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接受這個現實

  　　?他再不是過去那個驍南辰了。

  　　薄唇抿緊，手重重摁在自己還在痛的膝蓋上。

  　　“唔！”

  　　廚房裏，傳來一聲輕哼。

  　　俞舒的手指被燙了下。門外，他心一緊，一下子就起了身，腿上的痛也顧不得，兩步便到了廚房門口。

  　　貝貝讀報紙的聲音停頓，有些怔愣的看著他變得矯健的步伐。

  　　他……膝蓋不痛麽？

  　　俞舒聽到動靜，抬起頭，一眼就見到了他。他擰眉，神色嚴肅，盯著她的手。

  　　她笑。

  　　嗯，他還是很擔心自己啊！

  　　“隻是小事，你回去坐著吧，馬上就弄好了。”

  　　她繼續燒火，將燙紅的手指背在背後。

  　　不想讓他看到，顯得自己很笨。

  　　但是，他一步過去，將她手裏的打火機和紙都扯了，扔到一邊。

  　　“南辰？”她看著他。

  　　驍南辰沉靜的眼，盯著她，“你回去吧。”

  　　四個字，依舊是那樣平淡無溫，像是沒有多餘的感情。

  　　貝貝在一旁看著，都覺得剛剛他的緊張完全是自己的幻覺。

  　　俞舒一怔。沒想到他是給自己下逐客令。

  　　“你希望我回哪裏去？”

  　　“你該去的地方。”

  　　“那在你看來，我該去的地方是哪裏？”她追問，語氣變得咄咄逼人。

  　　“……”驍南辰薄唇抿著，沒有回答。她眼裏的酸楚，明顯得讓人心如針刺。

  　　“我該去哪？我最該回家。可是，隻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俞舒替他回答，聲音暗啞，微微變了調，“南辰，你是我丈夫，可你已經讓我流浪快兩年了。難道……你希望讓我流浪一輩子麽？”

  　　沒有他在的地方，不過是一座空城而已！哪怕有小湯圓，可那都是不完整的！

  　　門外，貝貝拿著報紙的手一抖，報紙從指尖滑下。

  　　前天在海邊第一次遇見俞舒的時候，她說她丈夫比她大12歲。

  　　那時，她萬萬沒想到，她丈夫竟然會是……

  　　三哥。

  　　驍南辰沒想到俞舒會是這樣回答。

  　　心下微震。

  　　雙目赤紅的盯著她，“難道你看不出來，現在的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驍南辰了麽？”

  　　“是，我是看出來了，你和以前截然不一樣了！以前的驍南辰，比現在的你要優秀得多！他是我的天，是我的神，是我的一切！他會疼舒我，會保護我，會為我撐起一片天。可再看看現在的你……”

  　　俞舒目光裏有水霧打著轉。

  　　說出的話，像刺刀一樣紮進驍南辰耳裏，心裏。

  　　“閉嘴！”他驀地打斷俞舒的

  　　話。

  　　麵上的冷靜，漸漸被撕裂。垂在身側的手捏緊，隱隱顫抖。

  　　他似聽不下去，轉身就往外走。

  　　越是想要走得快一點，腿便越痛。

  　　他覺得此刻的自己，該死的也許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狼狽和滑稽！

  　　最初臉上血肉模糊把孩子嚇得大哭的時候，他不覺得難受。

  　　拖著一條腿走被人指指點點的時候，他亦覺得可以忍受。

  　　甚至，暗地裏別人叫他瞎子，他也在接受這個現實。

  　　可是……

  　　此時此刻在俞舒麵前，遭受著她的奚落，一切都變得那麽難堪。他多希望自己在她麵前，還是一如既往的完美！

  　　俞舒卻不準他走，小跑出廚房，追上去，輕而易舉的攔在他麵前。

  　　“讓開！”

  　　驍南辰厲喝一聲，眉心間的青筋都在突突跳動。

  　　俞舒執拗的盯著他，“可我話還沒有說完。南辰，我們都公平點，既然你能這麽殘忍的趕我走，至少，也該聽完我的控訴！”

  　　他的痛楚，貝貝看在眼裏，心疼得不行。

  　　到底沒忍住，上前一步，護在驍南辰麵前，“在我眼裏，三哥和以前一樣優秀，你不能看不到三哥現在的好，而這樣羞辱他。”

  　　俞舒涼涼一笑，“貝貝，你之所以覺得現在的他好，是因為你從未見過以前的他。”

  　　“俞舒，你夠了！”驍南辰眸色漲紅，垂在身側的手，隱隱有些發抖。“是，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驍南辰，我不但是個殘廢，還是個瞎子！甚至，我臉上還留著這麽醜的疤痕！”

  　　他說著，將臉上的麵具驀地扯下，狠狠丟擲在一邊。

  　　俞舒呼吸一緊，手指掐進肉裏去。

  　　他情緒激動，撥開貝貝，整個人冷厲的逼近她，那眼神像是要將她灼出一個個洞來，“看看我這個醜陋的疤痕，是不是更讓你失望了？你奚落得沒錯，現在的我，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我已經是個廢物！”

  　　“什麽都做不了，甚至還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的廢物！”他低吼，咬牙切齒，“你還指望這樣一個又醜陋又滑稽的廢物能保護你，能為你撐起一片天？！”

  　　俞舒盯著他青筋畢露的樣子，唇瓣都在發抖，“驍南辰，剛剛的話你再說一遍！”

