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寧大公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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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躍 更新:2022-10-12 22:29 字數:6347
沈夫人剛說完, 門口便是一陣沸騰。
五殿下和駙馬爺回來了。
廊下的人群頓時騷動了起來,沈夫人也不由伸長了脖子,往前瞧去, 身旁的沈惠和沈二姑娘的心思卻都不在。
適才安王爺一走,沈惠的心口便一直“咚咚——”地跳著,一路過來,魏家的幾位姑娘又拿她和安王爺不停地說笑。
“這麽多年,咱今兒總算是見到安王爺人了, 倒沒料到竟生得這般英俊”
魏大姑娘笑著道, “父親說得沒錯,寧家的公子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俊俏”
魏二姑娘忍不住又戳了一下魏大姑娘,“你羞不羞,你一個姑娘家,還敢說”適才她冒冒失失的問了安王爺那句, 魏二姑娘都恨不得鑽到地洞裏去。
魏大姑娘倒是沒有半點臊意,“有何不敢說的,這長得好看就是好看”說完突地看向一臉通紅的沈惠,逗她道,“大姑娘,我說得沒錯吧。”
沈惠臊得頭都抬不起來了,魏大姑娘“噗嗤——”一聲笑,也沒再為難她了,道, “沈大姑娘也是天仙般的人兒呢,咱們可是都瞧見了, 安王爺待沈大姑娘體貼著呢”
沈惠又羞又歡喜, 一顆心早就飛了。
這會子, 個個都在看著新人的熱鬧,沈惠的目光卻小心翼翼地掃在人群中,下意識地去尋找著那道身影。
沈二姑娘瞟了幾眼身旁的沈惠,見她一臉含春,四處張望,自然知道她是在尋誰,心頭如同塞了一團棉花,堵得她氣兒都喘不過來。
賜婚剛下來的那陣子,沈二姑娘還曾暗裏抱怨過命運不公,憑什麽所有的好事都讓沈惠占了去。這一年多,她慢慢地見到了爹爹和沈夫人眼裏的愁容,沈二姑娘心頭便也平靜了許多。
姨娘說得對,天上不會白白地掉餡兒餅。
沈家是什麽門戶,寧家又是什麽門戶,其中若非有隱情,這樣的親事,怎麽可能會輪得到她沈惠的頭上。
即便是嫡出,也不過一個小門戶的姑娘,怎有資格做王妃。
安王爺已經二十六了,至今未成親,其中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原因。
她親耳聽到沈夫人同自己跟前的丫鬟哭訴,說寧家大公子莫不是什麽歪瓜裂棗,又聽她說,西域之地一片荒涼,無論是平民還是貴主子,皆住在帳篷內,居無定所,不停地遷移,沈惠要是嫁過去,就得跟著那位安王爺駐守在草原,住一輩子的帳篷。
這樣的王妃,有什麽可稀罕的。
姨娘還同她說,有了沈惠的這門親事,將來她在江陵城內,尋一個高門大戶,定也不成問題。
沈惠的這門親事,不僅得不到好,還為她做了嫁衣。
為此,她心頭便也好受多了。
今日來了一趟韓府,聽完魏姑娘對她說的話,又親眼見到了那位安王爺後,她的這些念頭,瞬間都被打碎。
