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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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躍 更新:2022-10-12 22:14 字數:7924
第38章
太子的傷養了近一月,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今兒皇後比往日過來得晚,五公主送人過去時,恰好撞了個正著。
唐韻沒再躲,跟著五公主一道進去,同皇後和太子行了禮,規矩地立在了五公主身後。
屋內皇後正同太子說著話,“除夕的賜菜名單,你父皇已經擬了出來,讓我拿給你瞧瞧可有遺漏之處。”
皇後將冊子遞過去,太子伸手接過,眼皮子輕輕地往上一掀。
水紅色的裙擺,繡了一圈繁花。
漆黑眸光一斂,視線再落在手裏的折子上,目光沉靜,並無半點痕跡。
“你看上的那蘇家,這回你父皇也賞了一道菜,先前的態度咱們已經給了人家,斷不能讓人落了空,你父皇這回倒是同本宮的想法一樣,半月後便是選秀,趁著各世家的姑娘進宮,你再好生瞧瞧,到時不喜歡了,也不會顯得唐突。”
皇後是真心瞧不上蘇家四姑娘。
尤其是上回回去後,聽寧安殿說,瞧上的是刑部尚書張大人的嫡長女後,心頭更不是滋味。
倒不是攀比,實在是差別太大。
誠然蘇相家那位庶出的二公子,是個年輕有為的少將,也立下了不少功勞,可比起其他世家,蘇家當真算不上好。
且還是個庶出之女。
這些年蘇府也就出了一位二公子,旁的都不成氣候,整個蘇家都在走下坡路,要是成了太子妃,將來也隻有他周家拉扯的份。
太子這回倒是沒有再堅持反駁,點頭道,“好,兒臣再瞧瞧。”
皇後長鬆了一口氣,知道他一向以大局為重,自己和他父皇當真不同意了,他也不會勉強。
太子將折子還回給了她,“名冊上該列的門戶,父皇都已經添上了,兒臣認為並無遺漏。”
皇後也不是當真讓他瞧,隻是想借此試探一下他的態度,如今如願了,也算了了一樁大事,湊上前,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目光往他背上瞧去,“傷口還疼不?”
半月前太子便下了榻。
今日整齊地穿上了一套深藍色的雲錦常服,坐在外間新添上的軟榻上,臉上的神色已同往日無異,配合著皇後,微微側過身子讓她瞧,笑著道,“母後放心,劉太醫瞧過了,兒臣恢複得極好。”
皇後鬆開他,徹底地放了心,“謝天謝地,這日子總算是熬過來了,眼下就是除夕,你再修養一段日子,等到開春,可有的你忙,,”
皇後說完回過頭見五公主正杵在跟前,一副閑散的模樣,忍不住道,“你呀,要是閑得慌,就多過來,照看一下你皇兄,,”
“母後可得講良心,兒臣這不是日日都來。”五公主將身子挨到了皇後的跟前,挽著她的胳膊,委屈地道,“母後心裏隻有皇兄,不愛我了。”
皇後“噗嗤”一笑,手指頭輕輕地戳了一下她的臉頰,“多大的人了,你也不害臊。”
五公主說的也不過是玩笑話,母後待她,可謂是掏心掏肺了。
“母後放心,今日兒臣本就是為了關照皇兄而來。”五公主一笑,揚起頭看向跟前的書案,“母後瞧瞧那些書籍,宣紙,還有那些筆,可真是糟蹋了,,”
