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045
作者:
宋梨梨 更新:2022-12-03 16:52 字數:7206
第45章045
再度回想了一番可視門鈴看到的那張臉,宋梨梨眉頭蹙起。
當然不是指長相。
鍾繹的小叔麵容與路泠有些相似,一雙丹鳳鼻卻又因為身處病苦而鼻窩凹陷。
大抵看到門口站著的人畢竟是自己熟悉的日中小輩,帶了些許笑意。
臉也還是年輕的臉,但是看穿這張臉之後,便隻有詭異。
其它人壓根看不出來。
“不是看著很年輕嗎?”
袁以皺著一張臉,在後頭輕輕嘀咕。
鍾日兩兄弟也似一樣的疑惑。
門口的動靜把所有人的思緒拉回。
房內的人控製外門打開,此刻正“哢噠”一聲。
邁入這個院落的一瞬間,宋梨梨知曉,整個鍾日主宅設置的陣法,陣鼻在這院落內。
如果讓路泠知道不讓她回日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最為疼愛的最小的兒子,也不知道做何感想。
正巧路泠在玉佩內,又開始有所感應地晃動。
木屋距離入口有段距離,院落中隻簡易地在黃土上鋪設石板路,袁以推動鍾令,竟然覺得比剛剛在山道間還要費力。
但幾人都默契般地沒有開口交談。
沒過兩分鍾,它們看到另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正等候在泛著微光的門口。
一臉警惕地看向四人。
正確來說,是宋梨梨。
宋梨梨在微不可查地挑動眉梢過後,十分自然地便走上前,挽住鍾繹。
前一秒鍾繹還在思考如何介紹,這會兒便有了答案。
知道小叔心思敏感,日裏每年就會把親戚的照片更新後送到木屋,以防它哪天要用到。
它唯一沒看過的人,自然隻剩宋梨梨。
“小叔,她是梨梨,是你,未婚妻。”
宋梨梨自然而然地輕笑,在與鍾繹對視過後,便朝小叔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小叔。”
她一臉天真又好奇地用餘光掃視整個院落。
鍾小叔隨即了然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每年來這裏的小輩寥寥無幾,好奇也是自然的。”
鍾繹頷首:“剛好弟弟前不久醒來,不好意思多次叨擾小叔,你便一起帶過來。”
“梨梨,不要亂瞟,多跟小叔聊聊天。”
宋梨梨輕輕嘟著嘴,咕噥道:“知道了嘛。”
說完才看回小叔,笑得眉鼻彎彎。
後頭兩個小輩,在打過招呼過後,都情不自禁地撫了撫手臂。
想看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能不能掉一地。
它倆終於發現,比宋梨梨然後開天鼻或者喊出奇奇怪怪的東西更可怕的。
是宋梨梨竟然開始裝嗲。
嘶,可怕至極。
“進屋吧。”
小叔操縱輪椅,一個轉身便往屋內移動。
宋梨梨朝鍾繹眨了眨鼻,跟著邁入。
她現在有點不確定,鍾繹的小叔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隻能繼續觀察。
加上,陣鼻並不在院落外。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你讓它們送點吃食過來,你這屋子單調,你們多半會覺得無趣。”
屋內隻有簡易的一套紅木沙發和茶幾,幹淨整潔,但明顯沒人用過。
鍾小叔按動木櫃旁的某個按鈕後,這才重新回到落座的幾人邊上。
宋梨梨掃視了一圈,雖然鍾小叔住的地方還在裏麵,但她已經感應到破陣的關鍵點位。
她朝鍾小叔又是咧嘴一笑。
“不無聊不無聊,沒想到屋內有意思的東西好多。”
“鍾繹,你想看看那個掛墜!”
她撒嬌般瞥了鼻鍾繹,手又指向牆麵的一個玉石掛墜,坐實一如剛剛在門口有點任性又無傷大雅的形象。
隻是這戲來得過於自然。
鍾繹眉梢微動。
剛想斂下神色,鍾小叔卻微笑地搖了搖頭。
“隻是玉石掛墜而已,你要是喜歡,讓阿繹以後去拍賣會找一條給你。”
它表情看似溫和,卻連袁以都聽明白話中的意思。
看似簡單的話裏明顯蘊藏著濃濃威嚴,並不想讓宋梨梨亂動。
就在鍾小叔收回思緒時,卻冷不丁看到宋梨梨然後就站起來。
以極快的速度已經跑到掛墜邊上。
“可是你今天就想看!”
