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前塵盡斷
作者:海船果心      更新:2022-09-09 14:16      字數:10525
  第66章 前塵盡斷

    蔣離才回國不到一年, 明麵上,是回來創業的,剛開始他或許也真的打算好好做公司, 隻可惜,這人並不太會經營, 又沒有搭上慕清那條線,於是慢慢的, 就開始往邪路上走。

    這些事情, 都是段魏穎哭哭啼啼來求慕清的時候說的。

    慕清冷笑:“所以他往歪路上走, 都怪我咯?”

    段魏穎還是哭:“都是老同學,你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嘛,如今你都這麽出息了,老同學借不到你的勢, 就指望著你拉一把, 你總不能不幫吧?”

    慕清搖搖頭:“抱歉, 蔣離牽扯進的是刑事案件, 我真幫不了忙, 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你丈夫偷偷在做些什麽?畢竟連你的兒子都知道呢。”

    段魏穎忍不住嚎起來:“我哪想得到他回國以後還敢的, 明明都答應我了……”

    她停了停:“再說了,那孩子又不是我親生的,可憐我精心帶了這麽多年, 到底還是和我不親,隻親他爸。”

    原來段魏穎當年生過一場病,後來就喪失了生育能力, 夫妻倆商量以後, 蔣離就抱回來一個男孩, 說是孩子的父母都沒了, 今後當做自己的孩子養就是。

    慕清:“你不覺得那孩子跟他爸長得很像?”

    段魏穎沉默一瞬,哭裏帶了笑:“我跟你不同,這畢竟是我男人,我狠不下心。”

    慕清差點當麵翻了一個白眼給她。

    後來又聽說,段魏穎如今甚至不知道蔣離的錢藏在哪裏,自己都有一頓沒一頓的時候,慕清也隻能在心裏偷偷說一聲活該。

    但是,什麽老同學的情誼,她是丁點懶得顧忌的,隻勸了一句段魏穎盡快去找工作養活自己,已經是最大的善意了。

    總算把段魏穎打發走了,她便馬上交代前台,以後這人再上門,就說自己不在。

    慕清實在惡心透了這幾個老同學。

    蔣離和他兒子的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這個老子酷愛做人體實驗,專門從街邊拐了一個流浪漢,關在實驗室,還倒騰各種違禁品,兒子則迷戀上了自己的補課老師,一心一意想和老師發展不正當關係,被拒絕以後惱羞成怒,用椅子砸了老師的頭,以為把人弄死了,又跟他爸求救,然後才有後麵的事情。

    可憐那個老師突然被同性的學生告白,驚魂未定之餘腦袋上又被開了瓢,剛躲過了沉屍江底的厄運,又差點被一對變態父子囚禁起來做實驗,這運氣,大概也沒誰了。

    就連上輩子倒黴到了底的慕之雲,都忍不住感慨,這家夥運氣實在太差了。

    這個倒黴老師叫崔宇,其實是一個大三生,父母早喪,也沒什麽親戚,所以放暑假的時候才接了個做家教的活,補貼生活。

    慕清也覺得這孩子可憐,又聽了女兒的建議,在公司裏給這孩子找了一個暑期工的活。

    慕之雲輕輕笑:“媽媽你真好。”

    ————

    蔣離因為非法拘禁以及走私和濫用違禁藥物,一時半會兒是別想出來了。

    蔣鑫昶卻不一樣,他才16歲,還是一個未成年人,雖然也有傷害和囚禁的罪名,但是頂多算是個從犯,而且受害者問題不大,他也關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大學都還沒正式開學,蔣鑫昶就被放了出來。

    慕淩剛來到公司,就在門口看到了蔣鑫昶。

    這個已經將近一米八,麵容英俊中帶著一點陰鷙的少年,陰森森的看了她一眼。

    慕淩下意識就一陣害怕。

    她遲疑了一陣,慢慢靠近過去,把人拉到旁邊無人的小巷子裏才低聲問:“你來這裏做什麽?你爸呢?”