五公主不說還好,這一說,皇後也覺得確實挺亂。
“皇兄受傷的這段日子,幾個公公忙前忙後,個個都累得緊,是個人也熬不住,是以,今日我特意請了個人過來幫忙搭把手。”五公主說完回頭同唐韻招了手,“韻姐姐過來。”
唐韻款款地走了過去,立在五公主跟前,屈膝行了一禮,“五殿下。”
“母後,韻姐姐認字,心思又細,兒臣殿裏的書籍,每回都是她幫著規整的,放得整整齊齊,極容易尋。”五公主笑著看了一眼唐韻,回頭又同皇後道,“本來年關,上書房放了假,韻姐姐該出宮回去,本宮臨時將其留了下來,想著讓她來東宮,先幫皇兄規整一下屋裏的書架,,”
皇後一愣,看向唐韻。
這,適合嗎。
“母後就放心吧,也花不了幾日,韻姐姐也答應了,皇兄的傷才初愈,屋裏多個人搭把手,也好讓明公公騰出手來,好好伺候皇兄。”
這話說到了皇後的心坎上。
就算五公主不說,她心頭也打算好了,回去後再多挑個人過來伺候太子。
可太子的屋裏盡都是些公公,之前倒不是沒有過婆子和宮娥伺候過,每回都呆不久,皇後還愁著該挑誰過來,如今聽五公主說完,倒也覺得合適。
先應付完這陣子,等有了合適的人,才調過來。
皇後轉頭,目光再次看向唐韻。
唐韻半低著頭,麵色平靜微微帶著笑,明擺著已是被安陽說服,才到了東宮。
皇後心下暗歎。
也是個可憐的主,唐家那樣,她回去了隻怕會更糟心,還不如留在宮裏。
有了在佛堂抄經的那半個月,皇後對她也格外的親熱了些,伸手將她拉了過來,輕聲道,“本宮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姑娘,那就再辛苦你幾日。”
唐韻輕輕搖頭,看向皇後,“民女應該的,不辛苦。”
清澈明亮的眼珠子,既不畏懼,又不失尊敬。
皇後瞧著心頭極為舒坦,倒是越來越覺得淵哥兒的眼光不錯,這些年她看過不少世家姑娘,還真就沒一個趕得上她的。
人長得好看,舉止又大方。
待明年和親的公主人選定下來後,她還真有想收她為女兒的想法,到時憑著自己的關係,替她許一門好親,應該不成問題。
“好孩子。”皇後輕拍了一下她手背,才鬆開她,轉身同太子道,“本宮就先走了,太子多養幾日,明兒我就不過來了,還得去瞧瞧除夕宴席。”
太子遇襲後,皇上和皇後手裏的事務沒地兒甩了,隻能親力親為。
眼下便是年關,各個宮裏該送的禮品,賞錢,一堆子零零碎碎的事兒,纏著皇後忙得不可開交。
“母後辛苦了。”太子趕緊起身,正欲送幾步,被皇後止住,“太子不必相送,好好坐著。”
太子沒再動,“母後慢走。”
*
皇後一走,五公主也跟著一並離開。
腳步故意落了皇後幾步,快走到屏障處了,才回頭突地同太子擠了一眼眼睛。
明顯是在替自己邀功。
太子這回難得溫和地露出了一個笑容給她。
這麽多年總算幹了一件像樣的事。
腳步聲越走越遠,明公公識趣地退了下來。
屋內一瞬安靜了下來,隻留下了太子和唐韻兩人,唐韻卻遲遲沒有動靜。
太子疑惑地抬眼,便見她中規中矩樣地立在那,紋絲不動,心頭不覺有趣,倒也細細地端詳了起來,半晌後揚唇道,“唐姑娘,多多指教。”
唐韻趕緊垂目朝著他走了過去,行禮道,“民女唐韻拜見太子殿下。”
話音一落,太子的手指頭便敲在了她頭上,“你倒是會來事。”
唐韻脖子微微一縮,麵色微露惶恐,“殿下,可是民女哪兒做錯了?”
