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一根繩子上的兩隻螞蚱

  　　顧清淺眼裏全是抵觸。

  　　傅謹默心下無力。

  　　換了個角度，他試探著問道：“昨晚黎洛與你父親的那通電話被我恰巧撞上，你昨晚發病了，對嗎？”

  　　顧清淺驚訝：“你去瀾庭別院了？”

  　　傅謹默看在眼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翻身坐回駕駛位，他沉默地摸了盒煙，敲出一支點燃，吸了口。

  　　“淺淺，你實話告訴我，你每月的噬心之痛與你給我的這身血有關，對不對？”

  　　“說這個幹嘛。”顧清淺此刻平靜下來，望著不遠處的海岸線，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我猜對了，是吧?”傅謹默鉗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所以這就是你醒了也不來找我的原因嗎？”

  　　“找你做什麽，你知道了又如何？ ” 顧清淺一把拽開傅謹默的手，幽紫色的眸子銳利逼人，“看著我每個月一次比一次更加痛苦，你打算怎麽做？把血都還給我？”

  　　顧清淺輕嗤一聲，推開車門下車，甩掉鞋子，大步往海邊走。

  　　傅謹默追上，一把將人拉住，情緒激動，“隻要能讓你好好的，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那我救你還有什麽意義？”顧清淺氣急反笑。

  　　“我不要你救！”男人終是忍了太久，情緒逐漸崩潰，五官越發猙獰。

  　　他將顧清淺的手摁在自己心口，吼道：“你知不知道，我醒來後聽說你為了救我放了這一身血，我整個人心疼的隻想去死，自責到狠不得剮了自己。

  　　你沒辦法想象，這些活著的日日夜夜為了等你，我是如何行屍走肉地挨過來的。”

  　　“別人說我瘋了才會信你還活著，對，我就是瘋了，我他媽在山洞遇見你那天就瘋了！現在你活著，我管你因為什麽，我鎖也要把你鎖在身邊。”

  　　“哪怕你我相互折磨，我也要折磨著過一輩子！

  　　哪怕前麵是萬丈深淵，你想跳我陪著你跳。

  　　上窮碧落，下抵黃泉，你生要隨我的姓，死了墓碑上也必須冠我的名。”

  　　傅謹默一口氣發泄完，這裏有控訴，更多的是不容忤逆的警告，他不準她再逃。

  　　顧清淺怔愣，說不動容是假的，但事情千絲萬縷的打著結兒，她實在不知如何解釋。

  　　沉默半晌，她突然問道：“還有煙沒？”

  　　傅謹默一愣，答道：“都在車裏。”

  　　顧清淺伸手就將他的煙摘了，放自己嘴裏吸了口，她往前走了幾步，尋了個離海岸線不遠不近的沙灘上坐下，靜靜望著暗夜裏的潮起潮落。

  　　傅謹默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坐在她身邊。

  　　轉頭的瞬間，有一刻晃神，這是他第一次見顧清淺抽煙，蒙蒙的白霧間，透著一股說不清的頹廢迷茫的美感。

  　　之前來不及細看，此時天地安靜，借著月光，他才發現曾經狡黠靈動的小狐狸如今已經出落成了嫵媚絕豔的狐狸精。

  　　四年不見，她的容顏竟有了很大的變化，仿佛一朵玫瑰，不，是罌粟。

  　　罌粟舒展開花瓣，那惑人的美中帶著一股子殺氣，一般人看了想摘卻又不敢碰，遑論擁有。

  　　傅謹默看得出神。

  　　顧清淺緩緩吐了口煙圈，聲音很輕，“傅謹默。”

  　　“我在。”

  　　“我已經在找解決的辦法了。”顧清淺說，“所以別擔心。”

  　　傅謹默：“龍王墜？”

  　　“你知道？”顧清淺轉頭看向他，有些詫異。

  　　“這不難猜。”他說：“我之前就聽你父親說起過龍鳳墜的事，剛剛你又和黎洛提起這枚玉。所以它能救你？”

  　　“姑且試一試吧。”顧清淺歎了口氣，見瞞不住了，便坦誠道：“但那玉如今下落不明，我需要借助黎洛的勢力找到它。”