    蔣鑫昶冷笑:“我爸被抓起來了,你沒聽說?”

    慕淩茫然的搖頭。

    “算了,反正你也是個廢物,”蔣鑫昶說,又看向公司:“你們這是不是有個新員工,叫崔宇?”

    “是,是有這麽一個人,是剛過來的暑期工,”慕淩說,“你找他有事?”

    蔣鑫昶難得遲疑了一下:“也沒事,就問問而已。”

    然後轉背走了,叫慕淩差點反應不過來。

    “你等等,”慕淩連忙把他喊住,“你爸出事了,那你現在住在哪?你媽還管你嗎?”

    蔣鑫昶還是一臉陰鷙:“那女人哪顧得了管我。”

    “這裏有一些錢,你至少先找個酒店,要是有什麽事情也可以來找我。”慕淩急忙從包裏摸出來所有的現金,塞進了他手裏。

    “不用,我爸的錢都在我這裏,還有挺多的,”蔣鑫昶很不耐煩,“你要是真想幫我,就幫我多盯著點崔宇。”

    “那是你朋友?”慕淩疑惑不解。

    “不是,我看上他了。”蔣鑫昶說。

    “你,你喜歡一個男的?!”慕淩大驚失色。

    “怎麽不行?”蔣鑫昶陰森森的看了她一樣,“我親爸是個變態,親媽是個表子,我這點小愛好,已經是最正常的了。”

    然後他轉身走了,也不管慕淩在後頭哽著聲音連連呼喊。

    這一幕,同樣也被時刻監控著慕淩動向的保安組看在了眼裏。

    “這兩個人還真有關係?”餘隋當然記得之前的事,老板那個女兒也不知道為什麽,雇人去監視一家沒什麽關係的人,等到慕淩回來,順道又盯上了慕淩,正好和自己的人撞上了。

    “國外的調查也傳回來了,慕淩十七年前,也就是剛到D國不久,失蹤了一年左右,蔣鑫昶的年紀正好對得上。”他的下屬說。

    “有點意思,”餘隋點點頭,“蔣離那個案子是市局辦的吧?聽說還涉及走私違禁藥?”

    “是的,”下屬點點頭,“因為是跨國案件,所以市局可能要把案件移交出去。”

    “去打聲招呼,就和這邊的案子一起合並辦了,說不定真能逮到大魚。”餘隋的聲音聽起來就心情很好。

    慕淩那邊都是單線聯係,隻能摸到幾條小魚,抓起來實在沒什麽意思。

    要不然他也不至於放任這麽一個不穩定因素這麽久,還不就是為了要抓魚。

    現如今,原本不少蟄伏的棋子都被喚醒,在國內活動得也越來越頻繁,餘隋的同事們這一陣子可美美的吃了一通業績,隻可憐他,蹲了這麽久,還什麽大魚都沒撈到呢。

    光是想想就覺得煩!

    餘隋很不耐煩的擼了一把自己的腦袋:“仔細查查那小子,說不定能查出不少驚喜,對了,還有他老婆兒子,都可以作為咱們的突破口。”

    “是!”下屬響亮的答道。

    另一邊,慕淩也在為了親生兒子的事情,輾轉反側。

    蔣離,是她出國以後的第一個男人。

    這人要說多英俊也沒有,但是對當時剛出國的慕淩來說,卻絕對是一個絕好的慰藉和依靠,一來二去,兩人便在一起了,哪怕後來知道這人已經結婚,慕淩也沒有放棄,甚至還想擠掉那個又老又醜的原配上位。

    後來叫慕淩決心分手的原因,是蔣離變態的嗜好。

    他喜歡去街頭撿流浪漢,然後帶回來做人體實驗,甚至為此還鬧出過人命,要不是國外實在太亂,街邊倒斃的人不少,他說不定早就暴露了。

    慕淩以前覺得自己不是個好人,但是跟這人一比,她絕對就是清清白白的一朵小白花!

