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五公主韓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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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躍 更新:2022-10-12 22:22 字數:5636
一個是尊貴的五公主, 一個是督察院的活閻王,這兩人走在一起,江陵城內沒人敢惹。
韓靖連拖帶摟, 拽著五公主從人群堆裏穿過, 圍在邊上的一群人, 齊齊地退開,頭都不敢抬, 生怕自己招惹上了這倆人。
適才嚼舌根的幾個人, 早就趴在地上, 軟了骨頭,怎麽也沒料到, 這一番話會被正主聽到, 且還被抓了個正著。
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何為禍從口出。
本以為今兒不死也得脫層皮, 如今見那位活閻王,竟手下留情, 帶走了五公主,一時如同虎口脫身,僥幸地撿回了一條命, 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是非之地。
五公主被韓靖揪住,一隻胳膊跟個鐵鉗子一般, 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 五公主動不得, 隻得跟著他往前走。
“韓大人你這樣當街又摟又抱,隻會加深他們對咱們的誤會,雖說往後我沒打算嫁人, 不在乎什麽清譽, 但韓大人不一樣, 萬一哪天當真看上了旁的姑娘,你這番行為不是自找麻煩,給自己留下了把柄,哄不好姑娘了”
韓靖聽著她滿嘴炮仗,絲毫不理會。
將人擒到了蔣家的門前,韓靖才鬆了手,五公主的腰都快被他擰斷了,從他懷裏出來,瞬間離他遠遠地,嘴裏卻依舊沒個正形,“韓大人的手勁怎如此之大,也不知道在別的地方,勁兒是不是也這般”
話還沒說完,抬頭便見到了蔣家的牌匾。
腦子深處塵封已久,她以為再也記不起來的畫麵,突然浮現在了麵前
“安陽,往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你覺得如何?”蔣家公子的那張臉,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清晰。
連他臉上的那道笑容,她都還記得。
五公主臉色陡然一白,勉強撐出了一抹笑容,退後兩步道,“韓大人,本宮就不耽擱你辦案了。”
五公主說完,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了腳步聲,五公主心頭一跳,也沒有回頭,腳步不由加快。
可身後的那腳步聲,也跟著急促了起來,距離越來越近,五公主提起腿,正打算跑,還是慢了一步,胳膊一把被韓靖擒住,拽著她便往回走。
五公主:
五公主卯足了力氣,吊住了他的胳膊,掙紮地去掰開他的手,故作怒狀,斥責道,“韓左史,你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強行挾持當朝公主”
可那話毫無用處。
韓靖不僅沒有被嚇到,胳膊索性摟住了她的腰,再次掠人。
五公主:
瞧吧,果然是被她寵壞了,膽兒肥了,連她這個公主都不怕了。
眼見要到蔣家門口了,五公主的聲音突地軟了下來道,“韓左史你這樣摟摟抱抱,實屬影響不好,你們督察院的屬下都在看著你呢”
門口守著的幾個督察院的侍衛,早就瞧見了兩人。
從看到韓靖摟著人從巷子口進來,心下便是一片驚愕,自打他們這位左史大人上任之後,兩年多了,從未碰過一個姑娘。
即便是提審,也自來不碰女人,就連五殿下,來了督察院那麽多回,眾人瞧見的,都是五殿下對他上下其手,沒人見過韓左史主動動手動腳。
因此,督察院暗裏不少人都在議論,說是韓左史是被五殿下所逼迫。
強扭的瓜不甜,韓左史怎可能會高興。
如今見自己的那位左史大人,竟然三番兩次地,以下犯上,強行以武力將五公主,抱到了懷裏,個個都如同見到了百年奇觀,心頭震撼無比。
麵上卻不敢顯露半分,唯有一雙眼睛,壯著膽子,時不時地瞅上一眼。
正瞧得上勁,被五公主這般一點破,幾人心頭猛跳,脊梁都繃直了,一雙眼睛放哪都不對,一瞬間都齊齊地垂下了頭,裝起了瞎。
韓靖壓根兒就沒在意,拖著五公主繼續往前。
到了門檻了,五公主一腳頂在了門檻上,死活不進門,韓靖被他拽住,腳步一頓,抬起頭無奈地望了一眼頭頂上的藍天白雲。
慫成這樣,竟還整日對自己耀武揚威
片刻後,韓靖低下頭,看向她,問道,“你進不進?”