話說完,腰肢便被太子摟進了懷裏。
太子低頭,鼻尖埋在了她的頸項間,幽香入鼻,太子的眸色幽暗,暗示性極強,“唐姑娘是整理書籍,還是陪孤坐會兒。”
唐韻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抬頭驚慌地看著他,“民女不知殿下是何意,,”
太子眉目一挑。
“民女去替殿下整理書籍。”唐韻的嘴角上揚,匆匆瞥了他一眼,眸子內瞬間閃過了一絲狡黠,轉頭提著裙擺就走。
才走了兩步,領口便被身後的太子揪住,給拉了回來,“孤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想,,”
唐韻笑著搖頭,“不想了。”
太子一聲嗤笑,手掌捉住了她的腰,修長的指頭她的腰間輕輕相磨,唐韻身子一縮,被癢得“咯咯”直笑,直呼求饒道,“殿下饒命,陪你陪你,韻兒陪殿下坐,,”
銀鈴般的歡笑聲,落入太子耳裏。
太子垂目。
唐韻正從他懷裏仰起頭,也在看他。
放肆的一道笑容,牽得她一雙眉眼彎成了月牙,嘴角暈開,露出幾粒貝齒,沒有半點掩飾和扭捏,如同雨後的初陽,被洗淨了鉛華,明亮得格外幹淨。
太子回過神時,才察覺自己的嘴角,已經彎起了弧度。
“唐韻。”
唐韻癢得眼淚花兒都快出來了,“嗯。”
太子鬆開了她,“你挺好看。”
唐韻臉上的笑容微微頓了頓,隨後又一瞬暈開,挽住了他的胳膊,羞澀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多謝殿下,殿下也長得好看。”
太子一笑,想起了之前的事,“嗯,之前你說過。”
說他比顧景淵好看。
唐韻臉色辣紅,“這,不一樣。”
太子伸手去解她的衣帶,“怎麽不一樣了?”
“江陵人還,還說韻兒是第一美人兒呢,,”唐韻說完,不待他取笑,自個兒先縮在了他懷裏,藏住了臉不給他看,討饒道,“殿下,別說話,,”
太子胸腔一震,笑出了聲。
手指頭繼續解開她的衣帶,取下後往旁邊的書案前一撂,穩穩地握住了她的腰,埋頭擦著她耳畔,低啞地道,“第一美人兒,該伺候孤了。”
屋內還未收拾,又是一片狼藉。
唐韻的身子癱軟著靠在太子懷裏,抬頭正好能看到他微微滾動的喉結。
唐韻壯著膽子伸出了手指頭,輕輕地碰了碰。
太子緊閉的眼皮子一顫,伸手擒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沙啞地道,“不想再哭就消停些。”
唐韻瞬間收了手,埋下頭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裏。
腦子裏忍不住又開始了謀算。
她知道,若是論家世如今的她是絕無可能當上太子妃,她唯一能使得上力的地方,隻有在太子這兒。
他寵愛她,是她最大的優勢。
離選秀還有半月,除了家世背景她暫時還來不及改變之外,旁的她都可以努力。
她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能做到大家閨秀的知書達理,至於琴棋書畫,她也會,雖耽擱了六年,有些生疏,但她都可以練。
她會憑著自己的努力,變得優秀,讓他看到她的好。
她想讓他知道,她不一定就是妾,她也能做太子妃。
*
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留在東宮,唐韻再也不用去擔心時辰。
大清早的一場歡愉過後,唐韻收拾完並沒有歇息,堅持起來做起了正事兒。
如今的東暖閣本是前殿的一件書房,改成寢宮後,原本的書架並沒有挪開,滿滿一排靠在牆邊,擱的全都是太子平時裏要看的書籍。
唐韻一本一本的拿下來,打算先擦一遍,再整理。
太子坐在書案前看著皇上剛送過來的一堆折子,幾次抬頭看向那道忙忙碌碌的身影,都有些想不明白。
她還真是過來幹活的。
太子每回一抬頭,身旁明公公的心就跟著一跳。
他已經過去勸說了幾回了,這等粗活兒留給下手來便是了,可唐姑娘不聽,非得親力親為。
連筆墨紙硯都用上了。
傍晚顧景淵過來當值,同太子問安時,便見到了唐韻正盤腿坐在書架前的角落裏,拿著筆在寫著什麽。
頭一眼,顧景淵以為是看花眼了。
晃了晃頭,再看過去,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正要提步過去,明公公及時出聲道,“顧公子來了。”
顧景淵這才醒過神,上前先同太子行禮,“殿下。”
今日韓靖有差事辦,顧景淵又輪回了夜裏當值,太子看了他一眼,“出去歇著吧,東宮侍衛多的是,你也不用當真幹熬一夜。”
顧景淵沒動。
太子抬頭看向他。
顧景淵神色不太自然,頓了頓,到底還是問了出來,“殿下,唐姑娘,,”
太子平靜地解釋道,“母後覺得孤身邊缺個書童,唐姑娘年關留宮,正好過來幫幾日忙。”
顧景淵一愣。
書童?留宮?