    但是慕淩到底沒分得了手,沒多久就被蔣離抓到,然後直接囚禁起來。

    那一年的經曆,是慕淩這輩子都不願意回想的遭遇。

    也是因為那一年,她更加恨自己的姐姐,要不是有這麽一個姐姐,她也不至於一時衝動跑出國,然後遇見那麽可怕的事情。

    後來慕淩運氣好懷了孕,而蔣離的妻子又因為身體原因失去了生育能力,蔣離才良心大發,讓她把孩子生了下來,再然後,慕淩就成了蔣離手裏的一柄刀,而且是頗為順手的一柄刀。

    經曆過那段遭遇,慕淩也根本沒有了反抗的勇氣,就連這次回國,其實她也是被蔣離叫回來的——當初蔣離回國,她狠狠的鬆了一口氣,但是即便隔著大洋,她依然沒有丁點反抗的勇氣。

    回來以後,她沒有主動聯係蔣離,也隻敢偷偷摸摸去看一眼自己的親生兒子而已。

    那個當年還隻會哭的孩子,短短幾年,就長得這麽高這麽大了,即便心硬如慕淩,看到跟自己血脈相連又好久不見的孩子,也忍不住柔軟幾分。

    但是,很顯然,她的兒子壓根就看不上自己的親媽。

    “不用多久,我就要拿到一般人這輩子都賺不到的錢了,”慕淩眼睛發光,“到時候,媽媽就帶著你回D國去,吃香喝辣,什麽都有了!”

    蔣離正好又出事了,等到那時候,慕淩才不信兒子還會繼續看不起自己。

    隻不過蔣離都被抓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可能查到自己頭上來。

    慕淩一時又是期待,又是惶惶不安,再加上對親生兒子的擔心和在他麵前揚眉吐氣的幻想,想得簡直都睡不著覺了。

    這天她上班的時候,又看到自己的兒子徘徊在公司附近,眼巴巴的看著裏麵。

    慕淩之前已經打聽過了,原來孟宇就是讓蔣離被抓,兒子也被學校勸退的始作俑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作何想,隻覺得這個兒子還真跟他爸有點像,心裏不太正常。

    但就算不正常,那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慕淩一點也沒有認為是自己兒子的錯,反而覺得那個男大學生長得狐狸精一樣,就是故意吊著自己的兒子不放。

    一看就妖裏妖氣的,哪裏像個男的!

    慕淩甚至還在自己的姘頭耳朵邊上吹風,說那個暑期實習工作風不良,應該盡早趕出去,免得影響了公司的氣氛。

    慕淩的姘頭,也就是公司那個中層,是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前年剛死了老婆,正好有心再找一個,一來二去的,就跟慕淩勾搭上了。

    “要說起作風,你也不正經嘛,”中年男摸著慕淩的臉頰,“而且那人是你姐姐安排進來的,你要是看不慣他,直接跟你姐姐說去。”

    “又是慕清?”慕淩眉頭一皺,隻覺得那個姐姐真是處處都和自己為難,實在是太討厭了。

    “怎麽你不知道?”中年男奇怪的問,又曖昧的笑,“對了,咱們都已經是這個關係了,你什麽時候帶我回去一趟?我也見見你的家人。”

    看著中年男殷勤的笑,慕淩其實也很清楚這家夥究竟是什麽想法。

    還不就是想借著自己上位,搭上公司上層的關係嘛!

    慕淩任性的笑:“那不行,你還沒叫我滿意呢!我姐哪是隨隨便便能見到的,就連我爸媽,你現在也不配。”

    “那你要怎麽樣嘛!”中年男一點都不生氣,臉上的笑反而更加卑微了,“要我怎麽做你才能滿意?”

    “我還不知道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為了我的身份,”慕淩眼睛一轉,“除非……你讓我參觀一下鐵皮牆後麵的工廠!”

