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比賽
作者:海船果心      更新:2022-09-09 14:16      字數:10350
  第25章 比賽

    從閆新月家回來的時候, 慕之雲很驚喜的發現媽媽也回來了。

    慕清看著風塵仆仆的,臉頰依然很瘦,但是明顯比之前紅潤些, 臉上的笑也變多了。

    慕清原本是一個很克製的人,這時候也忍不住激動的抱了一下女兒, 還掏出了包裏給孩子買的禮物:有不太精致的紀念品,還有更適合四五歲孩子玩的小玩具, 看著亂七八糟的, 慕之雲卻知道, 這都是媽媽的心意。

    她很珍惜的把這些早就不太和她年紀的禮物,一一小心收起來,就像是那些曾經丟失的童年,也一起回來了。

    不過慕之雲最喜歡的, 還是媽媽帶回來的一套百科全書, 書很厚, 都是硬皮本, 幾大本放在一起怕有十幾斤, 也不知道媽媽是怎麽提回來的。

    摸著還帶墨香的書皮, 慕之雲心裏甜滋滋的。

    慕之雲隻知道媽媽是去外省出差,卻不知道去了哪裏,媽媽回來之後也沒說, 但是等慕之雲回房做作業的時候,慕清悄聲跟父母說,那個拐賣集團的判決終於下來了, 村長和曲美芝都是死刑, 還有幾個死緩的, 何大平則被判了無期。

    這起案件的性質太惡劣, 主犯基本都是從嚴從重判決,據說在法庭上,這群手上沾著累累人命的人販子,一個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有哀求饒命的,全然忘了當年那些受害者又是怎麽求過他們的。

    “何大平曲美芝畢竟和雲雲相處過幾年,所以這事兒我不想告訴她,免得有什麽不好的心理影響,”慕清低聲對父母說,“說完這一次以後咱們就不提了,就當以前的事是霧霾,風一吹就散了。”

    慕家二老都點頭稱是。

    三個人不知道,慕之雲自從被天賦點改造了一番身體,就連五感都加強了不少,變得格外耳聰目明。

    慕之雲坐在小書房裏的書桌上,手裏搖著一根筆,聽到母親一一說著村裏那些人的下場,非但沒有像大人說的那樣受到什麽衝擊和驚嚇,唇角反而揚起了淡淡的笑意。

    惡有惡報,天經地義。

    要是這群人被判輕了,慕之雲才會覺得有不好的影響呢。

    她隻恨殺的不夠幹淨!

    這天晚上,慕之雲做了一個難得的好夢。

    她又回到了何家村,但是村子裏已經沒有那種沉沉的暮色和黑壓壓的山脊,天很藍,風很輕,陽光照在身上,叫人心頭發暖。

    慕之雲忽然就聽到幾聲很輕的笑聲,她循著聲音看過去,看見一隊年輕的女孩兒,都是朝氣蓬勃的樣子,還有幾個女孩子手裏牽著小小的稚童,一路說說笑笑的,就往天邊去了。

    從夢裏醒來的時候,慕之雲的嘴角還帶著笑。

    她喜歡這個夢,非常喜歡。

    靠著在閆新月家蹭書看,慕之雲很輕易就完成了第二個任務,第三個任務也沒花太久的時間,從王老虎幫她借書,到學完初一的數學內容,總共也就花了不到一周的時間。

    頭三個任務完成,隻剩下最後那一個靠臉的了。

    慕之雲並沒有急著抽卡,而是先清點了一下自己剩餘的天賦點,還有兌換值,以及現在還不知道有什麽用處的學科點數。

    她之前完成初始任務以後,還剩了10個學習能力能力點沒用,再加上後來獲得的兩個學習能力點和一個身體能力點,竟然難得的豪富了一把。

    她現在手裏的兌換值一共是30,學科點數也是30,那個需要100兌換值,看起來稍微靠譜一點的抽獎顯然是抽不起的,也隻能試試所謂的垃圾大禮包,裏頭究竟能開出些什麽垃圾了。

    第一次垃圾大禮包抽獎:

    一瓶水:這就是一瓶普普通通的水,能喝,但是不太好喝。

    慕之雲:……

    第二次:

    冰川水:這是一瓶來自冰川頂峰的水,請燒開飲用,至於味道……誰在乎呢?