“臣,,”顧景淵實在是忍不住,壯著膽子道,“殿下,臣就過去問兩句。”
太子倒沒攔著,點了頭。
“多謝殿下。”顧景淵的神色一喜,轉身便朝著角落裏的唐韻走去。
唐韻花了一個下午,已經將角落裏的一列書籍擦幹淨,分好了類,正在抄錄書目。
有了書目,再編號,往後就算不清楚太子習慣的人,見了這目錄,也能替太子立馬尋出來。
書架靠著屋子牆邊擺放成了一排,唐韻今日整理時,是按著從裏到外的順序,坐在裏頭的角落,再加上趕著時辰,並沒有留意到屋內的動靜。
正是專注認真,隻見跟前一道黑影突然籠罩了過來,唐韻也沒抬頭,似乎並不意外,笑著道,“殿下,韻兒馬上就好了。”
聲音傳出來後,坐在案前的太子突地搖頭一笑,立在唐韻跟前的顧景淵則是一瞬僵住。
不太確定她口裏的殿下,喚的是不是太子殿下,可這兒是東宮,她不是喚太子殿下,又能喚誰。
顧景淵有些意外,她何時同太子殿下如此相熟了,,
唐韻說完,半天沒聽到動靜,才慢慢地抬起了頭,見到顧景淵的一瞬,唇角暈出的一道媚笑瞬間凝在了臉上,忙地起身道,“顧,顧公子,,”
那眼裏生出的防備和客氣,如同一把刀子,刺在顧景淵的心口。
顧景淵很不好受。
他日日都在想她,想同她見麵,想著各種辦法和她在一起,可她卻似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同很多人都開始相熟了。
而曾經同她最為親近的自己,卻離她越來越遠。
自從上次在上書房見了唐韻一麵後,顧景淵便再也沒有見過她。
如今還真就有了一點陌生,顧景淵忍住心口的酸澀,笑著問她,“最近可還好?”
唐韻客氣地點頭,“挺好的。”
顧景淵無時無刻不在盼著同她相見,如今見了,突地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看了一眼堆在她身邊的書籍,輕聲問,“累不累?”
唐韻搖頭,“不累。”
顧景淵笑著點了下頭,兩人突地沉默了下來,唐韻看著寫了一半的書籍目錄,實在著急,笑著道,“顧公子今日過來是當值吧,別耽擱了。”
顧景淵點頭,“好。”
唐韻見他走了,忙地坐了下來,剛拿起木幾上的筆,往前已走了好幾步的顧景淵突地回過頭,朝她喚了一聲,“唐韻。”
唐韻抬頭,詫異地看向他。
顧景淵眼眶有些紅,對著她一笑,啞聲道,“那日我收到阮嬤嬤送來的信箋後,去了城門口等你,但沒等到你。”
唐韻:,,
唐韻心都快跳出來了。
顧景淵看著她略顯驚慌的臉,又道,“我並沒有失約,之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我會等你。”
*
顧景淵走了好一陣了,屋內都沒有半點聲音。
片刻後,太子突地撂下了手裏的折子,看向了角落。
唐韻埋著頭,還在繼續寫著書目,似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太子:,,
她和她老情人的過往情史,都舞到了他跟前了。
她倒是沉得住氣。
屋外的天色越來越暗,明公公過來給唐韻添了一盞燈,一回頭,便見太子走了過來。
“這麽努力?”太子立在她跟前,腳步並沒有繞過去。
唐韻聽到聲音才抬起頭,驚喜地衝著他一笑,起身將手裏抄寫的書目遞給了他,“殿下瞧瞧,韻兒的字是不是進步了?”
