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家宴
作者:肖依伊梁宇琛      更新:2022-10-09 09:21      字數:4278
  第二十二章 家宴

    因為陽陽生病和帶丫丫去S市,肖依伊連著三周沒帶陽陽上籃球課,早已忘了之前的那次偶遇,以至於坐在場邊看陽陽投籃時,全沒注意到旁邊何時湊過來一張熟悉的麵孔。

    “林旭。”年輕男子對上肖依伊錯愕的眼神,再一次自我介紹,笑容中帶了些無奈,“我猜你現在腦子裏在努力回想我的名字,沒關係,我會一直提醒你,直到你記住為止。”

    肖依伊想著怎麽回絕眼前的糾纏而不至於太難生硬時,對方又道:“今天沒帶你女兒來?”

    “嗯。”肖依伊敷衍了一聲,盡量保持禮貌。

    “讓我猜猜……你離婚了?女兒判給了前夫,兒子判給了你?”見肖依伊回避著他的目光不應,做釋然狀笑道,“看來我猜對了,還好,我以為自己被小三了呢。”

    肖依伊蹙眉低聲道:“之前的事能就那麽算了嗎?就當沒發生過。”

    林旭繼續調笑:“看你的樣子,大概是第一次?”

    肖依伊有些被冒犯的惱火,在這人多的運動館裏又不得發作,隻得轉回頭去,心中第無數次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懊惱後悔。

    林旭側頭看著她似乎真的要生氣,笑了笑:“好,不逗你了,你不用怕我,我真的沒有惡意,就是覺得咱們挺有緣分的,交個朋友。”

    肖依伊目不斜視地回說:“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吃了憋的林旭未露慍色,露了個無所謂的笑容,起身離開繼續去和朋友打球。

    雖然對方沒再纏上來,但肖依伊心裏總覺得不踏實,盤算著給陽陽的籃球課換一個校區。

    臨近下課,肖依伊正準備一會兒要給肖沐陽擦汗的毛巾和替換的衣服,林旭又走了過來,沒繼續找她說話,隻是拿了扔在她旁邊凳子上的外套,笑著向她打了聲招呼:“走了啊,下次見。”

    肖依伊禮貌地點了下頭,反正下次就給陽陽換校區,再不會碰見。

    忽地,身後有人拍了她一下,肖依伊心下一慌,轉身見是梁千雅,下意識地撫著心口:“嚇我一跳,怎麽沒給我打電話。”

    “這不是還沒下課嗎,反正也有地兒停車,我爸還沒見過陽陽打球呢,讓他看看。”梁千雅在她身邊坐下。

    肖依伊轉頭,見梁宇琛不知何時站到她旁邊不遠處,這會兒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陽陽被教練按著壓腿,被他齜牙咧嘴、叫苦不迭的模樣逗得直笑。

    一個半小時的籃球課,做完最後的拉伸,小隊員們向場邊的家長四散奔去。肖沐陽見了梁宇琛和梁千雅非常興奮,直問爸爸看沒看到自己剛剛投進的那個球。

    梁宇琛說:“看到了,爸爸上學的時候打球也很厲害,找機會咱們較量較量。”

    “好好!現在就打吧!現在!”肖沐陽興奮得轉對肖依伊道,“行嗎媽媽?我跟爸爸先去打球,你跟姐姐等著我們。”

    肖依伊拉他過來擦汗:“剛才不是還跟教練抱怨一點兒勁兒都沒有了嗎,你在那兒偷懶兒我可都看見了,這會兒又來勁了?瞧你這汗,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我先跟爸爸打球去。”肖沐陽扭著身子掙脫。

    “下次吧,不是說了要回姥爺家嗎,沒時間了。”

    見肖沐陽一臉的不情願,梁宇琛從旁哄道:“這樣,籃球的話,下次再打,姥爺家有乒乓球,一會兒吃完中午飯,爸爸教你和姐姐打乒乓球。”

    肖沐陽心心念念地還是想打籃球,但爸爸媽媽都發了話,他也隻好聽話,又得了爸爸陪著玩兒的承諾,這才作罷。

    車子停在B大體育館外的小停車場,怕肖沐陽運動出汗後受風生病,肖依伊把他捂得嚴嚴實實的,上了車才許他把帽子摘下來。

    幾個人上車後,和弟弟一起坐在後排的梁千雅忽然問向副駕駛的肖依伊:“剛剛那男的是上次跟您搭訕那個嗎?”

