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結局

  　　宮中的風都透露出一股拘束的味道。

  　　四四方方的高牆束縛天空, 皇城裏的人想要出去，外邊的人又向往這裏的權柄。

  　　冉如和其實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

  　　但是陸明誠又在這裏，她就覺得還可以忍受。

  　　畢竟這裏以後就是她和陸明誠的家啦。

  　　雖然說皇宮中規矩繁多，但是好像也沒有人會壓在她的頭上。

  　　畢竟陸明誠的母妃早就去了, 先前留下的太妃都已被送走去別的地方。

  　　所以如今的宮中, 甚至還有些空空蕩蕩。

  　　就兩個主子, 但是有一堆宮人。

  　　如今倒是十分殷勤，再沒了冉如和最開始來參加宮宴時候的冷淡臉色。

  　　她被帶著往宮殿內走，陸明誠親自牽著她的手, 兩側跪了一排的宮女，據說這個人數還是精簡過後的。

  　　宮女們低著頭行禮, 也看不出什麽神情。

  　　冉如和努力控製住自己想要蹦躂的心情, 先前記仇的那番話語一掃而空。

  　　已經不記得自己要不理人了。

  　　她跨過門檻, 走進殿內。

  　　隻覺得好像也沒什麽特別，和陸明誠的幾個府上也是差不多的奢華。

  　　皇宮也就這樣嘛，也不知道那麽多人為什麽這麽想住進來。

  　　冉如和抬眼望了望周圍, 眨眨眼睛不太明白。

  　　可能自古以來權利都是讓人們趨之若鶩的。

  　　雖然她還是有些不太懂。

  　　陸明誠拉著她走進內室站定，屋內已經按照她的喜好收拾過一番。

  　　幾乎是比照著先前的那個外室來的裝飾。

  　　冉如和還看見自己喜歡的玩偶已經被好好的擺在床上，雖然和屋內裝潢格格不入。

  　　但她好喜歡好喜歡。

  　　陸明誠聲音裏有些清淡的笑意, 他垂眸看見她有些雀躍的樣子，勾了勾唇角。

  　　他道：“小和，先前的幾個宮殿還未來得及修繕, 暫且先在這住下。”

  　　冉如和點點頭, 她不熟悉宮中這些講究, 從前也沒想過自己會住進宮中。

  　　如今便是陸明誠說什麽就是什麽。

  　　但她有點疑惑, 歪了歪腦袋道：“咦, 那你是不是要住去養心殿呀？”

  　　等要找她侍寢了, 這才把她喊過去。

  　　平時都是各住各的，不大相幹。

  　　陸明誠屈指彈彈她的小腦袋：“亂想什麽。”

  　　他嗓音低低沉沉，好像是聽到什麽很好玩的事情一樣。

  　　雖然這話也是對的，從前的幾個皇帝好像都是如此。

  　　就算他父皇再怎麽寵愛母妃，也沒有為她破例過。

  　　但是他才不會這麽做。

  　　這宮中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拘束他的人，皇室中那些族老都被他皇兄弄得死的死廢的廢。

  　　原先斤斤計較的文官也在這場大清洗中看清楚他的手腕。

  　　如果不是陸明誠自製力過人，如今怕不是昏君也是耽溺於享樂。

  　　冉如和半知半解的點點頭：“噢，，”

  　　所以陸明誠還是會天天來抱著她睡覺嘛？

  　　她有點小開心。

  　　隻是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成為皇後，即將要會見那麽多命婦。

  　　她就忍不住想縮回殼子中去。

  　　她被陸明誠牽著的那隻手晃了晃，語氣像是央求：“那我以後能不能隨時出宮呀？”

  　　“我想出去玩嘛。”

  　　陸明誠摸摸她腦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隻是道：“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帶你出宮。”

  　　冉如和瞪大眼睛，有些奇怪。

  　　她追著陸明誠問他們要去哪裏，隻得到一個“你明日就知道了”的回答。

  　　這不是什麽也沒說嘛。

  　　小動物的好奇心得不到滿足，晚上連睡覺都沒有睡好。

  　　直到第二天，她早早驚醒，喚來宮女後被送來一套鵝黃的的上衣並嫩綠的長裙。

  　　她看著這十分春天的顏色，這才想起什麽。

  　　她扭頭問宮女：“今日是不是上巳節呀？”

  　　宮女點點頭。

  　　在莊子裏的日子讓人逐漸忘記時間的流逝，一天天的好像都是一個模樣。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大晉春天之中的一個重要節日。

  　　所以陸明誠今日是要帶她去踏青嘛？

  　　冉如和圓溜溜的杏眼裏盛滿期待，她像是個即將要出去春遊的小朋友，連早膳都不想用。

  　　隻是一疊聲的問起：“什麽時候出去呀？”

  　　宮女其實也不知曉這些，麵上露出些為難的神情。

  　　有些糾結的勸她：“您再等等。”

