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作者:
丁香小雪 更新:2022-10-13 08:32 字數:7220
第96章
暈當然不能再暈了, 再暈他能被兩個大舅子捶死。
薛大架著馬車在圍牆下等,王晏之在兄妹三人的瞪視下乖乖上了馬車。
他坐最裏麵,薛大薛二坐左邊, 薛如意坐右邊, 三人虎視眈眈盯著他。王晏之背脊挺得筆直,渾身不自在, 馬車外的丁野和浮喬互相看一眼,時刻謹防裏頭打起來。
然而,走了一路, 裏頭沉靜得可怕。
暴風雨前平靜大抵如此。
王晏之眼睜睜看著馬車路過承恩侯府往薛府去,一股想跳車的強烈衝動升騰而起。
但如果他敢挑,這腿估計就不能要了。
他兀自祈禱時間過慢一些,但馬車還是停了, 薛家三兄妹先下去,然後站在兩側盯著他道:“下來!”那模樣,與看犯人無意了。
薛家的大門敞開著,門房站在門口笑, 整個薛府像是一座吃人的野獸,張口大口等著他走進去。
王晏之歎了口氣,乖乖跟在薛如意身後往裏麵走。丁野和浮喬跟到大門口, 就被重重關上的門擋在了外麵。倆人互看一眼,立刻繞著高高的圍牆跑了一圈,從低矮的西牆翻了進去。
剛翻過去,十幾條土狗追著人滿院子跑。丁野一路逃一路尖叫,叫得浮喬耳膜生疼, 恨不能把鞋子塞他嘴巴裏。倆人衣裳被狗爪刨爛, 鞋子都跑掉了一隻, 才從狗嘴裏跑出來。
倆人狼狽的重新站在大門口隻能望門興歎、愛莫能助。
也不知世子還能不能好手好腳的出來。
薛府內正廳,王晏之坐在最下首,薛家人齊齊圍著他,薛父一拍桌子,冷笑:“兔崽子你倒是能躲。”
王晏之抓著椅子的手抖了抖,抿著唇沒說話。
薛父又問:“你當初說的話還做不做數?是打算賴賬還是怎的?現在當著我們的麵好好說說。”
王晏之目光在薛家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薛如意身上,小心翼翼的問:“如意,我能和你單獨聊聊嗎?”
他一個人對上這麽多人鐵定離定了,不如單獨找如意聊。
薛如意板著臉看他:“先前我要同你單獨聊,是你裝暈的。”
王晏之果斷認錯:“先前是我不對。”
薛家幾人互看一眼,直到周夢潔點頭,才陸陸續續退出去。正廳裏隻剩下王晏之和薛如意,薛如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二十萬兩和四成文淵閣股份什麽時候可以給?”
王晏之抬頭看她,淺淡的眸子裏全是隱忍,“…能不合離嗎?”
薛如意:“不行。”
王晏之徐徐誘之:“你若是不合離,侯府和文淵閣將來都全是你的,而且我還能給你掙一輩子銀子。”他又在懷裏摸出一樣東西,“這塊免死金牌也可以給你。”
薛如意:“我隻掙我該得的。”
王晏之歎氣:能不能不要這麽有原則。
他起身,半蹲在她麵前,仰起頭露出那如春山玉樹般的眉眼,啞著聲問:“你在侯府待著不舒服嗎?還是我不夠好,隻要你說我都可改……能別合離嗎?”
薛如意抿著唇:“先前我們成婚你姓名是假的,年歲也不詳,無三媒六娉也無父母準許,做不得數。說好你報仇後我們合離,你若反悔便又是在騙我。”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似乎不得不離。
王晏之有些挫敗,心裏很不是滋味,揪著她一邊袖子搖了搖,眸子裏似乎有水光:“……如意……求你。”
那霧蒙蒙的眼睛實在太過可伶,襯得整張臉無辜又脆弱,薛如意怕自己心軟,伸手蓋住他大半張臉,堅決道:“說好合離便是合離,你休要再哄我。”
王晏之把她手拿開,盯著她眼睛認真的問:“那若是合離後,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我讓父母來你府上提親,三媒六娉,十裏紅妝,我們重新成親?”