五公主拚命搖頭,“不進。”
“不就是殺了個人”韓靖說完,也沒去拽她了,手上的力度突地一鬆,五公主身子本能地往後仰去,臉色一變,“韓”
韓靖不緊不慢地伸手,穩住了她的腰,用力往前一帶,五公主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了他身上。
五公主驚愕地抬起頭,看向他,還未反應過來,韓靖便俯下頭,毫無預兆地,吻住了她的唇。
五公主:
她可能要死了。
五公主腦子裏一團空白,唯有心口傳來的一陣陣“咚咚—”直跳的悸動。
五公主整個人癡呆地立在那由著他親她,甚至忘了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去回應。
齒列太緊,韓靖的手掌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道,“張嘴。”
那一拍,五公主似是被他拍掉了魂兒,木訥地張了張嘴,“韓靖……”
韓靖的舌尖瞬間闖入,親吻的力度,不失溫柔,又不失霸道,緩緩地,循序漸進……
韓靖很少這般親她,唯一一次是在西域。
之後的每一次吻,幾乎都是五公主主動,親得不痛不癢,每回一到關鍵時候,韓靖都會緊閉著齒列,不讓她放肆,且毫不猶豫地推開她。
今日卻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突然,主動地親了她。
且將她親得有些頭暈腦脹,七葷八素。
青竹的氣息,幾乎鋪天蓋地將她包裹,鼻息之間全是他的氣息,五公主漸漸地有些喘不過氣了,卻見他並沒有半點要歇停的意思
“韓靖”五公主還是頭一回,主動地去扒拉他,一雙手軟弱無力地推開了他的胸膛,立在他跟前,兩邊雙頰緋紅地看著他,喘著道,“先,先等會兒。”
容她緩緩。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韓大人”五公主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眸子落下,卻正好落在了他的喉嚨處,隻見那喉結輕輕一滾。
五公主:
大白日,眾目睽睽之下,她在想什麽
五公主的心口“撲通”一陣亂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及時掐斷了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激烈畫麵。
可她並不是,平白無故地色眼昏花。
是因為韓靖突然,連個招呼都不打地親了她。
五公主又才抬起頭,目光帶著質問地看向了韓靖,韓靖的眼睛躲都沒躲一下,仰上她,黑眸裏一片冷靜,可那雙薄唇上,卻明顯留下了親吻的痕跡。
那是她的口脂
五公主正盯著入神,韓靖抿了一下唇,將那抹嫣紅吞進了喉嚨。
五公主:
他怎麽能如此勾引她。
韓靖看了一眼她紅了又紅的臉色,彎身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拖進了蔣家的大門,“不是說我好久沒親你,這回滿意了?”
五公主的腳步,渾渾噩噩地跟著他一道走了進去,蔣家大門內的一草一木,包括那牆角的幾株木蘭,皆還是原來的模樣。
五公主的腦海裏卻再也沒有了地兒去回憶。
“韓大人,你適才的行為”五公主拽住了她的胳膊,側過頭,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目光,道,“本宮很喜歡。”
韓靖沒搭理她,帶著她直往蔣家的前廳而去。
踏上台階時,五公主實在是忍不住好奇,頭挨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問他,“韓大人,你為什麽突然親本宮”
韓靖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雖未回答她,可那眼神明擺著就是告訴她,爽了就行,別那麽多廢話。
五公主:
“我沒旁的意思,韓大人以後再接再”
“微臣參見五殿下。”五公主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道行禮聲打斷。