  　　冉如和立刻有些不情不願。

  　　好在陸明誠來的挺快，他走進殿內時，正巧聽見她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問起：“我什麽時候能出發嘛？”

  　　他無聲失笑，隻覺得她可愛。

  　　換做是幾年前，有人告訴他，他會覺得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可愛，這是想都別想的事情。

  　　他隻會覺得荒唐。

  　　甚至會覺得能夠這樣思索的人過分無底線。

  　　可是如今真的發生到自己身上，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小和雖然沒有學過很多的東西，但是她足夠可愛，聰敏，還有漂亮。

  　　他輕笑著走進，嗓音醇厚低沉：“小和。”

  　　冉如和立刻回頭看去，今日陸明誠著了身與她這套衣衫顏色搭配著的長袍。

  　　是京城書生中流行的樣式。

  　　襯得他整個人不像是即將登基的王爺，而是個溫潤公子。

  　　實在是過於英俊，冉如和不自覺的有些看呆。

  　　她在陸明誠的輕笑聲中回神，對上他看起來都懂了的目光。

  　　她的小臉一路紅到耳垂。

  　　冉如和連忙起身，想去牽住他的手：“快走啦。”

  　　陸明誠有好些日子沒有陪她，今日要帶她出去玩，她好期待好期待。

  　　陸明誠握住他的小手，順從應下：“好。”

  　　也不顧身邊宮人驚訝的目光，他彎腰把人打橫抱起，抱進自己懷裏，帶著向外走。

  　　冉如和小聲驚呼，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也下意識的環住陸明誠的脖頸。

  　　她回過神，小聲湊到她耳邊問：“今日我們去哪裏呀？”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逐漸習慣於稱呼“我們”，而不是你和我。

  　　這種小小的微妙的轉變，十分難以捕獲。

  　　但陸明誠卻抓住這一點，他想起小和剛剛呆在他身邊的時候，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

  　　眼神怯怯，盯著他，聲音有些輕微。

  　　什麽都不敢說，提到他的時候，不是說“您”，便是“王爺”。

  　　一轉眼好像也沒有過去多久，

  　　他唇角笑意漸深，語氣溫柔，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冉如和嘟起嘴，輕哼一聲：“可是我想聽你說嘛。”

  　　陸明誠抱著人坐進馬車，他捏了捏小和軟軟的臉頰，看著她有些生氣，偏過頭去的側臉，語氣裏盡是寵溺：“帶你去過節。”

  　　，

  　　上巳節是大晉朝春日一個重要的節日。

  　　最早是為了祛除邪祟誕生的，人群結伴去水邊沐浴，被稱為“祓禊”。

  　　但是後來又逐漸新增了些踏青、宴請等的內容。

  　　節日也逐漸變成春季一個輕鬆的節日。

  　　京城中有個挺大的湖泊，馬車從小門出宮，因著今日是微服私訪的緣故，也沒有任何的排場。

  　　隻有暗衛在私底下跟著。

  　　馬車行駛過京城熱鬧的街鋪，冉如和沒忍住，還是掙脫陸明誠的懷抱，跑至一旁，掀起車簾。

  　　她看著京城逐漸恢複的熱鬧景象，伸手戳了戳陸明誠，在他抬眸看來時，指向一家店鋪：“那間的甜點可好吃了！”

  　　“大師傅有個每日限量售賣的糕點，我去好多次才能吃上一次呢。”

  　　雖然陸明誠應該從暗衛那裏知道這些，但是她還是沒忍住自己想分享的想法。

  　　嘀嘀咕咕，嘰嘰喳喳的說了一路。

  　　陸明誠今日也沒什麽事情要做，倒也真的認真聽她說了許久。

  　　直到後頭，冉如和自己說的有些口渴，這才停住。

  　　前頭坐著的車夫沒忍住扭頭看了福公公一眼，他眼底有些不解。

  　　因著是宮中清洗後換的新人，他不甚熟悉這些。

  　　他的眼神裏直白的寫著：那位一直都是這麽吵的嗎？

  　　真是難為王爺忍受她，他在前頭坐著都聽的有些頭大。

  　　福公公看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絲毫沒有接茬，隻是扭頭看向外邊的街景。

  　　心中頗有些無語。

  　　皇上的事，也是你一個小小車夫可以妄議的？

  　　雖然他一屆閹人，不懂這些情情愛愛。

  　　但是你個車夫，更加不懂！

  　　馬車停在京城最大的湖泊邊上，二人下了車，沿著湖泊一路慢慢往前走。

  　　湖邊有許多遊人，雖說如今已經不需要在水邊沐浴這個儀式，但仍舊是有很多人來到湖邊舀水，求一個心安。

  　　冉如和一路到處看看，像是有些新奇。

  　　她從前來到這裏的時候慌慌張張，根本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欣賞過這些風景。

  　　她有些眼尖的看見不遠處的熟人，回頭拽起陸明誠衣角，有些興奮的指給他道：“看！嘉薇姐姐也在這裏誒！”

