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作者:
顧星檀容懷宴 更新:2022-12-03 17:08 字數:4213
第53章
“傷情鑒定”
走到玄關門口。
顧星檀忽而停下,轉身用那雙與顧昀之如出一轍的桃花眼,毫無感情地望著那個兩鬢已經有白霜的男人:
“你後悔嗎?”
顧昀之望著他們身影消失,平靜無波的瞳孔終於掀起了層層波瀾,如深海一樣,讓人看不透徹。
他很慢地坐到了之前顧星檀的位置,腦海中卻浮現出那溫婉清麗如一盞清茶的女子。
後悔嗎?
年輕時候愛的太過熱烈,義無反顧,仿佛能保持所有澎湃激情到白頭。
後來呢?
逐漸歸於平淡。
再也激不起絲毫波瀾。
他開始厭倦平淡的家庭生活,那個平淡如溫開水的女子,想要尋找刺激,想要重新找回對生活的熱烈。
但他從未想過傷害她。
更從未想過,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竟會以最慘烈的方式,來報複他。
所以。
好像是悔的。
程惟楚一直送他們離開別墅大門,才停下。
顧星檀視線掠過程惟楚那雙多情又涼薄的狐狸眼。
依稀可見,他笑意並未抵達眼底。
她嘲諷地嗤笑了聲,徑自上車。
程惟楚似是不在意她的無理,親自為他們打開車門,微微笑著道:“容總,多帶小公主回來,顧叔其實很想她。”
這話倒不假。
顧昀之做夢都想獨生女兒趕緊回來繼承家業,免得偌大家產旁落。
顧星檀提著鮮豔紅裙,不客氣地坐進去。
懶得聽什麽資本家之間的寒暄。
直到車子即將發動。
車窗忽然降下,露出顧星檀那張明豔招搖的小臉蛋,對站在路邊的義兄‘友情提醒’:“程惟楚,你還笑得出來,小心以後被我爸帶去絕育。”
下一秒。
程惟楚那張在顧家人麵前戴得嚴嚴實實的虛偽假麵徹底裂開,臉色漆黑如墨。
勞斯萊斯啟動。
“哈哈哈哈哈。”顧星檀一想到程惟楚臉上表情,忍不住笑倒在容懷宴肩膀,不小心滑進了他懷裏。
纖薄柔軟的身軀花枝亂顫。
真不是她危言聳聽,就顧昀之那狠戾手段,能想到讓程惟楚這個賺錢工具人給他撫養外孫當繼承人,就能想到但凡程惟楚有了自己的孩子與家庭,理所當然地會為自己的孩子籌謀,就不再一心一意為他的親外孫謀劃。
所以——
為了顧家。
顧昀之可什麽事兒都做得出。
在顧氏‘繼承人‘地位穩固之前,他不可能允許程惟楚先有了自己的孩子。
容懷宴自始至終,漂亮花瓶這個設定都當得非常敬業。
此時半抱著懷裏少女,密閉空間裏,清冷的音質染著潤澤,卻說:“不想笑,就別笑了。”
前排江秘書從後視鏡看了眼:
太太明明欺負了人笑得很開心。
哪裏是不想笑。
下一刻。
車廂內的清脆笑音戛然而止。
顧星檀藕白纖細的手臂用力抱住男人脖頸。
將臉蛋埋進他肩窩。
聲音有點懨懨的:“真沒意思。”
不知道是說容懷宴沒意思,還是程惟楚沒意思。
隨即一直保持這個別扭的姿勢,也不怕被安全帶勒著難受。
就那麽貼著男人肩窩,一動不動。
呼吸間溢滿熟悉的烏木冷雪調的淡香,會讓她由內而外的生出安全感。
直到車子停穩,江秘書他們識趣下車。
容懷宴將她安全帶解開,修長指骨握住少女腰肢,微微用力,便抱到自己膝蓋。
豔麗到近乎妖冶的裙擺在清冷禁欲的黑色西褲鋪散開來。
仿佛春日灼灼綻放的嬌豔海棠。
雪白纖嫩的小腿鬆鬆垂落在男人西褲兩側,在昏暗中,三種截然不同的色彩,構成了一副張力十足的畫卷。
不知道抱了多久。
久到容懷宴以為她已經睡著時。
忽然感覺脊背被一根纖細的指尖戳了戳。
“要下去嗎?”