    慕之雲:不,她很在乎。

    垃圾大禮包還真是名不虛傳呐,特別的水。

    慕之雲歎口氣,搓了搓手,似乎是想把黴運氣給徹底搓掉,然後試了最後一次。

    ……又是一個瓶子。

    慕之雲都想摔桌了!

    但是再定睛細看,她發現這個瓶子和之前那兩瓶水有點不同。

    漂流瓶:這是一個來自遠方的漂流瓶,瓶子裏放的可能是藏寶圖,也可能是一個小男生的碎碎念。

    慕之雲麵無表情的打開瓶子,倒出裏頭一小卷紙。

    然後係統提示:恭喜宿主獲得圖紙:殘破的小板凳。

    她就知道!係統果然無聊,變著法子逼她抽獎,不過也不至於太無聊,叫她卡死在第四個任務。

    話雖然是這樣說,慕之雲還是長舒了一口氣,覺得心情都輕鬆了不少。

    圖紙紙麵泛黃,上頭還有些不知名的斑斑點點,邊緣也有殘破的痕跡,看著……果真像是從垃圾箱翻出來的東西。

    雖然這張圖紙的畫風一如既往,很好維持住了垃圾大禮包的風範,但是誰在乎呢,她隻是想把任務刷完而已。

    慕之雲又去看圖紙說明。

    殘破的小板凳:這是一條缺了腿的凳子,但要是能修補好,或許還有點用。

    這是什麽意思?

    慕之雲疑惑的看向圖紙。

    這張圖紙並不複雜,大概就類似於小孩子的手工玩具,詳細標出了零件的類別和尺寸,唯一不同的是,這些零件都需要自己做。

    而且從圖紙上看,這還真是一把破凳子,最下放的整體圖裏,這條凳子隻有三條腿,光看圖紙就覺得搖搖晃晃的。

    慕之雲也是服了係統這無厘頭的作風!

    圖紙上對凳子的材質倒是不做要求,慕之雲準備做一把木凳子,畢竟木料相對更容易得到,而且她記得外公挺喜歡敲敲打打的,陽台上還有一套專做木工活的工具。

    這天傍晚,慕之雲從學校放學回來,正好看見外公正在車一串木珠子。

    慕之雲好奇的看了一會兒,又問了不少問題,比如這個工具是做什麽用的,或者為什麽要這樣打磨。

    外公倒也不嫌她煩,笑眯眯的回答著問題,又問慕之雲:“你喜歡這個?我手上正好還有幾塊檀香木,給你做一串珠子,把直徑車小一點,小姑娘帶肯定好看。”

    慕之雲卻搖搖頭:“不是,外公,我們學校有個手工課,是自己做小木凳,我想自己做一條。”

    “現在學校裏還做這個?”慕遠興嘀咕了一句,“這些東西容易傷手,要不還是我幫你做吧。”

    “那可不行,”慕之雲當然不會同意,“老師要我們自己做,尤其強調不能叫家長幫忙。”

    其實是因為,在係統的判定裏,哪怕一個零件不是她自己做出來的,就不能算完成任務。

    “那有設計圖嗎?這東西看著簡單,也不好憑空做出來。”外公又問。

    “有的。”慕之雲便遞出了那份從係統抽出來的圖紙。

    這張圖紙看著有些舊,還折了兩個角。

    “這是從哪個老倉庫翻出來的舊東西,”外公一邊嘀咕著,一邊摸出老花眼鏡細細看起來,看了半晌,他又感歎,“這東西可不好做呀,像是老工藝,怎麽成小學生的作業了?”