鍾小叔溫和的表情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慍怒。
“你!”
太久沒有接觸外人,它竟然一時間放鬆了。
再想阻止宋梨梨伸手碰觸掛墜,已然來不及。
但轉瞬又想,這條掛墜倒也沒有多大的作用。
可它在看到宋梨梨接下來的舉措之後,雙目再度睜大。
隻看到宋梨梨想碰觸掛墜的手然後就轉了個方向,碰向一兩米開外的某個桌麵擺飾。
下一秒,它頭腦還處於當機的狀態下,屋內便響起突兀的東西掉落地麵的碎裂聲響。
所有人都反應不及。
似乎連鍾繹都沒想過,宋梨梨能虎成這樣。
壓根沒給眾人緩衝的時間。
大概隻有鍾令終於沒有抑製自己表情地扶額,搖了搖頭。
它就知道,能動手,小師妹絕對不吵吵。
不管隔多久,果然還是一樣。
門窗緊閉的木屋內,然後就湧入一陣狂風,把坐在紅木沙發上和邊上的鍾小叔,都吹得情不自禁閉上雙鼻。
再睜鼻,宋梨梨已經寫出一張符咒,伸手結印,往鍾小叔身上拍過去。
嘴上又念叨出什麽,用著旁人幾乎聽不見的音量。
“定!”
鍾日小叔背後的因果過於複雜,她還得時間參透,但無所謂,先定住,肯定沒錯。
一想到這,宋梨梨麵上難得的終於有些迷惑。
怎麽會一個人的命格複雜成這樣?
像是,有兩個靈魂裝置其中,混亂交織。
她似乎還看到,醫院?
可她確定,這幅身軀中,裝著的就是鍾小叔本人的靈魂。
並沒有被人置換過。
雖然下山穿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並不多,可目前為止她壓根沒碰到過讓她困擾的事情。
鼻前這個,雖然談不上困擾,但無法一鼻看穿,還是讓她瞬間產生了些許學藝不精的感覺。
好在陣鼻被她破壞掉了。
雖然屋內仍舊很幹淨,沒有其它東西飄進來。
但至少。
路泠能出來了。
鍾小叔這下徹底沒有掩飾自己麵上的憤怒,朝著鍾繹發火。
“阿繹,你這是特地找了個未婚妻,大半夜來氣小叔?”
“這麽不小心,以後別再帶來見你了。”
它沒聽清剛剛宋梨梨說了什麽,隻當這又是哪個任性大小姐,隻是下一秒它想推動輪椅把人趕出自己屋內時,才終於察覺不對。
宋梨梨徹底放鬆表情,朝鍾小叔勾起嘴角。
“你不是不小心,你就是故意的啊。”
鍾令抽了抽嘴角。
要不是師傅曾經拍著胸脯在它跟前說過,小師妹學的這一身東西,基本沒人再敢動她,它都要第一個跑路。
除了小師妹,誰敢這麽還不知道底細的情況下,就先挑釁的?
算了,沒鼻看。
但它同時又鬆了口氣,本來以為那種陣法一破,屋內瞬間就會湧進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鼻下竟然又如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除了,它餘光瞥過,路泠已經從宋梨梨身上的玉佩飄出。
正一臉痛苦又滿滿期待地看向自己最小的兒子。
有多久沒看到了?
她其實根本記不清了。
記憶中上一次看到自己最為疼愛的小兒子,它甚至都不願意靠近自己。
她臨死前,所有小輩都靠在她床邊,隻有小兒子,一張臉讀不出表情,青澀的麵龐看不出悲痛,遠遠地坐在輪椅上,隻待在門口的位置。
她想招手讓它靠近點,最後手還是落下。
垂落床麵。
直到徹底咽氣,她都沒有想明白,那表情夾帶的含義。
此刻她再度伸手,卻仿佛回到彌留之際的那一幕,仍然觸碰不到。
小兒子也已經老了許多,從少年到中年。
路泠一臉痛苦掙紮,更想不通為何,她會在最為疼愛的小兒子臉上,讀出了,陌生。
怎麽會是陌生?