容懷宴肌肉下意識收縮,聲線卻是一如既往的清潤好聽。
顧星檀沒答。
反而很小聲很小聲在他耳邊問:“你喜歡寶寶嗎?”
應該是喜歡的吧。
寶寶還沒影呢,就天天惦記著給她攢嫁妝。
大抵沒想到她會提及這個。
容懷宴沉吟半秒,回憶起關於老婆問及孩子問題時的標準答案。
答:“若是容太太生的,便喜歡。”
他對血緣親情,本就涼薄,對生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繼承人,更是沒有絲毫緊迫感。
即使血脈相連,也可以形同陌路。
但,如果是一個長得像極了顧星檀與他結合體的寶寶。
他應該是會喜歡的。
“我不想生寶寶。”
顧星檀咬著下唇。
一想到自己的童年陰影,她就很害怕,害怕去承擔一個孩子的人生。
然而沒等她解釋原因。
容懷宴便嗯了聲,“那就不生。”
一下子讓顧星檀後麵的話全都堵在了喉間。
她張了張紅唇,半晌,才溢出來句:“容氏集團沒有繼承人……”
“容家旁係極多,有得是想過繼給我們,到時候你選個合眼緣的?”容懷宴認真給出她建議。
顧星檀:“……”
她糾結地皺巴著一張小臉,認真思考可行性。
腦子裏一一滑過容家那些親戚的麵容。
容家那些跟他們同輩的親戚。她沒有一個能看順眼的。
厭烏及烏,所以他們生的孩子,顧星檀也不會喜歡,她素來就是這種愛憎分明的性子,討厭一個人,就討厭他全家!
最後想想自己珠寶字畫,全都流落到外人手裏,而且很有可能是她討厭的人手裏,顧星檀表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軟軟地趴在男人肩胛處,跟吸貓一樣,用力吸了一口他身上冷淡若雪的氣息,顧星檀更懨了:“我再想想。”
容懷宴也沒逼顧星檀做出決定,就著這個姿勢抱著她,倚在座椅閉目養神。
為了轉移目光,顧星檀偏頭,剛好對上男人看起來就很好啃的冷白耳骨。
她思考兩秒,紅唇湊過去咬了咬,又梭巡至喉結那道依舊未消失的淡淡疤痕,最後落在他衣領敞開的鎖骨處。
而後視線頓住。
纖白指尖用力摸一下那齒痕旁邊口紅印,“怎麽不擦?”
容懷宴任由她折騰,聽到這個問題,鴉羽般的眼睫低垂,掃過那抹緋色,漫不經心答:“留下罪證,打算去做傷情鑒定。”
顧星檀猝不及防:“???”
怎麽又狗裏狗氣?
還她溫柔老公!
沒等她發脾氣。
容懷宴下一句隨之而來:“要學油畫嗎?”
顧星檀頓時消氣。
輕輕哼了聲,“學!”
她其實很想去參加文物修複大賽,也一直努力想要再次拿起筆。
整整半個月時間,顧星檀經過丹青高手容老師的私人教學,已經進步許多。
甚至可以帶著容懷宴覆在手背的手,完成一部作品。
隻是——
每當容懷宴中途鬆開時,她又不行了。
導致顧星檀越發本能的依賴他。
甚至在前幾天容懷宴出差,都恨不得掛在他身上一起去。
然而。
她在修複館還得日常打卡上班。
於是這段時間,顧星檀上班都沒什麽精神,一進修複室,便慵懶散漫地往貴妃椅上一窩,開始看書。
基本忘了自己還有個要直播的副業,依舊嗷嗷待哺快三個月的粉絲們。
下午,文物修複室。
顧星檀正閑閑地翻看繪畫書籍,外麵傳來南稚急匆匆的聲音:“老師,不好了!”
日益漸暖的陽光下。
少女坐在靠近窗戶的貴妃椅。
精致眉眼浸染著書香氣,從容而沉靜:“怎麽了?”
