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當官第十三天
作者:白日不下地      更新:2022-09-11 20:40      字數:3404
  第208章 當官第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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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姚奉召進宮, 直接是去了皇後娘娘的宮中,可她剛到皇後娘娘的宮前,就聽見一個男人的哭聲。

    這哭聲是在外殿傳來的, 如今天氣炎熱, 外殿雖不似直接在外頭遭受了這樣許多的風吹日曬, 但到底也沒那麽涼快。

    鄭姚隻是在外殿等了一瞬,也不知道是因為這男人的哭喊聲還是因為其它,竟然是有覺得自己背後有微微薄汗。

    那男人一直哭, “母後, 求母後做主啊, 兒臣實在是不舍母後啊。”

    “封地苦寒, 兒臣雖不懼艱險, 可一想到未來數年無法麵見母後, 便心如刀絞。”

    “還請母後開恩, 兒臣不願離開母後啊。”

    鄭姚來京城多了,便是自然是最知道規矩的,她低著頭,目不斜視,隻當是自己完全沒有瞧見了聽見,就當自己是個聾子瞎子。

    但是內心自有計較。

    進宮之前鄭婉和她說過一嘴, 提的是那大皇子的事兒。

    聽說為了他前往封地之事,宗宜春已經是哭了又哭,隻恨自己不能即刻死了算了。

    她自小養在京中, 那才是真真的嬌生慣養,又得父母寵愛, 哪裏舍得讓她這樣離開京城。

    昌毅侯府兩夫妻自然就是打了要退婚的打算。

    但是這婚事不是尋常百姓人家, 這是皇家賜婚, 即便是他們也不好隨意的推拒。

    如今到了這種節骨眼上,隻怕是更難開口了。

    於是那宗宜春便是哭了又哭,鬧了又鬧。

    說到底也是無計可施,昌毅侯什麽時候能到皇帝跟前去退婚,什麽時候才算完。

    鄭婉被請到宗家去,說是宗宜春哭鬧不休,即便是她家父母也是規勸不得,原本是想著叫那些手帕交過來規勸的,但是卻又覺得這樣的事兒叫那些人家聽去到底是不好。

    京城裏哪裏有真的貼心好友,今日不過就是相互之間都有利用罷了。

    說是這般說了,於是便思來想去,又想起了鄭婉,到底之前宗宜春不太肯嫁的時候,也是請了鄭婉前去,三兩句的說通了。

    雖說不指望鄭婉這次能想出什麽法子來,但是好歹是叫女兒不要成日哭泣了,之後的再徐徐圖之。

    可宗宜春隻是哭,對著鄭婉也是說,“父親母親都說,要徐徐圖之,如何圖,眼看著三日之期就要到了,聽說大皇子連皇後娘娘的宮中都進不去,隻怕是皇後對他也是生厭,如何會為他說話,到了那個時候,我還不就是要如同他的行李一般的被打包帶走。”

    她握著鄭婉的手,“可我不願去,你可不知,那大皇子的封地在蜀中,聽說蛇蟲鼠蟻不知多少,如何能比的京城富庶。這也就罷了,我自小長在京城裏麵,朋友親人都在京城,若是遠去蜀中,所依所靠的竟也隻有大皇子一人,他到底是個什麽人我都不知道。”

    宗宜春眼淚嘩啦啦的掉下來,“可他如今被陛下娘娘厭棄,想來定然不是一個好的。”

    “姑娘。”鄭婉打斷她,歎了口氣,“他到底還是皇子,姑娘不好如此說。”

    “隻在你跟前,隻在我家中,若是還有什麽話不能說的,那我真真是要憋屈死了。”

    鄭婉笑了笑,雖然不知道這宗宜春到底為什麽會這樣的信任她,但是她看宗宜春被淚水衝花了的臉,歎了口氣。

    她一直都是覺得古代女人還挺不容易的,要容忍丈夫的三妻四妾也就罷了,如宗宜春這樣的,這還未過門呢,可自己的未婚夫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麽事兒,原本是天賜的好姻緣,在京城之中是怎樣的人人欽羨的,可如今一朝如此,竟然是變成了人人嘲弄的了。

    更何況這是不是要許給大皇子,原本也是沒問過宗宜春的意思的,從來都是上麵的下了旨,還覺得是恩賜呢。

    宗宜春又何辜呢。

    鄭婉看著她年輕又姣好的臉龐,宗宜春也不過才十幾歲。

    想想在現代,那些十幾歲就去寄宿學校的孩子還哭呢,更何況如宗宜春。

    鄭婉歎了口氣,“我倒是覺得此事並非是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

    宗宜春的哭聲一頓,然後繼續,“你倒是也不必哄騙我,我自是知道的,若是這還有轉圜,那什麽沒有?這已經是板上釘釘了,潑出去的水如何收回?即便是我的父母也不敢去陛下跟前苦求。”

    鄭婉笑了一聲,“為什麽這是潑出去的水,姑娘已經出嫁了嗎?”

