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此親密的動作，狠狠刺著程晴晚的眼睛。

  她的心仿佛被鈍刀劃著，一陣生疼。

  程晴晚緊握著樓梯扶手，強撐著站直身子，讓自己看起來至少不那麽狼狽。

  而此時，樓下玄關處。

  霍司諭也因為突來的意外霎時愣住，但不等說什麽。

  沈妍便抬起食指抵住了他的唇：“我們走吧。”

  霍司諭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沉默著打開門，往外走去。

  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程晴晚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到剛剛他沒有躲閃，恐怕心裏也是高興的吧？

  這個念頭湧上的一瞬間，程晴晚垂落在身側的那隻手不由攥緊，指甲摳進肉裏，難掩刺痛。

  突然腹部一陣悶痛，緊接著，胸腔也湧上一陣惡心感。

  程晴晚意識到自己發病了。

  她捂著肚子，有些艱難的挪回臥室，慌亂地翻出床頭櫃抽屜裏藏起來的藥，顫抖著塞進了嘴裏，幹咽了下去。

  苦澀溢滿了喉嚨，程晴晚無力癱倒在冰涼的地板上，伴隨著疼痛，渾身冒著冷汗，麵色蒼白。

  她蜷縮著成一團，試圖去壓製那痛楚。

  但沒用！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絲毫沒有減弱。

  程晴晚想，看來是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以至於以前藥的劑量根本不夠止痛。

  但她看著藥瓶，又不敢多吃。

  又一波劇烈的疼痛湧上，她再也扛不住，摸索到身側的手機，想要給霍司諭打電話。

  如果可以，程晴晚真的不想他知道自己的病情。

  但此刻，又不想她媽擔心，隻能按下撥通鍵。

  不久，電話接通，傳來男人冷漠的問詢：“有事？”

  程晴晚強忍著痛，盡量平緩著語氣開口：“你能回來一趟麽？”

  霍司諭感覺電話中女人的聲音有些虛弱，比以往多了些耐心：“有事直說。”

  程晴晚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有些含糊不清的開口：“我……”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隻聽手機裏麵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阿深，是程小姐？她找你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沈妍！

  他們……還在一起！

  想到這一點，程晴晚呼吸一滯，隨後聽到霍司諭的回答響起：“嗯，不重要。”

  話落，電話被掛斷。

  程晴晚身子一抖，此時，她不知道是身體痛，還是心更痛。

  手機屏幕的光刺眼，她看著，眼前一片昏花，再沒了意識……

  等再醒過來，程晴晚看著窗外已經漸漸西沉的太陽，雙目無光。

  她拿過手機，沒有一個未接來電。

  昏迷五個小時，霍司諭卻一次都沒有找過自己。

  這一刻，程晴晚無比清楚的意識到，他不愛自己，所以不在意！

  她強撐著無力的身子簡單整理了一番，出門前往醫院。

  北城市醫院。

  醫生看著程晴晚剛出來的檢查結果，一臉嚴肅：“程小姐，你現在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情況很嚴重，你需要立刻住院治療。”

  這個結果程晴晚早有預料，她沉默了會兒：“醫生，如果不住院的話，我還有多少時間？”

  醫生麵色沉重：“三個月。”

  三個月……

  不知道是怎麽離開的醫院，程晴晚渾噩的回到榮晟別墅。

  她站在門口，看著這個屬於自己和霍司諭的家。

  剛結婚的時候，程晴晚總以為她還可以在這個家裏和心愛的人有幾年美好時光。

  可原來，沒有美好。

  時間，也隻剩短短三個月了……

  程晴晚拖著疲累的身體進了門，不想剛到客廳，就看到一身居家服的霍司諭。

  他端著一杯水正準備上樓。

  四目相對，程晴晚怔了下：“你……回來了。”

  霍司諭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皺了下眉：“嗯。”

  他應了聲，抬腳往樓上走去。

  程晴晚看著男人的背影，再想到自己為數不多的時間，忍不住開口：“霍司諭。”

  說著，她朝著男人的方向邁開步子。

  但就在這時，不知絆到了什麽，她腳下踉蹌，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前撲去。

  與此同時，手中的病曆單向前揚去，飄落在男人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