安王爺長得玉樹臨風,西域也並非是一片荒涼,府邸甚至比江陵得寧侯府還要奢華
沈二姑娘半點勁兒都提不起來,她沈惠憑什麽就能當王妃,憑什麽就能嫁到那樣得如意郎君。
沈二姑娘越看心頭越是生悶。
沈夫人壓根兒就不知道適才發生了何事,見兩人似乎都不上心,又偏過頭壓低了聲音同兩人交代道,“皇室的婚宴,咱們難得見一回,好生瞧著,也算是長一回見識”
沈惠的心思被沈夫人打斷,忙地收了魂兒,陪著沈夫人一道朝著門口瞧去。
五公主和駙馬爺已經落了攆,牽著紅綢走上了紅毯。
團扇擋住了五公主的臉,沈惠瞧不見她的樣貌,隻見其身姿卓越,身上的婚服極為華麗,鳳冠霞披上鑲滿了珠寶,托在她身後的裙擺亦是繡著金線,每往前走一步,都透著一股子的貴氣。
沈惠自然聽說過這位五殿下。
當今皇上和皇後隻有一位嫡出的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享盡了榮華富貴,萬事順遂,卻唯獨婚姻不順。
前後經曆了三次訂婚,均沒修成正果,為此江陵城內暗裏一直在謠傳,是她的命格太硬。
沈惠自來不信這些,倒覺得是對方沒有那個福氣,這樣的貴主子,一般的公子爺怎配得上。
她雖沒有見過什麽蔣家公子、張家公子、還有那位狀元郎,但瞧著如今的駙馬爺生得一表人才,同五公主走在紅毯上,兩人簡直就是一對璧人,心頭莫名地跟著一道歡喜了起來。
什麽克夫不克夫,就是男人沒本事,尋出來的一套為自個兒開脫的說辭,她極為不屑。
司儀的禮拜聲響起,周遭的熱鬧聲瞬間安靜了下來,沈惠規規矩矩地立在沈夫人身旁,看著一對新人行完禮,入了洞房。
禮拜一結束,長廊下的人群又開始竄動,沈夫人帶著沈惠和沈二姑娘,腳步剛往後挪去,顧家二奶奶跟前的丫鬟便到了跟前,笑著道,“我家夫人說,席位留好了,讓奴婢帶著沈夫人過去便是。”
沈夫人一臉的感激,“這回真是麻煩顧夫人了。”
“沈夫人不用客氣”
宴席的場所自來都分了內外,前廳是男賓,後院是女眷。
沈夫人過去時,席位上已經坐了一半,今日前來的個個都是達官顯貴家的女眷,沈夫人能認識的人極少。
沈家本是個小門戶,若非長公主親自派人送了帖子,沈家還沒資格進來,沈夫人不免有些緊張,低聲同沈惠和沈二姑娘囑咐道,“待會兒多注意言辭。”
沈夫人這話多半是在提醒沈惠,五公主成親,寧家的人豈能不過來。
從進府,她便一直在留意寧家來的是哪位夫人,可惜並沒見到人,也沒打探到消息,待會兒同在宴席,怎麽著都會碰上麵。
沈惠點了頭,麵兒上並沒多少緊張,倒是身旁的沈二姑娘原本垂著的頭,愈發埋得低了。
三人跟著顧二奶奶身邊的丫鬟,穿過廊下進了屋,顧二奶奶已經坐上了席位,聽身旁的丫鬟說人來了,忙地轉頭望去。
沈夫人一腳踏了進來,笑著喚了一聲,“顧夫人。”
打完了招呼這才看到了坐在她身旁的寧家二夫人,安王爺的母親。
沈夫人神色不由一愣,還未來得及問好,寧二夫人已經起身迎了上去,熱情地道,“親家來了”
今日寧家的三少奶奶臨盆,一家子的心都繃著,寧二夫人也耽擱了一陣才來,趕在了新人進府前,剛到不久。
寧二夫人一進來便讓人去尋沈家的消息,恰巧遇上了顧二奶奶。
寧沈兩家訂親的那日,沈夫人也見過寧二夫人,是個和善的,如今見其態度熱情,心頭一鬆,笑著問道,“親家何時來的?”