他眸子亮晶晶的,裏頭映著她的臉,執拗又固執的看人時,滿心滿眼都隻剩你。再配上那一張臉,薛如意有些心動了。
王晏之見她態度不似方才強硬,試探的伸出手去拉她的手……
屋外頭的薛二把耳朵往門上又貼了貼,半天沒聽到動靜傳出來,抬頭小聲問他爹:“小妹不會被他花言巧語騙了吧?”
薛忠山心裏有些沒底,畢竟隔壁小王長得不錯,騙小姑娘還有一套。但還是嘴硬道:“我閨女才沒那麽容易上當。”
周夢潔站在倆人身後道:“得了,你們偷聽太不地道了,起來。”
薛二正要起身,就聽得正廳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打砸聲,同時伴隨著王晏之可憐兮兮的慘叫聲。門哐當一聲響,薛家三父子嚇得齊齊後退兩步,默默聽著裏頭的動靜。
薛大:“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薛二搖頭:“何苦要和如意單獨談,這不是找打。”
薛忠山嗬嗬直樂:“不愧是我閨女。”
半刻鍾後,薛如意先出來,薛家三父子瞄了她一眼,齊齊往她身後看。王晏之發絲衣襟淩亂,捂住一邊臉乖乖跟在她身後,小聲道:“三日後文淵閣盤點,我帶你過去,到時就把二十萬兩和四成的股份給你。”
薛如意回頭瞧他,氣惱道:“早這樣不就好了,非得挨揍。”
非暴力不合作的王晏之:突然對自己在如意心中的分量產生前所未有的危機。
“……我走了。”他側身看向薛如意,試探著問:“這三天……”
薛如意:“這三天你去哪我去哪,別想賴賬。”
王晏之總算有點欣慰:“好。”
“阿爹、阿娘,我去隔壁了,你們三天後上門幫我搬家。”薛如意打完招呼就跟著王晏之出門了。
門外,丁野和浮喬乍看到自家主子都愣住了,這是又被揍了?不少經過薛府的百姓偷瞄了兩眼,解釋滿臉興奮,渾身透著想八怪的味道。
聽聞近日薛家人在上京城翻天覆地的找王世子,這是被找著了?看模樣,鐵定又挨他夫人揍了。
哈哈哈哈,好想看譽滿京都芝蘭玉樹的王家二郎被揍得哭爹喊娘啊!
關起門來揍多沒意思,下次最好能追得滿大街跑,讓他們大家都瞧瞧新鮮。
王晏之先上了馬車,薛如意緊跟著上去,倆人相對而坐。薛如意時不時看他兩眼,他就閉目靠在車壁上,一副虛弱要睡著的模樣。
行了一段距離,薛如意忍不住問:“你這幾日沒睡?”
靠在車壁上人長睫微顫,眼瞼下籠著淡淡的青霜,眼依舊閉著輕微的搖頭:“沒,不敢睡,一閉眼就夢見你來找我合離。”許是他聲音太過可伶,薛如意胸口揪了一下,幹脆掀開車簾子往外看。
這一看正好瞧見李清翊催馬過來。那人坐在馬上,黑衣束帶分外颯爽,微彎腰往馬車裏瞧,瞧見王晏之笑道:“終於找著人了,我說很可能在劉大人府上吧。”
一直閉眼的王晏之突然睜開眼,越過薛如意肩頭冷冷的瞧他,“翊王殿下還不去隴西?”
李清翊無奈道:“本王也想啊,但父皇不讓,要不王世子幫忙說說,也好讓本王回隴西過個年?”
自從蘇嬪過世後,翊王殿下提了幾次睹物思情,想回隴西戍邊,但都被皇帝回絕了。
“皇室血脈本就單薄,太子和老三相繼去了,如今成年皇子隻剩你一個。父皇已經年老,也希望有人可以分擔一二,隴西就不必回去了,還是抓緊娶個正妃,在上京城安家好好輔助父皇。”嘉佑帝當著忙朝文武的麵說得情真意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顧念父子親情呢。
李清翊被他說得惡心,大冬天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皇帝一直在提拔薛家,給王晏之鋪路,又算準了他無心皇位,才安心把他留在上京吧。
王晏之懶得搭理他,薛如意問:“你這會兒騎馬要去哪啊?”
