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牛眠之地

  　　門被從裏麵拉開，一臉木訥的男人在見到加牧時眼裏全是驚訝，“……老大？”

  　　加牧湊近簡單交代兩句，年輕的男人很快就錯身讓他們三人進了屋，然後謹慎地朝門外看了看，確認沒有人跟過來後，直接將門反鎖了。

  　　顧清淺挑眉，揶揄地看向加牧，“老大？”

  　　加牧仍舊一副冷漠臉，但顧清淺還是注意到他耳朵尖悄悄的紅了。

  　　加牧：“當時在部隊時，和我比較親近的弟弟。”

  　　原來如此，顧清淺笑而不語，環顧四周，這裏說是房間，也不過是用木板釘成的木屋的形狀，簡單辟出兩個極小的房間，勉勉強強能住人。

  　　聽見聲音，裏屋的走出一個老婦人，頭發花白，滿臉皺紋，見到顧清淺他們時明顯愣了一下，“傑西，這是？”

  　　“奶奶，他們是我的朋友，來這裏辦有點事兒，所以要暫住幾日。”

  　　叫傑西的男人也就二十歲冒頭，撓了撓後腦勺，偷偷瞅了顧清淺一眼，然後臉肉眼可見的紅了。

  　　“哦，哦，好好，吃早飯了沒？”老人說完就往米缸那走，無奈腿腳不利索，沒走兩步就趔趄了一下，顧清淺下意識就去扶。

  　　“奶奶不用麻煩了。”人扶住了，顧清淺卻瞥到破舊的土罐子裏糙米隻淺淺一小層，甚至都鋪不滿罐底。

  　　想起加牧之前提到這裏的人餓到要抓老鼠裹腹，似乎也並未誇大其詞，這裏惡劣的生存環境遠比她預想的還要艱苦許多。

  　　傑西有些尷尬，“我出去一趟。”

  　　加牧知道他要去隔壁借米，皺眉衝他搖了搖頭。

  　　“婆婆，我幫你。”顧清淺露出甜笑，很自然地伸手捧過土罐，將米全部倒到一個小碗裏。

  　　“我來，我來。你是客人，你去歇著吧。”老人推脫，臉上卻滿是笑意。

  　　顧清淺心想，貧民窟全世界都遺棄了的地方，普通人卻這麽善良，相反那些富人區才是最肮髒的地方。

  　　五個人當然不可能就吃這點米，加牧和傑西又出去尋了些沙棗和發菜才勉強湊夠一頓早飯。

  　　顧清淺吃完飯，老婦人示意她跟自己去屋子後頭。

  　　原來屋後有一條寬約三十多米的小河，隻是河道幹枯，隻留下一米不到的小溪流，水不深，隻勉強沒過腳踝的樣子。

  　　離小河幾步的位置還有一個小涼棚，說是棚子也隻在敏感位置用木板做了遮擋，裏麵有一小缸水，入手清涼，看得出是人剛打上來的。

  　　架子上搭著條紅色的紗籠。

  　　顧清淺心中感激萬分，折騰了這久，她渾身濕熱難受早就想洗個澡了。

  　　但想到淘個米都舍不得浪費一滴水的老人，她心裏忽然有點糾結，“婆婆，這裏很久沒下雨了嗎？”

  　　“地有三四年了吧，太久了，都記不得上一次下雨是什麽時候了。”

  　　老人看出顧清淺的遲疑，反倒是笑著安慰她，“沙漠缺水不是稀奇事，反倒是你，長得這麽水靈，一看就是不這兒的人，聽婆婆的話，辦完事兒就早點離開吧。

  　　這段時間，有很多當兵的進了寨子，估計是出事兒了，這裏並不安全。”

  　　原來老人早就看出來了。

  　　顧清淺笑著點了點頭。

  　　洗了澡，顧清淺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她往屋裏走，傅謹默和加牧正在說話。

  　　看到她，兩人的視線同時被吸了過去。

  　　加牧從未見過有女子將阿迪亞傳統的紗籠穿的如此風情妖冶，他定了下神，視線不自然的從顧清淺白皙柔美的肩頸處移開。

  　　而傅謹默更是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的打扮，濕漉漉的長發還黏在曲線柔美的肩頭，水珠滴落打濕了胸前紅色的薄紗，婀娜娉婷，仿佛每走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尖上。

  　　“沒想到你穿著還挺合身。”老人笑嗬嗬地迎上來，“這是我當年的嫁衣。”

  　　“嫁衣？”顧清淺大驚，作勢就要去脫。

  　　“別脫呀。”老人扯住顧清淺的手，“衣服不就是用來穿的嘛，我老了，說不定哪天就要死在外麵，你穿身上，我看著高興。”

  　　“婆婆。”顧清淺皺眉，“說什麽喪氣話，您會長命百歲的。”

  　　老人笑了笑，傑西剛打回來的野物需要收拾，她出去忙了。

  　　顧清淺透過小窗，沙漠地區的上午，陽光已經很毒了，但是屋後的這片大空地，被三麵高聳入雲的遠山環繞，愣是被圈出了暗影，留下一片難得的清涼。

  　　陽光熔金，金色的河麵無聲流動仍然具有極強的生命力，此時溪水裏幾隻野猴子，撒潑打滾，玩得不亦樂乎，一看就是這裏的常客。

  　　一會兒的功夫，又有一群羚羊，還有野生駱駝結伴停在一米遠的下遊喝水。

  　　傅謹默上前將顧清淺攬在懷裏，輕聲問道：“在想什麽？”

  　　顧清淺：“你聽過牛眠地嗎？”

  　　傅謹默笑：“淺淺還會看風水？”

  　　她原本是不懂的，但有一次，在秘境的《晉書·周光傳》中無意間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前岡見一牛眠山汙中，其地若葬，位極人臣矣。

  　　大概意思就是說，牛眠地，福澤?????後代的風水至尊寶地。

  　　但這又沒有死牛擺成八卦陣，單憑幾座山當然看不出什麽。

  　　“我哪懂這些。”顧清淺抬手指著那些動物，“但動物都能相中的地方，雖說算不得上乘的吉祥寶地，也總有點藏風聚氣的意思。

  　　動物有靈，它們雖趕不上人的智商，但本能會告訴它們，什麽地方會給它們庇護，所以動物常出沒的地方，往往都是不錯的地方。”

  　　“這麽玄學？”傅謹默看向她指的方向，“風水好不好我可看不出來，但難得這裏有三座大山做屏障，天然掩體，倒是兵家眼中部署軍事的好地方。”

  　　顧清淺淡笑不語。

  　　傅謹默將人摟到身前，看到她眼裏比星子還亮的光，他伸手勾了下她的鼻子，語氣中夾著寵溺，無奈道：“你這個小狐狸，又在打什麽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