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作者:丁香小雪      更新:2022-10-13 08:32      字數:6668
  第98章

    薛如意跟著宮裏來的馬車走了, 李清翊一路跟到宮門口,下馬車時,小路子瞥了眼道:“翊王殿下, 您也要進宮嗎?”

    李清翊點頭:“正好有事求見父皇。”

    小路子微微俯身,“翊王殿下,皇上吩咐您今日不必進宮。”

    李清翊:“……”

    薛如意道:“翊王殿下請回吧, 我隻是去回話, 無礙的。”

    李清翊點頭, 看著她走遠。

    天還在下著小雨, 入清心殿時嘉佑帝正端坐在龍座上, 陳公公站在他身後給他揉按太陽穴。聽見她進來,眼也沒抬, 隻是肅聲問:“大過年的, 說說你為何硬要同晏之和離?”

    薛如意跪也沒跪, 直接站著回話:“他騙我。”

    嘉佑帝:“他騙你什麽了?”

    下麵半晌沒聲音, 嘉佑帝這才睜眼瞧她,語重心長道:“朕瞧得出晏之是真心喜歡你,他能騙你什麽, 就算騙你也是為了你好。”

    什麽騙她是為了她好, 皇帝這話還真不是個東西。

    “那皇上準許別人騙你嗎?”

    嘉佑帝擰眉:“那是欺君,要殺頭的。”

    薛如意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珠與他對視:“騙皇上就要殺頭,騙我就是為我好?”

    嘉佑帝語塞:這姑娘腦袋倒是轉得快。

    “話不能這麽說。”嘉佑帝擺手,陳公公立刻停下,他繼續道:“從前朕也騙過一人,若是不騙她可能會死, 她現在活得好好的, 幸福美滿, 那你覺得這個騙應不應該?”

    薛如意當然明白他說的是沈香雅,但這掐頭去尾也削減得太厲害,不明白其中緣由的人還以為他多為沈香雅著想呢。

    “那她原諒皇上了嗎?還是覺得您真偉大?”

    嘉佑帝:“……”

    不僅沒原諒還曾動手想殺了他。

    “……朕現在是在同你分析問題。”

    薛如意:“這根本不是一個問題,怎麽分析?”

    嘉佑帝有些方,薛家人怎麽各個想法奇特?薛忠山也是,每次上朝問戶部的問題,都能打得他莫名其妙,工部的薛延亭更是,每次答得他無話可說。

    原以為姑娘會好一些,沒想到也是個刺頭。

    嘉佑帝板起臉,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幾個度:“不管如何,你同晏之是一體,年前給朕重新完婚。若是覺得沒麵子,朕可以下旨賜婚。”

    薛如意堅決搖頭:“皇上是每個臣子的婚姻都要管嗎?臣女同他之間是私事,並不涉及朝堂。”

    被人當著麵這樣反駁,嘉佑帝有些不悅了,擰眉道:“天下事都是朕的事緣何管不得?再說晏之是朕看著長大的,他的婚事本應該朕安排,他既心悅你,朕也不多說什麽,但你萬萬不該任性傷他的心。”

    “明日朕會下旨,你自己選,要麽重新嫁過去,要麽抗旨全家等著殺頭。”

    薛如意站著筆直,隱在袖子裏的手捏緊,眼睛瞪圓像是頭想咬人的小獸。

    嘉佑帝活了四十幾,倒是被她那模樣怵到了,見她不答正要發怒,殿外突然傳來小太監的通傳:“承恩侯夫人求見——”

    嘉佑帝眸子睜了睜,安坐在龍座上克製的喊:“宣。”

    緩步走來的沈香雅衣帶飄飛,容顏皎皎似流風回雪,即便眼角有細紋也絲毫不影響她的氣度,她盈盈俯身,“臣婦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嘉佑帝恍然見到年少時的她,聲音都不覺柔和了幾個度:“免禮,侯夫人來可是有事?”

