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心事

  　　沈赴捏著花枝輕嗅，心裏有些苦澀，因為就連嗅覺也退化了。

  　　“感覺怎麽樣？”花姨詢問道。

  　　“很香。”沈赴將花枝遞給花姨，心想，當初母親也是這樣的心情嗎？

  　　“你這孩子，你父親話花費大量心血，我看這次估計可以。傅辰，花姨還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花姨如果是來當父親的說客，以後還是不用來了。”沈赴站在玫瑰花叢間，一陣風吹來，將他的發絲吹散，在花海中格外耀眼。

  　　“是嗎，我還記得前幾年你不是說你有的喜歡的女孩子嗎？隻要你向前踏一步，什麽都可以擁有，難道你也甘心就這樣放棄了嗎？她今天回基地了。”花姨想到他尋找多年的女孩，竟然就在天梯的時候，她也十分驚訝。

  　　“，”沈赴抬頭看著天空，像是意有所指，“花姨，陽光可以帶來溫暖，卻驅散不了黑暗。”

  　　正如他，如果真的往前踏上一步，餘生都是踩著別人的生命過活。

  　　“你這孩子。”

  　　“花姨，你替我去看看她吧。”

  　　花祈月坐在休息室內，正打算吐槽幾句微博留言，這段時間，總有人開小號在微博下麵罵他，封號一個又來一個。

  　　孟曲拿著私人電話走進來，“少爺，那邊打來電話了。”

  　　“喂？”花祈月接過話。

  　　“你那邊準備怎麽樣了？”

  　　“放心，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最後的消息，時機一到，我們就行動。”花祈月一改嘻哈模樣，難得認真。

  　　“嗯。”

  　　“那個，我媽還在你身邊嗎？”

  　　“沒。”

  　　“那就好，記得把來電刪了，要是讓她知道我在跟她對著幹，鐵定把我頭擰下來。”

  　　“嗯。”

  　　“不過，你真的決定了？”

  　　“嗯。”沈赴走進房間，聲音平淡的說道。

  　　從出沈赴生前，家裏的傭人特別關心他，時時刻刻被人保護著。就連出門，也是保鏢侍從隨行，看著別人家的小孩都是父母陪伴，而他永遠都是孤零零一個人。

  　　他沒有朋友，他不明白，為什麽他不能見看望媽媽，每次想要看望媽媽，他都是隔著鐵柵欄，看著媽媽站在花園，似乎，媽媽從未關注過他，哪怕隻要她往柵欄這邊看一眼。

  　　有時候他站在鐵柵欄外，能聽到從城堡裏傳來悲傷的鋼琴聲。他想，這一定是媽媽在彈鋼琴。

  　　在父親的書房中，他表達自己想要看望媽媽的願望，得到的卻是更加嚴厲的看管。

  　　“為什麽？別人都有媽媽的陪伴？為什麽我沒有？爸爸，媽媽是做錯什麽了嗎？為什麽要將他關起來？”他憤怒的質問著父親。

  　　那一次，他看到爸爸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悲傷。

  　　沈嶽看著兒子，就像一隻需要汲取溫暖的小獸，“你媽媽她，沒做錯什麽，是我做錯了。你想看她，那你去吧。”

  　　沈赴懷著激動地心情來到花園，傭人給他看開了門，並且向他示意不要喧嘩。

  　　媽媽又站在花園中，她的視線沒有焦距，卻又精準無誤的落在玫瑰花上，她想要折花，卻總是差了點距離，沈赴連忙走過去，將花枝剪下來遞給媽媽。

  　　花言接過花枝，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迷茫，她看不見了，每天都是按著習慣來花園，她嗅了嗅玫瑰花，向身邊的人說道，“謝謝，很香。”

  　　這是沈赴第一次聽到媽媽的聲音，久未開口，喑啞幹澀。但是卻又格外的溫暖。

  　　後來，花言又回到房中，沈赴跟了進去，看著媽媽優雅的坐在鋼琴前，她似乎猶豫了一下，鋼琴的聲音溫暖而又迷人，就像一股暖流在心間流淌，少了幾分憂傷。

  　　在依依不舍中，沈赴離開了花園。

  　　而當天晚上，沈家燈火通明。

  　　沈嶽看著妻子躺在床上，明明是花樣的年紀，卻猶如花瓣飄零，沒有生意。他很後悔，當初，要是沒有生下沈赴，花言的身體應該還能再撐幾年，可現在，

  　　“今天，他來了。”花言躺在床上問道。

  　　“嗯，他很想看看你。”

  　　“那，讓他來吧，我不知道我還能記得你們多久，我很抱歉，沒有給他一個完整的童年。”花言躺在床上說道。

  　　“可是醫生說，”

  　　“沒關係，我想這樣也好。”

  　　沈赴聽從父親的要求，每次來花園的時候，他都靜悄悄的，自以為媽媽不知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媽媽會在他遞上玫瑰花的時候，會凝視片刻。

  　　會在彈鋼琴的時候，偶爾歡快又溫馨。但是，看著媽媽日漸蒼白的臉。他逐漸感到不安。

  　　直到後來，媽媽的目光不會注視著花園，就算他遞上花枝，她也沒有接，鋼琴的曲調憂鬱而又低沉。

  　　是的，後來他才從下人的口中得知，媽媽得了怪病，她忘記了一切，看不見，也聽不見了。

  　　直到有一天，媽媽躺在床上，雖然看不見了，但是她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鋼琴的方向。

  　　沈赴走向鋼琴，他聽過媽媽彈了很多次鋼琴，他知道媽媽生平最愛玫瑰和鋼琴。她雖然聽不到，但是她的心卻能感受到。

  　　他坐在鋼琴麵前，小手落在鋼琴上，憑借著記憶，模仿著媽媽的模樣，盡管不成曲調。但是他知道，媽媽應該聽到了。

  　　那天，她似乎看到媽媽笑了，很溫暖也很悲傷。

  　　但是第二天，沈家上下都籠罩在一片陰雲中，因為，媽媽自殺了。

  　　他聽到下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媽媽為什麽會自殺。

  　　有仆人伺候，有漂亮的衣服，華麗的珠寶，那些普通人努力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東西，媽媽都擁有了，所以大家都覺得媽媽自殺簡直是不可理喻。

  　　將他從媽媽離世的悲傷中帶了出來，那段時光，成了他一生的剪影。

  　　他以為，他可以就這樣長大，但是爸爸為了家族利益又讓他與雅納夫人的女兒聯姻。盡管那個人失蹤了，但是他無法掙脫家族的安排，他又回到了沈家。

  　　父親也不是記憶中的父親，他變得冷酷無情。他總是很忙，世界各地的跑。

  　　每次他看向沈赴的表情，憤恨又憂傷。

  　　因為他長得太像媽媽了，他也知道，媽媽當初是因為選擇生下他，才會加速生命的流逝，本來她可以多活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