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苦是長長的苦，悔是綿綿的悔

  　　似乎衝喜真的見了效果，又或者是裴秋安求的如意符起了作用，不管是哪種原因，一直查不到病因的褚南璿開始慢慢好轉了，他慢慢睜開了眼睛，慢慢能說出一個字，而後慢慢的能扶著坐起來了，等到大儒在如意樓開講前一天，他竟然提出想下地走一走。

  　　褚王妃激動的抱著裴秋安嚎啕大哭，不斷的說著謝謝。

  　　褚南璿這一病時間不短，等他開始好轉，褚家門庭頓時熱鬧了起來，真心看望褚南璿的，又或者借著看望褚南璿想著和褚家攀上關係的人絡繹不絕，褚烈回來後這些人都冒了出來，但褚烈也不是什麽人都見，大多時候都是直接拒絕，實在無法拒絕的，便讓她們過去晃個麵。

  　　每當此時，褚南璿都一副強撐著靠在床頭又隨時會倒下去的模樣，瞧見的人都會歎一聲，正值年輕力壯的好兒郎，怎麽就病成這副德行了，查不出病因，就隻能歸結為天妒英才了。

  　　“啊呸。”

  　　咱們王爺好好的，那些人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什麽叫天妒英才，這不是咒著王爺死麽？

  　　丫鬟話音一落又連忙扇了自己一巴掌：“奴婢該死，奴婢是氣不過他們那樣說王爺，奴婢無心的。”

  　　裴秋安當然知道伺候的小丫鬟沒有什麽壞心思，自然也不會計較丫鬟的幾句氣話，反倒安慰她道：“在我麵前便罷了，往後在別處可不興這麽口沒遮攔的。”

  　　丫環點頭記下，未來的王妃太善良了，好喜歡。

  　　裴秋安等褚南璿醒了後，回家了一趟，裴秋君和老夫人都病了。

  　　褚王妃怕累到裴秋安，特地讓範嬤嬤跟著一起回來，裴秋安拒絕了。

  　　好在兩人都不是什麽大病，這讓裴秋安放心了不少。

  　　“祖母，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實在不行，咱們養個府醫吧。”

  　　老夫人搖搖頭，“我自己身體我自己還能不知道？你附耳過來，我給你說些悄悄話。”

  　　“我存了私心的。”

  　　知曉老夫人的打算，裴秋安哭笑不得，“祖母，這聖旨翻盤的幾率少之又少，就算將來真解除了，我在褚家呆了那麽久，名聲也早就壞了。”

  　　“那不一樣的，真萬一有那一天，改頭換麵回祖籍就好了，總比像我這樣空守一輩子好?祖母這輩子沒真心為你過，但這一次是真心不想你走一遍祖母走過的路。苦是長長的苦，悔是綿綿的悔。”

  　　裴秋安一時不能領悟老夫人的意思。

  　　“孤身一人的苦，祖母真心不想你吃。哪怕是未過門死了未婚，也比嫁過去守寡強。”

  　　祖母不知道褚南璿裝病，頂著壓力反對她提早舉行大婚，也算是真心為她打算一次了。

  　　隻是祖母為什麽說是孤身一人的苦？祖母雖說早早的守了寡，但不是還有裴騰這個兒子嗎？孤家寡人才叫孤身一人啊，難道裴騰不是祖母生的？

  　　這個念頭一蹦出來，裴秋安嚇了一跳，她不該有這樣的想法，這對老夫人多有不敬。

  　　但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便怎麽也收不回去了，腦海深處不斷的在擴散，甚至不由自主去對比老夫人和裴騰的長相，平時的相處，

  　　仔細想想兩人之間似乎是相對正常母子來說有點疏離，是不是也正因為這樣，很多年時間，老夫人願意抱著木魚敲也不願意管理裴家？是不是也正因為這樣，老夫人看所有的孫子孫女不親近，不討好，不抱希望，任其各自發展？

  　　裴秋安搖搖頭，想要將這種想法拋出去。

  　　就憑老夫人願意為她打算這一次，她就願意盼著老夫人好。

  　　老夫人見裴秋安不能領會自己的意思，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平時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到關鍵時候就不靈光了？

  　　她不想成為裴秋安的包袱！裴家任何人，除了裴秋君外，都沒有資格成為裴秋安的包袱和妥協的理由。

  　　周嬤嬤也著急，老夫人怎麽開始自揭傷疤了，這些事情不應該隨著老夫人長眠的嗎？

  　　“老夫人，你怎麽能算是孤身一人呢，您瞧瞧現在秋安有孝心，秋君上進又愛您，您不孤單。”

  　　老夫人幽幽的道：“豔紅，你也說了是現在，那以前的幾十年呢？我的苦，苦的如同吃了黃連一般，還無處訴說，菩薩都不想聽。”

  　　周嬤嬤嚇了一跳，“老夫人，你，”

  　　“豔紅，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你說人這一生活的什麽呀”

  　　裴秋安到這裏若是再反應不過來，那可就是呆瓜了。

  　　老夫人這裏有故事，並且再用她的故事來開導她！

  　　“周嬤嬤，請你先出去一下，我跟祖母說會兒話可以嗎？”

  　　周嬤嬤滿腹心事離開，關上了佛堂的門。

  　　“祖母，為什麽？”

  　　裴秋安覺得心情沉重，才得知母親的死有蹊蹺，現在老夫人這裏又有新疑團，裴府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未知的，一個個謎團讓人看不清。

  　　“祖母說了，不想你將來吃孤身一人的苦。秋安，做人要往長遠看，說句不好聽，如果你嫁進去便守寡了，一年兩年，有褚王妃護著你，你日子可能會好過些，但是日子長了呢？褚王妃她們不在了呢？

  　　樹大分枝，便是再團結的家族，到後麵也一定會分崩離析，你能保證你活著時候一直和睦？不能的，到時候你孤身一人，卻又妨礙到別人時候怎麽辦？你的娘家又指望不上，你又能怎麽辦？褚家不會給你開府獨自出去的！有可能你會被困死在一方小院裏，再也沒有機會走出來，”

  　　“當年，我便是因為褚家一句話，生生熬了這幾十年，秋安，你不會了解這種一眼望到頭的日子，如同死水一般，卻又因為自己當年的承諾而不得不繼續，我做不到當個背信棄義的小人，我的良心和我的教養不允許。可是我又會後悔當時的年少輕易許下這樣的承諾，他分明就是算準我的個性，才故意讓做出這樣的承諾。”

  　　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說起了從前。

  　　突然有一瞬間，裴秋安想起一玄大師認真告誡自己不要輕易許諾別人，當時他這話是說給自己聽得，還是知道今日會發生的事情？

  　　裴秋安想，她大概應該再仔細回憶一下一玄大師的話，若不然，興許真的會錯過他真正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