    沈香雅沒搭理他,目光轉向薛如意,溫聲道:“如意,你先回去,這裏有我。”

    陳公公老眼微睜,瞄了嘉佑帝一眼,他雖蹙著眉,但是並沒有任何表示。

    薛如意也瞄了皇帝一眼,然後又看看沈香雅,最後朝皇帝俯身,退了出去。她出去後也不敢亂走,隻在清心殿回廊下等。

    等她出去後,嘉佑帝擺手,示意清心殿其他太監宮婢都下去,隻留陳公公一人在殿內伺候。

    殿門被關上,嘉佑帝起身下去,眸子裏都是喜悅,又問了一遍:“阿雅,你來可是有事?”

    沈香雅後退兩步,不悲不喜回道:“是臣婦同意晏之和如意和離的,承恩侯府的家事還望皇上不要插手。”

    嘉佑帝不悅:“晏之都吐血昏迷了,朕能不插手,難道你就不心疼自己兒子?”

    沈香雅道:“自然心疼,但他騙如意在先,如意有權和離。”

    “什麽有權,朕是皇帝,朕讓她重新嫁進去就要嫁進去。當年我們的事朕左右不了,如今晏之的事朕還左右不了嗎?”

    沈香雅有些惱了,“當年的事難道不是皇上自己選的嗎,什麽左右不左右。撿了熊掌又想要魚,皇上耿耿於懷何必把威嚴施加在如意和晏之的事上。皇上這樣,如意隻會更反感晏之,您不是再撮合他們而是在增加他們的隔閡,把兩個人越推越遠。”

    嘉佑帝走過來的步子頓住,眸子微眯著:“朕不推一把,難道要讓他們同你和朕當年一樣?”他也隻是想嚇唬那丫頭,不成想她脾氣那麽倔。

    沈香雅提高音量:“當年的事,臣婦不想再提,皇上隻需知道,晏之跟您沒關係,他的婚事您也不許再插手就是。”

    嘉佑帝也有些惱,嗬笑兩聲道:“若不是因為他,朕會如此提拔薛家?若是薛家與他再無幹係,而是轉而與老二有了聯係,朕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沈香雅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不準你動薛家,這是晏之讓我轉達的話,也是我的意思,否則……”

    “否則什麽?”二十幾年都沒嚐試過被威脅的嘉佑帝眼中冰冷一片,“你不過是仗著朕喜歡你,不過是仗著晏之是……”

    沈香雅厲聲道:“他和你沒關係!”

    嘉佑帝:“你非得否認嗎?”

    沈香雅:“你憑什麽那麽認定?”

    嘉佑帝:“朕當年……”他一激動險些說了不該說的話,幸好及時刹住,放緩的聲音,“朕不想同你吵,你回去吧,朕答應你不插手就是。”

    沈香雅也收斂鋒芒,溫聲道:“皇上最好說話算數。”說完匆匆俯身,轉身往外走。

    嘉佑帝站在原地盯著她背影,一時心緒難平。

    清心殿內唯一伺候的陳公公再一次認清承恩侯夫人和王世子在皇帝這的地位,這麽些年,能跟皇上正麵硬扛的人除了侯夫人就沒有第二人。

    連當年榮極一時的陸太後也不行。

    嘉佑帝兀自氣了一會兒,陰沉著臉道:“朕不插手可以,陳奎,找些青年才俊去接近薛郡主。朕要讓他知道,沒有權利隻能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與他人歡好。”原以為太子和老三能激發他的鬥誌,沒想到居然隻耽於兒女情長。

    這點委實不像他。

    要不是當年他做了手腳,還真不敢肯定晏之是他的兒子。

    ,,

    沈香雅出了清心殿就瞧見回廊下的薛如意,臉上的冷意收斂,不自覺帶了點笑意,道:“還好你沒走遠,不然還得再去府上尋你一次。”

    薛如意上下打量她:“皇上沒怎麽您吧?”

    沈香雅搖頭:“他性子我了解,自以為情聖,暫時不會拿我怎麽樣。”

    倆人順著長廊往宮外的方向走,宮婢立刻跟上給二人撐傘。薛如意嫌棄麻煩,幹脆自己打傘,沈香雅也學著她的樣拿過傘自己撐著,揮手讓宮婢走遠一些。

    小雨淅瀝瀝的下,薛如意裹在白絨絨的鬥篷裏,問沈香雅:“您怎麽來了?”