  　　還有遊嘉良。

  　　她本想拉著陸明誠上前去尋他們，卻被攔下。

  　　陸明誠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有些無奈的道：“小和，他們二人約會，你就先別去打擾。”

  　　更何況他們也是在約會，平白無故多找來其他人作甚？

  　　冉如和想想也覺得有些道理。

  　　她點點頭應下，乖乖走在陸明誠身邊，牽著他的手。

  　　她這才發覺，今日湖邊，好多年輕人成雙入對的出來遊玩。

  　　好似在和他們一樣約會。

  　　她有點奇怪的扭頭看向陸明誠，本想把這番發現說給他聽，再問問為什麽。

  　　可是扭頭時候卻撞進他深邃的眼眸中。

  　　陸明誠眼底有些輕微的笑意，望過來的眼神可謂是十分溫柔。

  　　和從前的氣質好像毫不相似。

  　　看見她扭頭，他聲音沉沉，問她：“嗯？怎麽了小和？”

  　　冉如和有點呆住，她呆呆愣愣，像隻小呆鵝。

  　　一時間有些沉醉在這雙眼眸中。

  　　她突然想起好多從前，無意識的撞進陸明誠的眼眸之中。

  　　那時她不太懂這其中的情緒，總覺得他好像十分深沉，難以看透。

  　　可是後來想想，他好像從沒對她用過心計。

  　　反倒是她一再耍賴，仗著他的寵愛，有恃無恐。

  　　她下意識搖搖頭，被問起又什麽都不肯說。

  　　她今日，好像也更加喜歡陸明誠了呢。

  　　，

  　　晚上京中有個小小的燈會，雖說比不上上元燈會的熱鬧，但也是商人們為了利益努力營造的氣氛。

  　　冉如和從前在家中沒有資格出去逛著燈會，後來也在陸明誠身邊一直錯過。

  　　所以她今日格外期待，在茶樓裏用過晚膳，也不繼續啃她喜歡的糕點。

  　　就催著陸明誠往外走。

  　　陸明誠順著她，帶著她來到燈會的街上。

  　　兩側掛著許多燈籠，把夜色照得十分亮堂。

  　　街上的行人也是好多，大多都是有情人成雙入對的出來玩耍。

  　　陸明誠抓著她的小手，聲音裏有點無奈：“小和慢些走，別跑丟了。”

  　　冉如和“嗯嗯”幾聲應下，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她有些激動，拽著陸明誠就想往某個攤位走。

  　　其實也都是上元燈會一樣的活動，猜燈謎，或是擺攤賣些什麽。

  　　陸明誠其實覺得有些無聊，但架不住小和好奇，隻得被她拽著往人群中擠。

  　　他們來到一個賣麵具的攤位上，冉如和蹲下仔細看。

  　　她有點喜歡，看中一個做成狐狸樣子的麵具，立刻扭頭眼巴巴的盯著陸明誠。

  　　眼裏的意思倒是明確：快付錢！

  　　陸明誠收到這個眼神，掏了腰間的錢袋。

  　　一番溝通甚至不用言語。

  　　小攤位的老板笑著道：“二位是夫妻吧？這麽有默契。”

  　　來他這裏買東西的情人都是推三阻四搶著付錢，更別提這種熟悉到近乎一人 。

  　　陸明誠笑了笑，給了一整塊銀子，道一聲：“不用找了。”

  　　然後拿了麵具給小和帶上。冉如和杏眼圓潤，其實是不太適合她找的這個狐狸麵具。

  　　更像是攤位上的另一個小貓。

  　　但她很喜歡，戴上以後，立刻踮著腳尖要給陸明誠也帶上。

  　　她總感覺陸明誠是一隻老成的狐狸，他輕微上挑的桃花眼也正對上了這個麵具。

  　　她滿意的點點頭：“嘿嘿，好看。”

  　　她就知道很合適陸明誠，所以哪怕不適合她自己，她也要和陸明誠帶一樣的。

  　　陸明誠勾起唇角，突然領悟到了這個點。

  　　他和小和繼續往前走，走至人最多的攤位後頭，扭頭問她：“想要那個彩頭嗎？”

  　　冉如和點點頭，二人試圖往攤位前麵走。

  　　可是這是燈會中最大的一個攤位，前頭圍了一圈人，都是爭相想要彩頭的。

  　　二人被人群擠散。

  　　冉如和有點慌張，十分著急的踮起腳尖到處找陸明誠。

  　　她輕聲呼喚，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喊陸明誠的名字：“明誠？”

  　　陸明誠聞聲回頭。

  　　他從人群中找到小小一隻冉如和。

  　　燈火闌珊，照得她臉上光影斑駁。

  　　一如當年，他向蹲在地上的小和伸出手。

  　　從此落入塵網。

  　　紅塵之中，便知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啦——

  　　然後就是番外啦，大婚啦沒寫完的暗線啦等等等等。最近身體不太好，等我緩一緩休息好了就開始寫

  　　感謝一路的陪伴，本章評論前排有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