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方月茵這麽問，趙菲兒眼睛一亮，隨即又是一暗：“莫姐姐……”

  “我娘家姓方……”雖然她可能也不姓方，可老是聽趙菲兒“莫姐姐，莫姐姐”的叫，方月茵也聽著別扭，就先用著這個姓吧。

  何況她也隻是不喜歡方永森一家，對其餘的方姓人家倒是沒什麽不好的看法。

  “哦，方姐姐，你不知道，我家裏有個親戚也在宮裏，我也去看過她，可她私下裏告訴我，她過得並不好，每天要防著所有人，連睡覺都不踏實。”

  “而且她還不算是宮裏真正的貴人，就那樣，想暗算她的人還不少，她勸我有辦法的話還是別進宮。”

  “可是，方姐姐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人家，年齡一到的姑娘就要參加選秀，我隻能想著先離開京城再想辦法。”

  聽她這麽一說，方月茵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的意思，你被毒蟲咬不是個意外？”

  “噓，姐姐小聲點。”趙菲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苦著一張臉道：“我也是沒別的辦法了！”

  “胡鬧！”方月茵喝道：“你知不知道被毒蟲咬了可大可小，而且你還不讓男大夫治，要不是碰到我，你就白白丟了一條命，就為了逃避進宮，值得嗎？”

  向來開朗的趙菲兒歎了口氣，“姐姐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去看宮裏的那個姐姐的時候，她明明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是進宮沒多久後，就看上去老了很多。”

  “她還悄悄跟我說，進了宮之後，就算想死，也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就怕連累了家裏人。”

  方月茵沉默了，雖然沒有親身體會過這種生活，可前世也看過不少電視劇，宮裏那些女人有一大半是為了家族麵活，根本沒了自我。

  話到這個份上，方月茵倒是不好再說什麽了。

  趙菲兒覺得氣氛有些沉悶，開口道：“所以我更要謝謝姐姐啊，你是真的救了我的命，而且不是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相信我後頭的福氣還大著呢！”

  “你啊！”方月茵歎了口氣：“你這麽做，你爹娘會同意？我看你娘對你進不了宮還是挺惋惜的。”

  “惋惜也沒用，事情已經這樣了，她不接受也得接受，實際上她還是挺疼我的，進宮和保命相比，她肯定會選擇後者。”

  方月茵想想那趙夫人後來的態度，倒是也讚同了趙菲兒的話。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一起出了清風茶樓，這時候，說書的先生已經換了個人，說的是一些才子佳人的話本子。

  趙菲兒的馬車一直在茶樓門口等她，送走她之後，方月茵剛想往粉絲鋪子走，一輛馬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馬車裏的人掀開車簾子，清俊的麵容上有著別樣的溫柔。

  “你不是在粉絲鋪子幫忙嗎？”方月茵奇怪地看著莫子安。

  “我又給鋪子裏找了兩個人，現在娘和小燕都可以輕鬆一點了，我也不用整天呆在那裏。”莫子安語氣聽不出起伏。

  方月茵以為他是說他也有事忙，就沒當回事：“你看著安排吧，不過我覺得小燕也可以跟子喜念書去，她還那麽小，在鋪子裏也做不了什麽事。”

  “書院不收女學生。”莫子安坐在方月茵對麵道：“要不然你把她帶在身邊，讓她給你幫忙？”

  “你就沒想著給她找個女先生？我不是不想教，可是接下來的日子也不會有那個空，你可不要耽誤了小燕，對兩個孩子要公平。”

  莫子安想了想，抬眼看到方月茵眼裏的紅血絲，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把手裏的一包點心遞過去，“餓了吧，墊墊肚子，回去我給你下麵條吃。”

  “嗯？”方月茵才想起自己提過那麽一嘴，沒想到還記著，不由得笑道：“不用了，我不喜歡吃這種幹幹的點心，回鋪子吃碗粉絲就好了。”

  莫子安也沒再說什麽，兩人一路無語地回了粉絲鋪子，此時鋪子裏的人並不是太多。

  方月茵和莫子安一起進去，莫母和莫小燕對視一眼，眼裏都透著欣喜。

  “嫂子，你回來了啊，找來宅子沒有？”莫小燕撲上去就問。

  方月茵剛才回來的路上就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件什麽事，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現在聽莫小燕提起來，自己才想起忘了問莫子安，那宅子是怎麽回事！

  再抬頭去找莫子安時，就見他已經去了後廚，心裏想著一會兒再問，就摸著莫小燕的頭發道：“小燕想不想去讀書？”

  “可以嗎？書院不是不收女學生？”莫小燕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了。

  “這個沒什麽，不是有你大哥，讓他在空的時候教你，也可以讓你二哥回家教你，你還小多認些字總沒壞處。”

  “大哥！”莫小燕正好看見莫子安端著個碗從後廚出來，忙迎上去道：“大哥，嫂子說的是真的嗎？”

  “什麽？”

  “嫂子說，以後你會教我寫字讀書。”莫小燕眼裏全是興奮與激動。

  “嗯，”莫子安用眼角瞟了方月茵一眼，見她不著痕跡地打了個哈欠，眼底閃過一抹心疼，隨即道：“你嫂子說什麽就是什麽，你認真一點學，學會了也可以幫你嫂子的忙。”

  “好，太好了，我一定認真學。”莫小燕立即跑去向莫母報告這個好消息。

  莫子安不動聲色地走到方月茵身邊。

  方月茵正覺得困倦。

  突然，一股奇異的香味鑽進好的鼻子，順著香味轉頭看過去，正好看到長身玉立的莫子安手裏端著一個瓷白的碗。

  方月茵看著被放到自己麵前的麵，細細的麵條浸在色澤濃白的高湯裏，上麵還有一把綠油油的小青菜，旁邊臥了個煎得金黃的荷包蛋，光是這賣相就讓人食指大動。

  輕輕吸了下鼻子，濃湯和青菜的味道爭先恐後地湧入肺腑，她不自覺地抿了一下嘴唇。

  好饞！

  莫子安看著方月茵毫無掩飾地麵部變化，壓下心底的笑意，努力讓嗓音聽起來正常一點：“剛才不是說還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