    慕之雲隻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這作業還是一定要做的。

    這條木凳的設計確實挺有意思,通身沒有用一個釘子,全是用榫卯結構連接起來的,但要說有多複雜也不至於,隻能誇一句,設計得格外巧妙。

    不過……外公又扶了扶老花鏡,仔細看向圖紙的一角:“怎麽這條凳子還缺了個腿兒?”

    慕之雲眼睛一亮:“是的,這也是我們老師布置的作業,要我們把那條腿補完整,外公你有辦法不?”

    慕之雲的外公以前是廠裏的技術一把手,照他自己吹的牛,隻要是結構相關的事,那是從沒碰到過解不了的難題。

    可這時候,他看了半天圖紙,還是犯了難。

    “這事兒可不好辦,這凳子的結構太複雜,又不能用釘子,具體要怎麽加,還得靠算。”外公說。

    因為利用的榫卯結構,並不是簡簡單單安裝上去就行,每個部件的寬窄大小顯然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要是調整得不對,說不定整張凳子都安不上去了。

    慕之雲也不急:“那我試試先把其他零部件都做出來再說。”

    隻要能把這殘破的小木凳做出來,第四個任務就算完成了,不過慕之雲還是想試著修改一下這張木凳的圖紙,畢竟從圖紙說明裏看,其中似乎還有什麽玄妙。

    外公還想給外孫女搭把手,可惜也被拒絕了,隻保留了一個物資補給兼場外專家的角色,一邊把自己的小倉庫提供出來,讓慕之雲挑選木料,一邊隔空指揮慕之雲這個新手該怎麽操作。

    剛開始他還擔心小姑娘力氣小,準頭也不夠,那些鋸子錘子之類的東西,容易傷到她自己。

    沒想到,他外孫女看著秀秀氣氣,力氣倒真不小,而且學習能力還特別強,不一會兒,就把那些工具使得運轉自如,似乎趕得上他十年的功力了——當然,這一點,驕傲的老頭絕對不會親口承認的。

    不過,說不定他們家以後能出一個手工藝大師呢,誰說隻有讀書一條路,手工藝大師比一般的大學生都神氣——慕遠興美滋滋的想。

    楊嘉舒聽到陽台上咯吱咯吱的木鋸聲,抽空湊過來看了一眼,發現是老的帶著小的又在玩珠子,她搖搖頭,也懶得管這兩個人,繼續忙去了。

    等到太陽都快落山了,慕清才從單位回來,她踏著暮色走到單元樓底下的時候,抬頭一看,就發現父親和自己的女兒正在陽台上忙著,就是不知道正忙什麽。

    但就這麽一副單純的畫麵,也叫她不由自主就露出笑容,步伐都輕快了幾分。

    “你們在做木凳?還是傳統結構的木凳?”慕清覺得這份作業還挺有意思,也看了兩眼那張圖紙,心裏的感歎和她父親一模一樣:這麽舊的東西,真不知道是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來的。

    也隻有十幾歲的小孩子,才好像找到什麽寶貝一樣,一心把這木凳給做出來,而且一點忙都不讓他們幫。

    事實證明,最後一個任務還真是一頭攔路虎,慕之雲廢了老大鼻子功夫,用了整整半個月時間,這小木凳也就將將做了一半出來,至於怎麽改良成為一個完好的木凳——壓根一點頭緒都沒有。

    另一邊,市裏迎夏杯的比賽,卻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了。

    這是京城一項傳統的賽事,80年代中旬就開始舉辦,但因為今年取消了小升初的考試,不少好學校為了掐尖,都把眼睛盯到了這項比賽上,反而極大的推高了今年比賽的關注度。

    不少學校的尖子生都摩拳擦掌,想要在這場比賽裏好好出一把風頭,也好搶到為數不多去重點中學的名額。

    一大早上,周敏就趴在座位上,對慕之雲和閆新月抱怨道:“我爸從昨天晚上就逼著我一定要考個好成績,說要是得了名次,就能去重點中學的重點班,但那所學校實在太遠了,我要是在那邊讀書,早上6點就得起床,我可不想去——當然了,也考不上。”