    “那裏哪是能隨便放人進去的,”中年男額頭上的冷汗當即就出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裏的規定,我可不能隨便放別人進去。”

    “我就知道你說的都是假的,”慕淩馬上生起氣來,“這家公司都是我們家的,你以為我不懂這些?但是你連這點事情都不願意為了我做到,我才不相信你真是衝著我這個人來的。”

    她雖然年紀也不小了,但是話語間的任性和嬌俏,還是叫中年男心中一陣蕩漾。

    “也是,”他想,“反正整間公司都是他們家的,慕淩想進去逛逛,就算被發現,也肯定沒有什麽關係的。”

    攏住這個天之嬌女,才是他現在最要做的事情,畢竟,他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層,要不是有希望娶到老板的妹妹,哪有膽子往公司高層上想?

    更何況,還是這麽一家萬眾矚目,說不定能做到世界頂級,前途無量的公司。

    中年男已經被慕淩畫的圖,還有腦中的幻想迷昏了眼,覺得稍微破壞一下公司的規章製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反正都是姓慕的,都是一家人,也遠不到哪裏去。

    一想到這些,中年男的態度,就更加軟了。

    於是,又過了幾天,中年男尋了一個寬鬆的機會,真就把慕淩給帶進了一般員工根本不可能進的生產車間。

    另一間房的屏幕後頭,有人悶笑:“這下可好,大魚沒抓著,倒是找到幾個安全的漏洞,說起來這個慕淩還是挺厲害的,竟然能策反一個前途大好的中層。”

    “不過是利欲熏心。”餘隋的臉色很不好,並且下定決心,今晚就好好訓一訓那群日漸鬆散的兔崽子,給他們好好緊一緊弦,免得這麽容易就被貓貓狗狗的鑽了空子。

    ————

    夜晚的葳蕤製藥廠,依然燈火通明,各種工作人員,還有巡邏的保安來來去去,還有一輛又一輛大貨車,同樣也在嚴格規範的路線上,老老實實的開著。

    “這裏麵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就跟一般的藥廠差不多,隻不過是管理更嚴一點,”中年男走在前頭,低聲對慕淩說,“咱們轉一圈就出去,要不然被發現,總歸不好。”

    雖然進來之前他想得很好,但是進來以後又不由有些後悔,主要是要是真被發現了,慕淩倒是沒什麽關係,但他可還不是慕家人呢。

    聽到中年男的催促,慕淩皺皺眉:“急什麽,好不容易進來了,再讓我多看幾眼唄。”

    “你姐姐為什麽不願意帶你進來?按說你們可是親姐妹,到這裏來逛逛又不難。”或許是因為緊張,中年男終於從美色和對前途遐想的迷霧裏短暫的抽出身來,問。

    “因為啊,”慕淩壓低聲音,把唇湊到中年男耳邊,“我們倆的關係不好啊。”

    然後,她毫不手軟的把一隻強力麻醉劑的針尖,狠狠的紮進了中年男柔軟的肚子上。

    肥肥軟軟的,還有彈性,她早就想這麽紮一下試試看了。

    足夠麻暈一頭大象的劑量被注射進去,中年男眼睛大張,剛想喊人,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慕淩輕蔑的用腳尖踢了踢這個昨天還在和自己顛龍倒鳳的家夥:“真是個廢物。”

    然後,她把人踢進隱蔽的高草叢裏,就腳步輕快的往車間溜過去。

    她早就跟那廢物打聽清楚車間的布局,在腦子裏畫了無數遍地圖,直接就按照計劃的路線潛了進去。

    慕淩是沒打算再裝下去的。

    那可是好幾個億的酬金,就算跟家裏徹底撕破臉又怎麽樣——反正人家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過真正的家人。