“剛到,正同顧二奶奶等著你們呢。”寧二夫人說完,目光便往沈夫人身後的沈惠身上瞧去,沈惠忙地上前屈膝行禮,“二夫人。”
寧二夫人早就見過沈惠。
皇上賜婚之後,寧二夫人暗裏便去瞧過,原本對陛下的賜婚沒抱多大的希望,見那沈惠的模樣意外地生得乖巧,尤其是那雙眼睛靈動得仿佛能說話,心頭很是喜歡。
前些日子訂親,寧二夫人又近距離地瞧了一回,回去後便同自己的兒子說了一句,“沈家的那位小娘子,算是便宜你了。”
這會子再見到人,模樣似乎又亮眼了幾分,寧二夫人越瞧越滿意,笑著道,“惠姐兒不必客氣,趕緊入座”
一陣寒暄後,沈惠和沈二姑娘,均坐在了沈夫人的後方。
前頭沈夫人和寧二夫人說著話,沈惠認認真真地聽著,身子做得筆直,菜上桌後,寧二夫人便讓身旁的丫鬟,將跟前的一小碗燕窩,端到了身後沈惠的跟前,溫聲道,“這東西我自來吃不慣,惠姐兒多吃些”
今兒席上所有的菜品都極為奢華,其中又數這燕窩最為名貴,別說是沈家,就連寧家,也不是時常就能吃到。
明眼人一瞧,便知她是在心疼自個兒未來的兒媳婦。
既是寧二夫人的心意,沈惠也不能駁了回去,紅著臉垂目道,“多謝二夫人。”
“慢慢用。”寧二夫人慈愛地看了她一眼,沒再去打擾她。
沈夫人都瞧進了眼裏,雖還沒見過那安王爺是何模樣,但這位寧二夫人的心腸卻是個良善的,又知道心疼人。
有這樣的婆母,惠姐兒將來嫁過去,定不會受委屈,沈夫人心下不由一暖,湊過去輕聲同寧二夫人道,“二夫人倒不必將就她。”
寧二夫人一笑,也壓低了聲音道,“我這哪是將就她再說了我跟前就隻有一個兒子,這唯一的兒媳婦,我能不疼著”
兩人的聲音雖小,身後的沈惠和沈二姑娘還是聽見了。
沈惠羞得埋了頭,裝作沒聽見。
沈二姑娘原本還極為期待跟前的那碗燕窩,沈家不過是七品小官,連父親都吃不上這等東西,更莫說他們。
如今見寧二夫人如此心疼沈惠,勺裏的燕窩送到嘴裏,便有些食不下咽了。
從適才進後院,所有人的眼裏隻有沈惠,她就如同不存在一般,是個多餘的,那寧家二夫人從進門別說問她了,瞧都沒瞧她一眼
沈夫人也沒同人引薦,還說帶她出來長見識,她能有那麽好心
沈二姑娘滿腦子的腹誹,沈夫人突然回過頭來,將自己的那碗燕窩遞給了她,“這東西我也吃不慣,二姑娘用了吧。”
許是沒有料到沈夫人會如此,沈二姑娘神色微微愣了愣,正欲道謝,沈夫人已經轉過了頭,同一旁的顧二奶奶又說上了話。
席間熱熱鬧鬧,氣氛倒是極好。
沈惠一聲不吭,也不往外張望,埋著頭將跟前的兩小碗燕窩剛用完,門口便走進來了一位宮娥。
一看打扮便知是公主身邊的婢女。
屋內的說話聲,瞬間安靜了下來,今日公主大婚,前來賀喜的人頗多,八成是來邀請哪家高門的女眷過去聚聚。
沈惠並沒覺得意外,規規矩矩地坐著。
片刻後,那婢女的腳步卻徑直走到了跟前,笑著同沈夫人道,“五殿下知道今兒沈夫人帶了大姑娘過來,特意吩咐奴婢,請沈大姑娘去坐坐。”
沈惠一愣,忙地起身。
沈家同五殿下之前並沒有任何交情,當初收到五殿下派人送來的帖子時,沈夫人心頭就已經知道,多半也是同寧家的親事有關。
如今五公主又派人邀請了沈惠,定也是看在了安王爺的份上。
沈夫人瞧了一眼身旁的寧二夫人,笑著同沈惠道,“惠姐兒去吧,別讓五殿下等久了。”
沈惠心頭雖疑惑五殿下為何會邀自己,但也不敢耽擱,一路跟著秋揚,從西側的後院出來,腳步匆匆地上了東側的主院。
主院內的廊下一排的宮娥,齊齊地立在那,比起西側的後院,主院無論是房屋還是院堂的布置,都要奢華許多。
院沈惠從未見過宮裏的主子,更何況今日還是五殿下大婚,難免有些緊張。
秋揚見她一路目不斜視,也不吭聲,多半也猜到了,快到門口了便回過頭笑著安撫道,“五殿下的性子隨和,沈姑娘不必緊張。”
沈惠忙地點頭,道,“多謝姐姐。”
門前守著的兩位宮娥替二人拂起了簾子,秋揚跨步領著人進去,稟報道,“殿下,沈姑娘來了。”