太子看著她沒心沒肺的臉,本沒打算理她,奈何唐韻將紙張給她懟到了眼皮子底下,他不想看都難。
太子的目光被迫地掃了過去,神色倒是有了意外,確實比之前工整了許多,“嗯。”
唐韻得了他這一句,似是很高興,腳步急急地繞開跟前的一堆書籍,主動地走到了他身旁,“多謝殿下,韻兒以後一定會好好努力。”
太子:,,
他倒沒強求她。
讓她練字不過是想讓她自己找些事做,別成日無聊,盡顧著思、春。
“殿下,今兒我已經將書籍按類別整理了出來,韻兒正在抄書目,明日應該便能抄好,等整理完了,我便陪著殿下下棋,,”
太子看向她。
就她那棋藝?
“六年沒碰過,上回是有些生疏,才在殿下麵前獻了醜,這段日子韻兒在私底下練了不少回,明日韻兒認認真真地陪殿下走一盤。”
太子一笑,沒應她,提步往回走去。
唐韻緊跟著他,“殿下要是不喜歡下棋,韻兒彈琴給殿下聽?”
太子回頭。
唐韻又道,“作畫也可以,韻兒會畫,,”
太子:,,,
挺能豁出去,為了哄他,連琴棋書畫都拿出來了。
“你會?”
唐韻眸色輕輕一動,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極力地暗示他,“六年前的底子打在了那兒,忘不到哪裏去,琴棋書畫應該不成問題。”
太子點頭,臉色並沒有什麽波動,“嗯。”
這點,他倒是沒去懷疑她。
以她的腦子,隻要肯花心思,撿回來不成問題。
兩人走到案前了,唐韻索性挑得更加明白了,“殿下放心,韻兒一定會好好努力,爭取讓自己變得更好,隻有變好了才能配上殿下。”
配得上做他的太子妃。
太子:,,
他又沒拿她試問,她倒不用受這麽大的刺激,“如今不是挺好?”
唐韻搖頭,“還不夠好,韻兒聽說,蘇家四姑娘擅長的是豎琴,恰好韻兒也懂,應該比得過她,,”
太子凝眉,“你同她比作甚?”
“我,,,”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別以為孤當真不知道,你進宮前曾找過顧景淵,他在城門口等了一夜,受了風寒發熱,第二日顧夫人便找到了宮裏來,同母後哭訴,孤能不知道他是在等你?”
唐韻:,,
“孤又不傻,你不必如此想方設法地來討好孤,還有這些書籍,孤真想要整理出來,大可請東宮殿內的臣子來,他們不比你做的更好?”