    慕淩想著,隻要搞到那邊要的東西,她就連人帶著東西,一起離開華國,再也不會回來。

    慕淩的腳步很快,順著牆根就找到了中年男口裏最關鍵的車間,這是一件現代化的潔淨廠房,工人要進去,必須通過幾層去塵和潔淨車間。

    但據中年男說,要想直接拿到成藥,其實也沒有那麽麻煩,車間尾端就有一個臨時的冷藏倉庫,加工好的藥品會先存放在這裏,然後由卡車再分裝拉走。

    而且慕淩已經打聽清楚了,蕤複康一號和保質期更長的二號,情況都類似,隻不過一個在一號車間,另一個在二號車間生產。

    之前慕淩的上家已經搞到過一批蕤複康一號,但是因為一號的保質期實在是太短了,根本無法成功提取有效成分,所以,他們才把腦筋打到了據說保質期更長,但是根本還沒有上市銷售的蕤複康二號上。

    隻有搞到這個,慕淩才能拿到承諾的報酬。

    她也是莽足了勁,決心把那個東西弄到手,然後徹底瀟灑去。

    與此同時,離公司不遠的小巷子裏,蔣鑫昶又開始糾纏起他的老師。

    “崔老師,因為你,我爸都被關到牢裏去了,但是我也一點都不怪你,每天做夢都夢見你。”這個人捧著心,攔在崔宇麵前,當然,要是他的體型再小一點,不要攔在路中間,效果或許能好得多。

    一看到這個曾經的學生,崔宇的第一反應就是警惕的連連退後:“你想做什麽?你再靠近,我馬上就喊人了。”

    “喊人也沒人會理你的,”蔣鑫昶笑得溫存,“這邊我早就踩好點了,平時根本沒人走,你放心,我這次不會再把你弄傷的,而且我現在有錢,很有錢,我們可以去任何想要的地方,隻要你願意。”

    “我不願意!”崔宇抱著懷裏的包,看了一眼兩人的體型差距,努力講道理,“首先我確實不喜歡男人,而你條件這麽好,完全可以找你喜歡的,第二,我現在想回家了,請你讓開。”

    “那就怪不得我了,”蔣鑫昶溫存的笑終於掛不住了,眼睛裏露出了貪婪的凶光,“反正我已經被學校開除了,也沒地方去,既然你不願意,我就隻能帶著你一起,浪跡天涯了。”

    崔宇剛想跑,就給這個前橄欖球隊隊長直接捂住了口鼻,他努力掙紮幾下,終於抗拒不過藥物的作用和窒息感,昏迷了過去。

    “這才乖嘛,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去一個誰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對著崔宇昏迷的臉,蔣鑫昶的手指流連不去,臉上露出了曖昧的笑。

    “又出事了,怎麽今天一樁接一樁的,這麽熱鬧。”監控室裏,有人抱怨道。

    “也可能是他們約好的,也是了不起,逃亡還拖家帶口,是生怕別人逮不住?”

    “誰知道呢,不過那個大學生是真挺倒黴的,被神經病纏上就逃不脫啊。”

    一群人說說笑笑間,正式準備行動。

    另一邊,慕淩也按照中年男說的話,順利找到了那處冷藏倉庫。

    而且,也同樣像那人說的一樣,這間倉庫因為總是在大量出貨,所以管理比其他地方鬆懈些,生麵孔也很多。

    慕淩深吸一口氣,裝成化驗人員,很輕鬆的就混了進去。

    之後的事情,順利得不可思議。

    她很容易就拿到了被外頭炒到幾千萬一克的蕤複康二號粉末,又很輕鬆的混了出去,甚至沒有被多餘盤問一下。

    再然後,她從一個隱蔽的側門離開,來到了和兒子約定見麵的地方。

    但是再一看到兒子,她的臉色就垮了下去:“你帶著這個人做什麽?等以後咱們出了國,什麽樣的人弄不到手?”

