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當官第十四天
作者:白日不下地      更新:2022-09-11 20:40      字數:3339
  第209章 當官第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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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生病的, 到底是無人得知,你現在也不能揪著昌毅侯的領子問,你這是不是故意的。

    這底下被責令來送行的人大多都是相視一笑, 這其中緣由大家也都是清楚的。

    隻是大皇子勃然大怒, “膽敢!”

    但是他話都還沒說完, 突然就冷靜下來。

    今日皇帝也來送行了,雖然不知道皇帝的意圖,但是他高高的坐著, 並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大皇子原本大怒, 皇帝的眉頭團了團, 但是下一秒, 大皇子又似乎是冷靜了下來一般, 然後朝著皇帝拱手, “父皇, 宗二姑娘乃兒臣未婚妻,雖說未婚,但是既得母後賜婚,原本就是天大的榮耀,兒臣早已是把她當成了一家人了。”

    這話說的,大家都忍不住臉皮抽動。

    這大皇子若是真的把宗宜春當成一家人, 不如說是把昌毅侯當成是一家人。

    當初以為有昌毅侯為他助力,這立儲之事十拿九穩,誰知竟然事到如今。

    不過他倒是甚少有和那宗二姑娘見麵, 這當中是否真的如他所說這般親近親密,尚且無人得知。

    但是這大皇子即將出京, 宗二姑娘卻告病一事, 說來十分可笑。

    不外乎就是拋開這大皇子了, 卻也不知道這昌毅侯是如何想的。

    這昌毅侯能如何想,宗宜春是真的病了。

    也不知道是如何就燒起來了,這燒了兩日了,竟然還無法退下去。

    他也就這麽個嫡女,說著不情願叫她去蜀中,但是更不願意她就這樣燒死啊。

    皇帝瞥了大皇子一眼,然後就說,“昌毅侯之事朕之前已然知曉。”

    因著女兒實在是燒的太厲害,昌毅侯夫人自然是進宮去求了皇後娘娘請她賜下禦醫來。

    這當中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太醫都去了,自然是有分曉的。

    所以皇帝一早就知道宗宜春病了,而且若是要等到她病好,隻怕是十天半個月也不好說了。

    京城的姑娘總歸是身子孱弱嬌滴滴的,這一路的風吹日曬,隻怕是還沒有到蜀中人就已然不行了。

    大皇子又說,“她既是不能走,兒臣如何願意一個人獨行,還請父皇開恩,叫兒臣等宗姑娘病情康複了再一道上路。”

    昌毅侯隻是低著頭,一聲不吭。

    皇帝就說,“宗姑娘的病情朕知道,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若是你要等,隻怕是要等上十天半個月也未可知。”

    大皇子連忙說,“兒臣自小看父皇母後恩愛,所知若是有幸結為夫婦應是恩愛兩不疑的,不說十天半個月,便是一年半載兒臣也等得。”

    這大皇子說話也是有意思,這不就是說祝禱宗宜春短期內可不要好起來嗎?

    昌毅侯雖不敢吭聲,可是臉色卻明顯的不見好看。

    這日鄭席是沒有去送行的,待在家裏麵練字,因著鄭婉沒去跑腿幫,所以硬拉著鄭婉給他磨墨。也就算是在書房裏麵陪他了。

    鄭婉其實也不太懂國事,不明白這大皇子看著好好的,怎麽陛下又非要他去封地了,如此去封地,那就是幾乎沒有了立儲的機會啊。

    “大皇子如今也是多番人手調動,在朝中不斷上表,自己呢也在宮中苦求,陛下不見他他就去求娘娘,不過娘娘也未曾見他。”

    “這個我聽姚妹說了。所以我才奇怪,不是一直都說陛下屬意大皇子嗎?”

    鄭席笑起來,“陛下如何會真心的屬意大皇子啊。你想想,你若是還春秋鼎盛,想著如今這太平盛世壓根也不需要這麽早立儲,但卻有已經成年的皇子每日都盯著你的位子,說不準就是想你哪一日的暴斃,若你是陛下,你怎麽想。”

    鄭婉撓了撓頭,“可是不是你們說的嗎,立儲是國之根本,不是大皇子,也會有別人啊?”

    “當然可以有別人,陛下此舉不就是想要有別人嗎?要怪就隻能怪大皇子太操之過急,他若是不叫自己手下的人屢屢上表請封他為太子,又或是在別人提議的時候他猛地站出來抨擊,至少也要做給陛下看,證明他對儲君之位是無意的,這陛下自然還可以放心他一些。”

    鄭婉明白了。

    皇帝還想再當很長一段時間皇帝,如今更是因為皇後娘娘一朝生下公主更叫皇帝覺得自己尚且年輕。

    大皇子意圖過明,皇帝未必不會覺得他想更早的坐上這位子。

    鄭婉歎了口氣,“隻是父子之間若是還需要這樣算計,豈不是太過血性涼薄?”

    “陛下的兒子很多,大皇子也未必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如此說來,又有什麽涼薄可言。倒是你,聽說你去了一趟宗府,那宗宜春倒頭就病的人事不省,今日隻怕也無法和大皇子一起啟程了吧?”

