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阮夫人無語，隻覺得腦殼子又隱隱痛了起來。

  阮雨君看自家娘親露出這副神色，忙背過身去，又拿起個饅頭，讓方月茵幫她夾了辣醬，拉著紅兒就跑，空氣中隻留下一句話：

  “我去找幫宋姐姐收拾屋子。”

  阮夫人再次無奈地搖頭，“這孩子……”

  方月茵笑而不語，這會兒她說什麽都不合適，幹脆接著忙活。

  阮夫人也一邊幫忙一邊跟她聊天。

  等快中午的時候，宋一曼帶著行李回來了。

  隻是方月茵發現隻的她一個人來，不由得奇怪地問：“宋先生和宋夫人怎麽沒來？”

  “父親覺得他一個廢人到村裏來會給村裏帶來麻煩。”宋一曼有點我沮喪，她可是勸了很久，都沒有勸得父親鬆口。

  方月茵笑了，“前幾天村長還跟我說了一件事，咱們的村學裏的夫子不幹了，他來問我能不能讓我相公去村學裏教書，我相公時常要幫我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沒那個時間。”

  “你走之前我一時沒想到，後來看見村裏幾個在外玩鬧的孩子提醒，才想起來，如果宋姑娘的父親願意，也可以在我們村學任教。”

  “宋姑娘不是說你父親的夙願就是教書育人，不知道我們村的村學能否請到如宋先生一樣的夫子。”

  看著一臉真誠的方月茵，宋一曼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明白，找個男夫人一點也不難，何況這位莫娘子的相公還是舉人。

  就算他真沒空，隨便找個同窗來當夫子也是綽綽有餘的，舉人請不到，請個秀才也是輕而易舉的，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秀才家境都富裕的。

  有些隻能到書局拿些書來抄，或者是給人代寫書信掙點銀子糊口，一月掙五兩銀子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過想起父親的倔脾氣，以及他的現狀，宋一曼不由得又蹙眉：

  “莫娘子，不是我不肯同意，隻是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父親如今的情形，他在回鄉途中遭遇意外，折了腿，如今雖是好了，走路時卻有點跛，而且也不能長久站立。”

  這些情況方月茵都聽阮夫人說過了，這會兒聽宋一曼親口坦白，卻又與聽阮夫人說時的感覺不同。

  她笑笑道：“宋姑娘，你也看到了，你們住的院子與村學離得其實也不遠，走路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至於不能久站，那更不是問題，完全可以坐著授課，宋先生的才學是在腦子裏，怎麽授課與站還是坐無關。”

  可能是這段日子以來，遭遇的惡意太多了，現在遇到一個才認識不久的人對她釋放出如此真誠的善意，宋一曼竟覺得自己的雙目有些濕意。

  這時候，楚一也領著村長夫婦進了莫家。

  方月茵見莫母陪著村長夫婦進來，笑著迎過去，一邊對宋一曼介紹道：“宋姑娘，這就是我們杏花村的村長，旁邊的是村長夫人。”

  “村長，這就是我為咱村女學請的女夫子，宋姑娘。”

  村長朝宋一曼點點頭：“宋姑娘肯到咱們杏花村來做女夫子，是我們村女孩子們的福氣，我們代表我們全體村民歡迎宋姑娘。”

  而吳奶奶則是直接多了，上前抓著宋一曼的手，親親熱熱地把她拉到一邊說話去了。

  趁著這個時間，方月茵也把打算請方一曼的父親去村學裏教書的事說了一下。

  村長聽了，笑道：“幹得漂亮，那個王翠花的表哥還以為村學裏缺了他就不能運轉了，他也不動腦子想想，咱村是有子安這個舉人，怎麽會缺村學的夫子。”

  “夫子好找，但村長可能要跟小景村的村長好好商量一下了，畢竟我聽說村學是兩個村一起辦的。”方月茵笑道。

  “屁的合辦的，他們小景村就出了個夫子，其他的什麽也沒管過，那老童生的一日三餐還要我們村子包了，現在走了也好，這村學就徹底是我們村自己的了。”

  聽得出來，村長對那個夫子的怨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那時沒找到合適的教書先生，隻好忍一下。

  現在他一點顧慮也沒有了，對方月茵說：“你隻管去辦，以後小景村的學子再要來我們村村學，可也不是以前的待遇了。”

  憑什麽他們村的夫子那麽任性，他們的孩子還可以享受特權，要怪就去怪那個老童生吧。

  方月茵笑笑沒接話，這話她不好接。

  在村長也表達了希望宋一曼的父親來村學授課時，方月茵從她臉上看到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她心裏不由得暗笑，這位宋姑娘是怕村學是村裏的，自己隨便決定夫子的人選，會被村裏人排擠吧，如今村長的話，就是一顆定心丸。

  說完了這些事之後，方月茵拿了一份之前就準備好的契約給宋一曼，是關於女學聘請夫子的。

  至於宋父那一份，等他人到了再給他也不遲。

  畢竟方月茵也沒有預知的能力，沒想到找個女夫子，阮夫人還是給她搭配個男夫子，所以這契約她也沒準備。

  可是，看到這份契約後的宋一曼還是愣了，這是她從沒見過的契約。

  契約上把雙方該履行的職責都寫得明明白白，還寫了違約懲罰條款，其中一條就是無故開除應給予一定的賠償。

  這樣的契約不僅是宋一曼沒見過，就連阮夫人和村長都沒見過。

  所以當宋一曼抬頭看向阮夫人的時候，就看見她也是一臉的茫然。

  然後，兩人齊齊看向方月茵。

  宋一曼沒想到她會看到這麽一份契約，從她打定主意出來找活幹的時候，已經準備好簽賣身契了。

  她覺得自己這也算是給人家找長工了，就算是大戶人家請西席，那西席夫子也是簽了賣身契的下人了。

  有些人家厚道一點，在契約上寬鬆一點，西席要走也不會強留。

  “宋姑娘有什麽問題嗎？如果有，可以直接提出來，咱們再商量，若是沒有就簽名按手印，這張契約也就可以生效了。”

  方月茵溫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