧，盡量別留遺憾。”

  醫生的話躍然在耳，程母緊了緊懷抱，強忍著眼淚問：“星星，你有什麽想做的事嗎？還是說你想見什麽人，媽可以……”

  她沒有說出霍司諭的名字，但母女兩個都知道在說誰。

  一旁陪著的程父聽到這些，再也忍不住，匆忙起身。

  出門的一瞬間，他眼眶紅了起來。

  屋內，呼吸已經越來越輕的程晴晚搖了搖頭：“不見了。”

  就這樣吧，對她和霍司諭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

  程晴晚窩在程母的懷中，像還在胎中時小小的蜷縮成一團。

  對於自己的身體，她比誰都清楚，現在的自己甚至連父母的臉都看不清了。

  胸口的痛越來越強烈，程晴晚盡力忍著：“媽，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再陪著您和爸爸，如果有下輩子……我想有個健康的身體，陪著你們……過完……一輩子。”

  說到這兒，她幾乎無法呼吸。

  程母看在眼裏，著急的大喊：“老程，老程！叫醫生！快叫醫生！”

  很快，醫生護士魚貫而入。

  程母和程父被請出了病房。

  走廊裏，程母透過門上的玻璃窗，不斷祈求：“老天爺，我女兒這輩子沒享過什麽福，您一定要保佑她挺過去啊……”

  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

  半小時後，隻聽病房裏倏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嗡鳴！

  而心髒檢測儀上的曲線……霎時拉平。

  程母當場怔住，然後在程父的驚慌目光中，直直墜倒在地！

  另一邊，霍氏集團。

  霍司諭正在開會，突然覺得心口一陣窒息的悶。

  他強忍著不舒服開口：“今天就到這兒吧，散會。”

  便率先走出了會議室。

  回到辦公室，霍司諭連忙找出止疼藥吃下。

  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緩解。

  他隻當是最近忙於工作，休息不好，便幹脆回了榮晟別墅。

  可直到躺在床上睡去，這種狀況都沒有絲毫的緩解。

  霍司諭眉心緊皺，他好像做了個夢。

  夢裏，程晴晚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背對著他，慢慢遠走。

  任由霍司諭如何喊，都沒有回頭。

  “程晴晚！”

  霍司諭猛地坐起身，滿身冷汗。

  而此時，屋外的陽光從沒拉起的窗簾中透出來，驅散一夜的黑寂。

  但莫名的，霍司諭心中的不安更加濃重。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

  但除卻那一晚，他再也沒夢到程晴晚。

  這天，霍司諭正坐在辦公室裏出神。

  緊接著門被推開，沈妍走進來：“阿深，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什麽？”

  沈妍在椅子上坐下，臉上妝容依舊精致嫵媚：“和我結婚。”

  霍司諭愣了下，隨即皺眉。

  沈妍像是沒看見，自顧自說：“我因為一些原因和顧家的婚約取消了，正好你和程晴晚不是離婚了嗎？幹脆我們結婚，這樣一來，對於霍沈兩家都是利大於弊。”

  然而霍司諭聞言後隻是說：“抱歉，我幫不了你。”

  沈妍一愣：“為什麽？”

  霍司諭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想到如果程晴晚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他就沒辦法答應下來。

  “我和程晴晚剛剛離婚，這麽做，對她和程家的影響太大。”

  聽到這兒，沈妍眼神變了變：“你什麽時候開始在意這些了？當初你幫我……”

  “你也說了是當初。”霍司諭打斷了她的話，“沈妍，我很欣賞你的能力，但也僅此而已。”

  話落，他站起身，拿過手機就要往外走。

  然而就在此時，手機鈴聲卻先一步乍響。

  霍司諭看著上麵閃爍的“外公”的備注，心莫名一沉，隨後接起：“外公，怎麽了？”

  電話那頭，霍老爺子的聲音不似以往洪亮：“阿深，你現在來程家一趟吧。”

  聞言，霍司諭想到這麽久沒有聯係自己的程晴晚，以為是她要求的，直接拒絕：“我還在忙，沒空。”

  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然而這時，霍老爺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隻一句話，頃刻間讓霍司諭僵在了原地。

  老人聲音喑啞：“你必須過來，來參加……星星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