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當官第六天
作者:白日不下地      更新:2022-09-11 20:40      字數:3348
  第201章 當官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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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婉也沒想到, 這算是這麽多年一直在她心裏的一個心結,她甚至都不敢輕易的提起這個事兒,隻怕是帶來不好的結果。

    但如今這樣輕描淡寫的就這樣過去了。

    所有人都好似完全不在意她和他們的血緣關係。

    就好像這件事完全不重要一樣。

    怎麽會呢?

    不說在古代, 就算是在現代, 大家也是非常注重是不是親生的, 不然怎麽會有那種千裏尋子的故事。

    因為血緣關係是最最割舍不掉的關係。

    話是如此說,但是其實鄭婉沒想過,對於這些孩子來說, 鄭婉一不是他們的父母, 二不是他們的子女。

    這種血緣上麵的牽扯原本就是會被淡化掉很多。

    再加上他們有嚴春他們一家的經驗, 即便不是真的親人, 也可以如同親人一樣。

    說到嚴春, 前些日子她還來信了, 說是長日縣的生意如今是做的越發的穩妥了, 她供著弟弟們讀書,家裏諸事都好,隻是很想念他們。

    對於鄭婉來說,原本沒想著能如何改變嚴春一家的人生,隻是想著可以盡自己的一點能力,去盡一點綿薄之力。

    但是到了如今, 有這樣的成效,她倒不能說是不欣慰。

    鄭婉也說了,若是到時候嚴春想要來京城的話隨時都可以來, 如今他們家宅子已經很大了,住下他們都是綽綽有餘的。

    但是嚴春倒是拒絕了, 她信裏麵是說, 自家的弟弟目前看起來讀書也沒什麽本事, 還是想叫他們到時候學點手藝也好,學學如何管賬,到時候也可以幫幫忙。

    如今他們吃穿不愁,在長日縣裏麵有那麽一間大鋪子,又有江掌櫃的照料,嚴家如今的日子倒是一日日的好起來。

    嚴春原本就是個本分孩子,沒想著要這要那的,從來都是隻想著和自己的弟弟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的。

    鄭婉其實倒也想過那種簡單的日子,可惜她穿越到的不是那種平凡的人家,而是這種男主角的人家,注定是要因為男主角的不斷上升而沒有平穩日子過的。

    次日,昌毅侯設宴,但是卻沒有宴請這次的前三甲,獨獨是請了鄭席前去赴宴,鄭婉和鄭席都知道是所謂何事。

    估計為的就是之前那個宗宜夏的事兒。

    此情此景,鄭婉便是真的回想起當初在鬆山府的時候,鄭席也是這樣被府尹大人請到府上,然後非要把自己的女兒許給他。

    當時因為鄭席的不情願,府尹還發了脾氣,如今若是知道這鄭席是一甲第一名,可就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時的舉動了。

    而那些在路上碰到的那些秀才們,如今想起來,過了會試幾乎就沒怎麽見過了,可見成績也都不好。

    時間終究是會幫你挑選,到底什麽人才是真的可以留在你身邊的。

    鄭席自知是什麽宴席,但又偏偏推拒不得。

    這是在京城,不是當初在鬆山府。

    當初在鬆山府不過就是個府尹,說白了真的得罪了,隻要是靠自己的努力,比如如今有這樣的成就,他這輩子都拿你無可奈何,說不定還要奉承你。

    但是如今未到殿試,什麽事都還會有變,昌毅侯如今聖眷正濃,誰都不想著得罪他。

    即便是鄭席,也隻能是垂了垂眼,然後接了帖子,並答應一定是會赴宴的。

    與會當天,正好是殿試的前一日。

    昌毅侯的宴確也不是人人都能去的,滿打滿算的一桌子也不過就是七八個人,不過這些人鄭席多半不認識。

    昌毅侯這樣的身份自然也不會一一介紹,隻是這些人忙著和新科狀元郎(預備)攀談,倒是叫鄭席知道了不少他們的身份。

    昌毅侯和那個府尹有區別的地方在於,他不會在這麽多人麵前說沒有把握的話,要和鄭席說的話都是等了散了宴才把鄭席留下來的。

    因著他明日要殿試,便是也無人敢叫他喝酒,甚至宴席都是早早的散了。

    這是要影響別人一輩子的事兒,誰也不敢輕易的馬虎了。

    昌毅侯請鄭席留下來喝茶,鄭席恭敬卻也沒有格外討好的樣子,便是叫昌毅侯覺得越發滿意了。

    其實他之前是想把宗宜春許給他的,隻是夫人不願意,如今他是狀元及第了,宜春也是已經許給了大皇子了,可見也是沒有緣分。

    隻是宗宜春和大皇子的婚事昌毅侯其實心裏是不痛快的,他對宜春視為掌上明珠,平日裏是不知多少愛重,可如今許給了大皇子,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要跟著大皇子去屬地。

    這當中要吃多少苦,又是骨肉分離的,不過這說這些也沒用了。

    昌毅侯便說,“鄭郎君人中龍鳳,絲毫都不像是鄉下來的。”

    “侯爺言過了。”

    昌毅侯便問,“我上次聽夫人說,你如今尚未婚配?是這樣,我家中……”

    “侯爺容稟。”鄭席輕聲打斷他,“雖是家中無婚配,但是學生自小就有個心儀的對象,原這樣努力考試,也是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拿到一些成績,是為了配得上她。”

    昌毅侯的話一頓,然後轉頭看他,“是你同鄉的人?”