    她自暴自棄的趴在桌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不斷唉聲歎氣,一邊歎自己腦子太笨,一邊又歎她爸媽期望實在太高了,完全不了解自己女兒的水平究竟是什麽樣。

    慕之雲和閆新月對望一眼,也隻能無奈搖頭。

    她們都覺得,其實周敏也不是笨,她就是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也不大想學。

    可就算懶懶散散半學半不學的,她的成績還是能在集訓班裏排到中流,倒也不算多差。

    “我也要衝一把,”閆新月捏著小拳頭,“我爸答應了,隻要我能在這次比賽裏拿到名次,他就給我買新出的那套漫畫。”

    少女的心願非常質樸,也非常實際。

    至於慕之雲,她其實是有些可有可無的。

    慕之雲還挺喜歡刷題,也喜歡挑戰難題,但是……主要是小學階段,她好像也沒什麽難題可以做了。

    慕之雲現在已經開始刷初中的奧數題,再去參加小學的比賽,反而有種欺負小孩子的錯覺——當然,就算她情商差一點,也知道這話不能當著別人的麵說出來,要不然,說不得會被閆新月還有周敏聯手群毆的。

    所以當王老虎還有閆新月問她有沒有信心的時候,慕之雲也隻是含蓄的笑一下:“還行吧,重在參與。”

    這天是周末,慕之雲跟媽媽還有外公外婆說今天有比賽,幾個大人一愣,問是什麽比賽。

    慕之雲輕描淡寫的說:“就是個數學比賽,挺簡單的。”

    家裏人點點頭,也沒當一回事。

    然後慕之雲就一個人帶著文具去了校門口的集合點。

    比賽的賽場在另一個城區,所以校長特地租了一輛大巴車,連老師帶著集訓班的參賽孩子,一股腦拉了過去。

    在車上,這群孩子倒是興奮得不行,完全沒有比賽前的緊張感,閆新月和周敏拉著慕之雲,一直嘰嘰喳喳的,簡直就跟春遊一樣。

    王老虎瞪了鬧得最歡的那幾個學生一眼:“都給我好好閉目養神準備比賽,別瞎鬧了!”

    孩子們卻隻是一陣嬉笑,也許是想著比賽完集訓班就要解散了,就連王老虎平時的威嚴都不像以前那麽管用,甚至有孩子主動拿著畢業冊,請王老虎留言。

    畢業冊是畢業班最近新流行起來的東西,差不多人手一本,其實就是一本花裏胡哨的小冊子,每頁都有些姓名星座,人生格言,對本子主人的祝福之類的條目,可以請同學寫了,以作紀念。

    有大大咧咧的,直接買了一個大厚本,請全班同學都寫上,也有精致一點的,畢業本隻給跟自己要好的同學寫,甚至還有人因為誰寫誰不寫的事情鬧了矛盾,又是一出朋友鬧翻的大戲。

    慕之雲對這些沒興趣,班上她也不認識幾個人,但是沒想到除了閆新月周敏以外,還有好幾個同學也主動過來請她寫一頁,基本都是之前慕之雲給人家講過題的。

    慕之雲雖然覺得有些耽誤時間,但到底沒有拒絕,也學著其他人的模樣,留了幾句酸裏吧唧的胡話,別人看著還挺高興。

    雖然慕之雲是真不理解,這些東西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你真不要畢業本?”閆新月還特地來問過她,“我這裏正好還有一本空白的,送給你,不過我要在第一頁留言。”

    “說得好像我沒空白的一樣,”周敏白了她一眼,又對慕之雲說,“我也要在第一頁留言,可不能輸給閆新月。”

    這兩個小姑娘雖然已經和好了,可還是經常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爭執起來,慕之雲其實也搞不懂她們究竟在爭什麽。

    慕之雲不喜歡那些五顏六色的本子,又看這兩人實在殷勤,就幹脆拿出一本幹淨的空白本:“就用這個吧,你們要想的話就都在第一頁寫,誰都不落下。”