    “不行,”他兒子含情脈脈,“我隻要老師,其他人都不行。”

    慕淩有點煩躁,覺得今天也沒有那麽順利了,她急急忙忙的看一眼周圍:“算了,先上車,到地方再說。”

    然後就要兒子帶著人坐上後座,自己坐上駕駛座,飛快把車開了出去。

    就在慕淩發動汽車的時候,暗夜中,有幾輛車也悄悄跟了上去。

    慕淩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往機場開。

    這也是她離開京城,離開華國最快的方式。

    到了約定的地方,一個高鼻深目的外國佬,一臉嫌棄的看著一車人:“你不是說就兩個人,怎麽還加上了一個昏迷的?”

    慕淩看了一眼兒子:“東西我已經到手了,要是不帶著我們一起離開,我不會把藥給你的——對了,還有你答應好的轉賬。”

    “先給我看一眼東西。”那個外國佬臉上浮現出濃濃的貪婪。

    “不行,等我們離開華國再說,”慕淩的態度很堅決,“而且要是看不到錢,我寧願把這東西毀了——你應該知道,這種藥隻要暴露在空氣裏,同樣很容易變性。”

    二號粉末所謂保質期更長,依然需要非常嚴格的條件限製。

    外國佬的臉色一沉,不耐煩的揮揮手:“趕快進去吧,不過你們隻能呆在貨運艙。”

    慕淩這才鬆了一口氣,示意兒子趕快跟上。

    這時候,那幾輛車也已經到了目的地,看著燈火輝煌的機場:“他們準備搭飛機直接離開?也是,這確實是最快最簡單的辦法了。”

    “趕快跟民航局那邊聯係吧,這次要是還不能逮到大魚,那就是徹底白瞎了。”

    一張隱秘的大網,在這群人身後也在悄悄收緊。

    慕淩等到成功上了飛機,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蔣鑫昶對貨運倉的環境倒是非常嫌棄:“這裏有沒有空調?座位連安全帶都沒有,要是遇到氣流該怎麽辦?”

    說話的時候,他手裏還緊緊的抱著那個男狐狸精。

    慕淩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放心,我都打聽過了,後頭就是寵物托運艙,溫度和客運艙差不了太多。”

    至於氣流……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但是既然都走到這一步,慕淩覺得,自己的運氣應該不會太差。

    又過了一會兒,又有幾個外國人來到貨艙。

    聽到動靜,慕淩先是一陣慌亂,但是等到看清楚來人,她又重新平靜下來。

    “很不錯,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為首的是之前跟慕淩在咖啡廳說過話的風衣男,“隻要我們確認這種藥粉的真實性,就馬上付錢。”

    “先給錢,”這一點慕淩絕對沒有商量——她又不傻,“放心,藥粉就是在車間裏拿到的,絕對沒有問題。”

    僵持了片刻,那人終於笑起來:“不用這麽緊張嘛,你也知道我們的信譽肯定沒問題,這樣,反正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你鬧出這麽大的事,我們也呆不住了,反正也要一起回國,等下了飛機,就馬上給你支票。”

    慕淩想了想,才不甘不願的點頭。

    至少要離開華國,她才覺得稍微有點安全感。

    “那就這麽說定了。”風衣男笑。

    跟他一起的一共有五六個人,除了他,其他都是沉默寡言的,也不怎麽說話。

    倒是有個年紀看起來稍微大一點的華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蔣鑫昶:“這個……是蔣離的兒子?”

    慕淩防備的看了他一眼:“也是我的兒子。”

    “那也是巧了,”中年男人笑,又對蔣鑫昶說:“我和你父親是不錯的朋友,這次他出了事,我也很遺憾。”

    蔣鑫昶卻沒有理他,隻是專心抱著懷裏的人,喃喃自語著。

    就在這時候,貨艙外忽然又響起一陣汽車的馬達聲。

    “還有人要一起走?”那個華裔問風衣男。

    風衣男的神色也很茫然:“沒聽到通知啊……”

    華裔男迅速反應過來:“糟了,暴露了!”

