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者:牽絲偶      更新:2022-10-12 11:13      字數:4161
  第60章

    方川那邊似乎遇到了什麽麻煩,去劉家的路上,他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手機鈴聲在車中回響,燕修將手機拿出來遞給她。

    柳木木十分順手地接過來,點了接通。

    方川的聲音響起:“剛才做了檢測,這老頭是中蠱死的,但是我們手上的藥劑沒辦法滅殺這些蠱。”

    幸好他們經驗豐富,接觸屍體的時候都穿著防護服,想起從地上的血液裏看見浮起的密密麻麻的黑點,方川不禁頭皮發麻。

    “那就放著暫時不要動,將檢測結果上報總部。”

    燕修給的解決方式讓電話那頭的方川一愣,以往出現這種情況,並不需要上報總部這麽繁瑣,總部雖然會給解決方案,但需要時間,通常都是燕修自己解決的。

    “這個案子很麻煩嗎?”方川壓低聲音問。

    “不麻煩,但是危險,讓我們的人謹慎點。”

    “懂了。”方川並沒有問他沒有到現場,是怎麽得出的危險結論,作為搭檔,他對燕修有百分百的信任。

    掛斷電話,柳木木突然問問:“上午的拍賣會和這個人的死亡有關係嗎?”

    “怎麽會這麽想?”燕修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道。

    “上午的拍賣行裏有很多來曆不明的人,他們都是為了劉家的那幅畫來的,下午那幅畫的擁有者就死掉了,很難讓人不產生一點聯想。”

    柳木木用目光描摹著燕修線條完美的側臉,試圖探尋出一點秘密來。

    “為什麽覺得他們來曆不明?”他繼續問。

    柳木木:“是鄭宣告訴我很多人不是古玩圈子的,我就看了下那些人的麵相……所以,我猜對了嗎?”

    燕修笑了一下,然後說:“猜錯了。”

    柳木木:……

    那你笑什麽!嘲笑我嗎?

    氣死,非常想要變身仙人球,吐他一臉刺。

    但是為了知道答案,她大人大量的不計較他的惡劣表現,尤不死心地追問:“總應該有一點點關係吧?”

    “你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燕修偏頭看向她

    柳木木有點心虛地收回目光:“那不是恰好遇到了麽,順便關心一下。”

    “如果真的好奇……”

    柳木木眼睛閃亮。

    “就等結案之後,讓方川講給你聽。”

    總而言之,沒破案之前,什麽都別想知道。

    柳木木單方麵宣布和她的未來男盆友分手十分鍾以示憤怒。

    由於在摩天輪上耽誤了一點時間,他們是在四十分鍾後才到的劉家。

    方川帶來的警員還在劉家取證,以及給在場眾人挨個做筆錄。見到燕修進來,他還稍微驚奇了一下,這個款式的燕修可不常見,他在工作的時候向來是走優雅冷淡風的。

    以燕修這種外在,如果不是實在不好接近,他們特案科的門檻都要被踏平。

    然後,他就在燕修身後發現了存在感略低的柳木木。

    “你怎麽把她帶來了?”問完之後方川覺得哪裏不對,頓了一下,突然大驚,“你們剛才在一起?”

    柳木木嫌棄臉:“是啊。”

    方川看了看柳木木又轉頭看向燕修,遲疑地問:“在約會?”

    雖然是這麽問的,但他眼睛裏滿滿都是:你可千萬想好了再回答,你要回答“是”,那你無疑是個禽獸。

    如果他回答不是,豈不是禽獸不如?

    所以燕修幹脆沒理他,越過他走進劉家大門,將方川的注意力拽到案子上:“屍體呢?”

    “在三樓,已經封鎖了。”

    “有什麽線索嗎?”