    “嗯?”肖依伊怔了一下,心下突突打鼓,沒想到還是被注意到了。

    “就是剛剛我們到的時候跟您打招呼走的那個男的,應該就是上次那個吧。”梁千雅說,“幹嘛?還不死心啊?”

    其實她剛剛就想問了,隻是剛剛體育館裏人聲嘈雜,她爸又一直在看陽陽,問了怕他聽不見,達不到該有的效果,這會兒大家都在車裏,該聽的都能聽見。

    “沒有,不是……”肖依伊一時想不到什麽合理又無關緊要的說辭,是以話隻說了半句便沒了下文,倒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梁宇琛原沒在意女兒的話,卻是肖依伊這反應引得他瞥了她一眼,正見得她不太自然地撥了撥長發。他在腦子裏閃回了一下適才與他擦肩而過的那個年輕男子,他剛剛以為隻是教育機構的一名籃球教練。

    梁千雅看了一下父母的微表情,覺得目的達到,心滿意足地沒再繼續追問。

    肖依伊和梁宇琛帶著一雙兒女十一點多到了肖家大宅。梁宇琛的父母和弟弟梁宇琨巧得早他們幾分鍾到,正和迎出來的肖國成、劉馨在車邊寒暄,就見得梁宇琛的車開進了園子。

    和梁宇琛離婚後,肖依伊並不常見他的父母,每次見了,總會有些許的無所適從。

    其中一個原因是稱呼,其實叫回婚前的“大爺”、“阿姨”也是理所應當,但梁宇琛至今仍私下稱她爸為“爸”,如此一對比,就顯得她有些薄情。

    梁宇琛也是知道她的顧慮為難,所以一向對長輩謙遜有禮的他下車後並沒有開口叫人,因著他這默契的小小體恤,她的那聲“大爺、阿姨”便顯得自然了許多。

    梁千雅緊接著一聲甜甜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又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更沒人去過多在意她的稱呼了。

    劉馨親熱地把梁千雅摟過去:“多少日子沒見,可想死我了。”說完又轉望向梁母,“丫丫又長高了不少啊,這才多大啊,這麽高了。”

    梁母笑笑:“光長個兒不長肉。”

    劉馨笑說:“這是我們會長,省得跟我似的,還老得餓著減肥。”

    肖依伊從旁輕輕拍了拍兒子,示意他叫人。肖沐陽雖小,卻也知道自己的姥姥姥爺不是姐姐的親姥姥姥爺,而姐姐的爺爺奶奶也不是自己的親爺爺奶奶,又是長久不見,這會兒乍一見麵,對梁宇琛的父母多少還有些認生,但也很懂事地跟著姐姐叫了一聲“爺爺奶奶”,帶了些羞怯。

    不論梁氏夫婦對自己這個便宜孫子有什麽想法,人家對自己的孫女如此熱情親近,自己當然也不能對人家的外孫子疏遠不親,梁母慈眉善目地摸了摸肖沐陽的頭:“陽陽也高了,還胖了不少。”

    “嘿!能吃!”肖國成樂嗬嗬地看著自己的大外孫子,“這小子一頓能吃仨大包子,這是前些日子病了幾天,掉了點兒肉,要不還壯呢。”

    梁建業笑著應說:“能吃是好事兒,身子壯,以後上學不受欺負。”

    對於陽陽這個外孫子,肖國成覺得他生下來就沒了親爹,憐愛疼惜得不行,平日裏總會多慣著些,又怕她們孤兒寡母的受欺負,人前人後提起來全是袒護撐腰,這會兒聽了這話,又習慣性地護犢子:“那不能!我們姓肖的老爺們兒還能讓人欺負了,我孫子幹,我也不幹啊!”

    梁建業玩笑說:“是,有你這麽個姥爺,他不欺負別人去就行了。”

    肖國成哈哈笑著,招呼眾人往自家院裏去。

    不多時,肖依伊的大伯肖國棟夫婦也帶著兒孫從自家院裏過來。

    肖國棟家的藏獒新下了一窩小狗崽兒,一個多月大,正是可愛的時候,也不咬人,白日都撒在園子裏,幾個院子到處跑,這會兒還沒送人的四五隻都跟著自家主人進了二房的院子。

    梁宇琛和肖依伊的堂兄肖澤海陪著長輩們在房中喝茶聊天兒,以梁千雅為首的小孩子們在院子裏逗狗,肖依伊則幫襯著劉馨前後張羅著中午的酒宴。肖國棟夫妻常年住在這兒,家裏專門請了廚師和麵點師,這會兒也都被劉馨借了來,廚師掌勺,肖氏三兄弟家的幾個保姆,除了一個在院子裏照顧著孩子們,剩下的五六個人一起跟在廚房和餐廳打下手,倒不用劉馨和肖依伊上手多管。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肖依伊的三叔肖國民夫婦帶著朋友進了園子,眾人出去迎,引到客廳寒暄了片刻,便正式開宴。