適才韓靖一走,溫大人立馬讓人去了蔣老夫人的院子,本打算將人抬到前院來,那蔣老夫人,到底也曾風光了幾十年,斷然不會到了快入土了,丟了臉麵,讓人瞧了笑話,及時地醒了過來,讓身邊的丫鬟,將其攙扶著到了前廳。
韓靖事先打好了招呼,溫大人沒敢先提審,一直候著人。
等了半天,才聽到了屋外的動靜,溫大人忙地走到門口去迎,一到門口,卻意外地瞧見了五殿下,同那位從來沒有人情味兒的韓左史,手拉著手上了台階
溫大人的神色愣了愣,不太明白,今日是督察院提審蔣家,韓左史為何帶了五殿下過來。
但稍微一想,便也想了起來,六年前五殿下同蔣家小公子蔣安傑之間的一絲一縷
五公主的婚服都穿上了,蔣家突然傳出了小公子的死訊,這事兒當時可謂是轟動了江陵城,五公主還為此去了龍鱗寺替蔣家公子超度。
可後來蔣家公子的死因爆出來後,必然已經成了五公主心頭的一道黑墨。
六年過去,如今蔣家攤上了貪汙之案,五公主這時候前來,難免會讓人懷疑,是為了報複而來。
溫大人倒是能理解,隻是沒料到會是韓左史帶著人過來。
這兩年來,韓左史辦事,一向六親不認,他們督察院在外的名聲,都已經臭成了硬石頭,今日見他破例夾雜了私人感情,溫大人心頭還鬆了一口氣。
人隻要有感情就好說話。
見人走到跟前了,溫大人趕緊對五公主行了禮。
五公主認識溫大人,對其輕輕地點了頭。
韓靖牽著五公主的手,跨進了屋內,才鬆開,轉頭同溫大人道,“太子殿下受命,讓五殿下,前來督辦。”
五公主:
五公主轉過頭,意外地看向了韓靖。
他今兒這膽子多大有些無法無天了,適才突然強吻了她,這會子還敢利用皇兄。
她都不敢。
溫大人的神色也是一震,剛才的猜想,瞬間化為了烏有。
合著還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如此一來,今兒這蔣家,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溫大人上前同五公主指了韓靖適才坐過的上位,“五殿下,請。”
五公主人都已經被他領進來,倒也沒再退縮,也沒去拆他的台,坐在了主位下方的一張圈椅上,抬頭道,“還是交給韓大人吧,本宮聽著便是。”
這一抬頭,五公主才見到了對麵坐著的一位老熟人。
蔣家老夫人。
視線相碰的一瞬,蔣家老夫人眼裏的恨,就差將五公主生吞活剝了,適才聽到有人喚了一聲,“五殿下。”蔣老夫人的心口就提了起來。
如今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後,蔣老夫人突地激動了起來,胸口一陣起伏了,片刻後,便彎下了身,手裏的帕子緊緊地捂住了嘴,喘咳地縮成了一團。
立在她身後的丫鬟,不停地替她順著背。
五公主沒再瞧她,偏過了頭。
蔣老夫人卻是死死地盯著她,當年她待她,豈有半點虧待。
知道她同傑哥兒的感情好,隔三差五地,她都會親手做些她喜歡吃的點心,托人給她送去宮內,那十來年裏,她待她,同自己的親生閨女有何分別。
可她呢,竟然讓蔣家吃了這麽大一樁啞巴虧。
就是她殺了傑哥兒。
她相信柔姐兒的話,不說柔姐兒有沒有那般大的膽子,憑她的處境,也斷然不會去殺了傑哥兒。
那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她未來的支柱,她怎麽可能行那糊塗事。
能有那歹毒心腸的,隻有她安陽。
男人三妻四妾,自古以來都是天經地義之事,就因為她安陽,知道了傑哥兒同柔姐兒有了孩子,竟生了妒,要了他的命。
她不嫁,退婚便是。
為何要殺了傑哥兒,虧得傑哥兒那些年,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為她當牛做馬,掏心掏肺地對她,最後卻落到了那般下場。
她老來得子,就生了那麽一位小公子,從小尤其的寵愛,走了之後,她傷心過度,心頭存了疙瘩,一病不起,發誓要為他討回一個公道。
可奈何她是公主,殺了人可以不償命。
她蔣家惹不起。
蔣夫人盯著五公主,雙目通紅,從那斷斷續續地喘咳聲中,艱難地罵出了一句,“毒婦”
五公主眼皮子猛地一顫,臉色到底是變了變。
韓靖的腳步,從兩人的跟前走過,短暫地擋住了五公主的視線,走向了主位落了坐,道,“提審。”
督察院的紀案員,備好了紙張筆墨。
韓靖從袖筒內掏出了一份清單,轉過身,看向右手邊的蔣老夫人,平靜地喚了她一聲,“趙氏。”