唐韻抱住他胳膊的手,突地失了力。
心口有些難受。
唐韻也說不上來那是感覺,隻覺有些提不上勁兒。
自己籌備了半天,費盡心思,才得來這麽個機會,突然被說不需要,想必沒有人會覺得舒服。
太子側目看著她,見她臉色有些蒼白,眉目更是擰了起來,“知道累了?早些回去好好歇息,明兒別再折騰了,過來好好陪著孤便好。”
唐韻生澀地扯動了唇角,忍住心口的失落,笑著道,“好。”
*
出東宮時,唐韻有些失魂落魄。
等回到逢春天,坐在床榻上想了一會兒,才突地一下回過神來。
她不能放棄,這才開始呢。
就算選秀,隻要太子妃一日沒有定下來,沒有住進東宮,她便還有機會。
太子是已經習慣了她柔弱的一麵,並未看到她還有其他的長處,她得想想其他辦法,讓他先看到自己的好。
起碼心裏有讓她做太子妃的打算。
翌日唐韻再過東宮,書架前便多了一位臣子,接著她昨兒沒收拾完的書籍,繼續整理。
比起她,動作確實快了許多。
唐韻沒再去看,默默地立在太子身旁。
太子隨著她的目光瞟了一眼,垂下頭便低聲吩咐她道,“磨硯。”
一日結束,暖閣內的一排書架全被整理了出來,書目編號都貼好了。
而唐韻在東宮呆了一日,就同太子磨了兩回硯,倒了一回茶,其餘時間,都是坐在木幾前看書。
太子似乎也開始忙了起來,上午去了一趟乾武殿見皇上,回來時,已經是午時了。
礙著屋內有人在,用完膳後,太子並沒有進屋去歇息,而是坐在了唐韻對麵,趁著屋內臣子不注意時,時不時地摸一下唐韻的手。
以往這般同他偷著情,唐韻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甚至正和她的意。
可如今不一樣了。
她要光明正大地做太子妃,便不想再偷偷摸摸。
當日從東宮回去,唐韻便找上了五公主,“這法子似乎並不妥。”他不讓她碰筆,也不讓她彈琴,連下棋都沒時間。
一得了空閑,他便抱著她去床榻,這麽一呆,她倒是愈發像個見不得人的小妾了。
五公主心頭倒想過,幹脆直接給他捅破,去告訴他韻姐姐想當太子妃,可皇兄那樣的人,一向循規蹈矩,旁的事情還可以,太子妃一位,關係著朝政,並非隻看感情。
萬一皇兄說一句“不行。”豈不是一切都沒了可能。
韻姐姐還不得傷心死。
五公主不敢貿然去問,想了一陣倒是想了一個法子,“除夕夜,韻姐姐可願意隨我去奏一首曲子?”
除夕夜是家宴,每年都會有皇子公主拿出看家本領,為皇上助興,多半是圖個樂子,但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到時她來安排,讓韻姐姐和自己一道奏一曲,一好一壞,極其容易出頭。
韻姐姐要是要彈的好了,不僅能讓皇兄改觀,還能借此在父皇母後的麵前留下好印象。
唐家固然糟心,但韻姐姐曾被當做世子培養,也算是從世家裏走出來的姑娘,論氣質論涵養,並不比旁人差。
五公主說完,唐韻便應了下來。
除此之外,也沒旁的法子了。
接下來的幾日,唐韻便沒再去東宮,尋了個陪五公主的幌子,偷偷地在覓樂殿練起了琴。
太子倒是想將人接過來,卻已經自顧不暇。
上回去了一趟乾武殿,皇上嘴上說是說讓他好好歇息,可太子休息的這一個月,皇上實在是累得精疲力盡,見他似乎好得差不多了,便將手邊上的事一股腦兒地砸給了,“倒也不用著急,等過了除夕再忙。”
除夕當日上午,太子還在伏案處理著宮中的事務。
夜裏過去時,一家子都已經落了坐。
雖說說家宴,但宮中的嬪妃眾多,並不能全部都到場。
吳貴嬪沒來,說染了風寒,怕將病氣染給了大夥兒,到場的便隻有皇上皇後,雲貴妃,林昭儀,和幾位成年的皇子公主。
太子一到,皇上便宣布開宴。
眾人依次同皇上說了賀詞,太子落座後看了幾回五公主。
來之前,他讓小順子去了逢春殿尋人,沒尋到人,又去了五公主的覓樂殿,覓樂殿的宮娥說,“唐姑娘跟著五殿下一並走了。”
如今太子見到了五公主,仍沒看到人。
太子不過就是想問她一句,人在哪兒,五公主的目光卻壓根兒沒往他身上瞧。
賀詞說完後,四公主頭一個走出來,立在皇上跟前含著笑,比起往日乖巧了許多,“父皇母後,平兒奏首曲子助助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