    “也算是吧。”

    昌毅侯停了很久,然後才說,“鄭郎君,進京了之後,覺得京城如何?”

    鄭席就說,“京城花團錦簇,確實是學生的家鄉所不能比的。”

    “京城的風景再好,其實也比不上人。這京城裏麵最好的風景,其實就是人。”

    他站起來,隨意走了兩步,“你未見京城裏麵的人,如今心裏想著的不過就是前塵往事,隻是少了對比,對比之下自然有一方是相形見絀的。你如今狀元及第,眼看是功成名就,隻怕是未來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可你來自鄉下,沒有背景,沒有後台,京城做官,進了官場是需要助力的,你沒有考慮這些嗎?”

    鄭席笑了笑,“學生自幼讀聖賢書,後來沒了老師,便是自己寒窗苦讀,說起來即便是在讀書這件事上,也沒有什麽所謂的助力,全靠刻苦。侯爺說的話學生清楚,明白,自然也是要感激侯爺,但是時至今日,學生仍舊是想著,若是人拚死拚活的得了功名,卻連自己心儀的人都無法迎娶,那這一輩子又在折騰個什麽勁兒呢。”

    昌毅侯不說話了。

    京城裏麵的達官顯貴很少會有這樣的觀點。

    即便是他,和夫人也是先成親,後覺得夫人是這樣的好,才越發感情深厚的。

    他們自小就在豪門貴族家庭中生活,說到底了,這婚事也是家裏長輩的一個籌碼,多半是不由自己的。

    若是選到自己喜歡的,自然是千好萬好。

    但是更多的,卻是一輩子相敬如賓都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

    他年過四十,頭一次聽見是有人和他說這樣的話,雖說是兒女情長,但竟然是個男的說的。

    他歎了口氣,“好男兒誌在四方,未來前途一片光明,怎麽能隻眼看麵前的情愛小事呢?你如今年紀尚小,便是覺得這情情愛愛的事兒對你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但其實你在京中過上一年半載,等你入了廟堂,你就會覺得,人生這條路上,還有數不清的大事在等著你。”

    昌毅侯是真的欣賞鄭席,不然以他的脾氣,哪裏是會有這樣多的話好說的。

    若是不願意打出去就是了,從此昌毅侯府也和他不再有任何往來。

    但是或許是他的話太過誠懇,也或許是這樣的赤子之心一時不知如何是感動了昌毅侯,竟叫他是生不出氣來。

    鄭席沒有吭聲,一時屋子裏麵的環境像是冷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鄭席才說,“侯爺,您的話學生都清楚,隻是有些時候,人心不由己。”

    人心,不由己。

    或許隻有十幾二十歲的少年郎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吧。

    這邊鄭席和昌毅侯在喝茶。

    那邊鄭姚和鄭婉也在喝茶。

    鄭姚晚上敲開鄭婉的房門,隻說是和鄭婉一塊兒喝喝茶。

    鄭婉和她坐下來,然後就說,“我知道你晚上素來是不喝茶的,不是說容易睡不好?這會兒喝了茶,一會兒夜裏可是不睡了。”

    不過看鄭姚猶猶豫豫的時候,鄭婉突然心裏跳了跳,然後就說,“你今晚這樣過來,是有什麽事兒要和我說嘛?”

    鄭姚撓了撓頭,然後才說,“大姐,其實……”

    她咬了咬下唇,糾結了又糾結,“我就是想問問,你和席弟,你們倆是不是……”

    就算是鄭婉這會兒麵前沒有鏡子,她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就在這一瞬間如火燒一般,“轟”的一聲,紅了個徹徹底底。

    她想到鄭姚有話要問,但是完全沒想到她問的竟然是這個事兒。

    她拚命的回想那日鄭席是不是有說什麽不妥的話,又有沒有做什麽不妥的事兒。

    但是如今卻什麽都想不起來了,隻大概記得當天的注意力都在後麵的事兒了。

    至於鄭席說了什麽,她隻記得當時確實給了她很多寬慰,讓她似乎是有勇氣可以去麵對這一切了。

    鄭婉說話都有點結巴了,“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是在是羞於和鄭姚開口去說這些事兒,這畢竟,是她們的弟弟……

    鄭姚認真的看著她,“我上次其實聽到了一點點,但是因為度兒和序兒都還在,所以我不好開口,隻是這事兒已經在我心裏很久,若是不問個清楚,我總歸是會有點不舒服的,所以……”

    她伸手去握住鄭婉的手,然後就說,“大姐,所以其實,你們……”

    “你們已經情投意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