    沈香雅道:“晏之聽聞你被喊了來,人還暈著就要進宮,我擔心他找不到北或是暈死在路上才趕了來。”

    薛如意默了默,道:“我都同他和離了,今後不必管我的。”她爹是戶部尚書,二哥是工部侍郎,阿娘醫術超群,方才皇帝不過是嚇唬她而已,決計不會真的下旨。

    “他如何不管你?”沈香雅從袖帶裏掏出一物遞給她,“這是晏之讓我給你的,他近日應該是出不了門了,你若是先去瞧他隨時可以去。”

    純金的免死金牌又被塞到薛如意手裏,她忙推拒:“我不想要。”

    沈香雅丟到她手上就走:“你若是不想要自己去還給他,我隻負責送。”她還要推拒,沈香雅抬抬下巴道:“你阿娘過來了,我先走了。”

    薛如意回頭,就瞧見她娘同陸太後、陸皇後一起來了。她微微驚訝,見沈香雅已經走遠,於是轉頭朝她娘跑去。

    待她跑進,周夢潔忙問:“你沒事吧?”

    薛如意搖頭。

    走近的陸太後遠遠的瞧見沈香雅背影,突然出聲道:“那是侯夫人吧?不愧是曾經的上京第一美人,歲月都優待她。”

    薛如意聽八卦似的豎起耳朵。

    陸太後見她好奇,笑道:“王世子曾經才情上京第一,容貌氣度也是無人可比,他那好相貌全賴他母親。”

    陸皇後也跟著笑:“倒是會長,都不似承恩侯。”

    薛如意瞧了眼她阿娘,周夢潔笑道:“兒子似母很正常,小皇子也長得像最像皇後娘娘。”

    提到小皇子陸皇後立刻溫柔了幾分:“乳娘昨個兒還說瑞兒像本宮呢。”

    周夢潔趁機行禮:“今日多謝太後、皇後娘娘陪臣婦走一遭,臣婦就先帶著如意回去了。”

    陸太後點頭:“你們去吧。”

    周夢潔立刻帶著薛如意往宮外走,等走的遠了,薛如意才問:“阿娘,你怎麽也進宮了?”

    周夢潔道:“我不是說看完王晏之就來嗎?他燒得有些嚴重,急火攻心引起風寒入體,放在古代肯定容易掛。不過我給了他退燒藥和風寒藥,立馬就趕過來了。要是知道侯夫人會過來,娘就不去找皇後了,浪費一個人情。”

    “他燒得很嚴重?”

    周夢潔點頭:“額頭都燙手了,人迷糊著連藥不吞。”

    “你想去看他啊?”

    薛如意立刻轉開眼睛:“死不了看什麽,才和離一日看什麽看,回去了。”

    周夢潔低頭看她的手,她手撚著那塊免死金牌來回轉悠,這是她一慣焦急的動作。

    周夢潔輕笑:“那這幾日同你大哥去西郊瞧瞧,溫泉雅舍差不多完工了,怎麽也得自家人先泡一泡。”那幾個溫泉留了一口建成自家人專用。

    薛如意點頭,倆人很快從宮裏出來。從宮門口回去新家依舊會路過侯府,她遠遠的瞧了一眼,侯府進進出出倒是不少人。

    她在如意樓待了兩日,第三日從溫泉雅舍回來,就瞧見丁野抱著兔子等在薛府大門口。

    薛如意挑開車簾跳下馬車,疑惑的問:“你來做什麽?”

    丁野也有些鬱悶:“世子說,既然是和離了,東西就要分清楚,兔子一人兩隻。”

    薛如意瞧著他手上的兔子不滿道:“為什麽我的兔子是兩隻小的,那大的母兔子呢。”小的沒有二兩肉,他倒是會算。

    丁野照著回話:“世子說,兔子吃的是侯府的糧,將來有小兔子,再給您送過來就是。”

    薛如意無語:“兔子一年可以產六窩,若是年年產,那不沒完沒了,你家世子閑得慌啊?”

    丁野:“世子說該怎麽分就怎麽分。”

    薛如意把兔子接過來,往裏走,丁野也跟著她進去。她停下轉頭,“你不走?”

    丁野哭喪著臉:“世子說,侍衛也要一人一個,我歸你,浮喬歸他。”

    薛如意驚愣:“啊?”她上下打量丁野:“你是東西?”