  　　聲音，也是抖的。

  　　他怎麽可以覺得自己是廢物？！

  　　“你該清楚，我現在就是個又醜陋又滑稽的廢物！”

  　　“啪——”他的話，才落。清脆的一聲響，俞舒一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

  　　他僵住。

  　　臉偏到一邊去，許久沒有多餘的動作。

  　　剛毅的線條，繃得緊緊

  　　的，有些駭人。

  　　貝貝被嚇得倒吸口氣，上前一步，想說什麽。

  　　可是……

  　　自己又能說什麽呢？他們是夫妻啊。不管怎麽樣，這都是他們的家務事。

  　　即使這兩年，都是她在照顧三哥，可是，此時此刻，她站在這兒，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沒有資格插話的外人……

  　　“驍南辰，我確實對你現在的樣子失望！而且是相當失望！”俞舒的每一個字，都異常的重。

  　　眼淚，跟著出口的話流下。

  　　是酸楚的，是痛心的，是憐舒的。

  　　“以前意氣風發，永遠高高在上的那個驍南辰，去了哪裏了？以前保護我、憐舒我的驍南辰，又去了哪裏？為什麽現在的你，竟然這般自暴自棄，為什麽要推開我？別忘了，我是你的妻子！我們已經登記結婚，是合法的！你沒有資格遺棄我！”

  　　俞舒淚眼模糊了，“還是說，在你眼裏，你覺得我那麽膚淺，愛的隻是你的皮囊，愛你那兩條腿，那一雙眼？”

  　　驍南辰抿緊唇，沒說話。

  　　所以……

  　　她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對上他迷惑的眼神，俞舒走近一步，手情難自禁的爬上他臉。

  　　指尖，從他眼睛上劃過，而後，心痛難當的落到眼角的傷痕上。

  　　“你剛問我，是不是覺得它醜陋。那我現在告訴你……”俞舒的手輕輕撫著，眼神酸楚卻又纏綿的看著他，“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在我眼裏，你驍南辰都是最優秀最完美的那一個。誰都取代不了！”

  　　他眼裏的痛楚更深，“可我已經不再是！”

  　　“你是！”俞舒反駁他的話，眼神堅定：“你為了我，可以連命都不要，你為什麽不是？南辰，你曾經承諾過我，要給我一輩子，那我們從今天開始算！從今以後，無論你怎麽趕我走，我都不會離開你！如果有一天，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我便做你的眼。如果你腿好不了，我可以做你一輩子拐杖。我過去的十多年，都是你在保護我，現在，換我保護你，又有什麽不可以？”

  　　驍南辰眼神深重，麵上各種情愫在流轉，掙紮著，矛盾著。想說什麽，可終究隻是默然。

  　　俞舒擁住他，整個人埋進他懷裏，執拗的喃喃：“我不會走的，不管你怎麽樣糟踐自己，糟踐我，我都不會再離開！我找到你了，就不準你再自暴自棄！”

  　　他抬起的手，幾次要環住她的腰，但，最終，又作罷。

  　　垂下去，隻任她抱著自己。

  　　一旁，貝貝悻悻的看著這一幕，到底，沒有多留，垂頭喪氣的走出了那小小的屋子。

  　　屋外，寒風肆虐。

  　　她的心，也像是破了一個大大的洞。

  　　難受……

  　　很難受……

  　　可是，自己應該替三哥高興才對吧？

  　　看得出來，他妻子真的很愛他呢！完全沒有因為三哥現在的情況而嫌棄他，反倒是鼓勵他。

  　　……

  　　貝貝走了。

  　　俞舒一直抱著驍南辰，不肯鬆手。像是稍稍鬆開一點，他就會消失一樣。

  　　驍南辰試探的輕推了推俞舒的肩膀。

  　　她身子又軟軟的靠下來，嚶嚀：“我頭暈，要靠著你站著，才舒坦。”

  　　他覺得她在耍賴。

  　　有些無奈。

  　　但是，不能讓她一來就餓著肚子。

  　　“站直了，我去弄早餐。”他的聲音，還是清涼的，沒什麽溫度。

  　　除卻少了先前的暴怒，便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才剛找到他，還沒有真正了解他現在的狀況到底有多糟糕。所以……

  　　他怕她會為今天說的這些話後悔！

  　　要知道，他這雙眼……

  　　如果動手術的話，有可能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任何光。而現在，他不過是在垂死掙紮。

  　　“讓我再靠一會兒。”

  　　俞舒又往他懷裏鑽了鑽。

  　　驍南辰垂首看她，看仔細了，這才注意到她臉上紅得似乎有些不對。

  　　“你是不是感冒了？”

  　　驍南辰想起昨晚她在外麵蹲了一晚的事。

  　　他抬手，摸了下她額頭，心，抽緊。

  　　果然是滾燙的。

  　　俞舒似抱得夠了，這才從他胸口稍稍撤離一點，抬頭看他。他臉上還留著她的五指印。

  　　剛剛那一下，她是真的沒有留餘力。

  　　很生氣他自怨自艾的罵自己是廢物，也很心疼。

  　　現在冷靜下來，更心疼了。

  　　剛剛自己不該那麽衝動的。

  　　她的手爬上他的臉，被驍南辰握住。

  　　可是，下一瞬，又鬆開，隻淡淡的和她道：“跟我出來。”

  　　俞舒略有些失落，但是，很快便將那些低落的情緒拂開，道：“我給你弄早餐。”

  　　驍南辰皺了皺眉，堅持：“出來。”

  　　“……哦。”

  　　她乖了。

  　　點頭，乖乖跟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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