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一川煙草      更新:2022-09-15 10:13      字數:1786
  第64章

  殷九清不要我去給太後和皇後請安,我的宮殿外麵還有侍衛時時保護。

  長華殿是一座華麗的囚籠,囚住了我鮮活的心。

  章秋荷已經死了,宮裏的這個,是張秋荷。

  我躺在美人榻上抱著貓小憩,寂寥的午後,隻有元寶與我相依為命。

  意識迷離之際,忽聽外麵一陣喧鬧。

  青眉,外麵怎麽回事?

  大宮女從外麵進來,給香爐裏添了些安神香:娘娘不必理會,是聶昭儀,奴婢已經讓侍衛趕她離開了,娘娘歇息便是。

  今日我非要看看,珍妃娘娘是個什麽模樣,她憑什麽可以不遵後宮規矩,憑什麽不給太後和皇後請安。

  外麵喧鬧聲絲毫不減,元寶在我懷裏有些焦躁了,呲溜從我身上跳下來往外躥。

  我出去尋,元寶不知怎麽跳上了高高的紅牆,踩著小碎步在牆上走來走去。

  快給我下來。我朝它張開雙臂

  元寶:喵嗚~喵嗚~,就不下來。

  你就是珍妃吧?門外的女人上上下下打量著我,不屑的眼神從我臉上劃過:你憑什麽不去向皇後請安?

  我這時才注意到門口伸張正義的女人,她長相嬌美,身著淺粉色繡著蝴蝶的裙衫,聲音也是嬌滴滴的。

  你又是個什麽東西?就憑你還想管我?我笑了:你若再不安分點,信不信我讓侍衛丟你出去。

  你,你竟然跋扈至此。聶昭儀蹙著眉,臉都皺了起來:聽說你被養在山寺上,果真沒有一絲教養,不過以色侍人而已。

  丟出去吧。我同侍衛說。

  你敢。聶昭儀氣鼓鼓地看著我:順昌伯爵府不過一破落戶而已,你敢動我。

  青眉站在我身側輕聲道:聶昭儀的父親是已故的武安侯手下的副將,不日前接替了武安侯的職務,如今聶將軍是正一品的輔國將軍了。

  聶昭儀輕哼了一聲。

  我見侍衛遲遲不動手,在聶昭儀麵前站定,猝不及防給了她兩個響亮的耳光,直打得她懵過去,捂著臉震驚道:你敢打我?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諷刺我?一回頭朝著侍衛冷冷道:不聽我的命令,現在就可以滾回皇帝那。

  侍衛麵麵相覷,抓著聶昭儀丟了出去,老遠還聽見她鬼哭狼嚎的聲音。

  沒過多久,聶昭儀帶著太後氣勢洶洶地來到了我的寢殿。

  一看見我的臉,太後的臉上顯現出幾分錯愕,她很快將之掩了過去,麵色恢複如常。

  看來,殷九清沒有告訴她我的事情。

  太後娘娘,珍妃娘娘平白折辱臣妾,您可千萬要為臣妾做主啊。

  為著這麽點事兒勞動哀家,不知禮數,還不下去思過。太後語氣沉沉肅聲訓斥:下去。

  聶昭儀愣住了,拿手帕抹著眼淚,哼哼唧唧地下去了,走的時候還不忘瞪我一眼。

  太後直直盯著我看,久久未曾開口。

  我站在門口朝著太後笑:太後娘娘萬安。

  她就這麽一直盯著我看,直到我的笑都僵在臉上,她才木著臉道:事已至此,往後你便安分守己些。他既千方百計要你,哀家也不好阻攔。破鏡重圓也算圓滿。

  她帶著宮女們離開,沒再為難我。

  我坐在院子裏,看著飄落的秋葉,眼淚爬滿了臉頰。

  進宮的那天我沒哭,晚上想殷九逸想得睡不著覺的時候我也沒哭,可是聽見太後的話時,眼淚像是崩泄決堤洪水,怎麽都止不住。

  她輕飄飄地將一切揭過去,好像傷害我的不是她,好像過去的針鋒相對都不曾發生。

  她將我和殷九清的關係定義為破鏡重圓,她說這是圓滿。

  外人眼裏的圓滿對我來說卻是錐心刺骨的折磨。

  我又想起了上年的那個秋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我等殷九清給我一個解釋,他在十幾日後出現,略略在我院門前站了站,再沒出現。

  我那時難道就沒傷心過嗎?

  我同他本不是兩情相悅,這種畸形的關係因為另一次錯誤重見天日。

  他說他會娶我,縱然我那時不愛他,我也想過的,嫁一個人,相夫教子,順遂一生。

  我那時真的想過和他的以後。

  後來太失望了,我便不想了。

  為什麽偏偏要等我愛上了別人,他要告訴我,他對我情根深種,他要我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憑什麽?錯過就是錯過了,破鏡哪裏能重圓呢?

  我看著緩緩飄落的秋葉,涕泗橫流,趴在石桌上,將臉埋進手肘裏,袖子都濕透了。

  眼睛又酸又痛,我哭著哭著睡著了。

  再一醒來,我睡在床上,暮色四合,夜已經來臨,殷九清握著我的手輕聲問:餓了嗎?

  我撒開了他的手,別過臉冷漠道:不用你管。

  我寧願橫眉冷對地同我說話,也不願意他盡力做出溫柔的姿態,這讓我難受。

  秋荷,什麽時候你能理理我?都十幾日了,你還是不願意同我說話嗎?

  我已經罰了聶昭儀禁足兩月,她不會再來了。

  我轉過頭來:你說的幫他找全天下最好的醫士,你找了嗎?

  殷九清有些說不出來話,聲音壓得很低:那場葬禮之後,方側妃便帶他外出散心去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就非要提起他嗎?殷九清眉頭緊蹙:你愛過柳朝明,愛過皇兄,現在他們都不愛你了,你為什麽不能退而求其次順便愛愛我?

  看向殷九清的眼神多了幾分悲憫,我忽然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