    宗宜春皺了皺眉,然後轉頭看鄭婉,“這,自是還沒有。”

    他們的婚期原本就是下半年,如今說破天也不過就是未婚夫妻。

    但是因為大皇子非召不得入京了,隻怕是有數十載不能進京,於是宗宜春自然就是理所應當的跟著他去到封地,到時候再擇日舉行婚禮了。

    所以大家都覺得,宗宜春也是肯定要到封地去的。

    鄭婉卻說,“既然你一不是大皇子的家婦,二不是他的家臣,為什麽一定就要跟著去呢?你說你是行李,可你如今到底也沒上玉碟,還不能稱之為大皇子的家人,如何能是他的行李呢?”

    宗宜春聽的一愣一愣的。

    可是她還是說,“道理是如此,但是若是隻用這個理由去說,隻怕是陛下未必首肯,最多是拖延一兩月,等我……”

    “拖延?陛下連一刻都不願拖延了,隻說三日內,姑娘覺得一個普普通通的大皇子妃罷了,陛下為何要為了你拖延大皇子離京的時日?”

    “可,可……可這話也不能去到陛下跟前去說呀,隻怕是無甚效用,若是陛下說,先跟著去,到時候再行禮也是一般,那豈不是一切都是白搭?”

    鄭婉笑起來,“姑娘,為什麽一定要到陛下跟前去說呢?有一些事若是給人準備了,豈不是司馬昭之心了?”

    宗宜春沒聽懂。

    鄭姚很快就進去內殿了,皇後娘娘剛生產不過月餘,自然還是吹不得風的。

    隻是鄭姚都進去了,大皇子竟然是還在外麵哭訴。

    可見他是太不想去封地了,才會這樣臉麵都不要的。

    皇後卻說,“本宮辛苦教養這樣多年,到頭來卻說是腦子沒有腦子,臉麵沒有臉麵,如此在我跟前,也不過是生厭,還是叫他早早離去吧。”

    皇後身邊的嬤嬤就說,“大皇子哭喊不止,隻怕是無人敢叫他離去。”

    “他哭喊他的,隻在我這裏哭喊又有什麽用,這旨意到底也不是我下的,他如何不找他的父皇去哭去喊?”

    這內殿伺候的,到底也有看著大皇子長大的人,如今也是微微歎氣,“娘娘得陛下愛重,陛下如今不欲見大皇子,總歸還是會見娘娘的。”

    皇後笑了一聲,“我又為何要為了他去開罪陛下?”

    皇後朝著低著頭不吭聲的鄭姚招手,“原本叫你入宮,沒想著他今日又來,倒叫你聽了這些糟心事兒去。”

    鄭姚自然是不敢答話的,隻是微笑。

    皇後又說,“我知你心好,心裏隻怕是也會有嘀咕,好端端的怎麽就叫他出京去了。”皇後開了個玩笑,“到底我生的也不是個皇子。”

    這話一出,大家的臉都白了,就是鄭姚也是要跪下了。

    皇後拉了拉她,“不必如此,本宮這話倒是也沒有別的意思。如今想來,倒是生一個公主穩當,好叫她一輩子都可以留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想要什麽我自然是都會給她的,我隻盼望她開心快樂一輩子就好了。”

    鄭姚笑了笑,“娘娘一定會是個好母親的。”

    這話音剛落,大皇子的哭喊聲又傳了進來。

    皇後笑了一聲,“好母親是不敢說了。”

    這日鄭席也在宮中,十一皇子問他,“鄭大人,為何父皇一定要叫大皇兄離京呢?我聽人人都在說,大皇兄要承儲了,若是成為太子,還要出京嗎?”

    鄭席笑了笑,“若是太子,自然是不用的。”

    “那既然大皇兄遲早要立為太子,為何叫他出京呢?”

    鄭席就說,“皇子慎言,如今陛下春秋鼎盛,立儲之事不該操之過急,再說了,立儲端看陛下心意,陛下覺得誰好,自然是誰,又哪裏有一定,這樣的說法呢?”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父皇沒想著立大皇兄?”

    “陛下的心意微臣不敢揣測。”

    “可你是臣子,上位者的心意你們不該是最最要去揣測的嗎?”

    鄭席看了看十一皇子,然後就說,“殿下,臣的本分是做上位者想要臣做的事,揣測之事則為,臣揣測上位者想要我去往東還是往西,卻不是去試圖弄明白每一件事。”

    “不需要弄明白嗎?”

    鄭席笑了笑,“殿下,有些事要弄明白,但有些事不需要。比如這件事,殿下盡可以自己在心裏麵想想,正如您說的這些前提條件都成立的話,那大皇子殿下為什麽還是要離京呢?”

    “那自然是因為不成立。”

    “對,既然是不成立,那陛下自然就有陛下的考量。說白了,所有的事都沒有到敲章釘釘的那一刻,都沒有人能說,這事兒已是定了。十一皇子,您說呢?”

    十一皇子若有所悟,看著鄭席好一會兒,卻沒有說話。

    不管大皇子如何哀求,到了那天,還是得走。

    他拖家帶口的整理行囊那是一車又一車,眼看著是要到要出門的點了,可昌毅侯府家的女兒還沒來。

    這是大皇子的未婚妻,此行自然是要帶上她。

    若是平日裏大皇子隻怕是要生氣,隻是他在皇宮兩日,如今已經是筋疲力盡,哪裏是有力氣和她發火。

    就看見昌毅侯急匆匆的跑來,然後便說,“大皇子殿下恕罪,我家女兒高燒不退,已是燒到說胡話了,隻怕是今日不能一同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