    丁野:“不是。”說完又覺得這像是在罵人,撓撓頭道:“我也問了世子,世子說如果我不來,就把我做成兔糧,那就是個東西了。”

    薛如意:“我不想要你,你走。”

    丁野不動:“世子妃可以不要,但我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

    薛如意:“寸步不離?”

    丁野點頭:“除了洗澡、如廁、睡覺,我也是這樣跟著世子的。”

    薛如意:“你家世子有毛病嗎?”

    丁野:“近日是有病。”

    薛如意臉黑,“你同你主子得好好去看看腦子。”

    丁野從懷裏掏出小本本,邊寫邊嘀咕道:“世子妃很關心世子,讓世子去看看腦子。”

    薛如意:“……”

    這理解能力,她不想說話扭頭就走。丁野立刻追進去,邊跑邊喊:“世子妃,我住哪呢?月俸多少?可以偶爾去灶房自己加餐嗎?”

    他咋呼呼的,薛二在回廊裏就聽見了,抬頭問薛如意:“小妹,他來做什麽?”

    薛如意沒好氣道:“王晏之說,侍衛也要一人一個,他怎麽不把床劈成兩半送一半過來?”

    追上來的丁野立刻在小本本上寫道:“世子妃懷念世子房間的床,還是喜愛世子的。”

    薛如意氣得操起廊下的木棍就追:“你說清楚,誰懷念他房間的床了,說話要講證據啊!”

    丁野像個泥猴,一下躥上屋頂,一本正經接著記:“世子妃聽到世子害羞,企圖讓我閉嘴。”

    薛如意擼袖子,直接把木棍往屋頂上砸:“你個孫子,給我下來!今日不揍你我還不信薛了。”丁野被她追得在屋頂,回廊、高牆上亂竄,邊跑邊無辜道,“世子妃有話好說啊!”

    “誰跟你有話好說,你就不是個聽得懂人話的!下來,給我下來!再聽到你喊世子妃,我撕爛你的嘴!”

    薛府一陣雞飛狗跳,待在屋子裏喝茶的薛父被踩碎的瓦片砸了個正著,急匆匆的跑出去,吼道:“幹啥呢,拆家啊!”

    丁野從屋頂跳下來,往正門口跑,薛如意撿起地上的棍子直接砸過去。他靈巧的彎腰躲避,正巧薛大同李清翊從正門進來,李清翊眼疾手快接住木棍,朝薛如意道:“這是幹嘛?如意不會不歡迎我吧?”

    薛如意還沒說話,丁野已經在小本本上刷刷開始寫了:翊王殿下同世子妃套近乎,挖牆腳一號。

    好在他這次沒念出來,不然鐵定被薛如意打得連他媽都不認識。

    薛如意剮了丁野一眼,收斂情緒走過去,把木棍拿回來:“沒,就是被他氣到了。”她上下打量李清翊,見他外袍上有泥土,於是問:“又去溫泉雅舍了?”

    李清翊點頭:“嗯,同子瑜一起去建大棚了,他說這個天在大棚裏可以種植紅薯,隻是成本比較高。”

    這翊王殿下倒是奇怪,與話嘮二哥沒什麽話說,反而和大哥走得近。特別喜歡種地,刨土,每次聽大哥提到果樹米糧的種植眼睛都在發光。

    “午後我也同你們一起去瞧瞧。”

    她剛說完又見丁野拿著小本本低頭狂寫在,她不動聲色走過去往本子上看。

    “翊王殿下邀請世子妃去西郊,居心不良。”

    好啊,都會歪曲事實了。

    薛如意冷笑一聲,丁野嚇得後竄數米,警惕的盯著她。薛如意也不上前,盡量心平氣和的問:“硬要分的話,浮喬歸我,你歸他。”

    丁野仰著下巴,一副驕傲至極的模樣:“世子說,我聰明機警,更適合跟著世子妃。”

    薛如意:是臉皮夠厚外加腦子有坑吧。

    “那把紙筆給我,不許瞎記。”

    丁野立刻把紙筆收進懷裏:“那不行,世子說憑這個起居冊子可以去領賞錢。”他還有好多想買的東西沒買呢。

    薛如意不想理他了,咬牙切齒道:“那你最好別在我麵前晃悠,不然真的會被我打死。”

    “好嘞。”丁野高高興興竄到她身後。

    薛如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離了當不成朋友,那最好也不要是敵人。王晏之這是有多恨她,居然派丁野這個二貨來氣她。

    之後薛如意吃飯他站樁,薛如意睡覺他躺屋頂,每天在她耳邊念叨三百遍——世子說。

    你家世子有沒有說過你很囉嗦啊!