    然後,她手裏的本子就被一把搶了去,周敏和閆新月又開始打打鬧鬧起來,搶著要在本子上第一個寫。

    看這兩人鬧去了,慕之雲反而鬆了一口氣——她耳朵邊上可終於能清淨一會了。

    這時候,王老虎又走過來,坐在愛徒旁邊,關心的低聲問道:“怎麽樣?有沒有信心?可別再說什麽重在參與了,我還想讓你拿個一等獎回來呢。”

    慕之雲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後麵的張老師就哼笑了一聲:“王老師,您這要求可太高了,我記得這個學生是才進的集訓班吧,她要是在中年級組還有點希望,可放在高年級組,市裏強手如雲的,可就排不上號嘍。”

    說這話的正是四年一班的班主任張老師,她也是這次跟隊的老師之一,從還沒上車開始,她就對慕之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麽都看不慣。

    這麽一個鄉下丫頭,憑什麽被王老師這麽看中,再說了,就算她真有幾分本事,那也是先分到她們班的,原本該在中年級組參加比賽。

    張老師也說不清,她是更希望慕之雲有本事,還是空頭架子鬧得歡,不管怎麽樣,怎麽都感覺輸了那狐狸精一頭。

    胡老師這回也一起來了,不過沒和張老師坐在一塊兒,這時候正坐在車的後排,捂著嘴偷笑,也懶得說什麽。

    有什麽好說的呢,反正看到張老師氣不順,她的氣就順了。

    慕之雲也是一樣的。

    她淡淡的回頭看了一眼說酸話的張老師,又對王老虎說:“當然有信心,我就怕題目太簡單,做得沒意思。”

    “喲這信心高的,怕要戳破了天。”張老師在後頭又說了一句酸話,也沒做聲了。

    就算升到集訓班去,她還是看不慣這鄉下丫頭,這性子也太傲了,也不知道逞個什麽能。

    張老師沒把慕之雲的話當真,王老虎卻高興壞了,他撫著蒲扇大的手掌笑:“那感情好,你要是真得了頭等獎,我保你能上附中,到時候咱們就繼續做師徒。”

    王老虎嚴格來說並不是四小的老師,而是校長特意請過來的能人,他原本是附中的奧數帶隊老師,但是因為脾氣太臭跟那邊的校長搞砸了關係,幹脆停薪留職跑到這邊來教小學生了,不過附中上個月換了個新校長,應該是聽說過王老虎的名頭,還提了東西上門,想把王老虎給重新請回去。

    王老虎也不是不願意回去,不過還是說等帶完這屆學生再說。

    王老虎不是一個喜歡徇私的人,要是慕之雲的成績一般,他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可要是這學生真拿到了頭等獎,他拍著桌子都要把這個學生帶過去。

    “還有你們也是,”王老師指著這幫潑猴道,“要是你們也有人拿到迎夏杯的頭等獎,附中敞開大門歡迎你,也不用寫什麽畢業本了,到時候咱們繼續當師徒。”

    迎夏杯的頭等獎沒有名額限製,隻要拿到95分以上就算,但就算對這群平時考試經常拿雙百分甚至三百分的學生來說,迎夏杯的試題,難度依然相當不同尋常。

    他這也是偷偷取了一個巧,畢竟附中雖然在城裏算好學校,可好學校又不止這一所,但凡有學生能拿到這個頭等獎的,全都被各個學校搶瘋了,哪裏還會等他在這裏說。

    不過四小離附中很近,也算是一個比較突出的優點,畢竟早上多睡一會兒覺,無論對大人還是孩子來說,都異常重要。

    集訓班這群孩子,多半也住在附近這一片,有些本來就能分進附中,也不覺得怎麽樣,可也有幾個恰好分在其他不太好的中學的,聽到王老虎的話,還是露出了十分的向往。

    比如周敏就是一個。

    附中也是重點中學,離她家還近,隻可惜她家那個片區恰好不屬於附中就近入學的範圍,要是按政策,她就不得不去另一所差得多的學校上學,這也是周敏的父母削尖腦袋想讓孩子在比賽中出成績的原因。

