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母的眼神讓王翠花覺得心裏毛毛的，可是在郭嬤嬤的注視下，她覺得不能輸了氣勢，就昂著頭道：“什麽你家？我進你家院了嗎？那可是村裏的地方，跟你家有什麽關係？”

  “我說你這個娘們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你哪隻耳朵隻我說是進我家了，聽清楚了，我說的是我家附近。”

  莫母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像隻鬥勝的公雞一樣的王翠花，“何況你家怎麽走也不至於路過我家，我懷疑你這個時候藏在暗處是想偷我家東西不是很正常！”

  “你……”王翠花被氣得頭頂差點冒煙。

  郭嬤嬤在旁邊看了直搖頭，到底是鄉下女人，夠蠢的。

  不過……

  她又轉頭看向莫母，這個老婆子倒是一點也沒有鄉下女人的粗鄙和愚蠢，要是小姐真跟那莫子安成了，這樣的婆婆也不知道是不是個好相與的。

  感受到郭嬤嬤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莫母又舉起掃巴威脅道：“怎麽，你也想嚐嚐？”

  “老姐姐，我也是為了你兒子……”最後一個好字還沒出口，她就覺得眼前陰雲一片，條件反射地就往後退。

  也不知道是因為退得太急了，還是因為被莫母的氣勢嚇到了，她竟是左腳絆了右腳，自己把自己給絆倒了，一個屁股蹲就坐在地上。

  還沒等她起來，就覺得屁股底下熱乎乎軟綿綿的一坨，她下意識地伸手一摸，放到鼻尖聞了聞，一股惡臭差點把她熏暈過去。

  “李氏，還不快扶我起來。”這時候郭嬤嬤也顧不得裝什麽了，朝王翠花伸出了手。

  王翠花嚇了一跳，忙伸手出去拉郭嬤嬤。

  沒想到她的手一碰上郭嬤嬤的，就覺得一陣黏乎乎的，她下意識地一鬆手，才剛起來一點的郭嬤嬤就重新摔到地上。

  這一下可真是把她摔實了，大聲慘叫道：“哎喲喂，我的老腰啊！”

  王翠花嚇呆了，忙大聲對莫母吼道：“莫老婆子，你知道她是什麽人嗎？要是她在你家門口出了什麽事，我看你怎麽怎麽辦？”

  “還不過來幫著把郭嬤嬤一起扶起來！”

  “王翠花，你有病吧，在我門前還敢那麽叫囂，你以為你是誰啊！”

  說著她又指了指地上呼痛的郭嬤嬤，冷笑道：“不過是個奴才，也想到舉人家裏來指手畫腳，誰給她的膽子。”

  “還有你，暗搓搓地躲在我家附近，是想偷我家什麽東西？”

  “莫婆子，你少血口噴人，我就是在那裏隨便走走，怎麽就成了偷你家東西了，真以為杏花村是你們家的了。”

  “而且不管怎麽說，你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否則傳出去讓別人怎麽看咱們杏花村的人。”

  王翠花氣極了，大著嗓門吼。

  這個時候，正好村裏人剛吃過晚飯，雖然現在天慢慢涼了，但好些人家也不會那麽早睡覺，聽到莫家門口有動靜，大家都衝了過來。

  正看見王翠花抓起手邊的石頭要朝莫母砸去。

  人群裏趕忙有人出聲，“快攔住她！”

  可是這話已經遲了，石頭已經從王翠花手上飛向了莫母，要場好幾個膽小的媳婦子都捂住了眼，不敢去看接下來的場景。

  然而人們預計的場景並沒有發生，人群裏突地跳出一個人，也不知他在空中怎麽翻了一下，石頭被他順著原路踢了回去。

  “媽呀！”王翠花一看扔出去的石頭又朝著自己飛來，驚呼一聲，扒開人群就要往外跑。

  不過她多想了，人家一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就很自覺地捂著鼻子往兩邊散去，沒一個人願意被她沾上的。

  跑出老遠，王翠花確信自己不會被石頭砸到，一抬頭正好看到村長在他兒子的攙扶下也過來了，忙撲上去哭道：“村長……”

  “你站那兒！”沒等她下麵的話說出來，吳大伯就曆聲喝道：“你話你就站那兒說，不許再過來了。”

  當他聞不到這女人身上的味道啊，現在他家的日子也過得好了，今晚吃的還是白麵肉餡的餃子，他可不想被熏吐了。

  王翠花被嚇得當場站住，哭嚎聲戛然而止，忍不住還打了個響亮的嗝。

  村裏人本來就被那人淩空一腳震住了，現在被這一聲嗝又給逗樂了，放聲大笑。

  一時間王翠花被笑得手足無措，好一會她才緩過神來往前走了一步道：“村長，你可好好管管莫家吧！”

  村長跟他的大兒子隨著王翠花的動作往後退了一步，吳大伯一臉厭惡地道：“沒長耳朵還是聽不懂人話啊，叫你站那兒別動，有話站那兒不能說嗎？”

  “可……”王翠花整張臉都是懵的，她在自己的村裏怎麽就這麽不自由了。

  正這時，郭嬤嬤也終於“擠”出人群，囂張地道：“你就是杏花村的村長嗎？你知道我是誰嗎？”

  村長和吳大伯又走遠了好多，對郭嬤嬤說：“有什麽話你就站在原地說，以你這聲量，我就算是年紀大了也聽得清。”

  才回來的方月茵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驚動了站在前麵的村民，他們轉頭過來看到夫妻倆剛想說什麽，卻看見方月茵衝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個村民也不再說什麽，回頭繼續看熱鬧。

  隻聽場中郭嬤嬤正昂頭挺胸地說：“我來你們村也是一片好意，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村莫家小娘子私底下釀酒的事？”

  村民們一開始也被郭嬤嬤一本正經地臉色鎮住了，此時聽她說出來的隻是那麽無足輕重的小事，忍不住“切”了一聲。

  “切！我當是什麽大事呢，原來就是這一點小事啊，不止是咱們村，其他村也有會釀酒的，這又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就是，人家莫娘子釀酒是用你家米了，還是用你家銀子了，要你在這兒著急，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哎呀！你們這些沒見識的鄉巴佬！”郭嬤嬤多少年沒受過這樣的氣了，一聽這群鄉下人說她的不是哪裏能忍，一著急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壞了！

  果然，在場的村民都用一種不善的眼神盯著她。

  突然，也不知道人群裏誰說了一句“打她！”

  從各處飛出的土坷啦都砸向郭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