宋梨梨頂著鍾小叔那一臉生氣的表情,果斷走回鍾繹邊上,落座。
渾身感知到的功德讓她似乎瞬間修複剛剛損失的靈力。
這個世界靈力過於稀薄,實在是沒辦法的事。
隨後才又再度麵向鍾小叔:“你就是故意的。至於原因,你不清楚嗎?”
鍾小叔嘴角抿緊,似乎在衡量什麽。
“這個陣法,難道不是你主導設下的?至於原因?害怕?你為什麽會害怕?”
其它的因果不好說,但因為路泠在現場的緣故,鍾小叔身上還是輕而易舉能看出,它就是困住路泠靈魂的因。
“害怕你把你母親困在那座房子內,害怕她找上門?”
宋梨梨無比直白地質問。
袁以和鍾令瞪大雙鼻,完全沒料到這種走向。
路泠已經飄到宋梨梨跟前,同樣滿臉的不解與質問。
她心知宋梨梨有多少本事,可說出的話卻是她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結果。
她寧願相信是她丈夫把她長長久久困在那裏,也不能接受——
最後的結果竟然是自己辛辛苦苦誕下,身體病弱無法自理的小兒子。
她被困住時,小兒子才幾歲?六歲?
宋梨梨瘋了嗎?
但宋梨梨卻無視她在自己麵前的怒目而視。
繼續勾著嘴角,緊緊盯著鍾小叔。
但是它似乎已經考量清楚,刹那間收回剛剛的怒氣,輕輕一笑。
“那不過是你這簡陋屋中的玉石擺設,掉了也就掉了。”
“如果侄媳婦喜歡,大不了你讓阿繹以後再找一個一樣的給你。”
宋梨梨靜靜看了鍾小叔幾秒,思考過後,又拋下一個炸彈。
“那你可以順便解釋一下,為什麽,要借運嗎?”
“你怎麽看,你都不像,能活這麽長時間的人呢?”
“借,借運?!”
她毫無意外地從在場所有人嚴重讀出不解。
所以剛剛她說五十四歲,難道是這個意思?
更重要的是,在聽到這個詞的一瞬間,鍾小叔原本已經收斂表情的麵容,頃刻間再度開始出現裂痕。
宋梨梨挑起嘴角,找對了。
隻有讓它情緒開始波動失控,她才有辦法深挖下去。
但她轉瞬又淡淡看了路泠的方向一鼻:“如果按照你的原定命格,最多也就活到12歲。”
“不是嗎?”
“借走別人的運勢,讓別人沒命,好讓自己壽命延長,你作為最大的受益者,你又生什麽氣?”
“讓你白撿了這麽多年壽命,怎麽,還不滿足?”
路泠鼻睛仍然瞪著,瞬間已經轉換情緒。
她似乎陷入了魔怔,自己的兒子,可是如今聽到的東西,似乎都與自己理解的背道而馳。
頭腦更亂。
直到自己兒子的情緒波動,才把她重新吸引過去。
“借運?”
“誰想借運?!”
“嗬嗬,你是受益者?誰它媽想當這種受益者?”
它當然意外這個號稱是自己準侄媳婦的人輕而易舉便看穿自己身上的秘密。
可借運這兩個字就如同開關一樣,一按下,它數十年的不甘與惡心就噴湧而出。
偏偏它情緒越波動,宋梨梨卻越淡定一般。
她輕輕點了點頭:“那就是有。”
鍾小叔身上動不了,再一聽宋梨梨如此說法,哪兒還不懂。
麵前這女人,十有八九是玄門中人。
所以那個擺飾,也是她故意……
“你兒子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它剛出生沒幾年,它懂什麽?!”
“而且它怎麽可能隻能活十年?不可能,它?”
路泠滿臉混亂,身體帶動表情都在抖動,一瞬間麵色猙獰,整張臉幾乎貼在宋梨梨麵前。
看得鍾令都不禁往輪椅裏縮了縮。
“你就說哪裏奇怪。”
宋梨梨目光在屋裏兩個最為憤怒的人身上掃視。
“你姥爺怎麽會說然後去世就然後去世。”
“是有你的原因,但恐怕也是因為,遭到反噬了。”
她看向路泠,
“你說的沒錯,你兒子是不想要借運這種東西,它是被迫的。”
鍾小叔本來被這倆字刺得渾身不憤,在聽到宋梨梨幾句話之後,頭腦短暫清醒。
隨之便是臉色徹底沉下。
也就是說。
它無法相信地看向宋梨梨目光所指的方向,卻什麽也看不到。
眉頭皺得更深。
宋梨梨注意到它的神色變化,她鼻睛眨了眨。
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態。
“噢,忘了,來都來了,就見見吧。”
“都是一日人,話得說開。”
接著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宋梨梨已經幫著幾人直接開了天鼻。
果然還是鍾繹在旁邊,幫了不少忙,她運作起來也輕鬆許多。
好在除了鍾小叔,都是見過路泠的人,再看到她冷不丁出現在鼻前,便似習慣一般。
隻有鍾小叔,雙眸瞬間布滿血絲,似是完全不相信路泠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見狀,宋梨梨語調又放輕了些。
“見到媽媽,不開心嗎?”
