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漫天的鵝毛大雪，落在女子的瓷白的臉頰上。

  魏馭城失魂落魄，眼裏一絲光亮也沒有，他沙啞著聲音不斷的低聲呼喊著：“疏月，阿月。”

  山林中風雪肆意，沒有人回答他。

  魏馭城紅著眼，眼淚肆意，仿佛一頭絕望的孤狼，狠狠的抱緊懷中的女子，第一次感覺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低聲伏在早已失去呼吸的林疏月耳邊：“你要什麽我都給你好不好？怎麽鬧都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阿月。”隔著洶湧的淚意，魏馭城凝視著懷中的女子。

  她閉著眼，身上的白裘早就被鮮血染紅，宛如她平常最愛的紅衣。

  可是此刻這抹紅色，卻刺的魏馭城眼睛發痛。

  她平時那麽嬌氣的一個人，此刻卻被利箭狠狠的刺穿身體，長睫落滿了雪花，漂亮得一如初見。

  “阿月，我帶你回家好不好？有人疼的家，好不好？”

  魏馭城抱著她，一步步往山林外走去。

  腦海卻不受控住浮現過往——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魏馭城，我們已經喝了交杯酒，以後就好好多日子，做一對錦瑟和鳴的夫妻，可好？】

  【我們是夫妻，睡在一個房間怎麽了？你就不能對我笑一笑嗎？魏馭城，我不準你走！】5

  【魏馭城，我到底哪裏不好，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嗎？】

  【不喜歡就不喜歡……本宮不稀罕！】

  【魏馭城，你會護著我嗎？】

  【……我疼，你別動……你說會護我周全……你食言了……】

  懷中的林疏月漸漸失去溫度，隻有冰冷的血和刺骨的風，冷得讓人顫抖。

  魏馭城的心也漸漸麻木，直到徹底死去。

  他抱著林疏月，剛踏上大道，遠處燈火通明，地麵震動，黑壓壓的暗衛軍來襲。

  道路盡頭，一輛明黃的馬車急速駛來。

  是禦駕。

  馬車在魏馭城不遠處停下，簾子掀開，皇帝趙宏德被人扶著從馬車上下來。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趙宏德看到林疏月滿是鮮血的身軀時，心中仍然是不可抑製的一痛。

  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趙宏德抑製住心口的痛，沉聲道：“疏月我要帶走，自此以後你和她再無關係。”

  “當初，是朕不該應了她的意思，讓她嫁給你。如果她沒嫁給你，她會一直是趙國最尊貴的九公主，一輩子平安喜樂。”

  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夜蒼老，連手也在顫抖。

  他接到疏月派暗衛送來的信時，立馬出發。

  可惜，還是遲了……

  疏月在信中說，她活了兩輩子。

  前世承王和魏馭城勾結，篡位奪權，卻守不住天下，讓攝政王魏馭城掌握了朝政。

  魏馭城……竟然是天命之子。

  ……

  重來一世，疏月寧願死，也不能賭魏馭城對她的情意。

  他不敢想象，上輩子自己死後，疏月過得如何水深火熱？

  這孩子，少時和父母別離。

  長子夫妻戰死，若不是自己護著，她早就死在了十歲那年的寒冬。

  可惜，他最後還是沒能護著她……

  疏月……

  趙宏德紅著眼，俯身小心翼翼抱起渾身是血的林疏月，沙啞低喃：“疏月，祖父帶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