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見阮雨君如個僵直的木頭人一樣，一點點地轉過身，眼神幽怨地看著阮夫人好一會。

  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道：“娘啊，我可是您親閨女，可是您身上掉下來的肉，您怎麽舍得這麽折磨我！嗚嗚嗚！我……我不活了！”

  說完朝著柱子撞過去。

  說真的，一開始方月茵還真被阮雨君突如其來的哭聲嚇到了，下意識地就在去安慰她。

  但先是看到她一邊大哭還能一邊把話說得那麽清楚，覺得新奇不已，加之又接收到阮夫人的目光，也就沒動地方。

  這時見阮雨君要撞柱子，周圍的人，連紅兒在內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她也歇了去拉人的心思，倒是在一邊抱著手看起好戲。

  果然，就見阮雨君快要衝到柱子跟前的時候，她腳上像是安了刹車一樣，穩穩地停在麵前。

  然後一臉委屈地轉頭看向方月茵：“月茵姐姐，你怎麽不來攔我？萬一我真撞上去了怎麽辦？”

  方月茵挑眉，才要說話，就聽阮夫人道：“就你那假惺惺的樣子，以為別人都看不透啊。”

  “可是剛開始你不是也攔著我的嗎？”阮雨君撅著嘴說。

  阮夫人臉一板道：“那是因為我是你親娘，被你嚇慌了方寸，都多大的人了，還幹那麽幼稚的事。”

  “月茵姐姐，你對我就一點也不關心嗎？”阮雨君深知自己在娘親麵前沒理，就把矛頭對準了一邊看戲的方月茵。

  方月茵挑了挑眉道：“要是你臉上多幾滴淚，或許我還真能相信。”

  “再有，你看看你站的位置，就算從你那邊撞到柱子上，最多也隻是擦著邊過去，撞不瓷實的。”

  這時眾人才仔細看了阮雨君站的位置，然後表情都有些複雜的看向阮雨君。

  阮夫人也沒多說什麽，揮退了下人，拉著方月茵的手進了屋，把阮雨君一個人留在外麵。

  阮雨君急忙跟上去，跑到阮夫人的另一邊告饒道：“娘，我沒想騙你的，就是……”

  阮夫人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阮雨君，自顧自地跟方月茵說起脂粉鋪子的事情。

  阮雨君在旁邊悄悄捅了捅方月茵，想讓她幫自己說說情。

  方月茵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她已經看出來了。

  阮夫人生氣的不是阮雨君騙她，而是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行為。

  其中，阮夫人圤開了一會兒，方月茵忙轉頭問道：“剛才這種行為你從哪裏學來的？”

  “什麽行為？”阮雨君莫名其妙。

  “就是你假哭指責阮嬸，還假裝要撞柱。”方月茵不相信是阮雨君原來就會的，因為她就不是那樣的人。

  “最近新來的教養嬤嬤教的，她說我是娘的心肝寶貝，娘見我這麽反應那麽激烈，一定會心疼我的。”

  聽她這麽說，方月茵的眉頭不由得就皺了起來，教養嬤嬤不是教大家閨秀禮儀的嗎？這種沷婦常用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可不應該在教學範圍內啊。

  “可是這套對娘起先還管用的，她也答應了我不少事情。”

  “你也去過我們村子，見過那種很不講理的女人，就像……”方月茵一時還想不出這樣的例子。

  她記得阮雨君僅有的幾次去村子裏，還真沒有碰到那種來鬧事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應該說她運氣好呢，還是運氣差。

  “就像什麽啊？”阮雨君很少看到方月茵這副張口結舌的樣子，很是新奇。

  “你這兒有沒有話本子？”方月茵知道她喜歡看這些閑書，打算在話本子裏找出這麽一個人物。

  “你怎麽要話本子了？這跟話本子有什麽關係？”

  說著阮雨君左右看了一下才輕聲對方月茵做了個噤聲地動作道：“噓！月茵姐姐，小聲點，別讓我娘聽到了，她不許我看那種書。”

  方月茵點點頭，神情卻嚴肅了起來：“雨君，你在話本子裏有沒有看到過一些特別不講理的女人，她們會向別人哭訴自己的不如意，如果對方不能如她們的願，她們會立刻換一副麵孔哭鬧不休？”

  “月茵姐姐想說的是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這個不用在話本子裏，在京城的時候我就見過很多……”

  正說得開心呢，看到方月茵幽幽盯著自己的眼神，阮雨君莫名地就覺得心虛，“月茵姐姐，我說得不對嗎？”

  “不，很對。”方月茵搖頭，神情卻越加嚴肅，但也隻說了這三個字，然後又是幽幽地看著阮雨君。

  這樣的目光讓阮雨君心裏毛毛的：“月茵姐姐，我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直接說就是了，別這麽看著我，我……”

  “雨君，你不覺得你剛才在你阮嬸麵前的表現很熟悉嗎？”方月茵看出阮雨君是真的沒把兩者聯係在一起，才認真地問。

  阮雨君思考一瞬後，小臉就變得慘白，說話也結巴了起來：“可是……可是……這是教養嬤嬤教我的……”

  “教養嬤嬤教的也不一定全對，有疑慮的地方你就算不問她，也可以去問阮嬸，她是你的親娘，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害你的人。”

  方月茵語重心長地道：“你現在年紀還不是很大，很容易被小人有機可趁，不要傷了你娘的心。”

  阮雨君還是很信任方月茵的，這跟她當初相信李思月是不同的，李思月是一味的捧著她，無論她做什麽都是對的，可方月茵是就事論事，有錯就直接指出來。

  “那我現在就去跟娘說，那個嬤嬤不好，可是我真的不想學規矩。”說到這裏阮雨君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了。

  方月茵好笑地揉揉她的發頂道：“那你就好好跟阮嬸說啊，她都在教你管帳了，說明以前你的規矩是學得不錯的，親母女又有什麽說不通的。”

  “阮嬸雖然是你親娘，可她沒有讀心術，而且她也有鋪子的事在忙，你對她的安排不滿意，不跟她說，她怎麽能知道，對不對？”

  “如果你覺得阮嬸給你安排教養嬤嬤這事不對，你可以問問她為什麽這麽做，我記得她以前一直沒給你安排過什麽教養嬤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