    “有。”說到這個,方川的神情嚴肅了一些,“記得之前的案子嗎,我重新調查過,死者家裏都發現了和宋家一樣的肉眼看不見的痕跡,這些痕跡劉家也有。”

    燕修隻是略微頷首,並沒有特殊的表示。

    “可是他們的死因不同,難道是凶手突然換了殺人方式?”方川皺眉道。

    “先看看屍體再說。”

    隨著燕修走進客廳,客廳裏的劉家人,以及被強製留下的王元白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劉家人裏有人還記得燕修,將一幅三十萬的畫硬生生抬價抬到一千多萬的人,很難讓人忘記。

    “你不是那個……”劉中恒的二叔有點驚訝地朝他走了過來,試圖和他搭話。

    燕修隻是冷淡地瞥了對方一眼,並沒有搭理他。

    那邊,王元白也來到了燕修麵前。

    他嘴角下壓,顯得心情極差。

    如果可能,他當然不想遇到燕修,但是誰也沒想到,他好容易和劉家人談好了,來劉家看那幅沒有出售的古畫,到了才發現,不但死了人,畫也沒了。

    這種情況下,他總不能要求劉家不報案。

    燕修:“解釋一下,你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原因。”

    王元白咬了咬牙,他可以敷衍那個負責破案的警察,但是沒辦法繼續敷衍燕修。

    就算現在不說,等看了劉家人的口供,他也會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

    怎麽就這麽倒黴,偏偏被他撞上了!

    王元白沉著臉道:“我來劉家買畫。”

    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盯著燕修,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然而讓他失望了,燕修對此毫無反應。

    這就是王元白最討厭他的地方,別人永遠都看不出來,他到底想要什麽。

    “買畫。”他故意強調這兩個詞,讓王元白臉色愈發陰沉。

    這種感覺就像是,對方好像什麽都知道,卻要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看著他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撞。

    “買東西總不需要向你報備吧?”王元白語氣略帶嘲諷。

    燕修看了他一眼:“當然,這是你的自由。”

    他並沒有和王元白多說,而是和方川一起上了三樓。

    柳木木見沒人理她,幹脆也跟了上去。

    來到劉西京死亡的那間屋子外,方川遞給燕修一雙手套,他接過來戴好,才推門走了進去。

    被燕修警告之後,方川就把人都撤出了這間屋子,裏麵的一切都沒人動過,被暴力打碎的防盜玻璃罩,以及床上近乎扭曲變形的屍體。

    柳木木透過半敞的門往裏看,那張枯槁猙獰又布滿了血痕的臉讓她倒吸了口涼氣,方川趕忙把她拉到一旁,不讓她再看了。

    床上的人在死前應該經曆過一番極其痛苦的掙紮,這種死法讓人忍不住覺得,下蠱的人和死者有深仇大恨。

    燕修在屋子裏麵呆了十幾分鍾,出來後發現柳木木麵色有些發白地站在一旁,隨口問:“嚇到了?”

    柳木木默默往後退了退,拒絕和他靠近。

    燕修:……

    第一次被嫌棄的這麽徹底,真是新奇的體驗。

    方川迫不及待地打斷兩人,問燕修:“怎麽樣,有什麽發現?”

    “中蠱有一段時間了,拿走畫和殺人的,未必是同一個人,他可能隻是恰好死在了今天。”

    方川皺眉:“怎麽說?”

    燕修略微沉吟:“這種蠱是一種叫黑針蠱的古老品種,據我所知,已經斷了傳承,現在的蠱師恐怕沒辦法煉製,即便是手裏有,也未必會用來殺人。”

    “為什麽不會?”方川不解。

    “對付普通人,你會用自己收藏的匕首嗎?”方川搖頭,那肯定不會。

    “對蠱師而言,黑針蠱的罕見程度更甚。”他頓了頓,介紹道,“黑針蠱十分微小,肉眼不可見,並且存活時間長達幾百年,它們可以根據蠱師的預設時間蘇醒,然後將宿主吞噬。”

    “還能預設,那豈不是很難找到凶手了?按照你的說法,殺人的未必是現在的蠱師,很可能是有些年紀,不把黑針蠱的稀罕程度放在眼裏的老蠱師。”方川有些為難,“這要去哪兒找?”

    燕修沒有回答,隻是眸子暗了暗。

    方川似想起什麽急忙又問:“我們的人進過這間屋子,不會被傳染吧?”