  　　顧清淺三言二語就交代了黎洛玉石被竊和竊聽事件的來龍去脈。

  　　傅謹默沉默半晌，皺眉道：“這件事牽扯三個國家，阿迪亞又意圖不明，就算他黎洛再厲害，敵人在暗，這事也不好辦。”

  　　顧清淺怎會不知，但她不想欠黎洛的人情。

  　　傅謹默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走了，晚上海邊風大。”

  　　傅謹默左打方向盤，調頭往酒店開，顧清淺剛係好安全帶，就聽傅謹默說：“貨的事我去，你別管。”

  　　顧清淺轉頭，蹙著眉看他，沉默不語。

  　　“清淺，有事別總自己扛。”他說：“你已經有我了，我是你男人。”

  　　半晌。

  　　顧清淺輕嗯了一聲，緩緩轉過頭，看向窗外。

  　　*

  　　翌日下午，黎洛古堡。

  　　富麗堂皇的會客廳。

  　　黎洛是在與顧清淺的電話裏得知傅謹默會幫自己的，當時還有些不信，此時他看著座位上慢條斯理喝著茶的男人，調笑道：“為什麽幫我？”

  　　“清淺不喜歡欠人情，她是我的女人，她的事自然是我的事。”

  　　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家不過是各取所需，事成之後，再不相欠。

  　　黎洛微微眯眼，如此龐大的勢力主動送上門，他斷不會矯情推拒。

  　　當機立斷，黎洛難得認真解釋道：“距離歐陸的交貨時間還剩13天，掐掉中間轉運的時間，可供我們利用的隻有5天。”

  　　他又說：“明天黎裕的貨會走水路由阿迪亞出境，我收到信兒，貨極可能就在對方的船上。”

  　　傅謹默：“需要我做什麽？”

  　　“當然是給我打前鋒。”黎洛絲毫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你需要什麽？”

  　　既然決定要做，傅謹默也沒想過拒絕。

  　　沉默片刻，他說：“給我最好用的兵，還有，我會調一部分自己的武裝過來，你的國境線要向我全麵敞開。”說罷起身就走。

  　　“沒問題。”黎洛衝著他的背影，挑釁喊道：“傅董，我期待你的表現。”

  　　*

  　　一望無際的海麵上，黎洛駕駛的大型軍艦正乘風破浪的尾隨著兩艘載重輪船往阿迪亞的方向行駛。

  　　這兩艘船載重足有千噸，行駛時吃水線被壓的死死的。

  　　從外觀上看，就是普通輪船。

  　　不過在傅謹默和黎洛兩個內行人的眼裏，這兩艘一前一後行駛中的輪船絕對不是簡單配置，外殼掩蓋下的是真真正正的軍艦。

  　　“應該就是這兩艘了。”黎洛雙手把舵，表情不同於往日的嚴肅。

  　　旁邊的傅謹默舉著航海望遠鏡，看著前方外鬆內緊的陣型，皺眉問道：“消息可靠嗎？”

  　　“已經確認過了。”黎洛說：“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出了希銳的海域就不好辦了。”

  　　傅謹默放下望遠鏡，看著操作台上快速移動的兩個小紅點，遲疑片刻後，點了點頭，“派人登船，先摸下底。”

  　　黎洛傳令下去。

  　　軍艦尾艙開啟，兩艘超大型軍用潛水艇依次入水，所有人員的通訊設備全部開啟，中控台的電子屏上頓時切換到登船畫麵。

  　　畫麵上潛水艇在敵船的監控死角冒出水麵，訓練有素的特種兵迅速卸下潛水裝置，快速翻越圍欄，弓腰進入船艙。

  　　傅謹默心中異樣。

  　　黎洛的貨是玉石，即便數量再大也用不上這種噸位的載重輪船，更何況底子裏是個軍艦。

  　　這裏麵一定還有黎裕自己配的貨，所以這一單絕對不止500億，鳥為食亡倒也還好，更壞的情況是：有人為的不是財。

  　　但有一點毋容置疑，這趟必定極為凶險。

  　　不料這時。

  　　艦長室的門突然被人拉開，傅離疾步走到傅謹默身邊，麵色凝重：“老大，出事了，小姐也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