    囉嗦的薛二都有些看不過去,提著小鳳往她身邊湊,神秘兮兮的:“你把小鳳給小王送去。”

    薛如意盯著那鳥疑惑的問:“為什麽?”

    薛二拍了拍籠子,籠子裏的小鳳立刻歡快的喊:“王晏之傻帽、王晏之傻帽、王晏之傻帽……”

    第二日,大病初愈的王晏之斜倚在床頭看書,浮喬提著小鳳進門,道:“世子,丁野說,是世子妃送過來給您解悶的。”

    王晏之眸子亮了亮,讓浮喬提近一些。浮喬走近,那鳥立刻撲騰著喊起來:“王晏之傻帽、王晏之傻帽、王晏之傻帽。”

    浮喬驚了一跳,瞧了眼自家主子,立刻伸手去捂籠子,沉著臉威脅兀自撲騰的鳥:“別喊!別喊!”

    那鳥不搭理他,叫的可歡了。

    浮喬立刻往外走:“世子我這就把鳥提走。”

    王晏之輕笑出聲:“不用,放下吧!”

    “啊?”浮喬遲疑:“它在罵您。”

    王晏之唔了聲:“挺動聽的。”

    浮喬:世子沒燒壞腦袋?罵人還有動聽的。

    送完小鳳的薛如意舒坦了,午後跟著薛大去西郊溫泉雅舍驗收。李清翊騎馬,她和薛大打算同乘一輛馬車前往,剛出門,一輛華貴的馬車就追了他們馬車尾。

    薛如意往後看去,車上下來一藍衣翩翩公子,大冬天的搖著折扇,朝她拱拱手道:“在下國子監司業鄭燁,家奴犯困,不小心衝撞了。可否請薛縣主去西江月一聚,算是賠禮?”

    薛大奇怪瞧了這人一眼,長得斯文有禮,還年輕有為,怎麽瞧著像故意碰瓷?

    薛如意見馬車並未怎樣,於是擺手打算走。但那鄭燁不依不饒硬要賠,薛如意嗬了聲,烏黑的杏眼瞧著他,道:“剛吃過飯不餓,賠銀子吧。”

    鄭燁隻得賠了銀子。

    原以為這隻是巧合,她們行到如意樓,馬車又被撞了一下。這次是個騎馬、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瞧薛如意的眼眸仿佛有光,據說是左武衛少將軍。

    硬是塞了個荷包給她。

    馬車經過西城門時又碰見禮部尚書夫人帶著公子去上香,那夫人拉著她就不肯放,直說她麵相好,旺夫,可否與她家兒郎處處。

    丁野瘋狂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

    “國子監司業鄭燁,沒世子英俊,挖牆角二號,”

    “左武衛少將軍王蒙,沒世子功夫好,挖牆角三號。”

    “禮部尚書大公子成立顯,沒世子高,挖牆角四號。”

    從薛府到西郊溫泉雅舍,一路碰到六個與她年紀相仿,家室樣貌都不錯的公子,貌似都還對她有意思。饒是薛如意再遲鈍,也發現不對勁了。

    該不會是二哥搞的鬼吧?

    她問薛大,薛大搖頭:“你二哥若要給你找夫婿,必定會隻會一聲,決計不會像這樣弄這麽多偶遇。”

    薛如意眸子轉了轉,扭頭看向還在記小本本的丁野,板著臉問:“不會是你主子吧?”

    丁野立刻炸毛了:“怎麽可能。”這些人可是要套麻袋的,世子才不會自找麻煩。

    薛如意剛說完,又一淸俊柔弱的公子暈倒在她腳下,抬起病得有些蒼白的手拉住她裙擺,頗為可憐道:“姑娘,陸某心疾發作,能麻煩您送我去醫館嗎?”

    那手雖然病白,但骨節分明勻稱漂亮,甚至比王晏之受了幾次傷的手還有好看。

    薛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