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已然忘了當初的青澀

  　　一夜北風呼嘯，第二日一早天氣冷得厲害。

  　　青鬆院裏炭火燒的正旺。

  　　拂冬伺候著老夫人起來，不由感慨道：“得虧老夫人有先見之明，昨日便讓人將碳發了下去，要不然這猛然大降溫，小姐和公子們可真是受不了。”

  　　“也是周嬤嬤貼心，看出我的腿有些腫了，提醒我最近可能會降溫，哎，老了，稍微有點寒便受不住。”

  　　周嬤嬤笑著從外間走過來，正好聽到老夫人的話。

  　　“這回我可不居這功，還是大小姐提醒我天冷了多注意老夫人身體，若不然我也一時不會注意。”

  　　老夫人見周嬤嬤這麽說，臉上也染上笑意，“以前覺得這府裏的小姐沒有什麽指望，沒有想到秋安倒是遇事後反而轉了性子，隻是，，，”

  　　說到這裏老夫人突然歎了一口氣，“隻是秋安現在這性格，看著無比聽話，但又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清冷，我總感覺她對人保持著一股戒備。”

  　　老夫人到底活了這多年，她覺得不會看錯，雖然裴秋安對著她叫著祖母，但她沒有感覺到發自內心的親近，不像秋君，每次見到她雖有敬畏，但眼底卻是歡喜的。

  　　周嬤嬤倒不認為這樣不好，“老奴托大說句不好聽的，我覺得這樣才是正常的。說句不好聽的，咱們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我在老夫人跟前一直受排擠和打壓，然後突然有一天我突然翻身了，我也會覺得恐慌，甚至會忍不住想是不是還有什麽陰謀在後麵，，，

  　　畢竟十幾年沒有享受過被嗬護，突然之間想讓她承歡膝下，親親熱熱的，總要有一個過程。

  　　其實大小姐現在這樣挺好的，清醒理智，反而是掌家的好優點，老夫人您不是也說她是可造之材麽，那就好好培養，隻要心裏認裴家就行，再不濟還認您和秋君公子呢，總歸也在家呆不了幾年。”

  　　拂冬識趣的不接話，手上的動作不停，這時候保持沉默就好。

  　　天知道猛然聽到老夫人說裴秋安保持著一股戒備，她心都要跳出來了！好不容易修複的祖孫關係，若是這會再被老夫人懷疑，裴秋安的日子可就又要回到以前了。

  　　果然上了年紀的人疑心病會加重。

  　　拂冬現在對裴秋安印象很好，尤其萬桂香的事情，一個小女孩敢替裴家出頭，還讓官差滿意而走，避免了裴家的禍事，真是太棒了。

  　　別的下人不知道裴秋安的出頭帶來的影響，她跟在老夫人身邊可是一清二楚，但凡萬桂香被抬出裴府，裴府的沒落是一定得，而現在，最多是成為一時笑話和談資，僅此而已。

  　　“說的也是，前期不澆水現在又想摘果實，是我想得太多了，隻要她心裏不仇恨我們就好了。”

  　　“您也是想方方麵麵都照顧到。”周嬤嬤幫著給老夫人挽發。

  　　拂冬覺得到這裏她可以說一句話了，“怎麽會仇恨呢，奴婢的想法和老夫人還有嬤嬤都不同，我在一旁看著大小姐倒是想和老夫人親近卻又不得法呢，可能是心裏有些擔憂和自卑，總怕老爺和老夫人會不要她，所以才看著有些疏離和僵硬。”

  　　是因為自卑和擔憂？

  　　老夫人來了興趣，“拂冬你說說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拂冬見老夫人這樣問，便從中秋節收到裴秋安的荷包開始說起，，，

  　　一件件的小事，到了拂冬嘴裏，又被賦予了不一樣的意義，末了她又道：“昨日奴婢還看到大小姐身邊的來叮囑二少爺呢，怕您最近勞心勞力，盡量讓二少爺不給您添亂！這些事可不就說明她將您真正放在心裏去了麽。”

  　　“就你這小嘴會說。”

  　　老夫人心裏舒坦極了!

  　　裴秋安來請安時，便察覺到老夫人似乎格外高興。

  　　“你這孩子，天氣這麽冷還來我這裏做什麽，快快回去。最近府上也沒有什麽事，你就好好在屋裏看看書連連繡工。若要出門，帶好帷帽，仔細臉別被北風吹著了，若不然吹皴了，怕是更難去疤了。”

  　　“孫女就是想著天氣冷了怕祖母身體受不了，過來看看。”

  　　“你有心了。”老夫人和藹極了。“今日既然出來了，一起和我吃了早飯再回去。”

  　　不等裴秋安開口，老夫人又吩咐了去將裴秋君也叫過來。

  　　老夫人仔細觀察裴秋安的神情，裴秋安臉上染上一股說不出來的開心，但很快又有一絲的局促。

  　　看來拂冬觀察的還是很對的。

  　　這樣一留意，老夫人愈發覺得現在的裴秋安像極了她那會兒要初見裴家人的樣子，幾十年過去了，她已然忘了當初的青澀。

  　　裴秋君起的晚了，驟然聽到老夫人要他去吃飯，差點急哭了。

  　　小翠很是利索的將他收拾一番，趕在開飯前，總算沒遲到。

  　　“對不起祖母，我來晚了。”

  　　裴秋安看了小翠一眼，兩人視線在空中快速對了一眼，便知道怎麽回事了。

  　　“無妨，正正好。”

  　　裴秋君都做好了挨罵的準備，沒有想到老夫人如此好說話，他有些意外，頓時開心之情不禁漾在臉上。

  　　因為一路小跑，小臉紅彤彤的，可愛極了。

  　　裴秋安忍不住搖頭，“祖母，你看這傻小子，還暗自高興著呢。”

  　　“當然高興啊，第一次和姐姐還有祖母一起吃飯。”裴秋君想也不想回裴秋安，“姐姐你高興不？反正我高興的很，要是以後天天都這樣，我肯定不懶床。”

  　　“哈哈哈，，”老夫人忍不住大笑出聲。

  　　裴秋安瞪了裴秋君一眼，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裴秋君覺得這頓飯是他從記事以來最輕鬆的一頓了，果然有姐姐在就是安心，隨便怎麽吃都不擔心。

  　　任誰看這都是溫馨有愛的一家。

  　　這一幕落在裴秋爽眼裏，刺的眼睛疼。

  　　裴秋爽本不想來，在青杏和青梅的輪番勸說下，才頂著冷意勉強過來，結果才進來便看到她們其樂融融的一幕。

  　　她娘才埋了幾天，這些人就開始歡笑言言！

  　　“嗬嗬，吃的真開心呀，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