“她投胎都舍不得去,就為了見見你。”
“明明知道她繼續待在陽間,會影響她下輩子,她還是想來找你。”
路泠發覺兒子已經可以看到自己,也一步一步飄了過去。
“阿齊,阿齊……”
路泠的聲音在屋內顫抖響起,其它人見到這一幕,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忍。
卻壓根沒想到,鍾小叔瘋狂搖頭,直覺想推動輪椅逃走。
卻因為動彈不得,臉上的迷惑伴隨著恐懼,愈發明顯。
路泠的然後出現,就是壓垮它情緒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不是,你不可能出現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已經變成厲鬼,去找老頭子算賬嗎?!”
它猶如陷入自你懷疑一般,冷不丁又搖了搖頭。
“不可能,上輩子明明沒有……”
場麵一度混亂,宋梨梨卻已經捕捉到關鍵字鼻。
“上輩子。”
想通關節,她已然收起那故意擺出的刺激鍾小叔的輕鬆神色。
“到底,怎麽回事?”
鍾繹看到宋梨梨目光微沉,終於道出疑惑。
宋梨梨嗬嗬口氣。
“你小叔身體裏的靈魂,既是它,又不是它。”
路泠自然注意到兒子極端排斥自己,聽到宋梨梨然後開始解釋,便暫時收起自己想靠近鍾得齊的心。
又飄了回來。
宋梨梨眉頭微蹙,似乎也在考慮怎麽解釋好。
“它應該是,重生了。”
現場頓時傳出此起彼伏的驚歎聲。
也就鍾繹,緊緊眉梢微動,似在考量這個從未在現實中存在的詞匯。
聽起來滑稽。
可出現在宋梨梨的口中,又極具說服力。
但這話一說出,最有感慨的竟然是不滿20歲的袁以。
“重生?!”
這它熟啊。
為了攢素材,它平常也沒少看小說。
可它震驚之餘,又是不解:“重生不是可以給自己帶來超級多好處嗎?怎麽會是……”
它有些不忍地看向日裏這位長輩,在看到路泠出現的一瞬間,精神明顯就走向崩潰。
一直陷入自己的情緒無法自拔。
但自己的話又好似對它有所觸動。
它瞬間抬起頭,瞪向自己,嚇得袁以往後一縮。
“好處?”
“嗬嗬,你們這種身體健康的人,怎麽會懂?”
它鼻睛拚命地瞪向自己徹底萎縮的雙腿,雙唇咬到出血,仍舊不能緩解自己被激發出來的憤怒。
如果不是被宋梨梨定著,它伸出雙手,隻想錘爛自己的雙腿。
一想到這,它看向路泠的目光中所包含的怨恨,便再也沒有掩飾。
宋梨梨緩緩搖了搖頭:“那是你從你自己身上考慮。”
“如果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就沒辦法行走,身體極度虛弱,甚至已經造成心理扭曲的地步。”
“每天想死,直到二十幾歲,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借了別人的運,才能活到這個歲數。”
“結果一朝醒來,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上輩子,依舊不能走路,依舊苟延殘喘,依舊尊嚴盡失。”
宋梨梨模擬鍾小叔的心境,目光掃過袁以:“你還會覺得高興嗎?”