    鄭婉聽到這裏倒是急急問他,“如此說,那你覺得陛下會讓大皇子留下來等她嗎?”

    鄭席笑起來,“當然不會。宗宜春不過就是最不重要的人,今日她不願嫁大皇子,有她的父親母親從中斡旋,隻要可以留在京城,自然還有機會的。陛下如何會為了這樣一個女眷,而叫大皇子有了更多謀劃的時間?”

    果然,皇帝那邊揮了揮手,“倒是也不需你等,到時候等宗姑娘的病好了,再叫她自行追上也就是了。朕既是叫你前往封地,自然是有要務布置給你,你又如何能因為一個女眷而耽誤正事?”

    皇帝都這樣說了,那大皇子即便是想要推拒隻怕也是不能了。

    隻能是恨恨的應下,又說,“隻是兒臣十分關心宗姑娘,不知可否讓兒臣先去看望……”

    “大皇子。”皇帝淡然的打斷他,然後並沒有什麽表情,隻是說,“時間不早了,你該啟程了。”

    或許皇帝這樣出來親自送他一程,為的就是這樣。

    不發生任何變故的,叫大皇子安安穩穩的送走。

    在場的所有人無不感歎帝王心真的是鐵做的。

    哪怕是他們這樣的尋常人家,自己的兒子要這樣出遠門,隻怕是未來許多年都見不到了,那還不得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但是皇帝卻不,他甚至是連眉頭都不動一下,更不去理會大皇子屢屢想要留下的意圖。

    皇帝的心啊。

    原本以為儲君之位得望,如今看來,不外乎是伴君如伴虎罷了。

    至於宗宜春,正如那天鄭婉和她說的那樣,“你病了,拖延十天半個月,等到大皇子的隊伍已經走的遠了,此刻再叫夫人去求娘娘。娘娘剛得一女,視若珍寶,自然知道若是叫女兒遠嫁對母親是如何的錐心之痛,倒也不說即刻退婚,隻說先養在家裏,等身子完全康複了再說。娘娘必然不會不肯,如此可再拖上一年半載的,自然無人會再想起你還是大皇子未婚妻之事,到時候再苦求退婚,總歸十有七八成是能行的。”

    “若是到那個時候還不成的話……”宗宜春很忐忑。

    鄭婉就說,“萬事都是一個拖字訣,如今就是隻能是拖得一日是一日的。”

    話雖如此,但是宗宜春還是有點擔憂的樣子。

    接下來半年的時間,大皇子走了之後朝中反而越發太平,因著皇帝如此大刀闊斧,也就無人敢再提立儲之事,隻怕是觸了黴頭。

    而鄭席頻繁出入宮廷,得陛下重用,半年內竟然就已然升官,這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不過這些事兒鄭婉並不是很放在心上,她有一個糟心的事兒。

    上次去跑腿幫的時候,竟然是給人看見了,如今京城裏麵不少的風言風語,隻說是鄭婉就是那跑腿幫的東家。

    她雖想解釋,但是也知道一個謊是要一萬個謊去圓的,寧願就是誰請也不出門,還是呆在自家的府上好一些。

    她在家帶著,鄭席的一些同僚有時也會來,少不得就是會打個照麵的,不過周家的那兩位郎君倒是最近常來。

    上次聽他們和鄭席說,他們家的伯父又要回京來了。

    當年有一些不好的事兒,惹得他們伯父辭官出走,但是周家到底這麽多孩子也都是沒幾個有出息的,不知怎麽,他伯父又肯回京來了。

    不過周家在京中到底也就是小門小戶人家罷了,他們家有一個親戚入京確實是惹不出什麽水花。

    倒是鄭家如今如日中天,鄭席得陛下看重,鄭姚更是頻頻出入宮廷,這一日皇後賜宴,請了鄭家人進宮去。

    鄭婉不理解,為什麽連同她都要去。

    隻是皇後的旨意自然是無人敢反駁的,一家人穿上合適的衣服,就跟著來傳旨的太監一塊兒去了。

    鄭姚倒是比較熟門熟路,隻是說,“皇後娘娘是個最善良不過的人了,大姐不要擔心,娘娘不會過多為難的。”

    鄭婉倒是覺得,皇後既然是要賜宴,自然是沒有必要為難她的,並不是很擔憂。

    不過當她入宴的時候,就覺得,她或許是不必擔憂,擔憂的可能是鄭席了。

    因為原本以為隻是宴請他們一家的,如今一看,不少適婚的公主竟然也都坐在這兒。

    皇帝子女眾多,如今坐在這裏的至少有三個公主,說是家宴,但是把鄭席一家都請來了,這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鄭婉在心裏笑了笑,鄭席到底是朵鮮花,不管在哪裏,都有太多的蝴蝶會想要飛上來了,哪怕是在這深宮竟然也是如此。

    隻是這笑中,鄭婉沒察覺的是,自己竟然是好似帶了點苦澀的意味。

    她在不開心,或者說是,她在害怕些什麽?

    鄭婉自己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