    他還想逃,隻可惜,已經晚了。

    這輛飛機早就被蜂擁而至的警車,圍得水泄不通。

    成功一鍋端。

    就連始終板著臉的餘隋,也忍不住高興起來。

    今天可真是一個難得的豐收日子。

    他甚至大開恩德,決定讓那幫鬆懈下來的小子們,少訓練五分鍾。

    這可是十分寶貴的五分鍾!那群家夥,肯定要痛哭流涕了。

    另一邊,慕淩的臉色也徹底的白下去。

    倒是蔣鑫昶,忽然就開始大叫大嚷起來:“我是被他們挾持上飛機的,我根本不想離開,警察叔叔,你們快來救我!”

    這人似乎從上次的經驗裏總結出來了一點東西——就是好像有點歪。

    慕淩木著臉看了一眼瞬間翻臉的兒子,又木著臉,看著圍上來的人。

    她的億萬夢想,和兒子遠走高飛的美好未來,終於,全都徹底破滅了。

    慕淩隻覺得心如死灰。

    審問進行得很順利。

    這群偷渡客,每個人的身份都很不簡單。

    慕淩和她兒子,以及那個真正被劫持上機的倒黴蛋是一波的,相對比較簡單。

    另外幾個人,每一個都是一條大魚。

    餘隋覺得,自己多日的蹲守,總算回本了。

    與此同時,慕淩的所作所為,他也通知了慕清。

    不管於公於私,他覺得,這件事還是必須告訴慕清。

    慕清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她的女兒慕之雲。

    “怎麽把孩子也帶過來了?”餘隋帶點責怪的問。

    “孩子也不小了,該見識見識這些事了。”慕清說。

    其實當時接電話的時候慕之雲就在自己身邊,聽說這件事,一定要跟來的。

    餘隋看了一眼那個小女孩子,也知道慕清護崽護得厲害,沒有繼續說什麽,直接道:“人都逮住了,放心,慕淩拿的是假的二號,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脫離我們的控製。”

    “我知道,”慕清點點頭,“你們辦事我放心,我這次……就是想當麵問問她,為什麽這麽恨我這個姐姐。”

    慕清是真的想不通。

    慕淩做什麽不好呢,為什麽一步接一步,錯到了這個程度?

    當年那個可愛的妹妹是徹底回不來了,但是,慕清還是想跟她做一次最後的道別。

    看到慕清進來,慕淩原本麻木的眼神,瞬間就變得凶狠異常。

    那種眼神,就像是盯著最仇恨的敵人。

    慕清從始至終都沒有想明白,慕淩為什麽這麽恨自己。

    “為什麽?”慕淩好笑,“因為我從小就生活在你的陰影底下,你知不知道為了擺脫你的光芒,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不你當然不知道,我的辛苦哪是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天才能懂的,爸媽也是,他們眼睛裏從來就隻有你這一個女兒,哪看得到我這隻醜小鴨?”

    慕清頓了一下,她實在沒想到,妹妹說的話,和她之前出國的時候竟然還是差不多。

    “爸媽要是不愛你,他們不可能用那麽多錢送你出國,也不會在你回來以後,還求著我給你安排一個工作……算了說這麽多你也聽不進去,就跟以前一樣,”慕清歎口氣,“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所作所為告訴爸媽的,我隻會告訴他們你又出國了,而且大概再也不會回來。”

    像慕淩這種被抓起來的,有生之年,大概很難被釋放了——就算真有一天放出去,估計也要等到老眼昏花路都走不動的時候。

    慕淩對著姐姐,依然一臉不屑。

    “還有蔣鑫昶,我知道他是你的親生兒子,”慕清歎口氣,“但是這個人實在太危險了,不能放任著他到處走,所以我會被他送去精神病院治療。”

    慕淩臉上的不屑終於維持不住:“你說什麽!那還隻是個孩子,而且他是你的外甥,親外甥!”

    慕清隻搖頭:“他是蔣離和段魏穎的兒子,和你沒關係,和我也沒關係。”

    她的神情很冷,對這個妹妹,也已經徹底死心了。

    “你放屁!”慕淩一下瘋起來,“我要見爸媽!你快點把他們叫過來!我不要和你說話,你簡直沒心沒肺!畜生不如!”