    雖說是因梁父那宅子辦的飯局,但並沒太多說那宅子的事兒,梁父心裏也是清楚,事情已成定局,沒什麽回還的餘地。肖國民借著教導梁宇琨這個晚輩,勸慰梁建業,無非也是梁宇琛說過的那些話換了個說法,遵紀守法,跟著組織走,政府還能讓老實人吃虧嗎。

    當然肖國民也不是隻帶著一張嘴來喝酒打官腔的,他帶來的這位朋友是某部門新調任的一把手,梁家不少生意都要從他眼皮子底下過,正準備結交,肖國民就把人給帶來了,梁氏父子自然知他這個人情,把這些緊要的關係維持好了,多少個一千萬掙不回來?

    客人好酒,酒量也大,肖國民和梁建業身體都不太好,喝不了,肖國棟和肖國民也不嗜酒,便是梁宇琛兄弟和肖澤海一杯一杯地陪著喝。眾人推杯換盞,談天說地,一頓飯下來便熟稔得相見恨晚。

    酒足飯飽,肖國棟夫婦告辭離開,肖國成在棋牌室擺了牌局,和肖國民、梁建業及客人一起打牌。梁建業叫了自己的司機,讓梁宇琨陪著,把劉馨以外的三家夫人先行送了回去。

    這牌打起來,就沒了梁宇琛和肖澤海什麽事,兩人在旁邊看了會兒便出了屋子。肖澤海穿過園子回了自家院子睡覺,梁宇琛去了旁邊會客廳,靠在沙發上休息,在沙發上靠了有十來分鍾,便見肖依伊推門進來。

    午飯的時候,孩子們都由保姆照顧著在廚房的小餐廳吃飯,大人酒還沒盡興的時候,孩子們便早早吃完各自回屋睡覺了。幾個小家夥折騰了一會兒都呼呼睡了過去,獨梁千雅睡不著,躺床上刷了會兒手機之,又去書房找書看。

    肖國成的書房裝修得古色古香,書案上擺著筆墨紙硯,一進屋撲鼻全是墨香,但實際上他自己並不怎麽進來,整整那一麵牆的書,都是用來裝點門麵的精裝本,他一次也沒翻開過。梁千雅從書架上找了本《醒世恒言》,窩在沙發裏看得倒是津津有味兒,肖依伊原也陪她在屋裏看書,抬眼見梁宇琛一個人進了會客廳半天沒出來,才尋了過來。

    見梁宇琛臉色有些發白,肖依伊便知他今天有點兒喝多了,人家是越喝酒臉越紅,他是越喝酒臉越白。

    梁宇琛不是天生有酒量的人,是接手家裏的生意後生生練出來的,旁人或是不知道,隻覺得當老板的如何風光無限,抬一下手自有手下衝鋒陷陣,肖依伊卻是一次次全看在眼裏。

    他們結婚的那幾年,梁宇琛白著張臉晚歸的時候,會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洗手間裏吐上半天,還不讓她進去照顧,是不想麻煩她,也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後來一起生活久了,才沒了那麽多計較,允她為他拍拍背遞杯水,或是醉得厲害的時候扶他回屋躺下,幫他脫了鞋蓋上被子。

    如今讓他拚著自己身體喝酒的時候少了,但有些應酬還是躲不過,比如今天這種場合。

    “你怎麽樣?不舒服?”肖依伊走過去關心。

    “沒事兒。”梁宇琛靠在沙發上搖了搖頭。

    “你要不舒服去扣扣嗓子眼兒吐出來,吐出來能舒服好多。”

    “不用了,我在這兒坐會兒就行,丫丫和陽陽呢?”

    “丫丫在書房看書,陽陽睡覺呢。”

    “那我在這兒靠會兒,等陽陽醒了咱們就走,他們那牌局不定到什麽時候,也不用我跟著。”

    “要歇就好好歇,在這兒靠著幹嘛,再感冒了,去我屋裏睡吧,陽陽跟著阿姨在我爸那屋睡的。”

    “不用,這兒挺好的。”梁宇琛懶懶地靠在沙發上,有些執拗。

    “嘖!”肖依伊蹙眉,“要我背你去?”

    梁宇琛慵懶地抬了下眼皮,對上肖依伊的目光,聽話地站起來,去了後院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