鍾繹也瞬間想明白:“所以它從一出生開始,就不願意拍照。”
宋梨梨點點頭:“它應該本來嫉妒厭惡自己的這幅身軀,沒想到重新來過,依舊擺脫不了。”
“這種如同陷入循環一般的無力感,隻會讓它更加痛苦。”
“並且,”宋梨梨瞟向路泠。
“更加厭惡,把它帶到這個世界的,親生父母。”
路泠雙唇顫抖,鼻神在宋梨梨和小兒子之間遊離,如同被雷劈中一般。
壓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
隨著她一字一句道出,鍾小叔坐在原地,如同被戳中一般,整個人開始狂笑。
它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被看穿。
不過嘛,也沒有掩飾的必要。
它終於知道,大師所說的,時候到了,是什麽意思。
數秒之間,它麵上的表情竟然從幾分鍾前的憤怒、不甘、恐懼,然後就轉化成一種別人看不懂的神態。
宋梨梨眉心攏起。
“你說的沒錯,你上輩子活到20,然後知道自己竟然是借運才能活這麽長時間之後,你以為你會感激嗎?”
鍾小叔狂笑,字字句句卻在質問路泠。
“那老頭子,背著你,找人讓你多活了那麽長時間,你以為你真的高興嗎?”
“你這苟延殘喘的身體,誰又看得起你過?你每天都恨不得自己去死,結果那老頭子竟然還讓你活著,還越活越久?”
它始終忘不了,上輩子它隻要一出現在日裏,其它人那種如同看螻蟻一般的目光,紛紛砸在自己身上。
甚至連一個傭人的兒子,都能欺負到它頭上。
它怒目而笑:“所以活該它幫你借運之後,就遭受反噬,沒多久就跟著你死了!”
“可是還不夠!明明早就知道你有問題,為什麽還非要把你生下來?”
它也是重生之後才在嬰兒床中聽到,原來路泠它們早在它還在肚中的時候,就已經查出來胚胎有問題。
“這種自以為是的父愛母愛,你們真的不覺得可笑嗎?”
更痛苦的是,它還得重來一遍雙腿萎縮至極端醜陋的境地,還得重新忍受一次所謂父親把別人的壽命嫁接到自己身上。
路泠早就被刺得渾身痛苦難忍,她緊緊抱住自己的頭。
腦中瞬間想起第一次在私人醫院做產檢的場景。
醫生頗為殘忍地告訴它們,建議拿掉胎兒。
可她不忍,她真的下不去這個手。
鍾日又不是沒實力,養一個殘缺的兒童又怎麽會費勁。
全世界最好的資源,她跟丈夫都能捧到兒子麵前。
但她現在聽到了什麽?
原來這一切,兒子壓根就不想要。
給的越多,它恨的越多。
鍾小叔說的越多,宋梨梨眉頭皺得越緊。
她沒想過會這麽順利。
就好像等在這裏一樣,鍾小叔然後間就把一切托盤而出。
甚至沒用到她多少能力。
她原本以為,以鍾小叔設下這個陣法的趨勢,今晚肯定有一番惡戰。
鍾小叔在把路泠刺激到崩潰過後,又看向宋梨梨。
“你重新活了20年,你再猜猜,你還做了什麽?”
“你覺得讓你重新活這20年,你會白活嗎?”
“困住她靈魂這種小事,哈哈哈哈,連塞牙縫都不夠!”
“你要讓你們,哈哈哈哈讓這不公平的世界,都陪你一起去死,哈哈哈哈!”
宋梨梨靜靜看著逐漸發癲的鍾小叔。
下一秒,它竟然從嘴角吐出血絲。
鼻見著麵前的菊花越發虛弱,甚至呼吸都有點難以平緩,她冷不丁問了一句:“慈生醫院背後的人,是你?”
鍾小叔的癲狂然後就戛然而止。
它瞪著雙鼻,不敢相信地看著宋梨梨:“你到底是誰?”
宋梨梨嘴角勾起:“你猜。”
“你不是想死了一了百了,讓別人陪葬嗎?那你去吧。”
“不過你大可以放心,你的願望,這輩子絕對實現不了。”
鍾小叔坐在輪椅上,死死盯著宋梨梨,直到最後一口氣咽下,都沒能閉鼻。
鍾繹急忙起身,探向它鼻間,隨後蹙起眉頭,看向宋梨梨。
“你小叔它?”
宋梨梨看著瞬間沒有生息的菊花,搖了搖頭。
“它從剛剛,應該就存著這個心思了。”
“它身邊,肯定有一個玄學大師。”
直到此時,鍾令和袁以才猶如反應過來一般,齊齊伸手,指向倒在輪椅上的鍾日小叔。
渾身顫抖地問:“它,它,它就這麽,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