沈惠的腳步緊跟著秋揚,不敢亂看,垂目走到了主位前,先跪下行了禮,“臣女沈惠參見五殿下。”
話音剛落,便聽到了一道輕快的聲音,“沈姑娘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殿下。”沈惠起身,緩緩地抬起了頭。
五殿下和駙馬爺都在,五殿下還是一身婚服,沒有了團扇遮擋,沈惠這才瞧清了五殿下的模樣。
天姿國色也不過如此。
沈惠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實打實地呆了呆,頓時惹得五殿下“噗嗤——”一聲笑,招呼道,“沈姑娘請入座。”
沈惠自知失了禮,趕緊收了目光,轉過身正要入席,卻又瞧見了一張今兒才熟悉的麵孔。
寧大公子——安王爺。
沈惠一愣,心口又突突地狂跳了起來,神色再次露出了癡呆。
安王爺倒是一臉的平靜,衝著她微微點了頭,屋內除了主位上的兩個座兒,底下就隻有安王爺身旁有個位子。
沈惠硬著頭皮走了過去,一入座,方才察覺兩個位置挨得極近,身子不由又緊繃了起來。
陛下賜婚雖已有了一年多,但今日之前,她並不認識對方,雖說適才已經見過了兩回,但兩人幾乎沒說上什麽話,依舊陌生。
沈惠的身子坐得筆直,目光盡量不往他臉上瞧,五殿下卻開始問起了她話,“沈姑娘多大了?”
沈惠不得不轉過頭,回答道,“回殿下,十六。”
“真年輕。”五公主又笑著道,“本宮和駙馬爺當年認識安王爺那會兒,安王爺已經及了弱冠,時間真快,一晃都五六年了”
五公主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卻挑出了寧大公子如今的實際年齡。
一個十六,一個二十六。
差了十歲呢。
沈惠也聽出來了,心頭一跳,目光下意識地瞧了一眼寧大公子,隻見其臉上平靜,並沒有半分介懷,嘴角甚至還含著一抹笑,心頭不由鬆了一口氣。
兩人雖差了十歲,可她瞧著並沒有多大的差距,王爺長得挺,挺年輕
“本宮聽說安王爺和沈姑娘的婚期已經定了,是何時?”
沈惠話到了嘴邊,突地又收了回來,適才五公主是點了名問她,可如今,她不確定是不是問她,目光忐忑地瞟了一眼身旁的人。
見其半天未答,忙地說了一句,“定了”卻不料身旁的寧大公子同時開了口,道,“來年三月。”
兩道聲音傳了出來,沈惠瞬間垂下了頭,臉色迅速地紅了起來。
五公主將沈家姑娘的羞澀神態盡收眼底,再看向她身旁那位依舊臉含微笑,臉皮厚得沒有半點波動的‘老男人’,心下不由一嗤。
好好的白菜,被豬拱了,她再這般臊下去,臊的也是人家姑娘。
五公主沒再為難人了,直接道,“今日是本宮和駙馬爺大喜,難得安王爺和沈姑娘過來賞臉,怎麽也得飲上幾杯。”
說完不待兩人反應,便轉頭同秋揚吩咐,“擺桌,上酒。”
後院的賓客這會子早已經入了席,五殿下這頭卻才擺桌,沈惠知道大抵是在等著自個兒,心頭有些愧疚不安。
今日本就是五殿下的大婚,她敬酒恭賀是應該。
秋揚回去招呼了一聲,片刻,宮娥便端著酒菜魚貫入內,各式各樣地小蝶擺在了跟前的木幾上,比起適才在酒席上見到的,還要精致。
沈惠倒是不餓,兩小碗燕窩下肚,已經吃了個半飽。
菜一上完,五公主便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朝著寧大公子和沈惠望了過來,道,“安王爺,沈姑娘,本宮先幹為敬。”
沈惠神色一慌,趕緊端起了酒杯,衣袖一檔,一口入了喉。
空酒杯放在了木幾上,這才察覺身旁的安王爺,跟前的酒杯動也沒動。
沈惠一愣,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見其目光盯著酒杯,平靜的臉上多了幾分無奈。
沈惠正疑惑,五公主突地又出聲,“安王爺,怎麽了?”