李清翊目光從王晏之身上收回,溫聲道:“去西郊驍騎營教新來的兵丁馬術。”
薛如意眼睛亮了,“等我們家西郊的溫泉雅舍建起來,也要買幾匹馬過去,到時候要麻煩翊王殿下教我兩個哥哥騎馬了。”
李清翊爽朗的笑:“沒問題,那我先走了。”他打馬而過,歡快的馬蹄聲傳出老遠。
王晏之擰眉瞧她:隻是說了兩句話,眉宇間都是歡喜。
他撚動左手腕上的佛珠,眸子含著探究,意味不明的問:“如意什麽時候同翊王殿下關係這麽熟了?”
薛如意瞧了他一眼,道:“倒也不是很熟,但他為人爽朗,直白,說話做事都讓人舒服。最近時常去溫泉雅舍幫忙,同大哥頗為熟悉。”
能得她如此評價還真不容易。
他對很可能會挖自己牆角的人向來不是很友善,但也不至於隨意殺人。
皇帝說得對,翊王殿下是該娶妃了。
馬車才到承恩侯府,沈香雅和承恩侯就趕了來。一見麵沈香雅就讓薛如意先回去休息,她有話要同王晏之說。
薛如意有些擔心王晏之再跑,狐疑的看了這母子兩眼,沈香雅寬慰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要好說說他。”
薛如意有些懵:說什麽,說讓他快點給銀子?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明理的人。
見她還是不放心,王晏之歎了口氣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待會一定回去,我發誓。”
薛如意這才獨自往如意閣去了。
她一走,沈香雅倒是沒有立刻問他話,而是把人待會自己院子,板著臉問:“說說怎麽回事?府裏人都說你要合離,躲著如意不見她?”
承恩侯頭一次沒站在兒子一邊,搖頭道;“你這孩子,如意這麽好的姑娘,什麽事情過不去,偏生要合離?”他說完又壓低聲音勸誡:“你要合離有沒有考慮過薛家,他們能放過你?”
王晏之滿臉疲色,揉著眉心坐到桌前,無奈道:“母親,不是我要合離,是如意要同我合離,我才躲著她的。”
沈香雅和承恩侯訝異:“如意要同你合離?你幹什麽壞事了?”
王晏之:“……”
他隻能把先前騙她的事說了,“我答應給她合離書她才同意和我來上京城的,現下三皇子和蕭妃都沒了……”
承恩侯遺憾道:“你這孩子,怎麽能如此騙她,快快去哄哄她,要不我和你母親親自上門給嶽母家賠不是?”
沈香雅突然打斷他的話道:“讓她合離吧。”
“啊?”承恩侯驚詫的看著自己妻子,“你說什麽?”
沈香雅重複:“讓她合離,晏之騙她在先,既然說好合離就該遵守承諾。”她看向王晏之,“我也最討厭人騙我,曾經皇帝騙了我,我比如意做得更絕。所以你應該慶幸,她還願意和你回來。”
王晏之明白這個理,他頹廢的撐著前額:“但我不想合離,一旦合離,若是她嫁給別人或是招贅婿我怕會不忍不住……”
他話到後麵沒聲了,承恩侯盯著他:“忍不住幹嘛?”
他淺淡的眸子裏冷意太過明顯,承恩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再繼續問了。
沈香雅歎了口氣:“那也無法,難道你又想食言?”她有些疑惑,“既然你老早就給了她合離書,為何她還找了你好幾日?”
王晏之道:“先前嶽母醫治我花費許多,之後為了讓他們幫忙對付三皇子,又許了許多好處。原想著先拖著,等我的事了,再想辦法求她原諒。”
“我還欠她銀子,侯府也答應給她一半。”
沈香雅道:“這是應該的,你命都是她救的,別說半個侯府,就是整個侯府她要的話,也可以給。”
承恩侯點頭附和:“你母親說的對。”
王晏之抬頭看他們二人:“這不是給不給的事,是我不想合離,我就想同她在一起,瞧著她便歡喜。”即便是每日被她揍,也是歡喜的。
他喜歡一個人,便要生同寢死同穴才好。
他知道自己太過偏執,骨子裏甚至有些瘋,這些他都不敢同如意說。怕她覺得自己不正常,怕她害怕甚至遠離自己。
他在克製。
承恩侯很能理解這種感受,當初不管別人說什麽,反正他瞧著阿雅便很歡喜。
沈香雅默了片刻後,道:“不管怎樣,還是先如她所願吧。”
王晏之抬頭看她,眼眶有些隱忍的紅:“母親,我做不到……”
沈香雅走過去,如同小時候一樣伸手摸摸他發頂:“你必須去做,合離了也沒關係,再重新開始就是,我和你父親幫忙一起把她追過來。”
母親說的他都懂,但他們不理解他的害怕。
沈香雅見他不說話,又道:“若是你堅持不離,以如意的性子,想想最後的結果。”
王晏之眸色暗了暗,“我知道了。”
“母親,麻煩您這兩日把侯府清算一下。”他折合銀子給她。
他話音剛落,老太太就在王玉芳的攙扶下來了,氣衝衝的道:“合離就合離,為何還要分家產?”原本聽聞晏之要同薛家那個野丫頭合離,老太太高興了幾日,甚至連氣色都好了不少。
聽聞倆人回府了,她急急忙忙打算親自來問問,一來就聽說要分家產的事。
她還沒死呢,分什麽家產?