南稚就沒給她帶過什麽好消息。
這隻臉賊黑的小烏鴉精。
南·小烏鴉精·稚穿著粗氣:“據說、據說館長那邊下周大會就要定下參賽的書畫修複師,因為要送去名單了。”
國家博物館書畫修複師倒也不少,尤其是老師傅,修複技術精湛的不在少數。
但確實青黃不接。
除了顧星檀之外,其他幾個年輕的修複師,在修複技藝上,隻能算是中等水平,可……有幾位是美院畢業,繪畫技藝極好,算是全能人才。
偏偏這次文物修複大賽針對人群是年輕人,限製在三十歲以內。
南稚抿了抿唇,她對顧老師這些年的努力看在眼裏,最後歎了聲:“館長說,會在咱們館內,舉辦一個小型的比試,所有人都可以參加。”
“館長可能是想再給您一個機會。”
一個在大家麵前證明自己的機會。
畢竟顧星檀的修複技藝,有目共睹。
堪比從業幾十年的老師傅,這方麵的天賦,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顧星檀沉默不語。
捏著書頁的指尖不由得泛白。
溫暖的陽光,卻抵消不了她此時沁涼的指尖。
“好啦,別想太多,要不我們去前麵看看展覽?”
南稚見顧老師心情不好,把她從貴妃椅上拉起來,“去嘛去嘛,除了修複作品之後,還有很多難得一見的文物哦,連鎮館之寶的青銅鼎都拿出來了,非常盛大。”
“剛好您好久沒直播了,這次也可以帶大家雲看展。”
顧星檀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副業。
眼睫低垂,瞥向擱在貴妃椅上的厚重書籍。
終於也感覺到了無聊,懶洋洋地將重量壓在南稚身上:“好~”
恰好下午流量較少。
顧星檀和帶著簡易直播器材(手機)的南稚,在人群中卻依舊顯眼。
畢竟顧星檀那張臉。
走到哪兒都是焦點。
直播一開。
觀眾們還以為看錯了。
彈幕刷得飛快。
[謔,瞧瞧這是誰,本平台第一位‘年播’主播!]
顧星檀視線輕飄飄地掃過彈幕。
人還挺多。
她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摸了摸下巴:“什麽年播,造謠犯法,我頂多算是季播。”
[哈哈哈哈,虧你說得出口]
[季播第一人醒了吧,以後能不能改成日播?]
[我要求不高,周播也行]
[知道你忙,月播已經是最後底線!]
沒想到網友們底線這麽低。
[顧美人!!!好久不見!為什麽你越來越美!]
[妝容好淡好美,啊啊啊求出教程!]
[小助理切近一點,讓我近距離感受這窒息的美貌]
南稚看到觀眾們的呼聲,順手給拉了個懟臉的近景。
入目是一張精致如畫,毫無瑕疵的美人麵。
[我艸?沒化妝?]
[真沒化妝?]
[沒化妝你美成這樣合理嗎???]
[等等,幾個月不見,我們是不配讓你化個妝再見嗎?]
顧星檀烏黑長發隨意挽起,僅插了支血玉簪子,一襲水墨色漸變色的國風束腰長裙,淡雅閑適,卻掩不住那張濃顏係美貌帶來的衝擊力。
此時眼睫撩起,輕輕笑了聲,隨口解釋了兩句:“本來在工作室看書,被南稚拉過來帶你們雲看展,別要求太高。”
[啊啊啊這笑容你是想要鯊了誰!]
[本來還想要個教程,原來人家是天賦]
[來看大美人啦]
[……]
這時,顧星檀已經認真帶他們去看展,“看什麽人,看文物。”
“先帶你們去看看青銅鼎,這尊青銅鼎出土於……鑄刻長篇銘文,是曆史價值厚重的國之重器。”
隨著顧星檀娓娓講述,厚重的青銅曆史撲麵而來。
原本觀眾們都開始沉浸文物當中。
直播間有觀眾走神,忽然看到顧星檀身後一抹辨識度極高的身影,正不疾不徐地朝她走來。
[我艸,那是容公子吧?]
[容懷宴?!]
[今天是過年了嗎,我關注了幾個月的主播開播了,還跟我男神夢幻聯動了!]
[是來找顧美人的嗎?他們認識嗎?]
[看這個方向好像是的!!!]
[豪門貴公子也來看展覽嗎?]
[啊啊啊啊啊,他走過來了,走過來了!!]
溫其如玉的翩翩貴公子正徐徐進入一幅絕美水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