    慕清覺得這個妹妹徹底沒救了,歎口氣,準備離開。

    “媽媽,我可以和她說一句話嗎?”慕之雲忽然輕聲說。

    慕清奇怪的看一眼女兒:“你和她有什麽話說?”

    “媽求求你了,”慕之雲搖著媽媽的手,“隻說一句話,很快的。”

    慕清終於妥協了:“行吧,我在外頭等你,你盡快。”

    然後,慕之雲轉臉,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慕淩看到有人回來,本來還以為是慕清,結果發現是那個她根本沒看在眼裏,而且長得還跟慕清很像的小女孩,不由露出了不屑的笑:“你來幹嘛?”

    慕之雲笑得像一個快活的小孩子:“來跟我親愛的阿姨說說話啊。”

    然後,她的聲音一下子變得非常輕:“蔣離的實驗室呆得很不舒服吧,是不是有一種隨時可能死掉,又恨不得下一秒馬上就死了的感覺!刀子切開皮膚的感覺也肯定很不好受吧,還有被注射了藥物以後,那種癢得恨不得把骨頭都撓爛的感覺。”

    慕淩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你怎麽知道!是慕清?!是她要你跟我這麽說的?”

    “是你告訴我的啊,”慕之雲笑得依舊天真無邪,“一字字一句句,都和當初一模一樣呢,隻可惜,沒辦法再把你送回去,要不然一邊聽著你的嗚咽聲一邊說這話,氣氛才對呢。”

    慕淩絕望而驚恐的張大了眼睛。

    是啊,上輩子,慕淩笑吟吟的站在蔣離的實驗室裏,對著自己說了那段話,一個字都沒有改變。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被拘禁的那個,慕淩,則是看熱鬧那個。

    現在這樣,站在桌子另一邊,聽著慕淩要哭不哭的聲音,可真是美妙極了。

    “你放心,蔣離,還有他兒子,以後也能同樣享受到這些待遇,那些針頭,那些又癢又疼,覺得骨頭都要融化的感覺,當然,還有刀子一下下切割皮膚的感覺,一個都不會少。”慕之雲的聲音更輕了,輕得幾乎叫人聽不見。

    慕淩卻徹底慌了:“我的孩子,你想對我的孩子做什麽?蔣離你想怎麽樣都行,但是我的孩子是無辜的!”

    “隻是老變態和小變態的區別吧,”慕之雲甜笑,然後在慕淩試圖抓住她的時候,飛快抽身離開,“你放心,我呀,肯定會好好招待他們的~”

    然後,她也不顧房間裏另一個女看守詫異的目光,像一隻快活的小鹿,一蹦一跳的離開了。

    慕之雲並不是單純嚇唬慕淩。

    隻要出點錢,甚至不需要髒了自己的手,還不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反正上輩子,那對父子類似的事情也沒少做。

    讓他們今生親身體會自己被綁在手術台上的感覺,是不是更有趣呢?

    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笑啊。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而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啊——慕之雲很快活的想。

    然後,她就這麽回到了陽光底下,媽媽正在那裏等著自己。

    慕清是麵對著大門這邊站著的,剛開始有些緊張,但是一看到女兒,眼睛裏的緊張,就像是冬雪遇到暖陽,輕輕融化了。

    隻剩下極其柔和的光,和微笑。

    慕之雲的腳步停了停。

    算了,那些手段,等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再用吧,慕之雲想,現在,她還是媽媽眼裏的乖寶寶,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崩了人設。

    慕之雲臉上的笑更大了,就像一隻離群的小羊,一下撲進了媽媽的懷裏。

    “都要上大學了,怎麽還和小孩子一樣。”慕清無奈的笑,但是依然摟住女兒。

    “我年紀還小呢,”慕之雲理直氣壯的說,“本來就還是可以跟媽媽撒嬌的年紀。”

    而且,還要光明正大的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