老太太杵著龍頭杖,氣憤道:“讓她走,她拿我們侯府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如今還得了郡主封號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隻要老婆子在,休想分侯府的一針一線。”
王晏之眼神頃刻轉冷,眸光淡淡轉向老太太:“誰說我要同如意合離?”氣氛一瞬間冷凝,跟在老太太身後的下人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老太太沒好氣道,“這還用人說,你們鬧出這麽大動靜,丟人丟得全上京城都知道,老婆子能不知道?
合離好啊,終於要把這個掃把星送走了。
但侯府不可能分給她的。
在老太太看來,以前承恩侯府和和睦睦,都以她為遵。自從這薛如意來了,侯府整日雞飛狗跳就算了,每個人都處處與她作對似的。
要是能合離,她都想放鞭炮慶祝了。
王晏之必須要澄清一點:“是如意要同我合離,我不想離。”
扶著老太太的王玉芳語氣頗為不善道:“怎麽可能,薛如意那樣怎麽配得上堂哥!”
王晏之冷眼瞧著這個平日悶不做聲的堂妹,王玉芳被他看得後退兩步,有點想往老太太身後躲,偏生還要嘴硬道:“我說的不對嗎,侯府上下誰覺得她配你了。”
一直冷眼瞧她的王晏之突然冷不丁的開口:“玉芳,你要明白三皇子是咎由自取,你若是心中有怨恨趁早爛在骨子裏。不然為兄倒是有辦法讓你成為他的未亡人,下去陪他。”
王玉芳嚇得手抖:她雖喜歡三皇子,但從沒想過去陪他。
“祖母。”
老太太喝道:“晏之,你說的什麽話,她是你妹妹。”
王晏之擰眉:“我母親隻生了我一個。”他又衝王玉芳道,“快些扶祖母回去,要不然你那些嫁妝也贖不出你母親。”
“你!”王玉芳驚懼,他怎知,她在用嫁妝贖母親的事?
王玉芳訕訕,隻能去拉老太太,老太太也被這個孫子眼神看得有些怵。但她是長輩,再怎麽還能把她怎麽樣,老太太撒潑,怎麽都不肯走:“總之,侯府的東西不能給她,你們大房要是敢這麽做,老婆子就撞死在侯府大門口,讓天下人瞧瞧你是如何不孝的。”
王晏之壓根不吃她這套:“祖母要是舍得死盡管去撞好了,倒是我定會準備一副上好的棺木,再請人念足七日的經,把你送走。哦對了,還要讓二叔好好守孝,至少三年內不會有任何升遷機會。”
“你!”老太太氣得兩眼發黑,胸口鈍疼,直接暈了過去。
王玉芳驚慌的喊人,把老天太攙扶著走了。
王晏之回到如意閣,薛如意正在房間窗下,喂剩下的幾隻兔子。瞧見他來,順口問:“母親同你說了什麽?”
他解下披風放在屏風處,溫聲道:“母親說這這兩日會盤一下府上的賬目,侯府會分一半給你。”
薛如意停下手裏的動作,狐疑的瞧他:“母親真這麽說?”
王晏之點頭。
她真誠的感歎:“你母親真好。”桃源村那些個婦人對媳婦可沒那麽大方。就拿林嬸子來說,她和林文遠還沒怎麽樣,就整日瞧她不順眼。
沈香雅是難得好婆婆。
“以後合離了,讓她常來我家打麻將啊!”薛如意彎著眼笑,“你那麽厲害,就別來了。”
王晏之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她瞧了眼王晏之有些紅的眼眶,道:“這幾日躲我也夠辛苦了,你先睡一覺吧。”說完她抱著兔子往外走,臨要關門時,又扭頭道,“可別跑了,不然我阿爹可能會打斷你的腿。”
王晏之:“你不是說要寸步不離的守著我?”