    “死者並不是蠱源,隻要沒接觸血液,傳染性沒那麽強。”

    “蠱源嗎……這麽說,劉家手中可能還有一個黑針蠱的蠱源,那幅丟失的畫嗎?”方川不禁猜測道。

    “一會兒問問死者的子女吧,或許他們知道些什麽。”

    方川急匆匆地下樓,燕修則慢悠悠地走在後麵。

    柳木木跟在他身側,看著他的側臉,總覺得他有心事。

    他似乎察覺到了柳木木的目光,偏過頭聲音低沉:“看什麽?”

    “你在擔心什麽?”

    燕修眉梢一挑。

    柳木木笑眯眯地問:“要我幫忙嗎,給你打八折,不準不要錢。”

    他扯了下唇角:“太貴了。”

    “哼!”難得柳大師主動做好人好事,竟然不領情,差評!

    他們剛走到二樓,就看見了客廳裏發生的一切。

    做完筆錄後的劉家人顯得有些煩躁,有人在看手機,還有人在客廳裏來回走。

    死者的二兒子劉北歸和長子劉北望更是直接吵了起來。

    兩人爭吵的源頭自然是那幅丟失的古畫,劉北歸一臉憤怒地指著自己大哥的鼻子,手指頭一副無處安放的樣子:“要不是你把畫放在家裏,爸也不會被人害死!”

    劉北望表情僵硬地瞪著同父異母的弟弟,氣勢同樣不弱:“這是爸的意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你就是嫉妒爸把大部分古董交給我管。”

    “我不管爸是什麽意思,總之就是你害死了爸。”

    劉北歸的妹妹們也站在自己親哥這邊,跟著一起指責,最小的那個妹妹更是直接說出了大家的心裏話:“爸被害死了,中恒明明在家卻沒有保護好他爺爺,大哥難道以為自己沒錯?這事就算拿出去說給大家聽,你也不占理,總之家裏的財產分配需要重新談。”

    柳木木站在樓梯上,聽到下麵這一番爭吵,簡直歎為觀止。

    親爹死了,兒女們用他的死當做借口,目的隻是為了分財產。

    她突然有點願意相信,劉瞎子是真的不稀罕劉家了。這樣的家庭,除了錢之外,大概什麽都沒有。

    “你們做夢!”劉北望被氣得不輕,看起來像是想要動手。

    那邊劉北歸幾個人也不讓,眼看著起了衝突,方川吼了一嗓子:“都吵什麽吵。

    他冷著臉上前把人分開,然後把劉北望帶到了燕修麵前。

    “這位警官想要問什麽?”劉北望在燕修麵前顯得有些拘謹。

    “關於房間裏丟失的那幅畫,你知道些什麽?”

    劉北望毫不猶豫地回答:“那幅畫是我爸年輕時候撿漏得來的,他後來找人估過價,至少值幾百萬。他最喜歡這幅畫,生病的時候非讓把畫掛在他房間裏,我沒辦法隻能定製了一個防盜玻璃罩保護那幅畫,誰知道還是被人偷走了。”

    “你知道畫是在哪兒買來的嗎?”

    “這個……好像是個叫雙林的地方。”作為長子,劉北望對劉西京的往事顯然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燕修不動聲色地繼續問:“你父親是什麽時候生病的?”

    劉北望想了想,遲疑地說:“大概……過年前幾天吧,老爺子原本身體還挺好的,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不行了,去了醫院也沒查出什麽,都是一些基礎病。可能就是年紀大了,身體基能不行了,我們專門請了醫生和護士來家裏照顧,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多謝配合,如果你想起什麽和那幅畫有關的消息,可以隨時和警方聯係。”

    “好、好。”劉北望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該問的消息已經問的差不多了,方川和燕修商量了一下,將做完筆錄的劉家人,和總部來的三個人都放走了。

    恰好,總部關於黑針蠱的一些應對措施也發給了方川,他讓人將樓上的屍體處理好,抬走了。

    一直忙到晚上五點多,警方終於撤出了劉家。

    等人都走光了,在警方麵前唯唯諾諾的劉北望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王先生嗎?真畫還在我手上,你還來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