寧大公子抬起頭,笑著看向了五公主和韓靖,“五殿下,韓大人,本王還是以茶”
“安王爺這是看不起本宮?”寧大公子的話還未說完,突地被五公主打斷,“也是,安王爺如今已是一方霸主了,怎會給我這個公主的麵子”
這樣的話,寧大公子耳朵都聽起了繭子,早就已經習慣了,可沈惠不一樣,臉色瞬間一白,緊張地看向了寧大公子。
她雖隻是個姑娘,可功高震主的道理,她也懂。
安王爺駐守在西域,本就是山高皇帝遠,要是被安上一個不忠的罪名
沈惠不敢往下想,見寧大公子依舊遲遲不動,再也沒有忍住,突地朝著一旁的寧大公子湊了過去,端起了他木幾上的那杯酒,再對著五殿下跪下,恭敬地道,“請殿下贖罪,這杯酒臣女替王爺喝。”
她瞧得出來,安王爺並非是想對五殿下不敬,這般遲遲不飲,當是不能飲酒。
這樣的人,她並非沒有見過,家中有位表哥便是如此,隻要沾上一點酒,便醉。
今日是五殿下的大喜之日,前來的人眾多,安王爺要是醉了,豈不讓人瞧了笑話。
可這會子又萬萬不能駁了五殿下的興致,更不能攤上一個不敬的罪名,沈惠一杯飲完,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唐突,轉身提起了木幾上的酒壺,自己給自己續上了杯,“殿下,臣女自罰三杯。”
沈惠麵不改色,連飲了三杯,飲完後輕輕地將酒杯擱在了木幾上,抬頭朝著五公主望去,圓溜溜的眼珠子裏帶了幾分慌張,滿臉的真誠。
安王爺絕非有意要冒犯殿下。
五公主:
這虎丫頭。
寧毅那老奸巨猾的狐狸,老都老了,怎就有這等子運氣
五公主早早就計劃好了,非得要政治一回寧大公子,今日她和韓靖大婚,便是最好的時機,誰知,半路殺出來了個千杯不醉。
他命不該絕。
五公主無奈地道,“本宮不過一句玩笑,沈姑娘不必當真。”
沈惠心頭一鬆,神色也緩了過來。
屋內一陣安靜,寧大公子的目光,幾回落在了沈惠的臉上,問道,“沒事?”
沈惠見他突地同自己搭話,心下又生了緊張,猛地搖頭,低聲同他道,“沒事,臣女自來酒量就好,平日裏通常都是十杯的量,連爹爹都飲不過我呢,適才不過三四杯”
寧大公子:
先前兩回,寧大公子雖也打探過她,並沒有仔細去瞧,隻略微瞧了一眼,道是個長相可愛的小姑娘,如今近距離一看,才察覺她嘴角有兩個梨渦,眼珠子生得極為地明亮。
寧大公主移開目光,應了一句,“嗯,沒事就好。”
五公主沒報複成功,頗為不甘心。
韓靖看了她一眼,伸手撈起了她的胳膊,將玉著給她塞到了手裏,低聲道,“好好吃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急什麽”
五公主愣了愣。
說得也是。
成個親極為不易,她從昨兒半夜開始便沒吃上一口東西,如今已到了黃昏,餓了整整一日。
她要是再餓著肚子同他鬥下去,豈不是得不償失,往後有的是機會。
五公主便也放棄了,沒再去管底下的兩人,轉過頭夾了一塊肉放進了韓靖的碗裏,“相公,你多吃些”
韓靖低聲一笑,“嗯。”
那頭沈夫人和寧二夫人的宴席早就已經結束了,跟著顧家的二奶奶一道去了前院。
顧二奶奶本想著讓自家的二爺將人帶過來,給沈夫人瞧瞧,如今寧二夫人來了,便也沒有那個必要,時辰一到,同兩人打了個招呼,先出了韓府。
寧二夫人沒急著走,留了下來陪著沈夫人一道。
寧二夫人自然知道今兒自己的兒子也來了,他那兒子早就獨立了出去,走哪兒倒也不需要她等,她隻是想陪著沈夫人等惠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