蔣家左相在世之時,眾人都喚蔣家老夫人一聲宰相夫人,蔣相走了之後,眾人也是喚她為蔣老夫人,很少有人喚她趙氏。
蔣老夫人聽說過督察院,也知道有位韓大人,行事手段一向殘酷無情,極為地威風。
蔣老夫人心下一聲冷笑。
能不威風嗎,攀上了那毒婦,仗著她五公主的權勢,今日過來要滅她蔣家了
蔣老夫人初時聽說督察院前來時,心頭還有些發虛,如今看到了這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蔣老夫人自認為一身正氣,不由挺直了胸膛,看向韓靖,“韓大人,有話請問,我蔣家侍奉帝王百年,堂堂名門世”
“蔣家的賬本,督察院的人已經清查過了。”韓靖一聲打斷了她,聲音不徐不疾地,“從十三年前開始,蔣府的幾家布莊,便陸續出現了虧空,賬目上的收支不平,入不敷出,但很奇怪的是,蔣家的賬目上,總會隔三差五地憑空出現一筆來曆不明的錢財,有現銀,有首飾,布匹,糧食等且數目不小。”
韓靖頓了頓,聲音陡然一厲,道,“請問老夫人可知,這筆錢財是從哪兒來的。”
蔣老夫人一愣,抬起頭看向了韓靖。
隻覺那一雙眼睛,漆黑深邃,帶著一股子的銳利,緊緊地揪住了她,有那麽一瞬,蔣家老夫人竟然感覺到了一股無處遁形的恐慌。
也隻是片刻的功夫,蔣老夫人到底是平靜了下來。
對著韓靖冷笑了一聲,道,“韓大人這是什麽意思,我蔣家身為宰相府,一直頗為陛下賞識,十三年前,我蔣家莫不是收到的所有獎賞,都得匯報給韓大人?就算是韓大人想知道,恐怕我這老婆子記性差,也記不起來了”
什麽叫不明錢財。
他的夫君,是宰相,這些年得到的賞賜還能少了不成。
蔣老夫人話音一落,韓靖便將手裏的一份清單,遞了過去,“倒不必勞煩趙氏,本官已經從戶部那查清楚了,這是從陛下登基以來,蔣家所收到的所有賞賜。”
李默上前,從韓靖手裏接過清單,遞給了她。
韓靖繼續道,“顯然,蔣家所收到的賞賜,並不能填補那筆來曆不明的財物,趙氏還是好生想想,蔣家到底是從哪裏得來的這些身外之財,也好讓本官還你蔣家一個清白。”
蔣老夫人的臉色慢慢地起了變化。
韓靖轉頭又同溫大人道,“再去將蔣大爺請過來。”
溫大人點頭,“是。”
“老夫人的年歲大了,想不起來,蔣家大爺應該知情。”韓靖說完,沒再繼續審問,安靜地候著人。
等候之時,目光倒是諷刺地掃了一眼正坐在圈椅上,一臉事不關已,毫無自知之明的五公主。
五公主壓根兒就沒去關心蔣家什麽虧不虧空,目光偏向門口,沒忍心往蔣老夫人臉上瞧。
才六年,竟老成了如此模樣。
眼皮子都鬆垮了,膚色也暗黃了
當年她還覺得她挺好看。
她倒也沒有懷疑錯,她那位小兒子,確實是她殺的,是他的寶子兒子,自己要死,但她能老成這幅模樣,同自己是有很大的關係。
氣不過吧。
半刻不到,溫大人領著蔣家大爺走了進來。
韓靖直接點明了問他道,“從十三年前開始,一直到六年前,蔣家不斷地有外財進賬,那筆銀錢是從何來的。”
蔣家大爺心頭一跳,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五公主,膝蓋一軟,突地跪了下來,趴在那兒遲遲不說話。
“看來,蔣家大爺心裏清楚。”
韓靖也沒那個耐心等他自個兒說出來,替他道,“進你蔣家的那筆不明賬目,有固定的時辰,每年蔣家人的生辰一到,尤其是蔣家小公子的生辰,這筆賬目,都會準時地出現,送來的首飾上刻有印記,倒也不難知道是從何處而來,當鋪內恰好還有一批你蔣家人送過去,未來得及融掉的金銀,是從宮中而來。”
韓靖說完,又從袖筒裏掏出了一枚金鐲子,突地朝五公主的跟前擲了過去,“啪——”地一聲,那金鐲子砸在了五公主的跟前了,五公主才猛然醒過神來,愣愣地看向了韓靖。
怎麽了。
韓靖微微偏過頭,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五公主,一字一句地道,“蔣家從十三年前開始,直到六年前,每年賬目上的虧空,都是靠著跟前這位五殿下的資助,才得以度過難關,維持了你們的奢華日子。”
這個蠢貨,從小就開始養家了。
養了人家一家子,整整七年,最後還給自己的未婚夫養出了一位妾室,私生子。
她本事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