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茵和阮雨君連忙站起來。

  “都是自家人，不用那麽多禮，快坐吧。”阮夫人重點招呼的是方月茵。

  “月茵，剛才……”

  “我懂，阮嬸不用多說。”方月茵忙說。

  “阮嬸就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你雨君妹妹要是有你一半的玲瓏心思，我也不用為她操心了。”

  阮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直歎氣，隻希望經過這一遭，她能懂事一點。

  “雨君她天真純善也沒什麽不好的，畢竟年紀還小，阮嬸可以慢慢教嘛。”方月茵瞅了眼被自家娘親嫌棄的小可憐兒，微笑。

  “唉，以後真的隻能自己帶在身邊了。”阮夫人歎了口氣，“也怪我，淨忙著鋪子的事情，忽略了雨君的教養。”

  “阮嬸快別這麽說，您這麽說，我還會以為您在暗地裏罵我呢！”方月茵笑得有些調皮。

  “啊？”阮夫人愣了一下，回過味來，忙道：“我可沒這個意思。”

  “隻是一個玩笑，阮嬸不必當真。”方月茵笑笑道：“阮嬸心情不是很好，我隻是想緩和一下你的心情，沒想到反倒讓你又多了樁煩心事，是我的不是。”

  “你這孩子。”阮夫人搖頭，順手拿起桌上寫滿字的紙，“是不是又有了新的計劃？”

  “不是，這是剛才看書的一點心得，隨手寫的。”方月茵不好意思地道。

  她看得出阮夫人今天是沒心情談鋪子的事，就也沒拿這事來煩她。

  自己要做的事其實也可以先做起來，這與阮夫人的貨物並不會起任何衝突。

  “這可不是隨便寫的。”阮夫人看了幾眼就笑著放下了，“你很喜歡這本書。”

  “凡是遊記雜書我都看，就是看不進四書五經。”方月茵笑著自嘲。

  “我們女人又不能考科舉，看那種書也沒多大用處，不過就是不能在詩會、賞花會上不能比別家千金差罷了。”

  “阮嬸說的是呢，所以鎮裏才會有女學出現，我才會支持小姑子去念女學。”

  “所以你這孩子明大義，我也最不喜歡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論調。”

  方月茵笑了笑，也沒接下去說什麽。

  這個時候，有丫鬟來報說老爺正在飯廳等著她們。

  於是三個女人移步飯廳。

  因為人不多，就沒有分房而食，隻在男女兩桌中間加了道屏風。

  後來似乎是阮老爺嫌他們桌子上人太少，便叫撒了屏風，一大家子加上莫家兩夫妻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席間，阮大人也和方月茵聊了幾句，隻覺得這女子言之有物，不虧是莫子安的妻子，便囑咐女兒要好好跟她相處。

  飯後，阮大人還有公務，阮夫人也還有一點尾沒有收，莫子安和方月茵就先告辭出來了。

  一出阮府，方月茵的臉色就有些垮下來。

  “阮夫人她們為難你了？”莫子安詫異地問。

  “沒有，就是覺得有點累。”方月茵無精打采地道。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悶什麽，明明事情的道理她都懂，理智上也都能理解，可就是心理有點悶悶的。

  “那就休息幾天。”莫子安看了她一眼，眼裏帶著細碎的心疼，臉上卻看不出什麽情緒，“你這陣子太累了。”

  “嗯！”方月茵不置是否地應了一聲，然後靠在車壁上緩緩閉上眼睛。

  莫子安看了眼她，也沒說什麽，而是敲了敲車壁，讓蒙山馬車駕得穩當一點。

  可是當馬車駛到一條比較偏僻的路段時，蒙山突然停下馬車，由於慣性，半眯著眼的方月茵往前一撞，若不是莫子安眼疾手快，她的額上非撞出個大包不可。

  還沒等莫子安張口問，一根羽箭破空而來，直直地穿過車窗，釘在車壁上。

  看著尾羽還在不停顫動的箭，莫子安一秒也沒停頓，直接將方月茵護在懷裏，卻也是不敢輕易跳車。

  方月茵也是愣了一會兒，才在心裏聯係小火，此時，馬車外已經傳來打鬥的聲音。

  不過這聲音也隻持續了一會兒，天空上不知打哪兒飛過來一群烏鴉，紛紛撲向射箭的那些人，一時間箭雨停歇。

  莫子安趁著這個功夫，把方月茵推給蒙山，讓他護著她先走，自己則往另一個方向疾衝。

  方月茵眼瞳一震，莫子安明顯是要以自己為餌，將危險吸引到他那邊去，好讓她有脫身的機會。

  但，他怎麽辦！

  蒙山一把拽住要追過去的方月茵：“主母，主子有分寸，不會讓自己置身險地，若是有您在身邊……”

  他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可言下之意方月茵清楚的很，自己若執意跟他在一起，隻會是他的拖累。

  想到這裏，方月茵沒有堅持。

  而因為莫子安的離開，那些攔截他們的人似乎並沒有心思打方月茵置之死地，被蒙山的嚴防死守下，這些人很快便撒退了。

  蒙山力氣很大，很快清開了放在路中間的石塊與樹枝，帶著方月茵駕著馬車回了莫家。

  回到莫家，莫母很快發現馬車上還帶著的箭矢，急忙上前關心方月茵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娘，子安他會晚點回來。”方月茵隻能這麽說。

  “哎哎哎！”莫母連連點頭，“你能安全回來就好，那小子不用擔心。”

  回到自己的房裏，林娘給她打來熱水，讓她好好洗漱一下。

  可是一直到晚飯的時候，莫子安也沒一點消息，然而莫母卻好像一點也不著急，隻是心疼地看著方月茵道：“今天嚇壞了吧，早點吃完，早點去休息吧。”

  “娘，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子安？”方月茵忍了好久，才問出心裏的疑問。

  莫母卻是笑了，語氣也異常堅定：“他不會有事，月茵啊，你這些天都很累了，要不要多歇兩天。”

  見莫母明顯不想提這個問題，方月茵皺了皺秀眉，有些想不通。

  突然，她腦了裏閃過一個念頭，隻是還沒來得及抓住就又消散了。

  要莫母的催促下，她很快回屋去休息了。

  方月茵沒發現，在她背過身去的一刹那，莫母已經是淚流滿麵了，她死死捂著嘴巴才讓自己不至於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