薛如意眨巴眼:“你確定?”
王晏之點頭,從床頭摸出一截紅繩,一端係在自己手上。然後起身另一端係在了她手上。薛如意立在風口,風把倆人發絲絞在一起,他眸子似是含著萬千星辰,灼灼的盯著她:“我既答應你會給銀子,你也要說話算數才是。”
薛如意咬牙:這人,還真是半分不吃虧。
“那你現下要如何?”
王晏之揉揉眉眼:“想睡覺。”
薛如意:“……”
片刻後,薛如意和王晏之並排躺在床上,一隻雪白的母兔子在他臉上來回的踩,三隻小兔子在倆人中間蹦躂。
王晏之忍了又忍:“能把兔子弄下去嗎?”
隔壁半晌沒動靜,他扭頭,就見她雙手半握著枕在枕頭上睡著了,露出的一截紅繩襯得那手腕越發的纖細白嫩。
王晏之小心把臉上的兔子丟了下去,又把小三隻也挨個提了下去,才側身盯著她睡顏看。
看著看著,心裏越發的不舍,他小心的挪動過去,唇挨著她的細嫩的脖頸,忍不住輕咬了一口。
軟綿、光滑令他舍不得放開。
睡夢裏的薛如意不舒服的蹙了蹙眉,伸著係著紅繩的手去推覆在脖頸間的腦袋,嘟囔道:“兔子,走開。”
即便睡著了她的力氣也不小,王晏之被她推得往裏歪去,她縮回暖和的被子裏。側頭往他脖頸處拱了拱,細嫩的小手不安分順著他脖頸一路往下,最後停在溫暖的胸口摸了摸,不動了。
王晏之被她激得渾身發顫,他有些難受,手隔著底衣覆在她手上,又貼近了一些才安心不少。
折騰了幾日的倆人倒是一夜好眠。
此後的兩天倆人都被一根紅繩牢牢的係著,在侯府走動也是,出門在外也是。倆人出現在文淵閣,餘錢和一眾掌櫃都看呆了,這到底是離還是不離。
瞧著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的怕是離不成吧。
然而,那看著嬌俏的世子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們要對七日的賬本,三天就看完了。
然後張口就報出四成銀子的數目。
餘錢驚得連連讚歎,衝薛如意諂媚道:“薛縣主,要不以後每月盤賬您都來,進賬多少您心裏也有個數。”
“好。”薛如意覺得這再好不過了,畢竟親兄弟也得明算賬。
拿了全部銀子的薛如意滿意了,朝王晏之道:“你這人不錯,今日我生辰,阿爹讓你去家裏吃飯。”
陰鬱了兩日的王晏之總算有了點活氣。
她又道:“這算是散夥飯吧,今後咱們一別兩尺寬,誰也別礙著誰。”
王晏之:“……”什麽散夥飯,這輩子都不可能散。
王晏之和薛如意合離這日,半個上京城的姑娘都跑出來瞧熱鬧了。他坐在馬車裏,臉冷得如同上京城的天,薛如意瞧著馬車外花枝招展的女子,同他道:“你自由了。”
她把倆人之間是紅繩拽斷,先跳下馬車往薛府走。王晏之眸光落在還圈著紅繩的手腕上,眉間籠著簌簌風雪。
最後深吸一口氣,也下了馬車。
薛府的門大開,門口掛起紅燈籠,薛二點燃爆竹往外丟,朝著薛如意道:“你終於回來了,快,快跨火盆,今日你生辰,阿爹說要好好操辦一方,添添喜氣。”
薛二瞧見馬車邊上的王晏之,倒是如往常一樣高興的打招呼:“王世子,快就等你了,這頓飯必須吃。”
王晏之以為合離後,薛家人會避他如蛇蠍,一時鬧不懂二哥為何如此熱情。
他跟著薛二往裏走,薛大迎了出來,瞧見他也熱情的打招呼,這讓他臉色好看了不少。
三人走到正廳,餐桌上已經圍了不少人,見他們進來,齊齊起身打招呼。
然後王晏之就瞧見李清翊、周建元、陳溫、鄒禮那四張快要笑裂嘴。
王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