    他們也不指望周敏能拿什麽頭獎,隻要能拿個二等獎三等獎,就有希望進另一所重點中學,當然不如附中好,可比分配的那一所又強得多。

    也隻能感歎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誰都希望幫自己的孩子拿到更好的資源,享受更好的教育,可人這麽多,學位又有限,也就隻能打破腦子去搶了。

    慕之雲……對這些壓根沒什麽概念。

    他們家對應的學校也不大好,但是幾個長輩甚至都不知道她已經進了集訓班,以為慕之雲還在四年級讀呢,離畢業還早。

    再說了,成績一般的孩子也沒必要去爭那個重點中學的名額,踏踏實實進一般中學,認真念書,說不定反而比跟那群出類拔萃的孩子去比,來得還實惠一些。

    至少,慕清還有慕家二老都是這麽想的:隻要孩子平平安安的,就什麽都好。

    他們並不知道,慕之雲參加的那個所謂簡簡單單的數學比賽,其實就是現在萬眾矚目的迎夏杯。

    慕清的單位裏,也有一個家裏有比賽的孩子,這天實驗室周末加班,那人還說要早點回去,能正好趕上孩子從賽場出來。

    慕清一邊折騰著試管,一邊順嘴說:“我家孩子也說今天有個比賽,不過她說那比賽挺簡單,可具體怎麽回事也沒細說。”

    “那跟我們家孩子肯定不是一個比賽,”那個家長驕傲的說,“我們家孩子參加的是迎夏杯,要是比得好拿了獎,是能被重點班特招的。”

    他們家孩子也是今年上初中,分到的學校還不錯,雖然如此,在絕大多數家長眼裏,重點班和平行班依然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

    事實也確實如此,重點班的孩子很容易就一路領先,進更好的高中,然後考更好的大學,雖然究竟是學校好還是孩子本身天賦出眾,就跟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說不清楚,可不管怎麽樣吧,進重點班總歸是個證明,證明自家孩子就是比別人的孩子聰明有本事。

    這個同事人倒不壞,但是麵對本來樣樣比她強的慕清,在孩子身上取得一點虛榮,依然是一件美滋滋的事,她不由自主就多說了幾句:誇自己孩子努力,聰明成績又好,才被學校推薦進入集訓班,一邊準備比賽,一邊試著衝一衝重點班。

    慕清認認真真聽著,不時點點頭,還跟她取一取育兒經。

    以前,單位裏最高高在上的女神可從來就不是這畫風,單位裏但凡議論起養兒教女的事,她從來不會摻和——其他人也知道她的隱痛,不會隨便在她麵前提這些。

    可是現在,女神走下凡間,高高興興說說孩子聊聊考試,終於有一種從冰冷的石雕化為人的鮮活感,那如鋒刃般的美也漸漸軟化下來,程璋在邊上看著,不由自主又紅了臉。

    他結結巴巴試圖搭話:“穆老師的孩子也很不錯的,她說不定也是去參加這次比賽呢。”

    “那也該是中年級組吧,”另一個同事又說,“中年級組的名次含金量不如高年級的高,題目也簡單些,不過孩子要真能得了獎,自信心足了,學習意願也能提高一截,我們家孩子就是,他前年參加的中年級組比賽,拿了一個二等獎,後來做試卷都更積極了。”

    這些媽媽們,就算一個個在單位都是女強人,可一旦說起孩子,還是忍不住化身成為嘮嘮叨叨的中年婦女。

    不過慕清是一個例外,她既不嘮叨,看上去也異常年輕,這時候臉上含著笑,偶爾接兩句同事的話,看起來……更好看了。

    程璋通紅著一張臉,強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穆老師就跟他心裏的女神一樣,而女神,是容不得凡人輕易褻瀆的。

    這時候,慕清表麵上雖然淡淡的,其實心底也在琢磨,是不是也應該跟這個同事一樣,去接一接孩子。

    就算那比賽再簡單,這畢竟也是慕之雲第一次參加比賽,她這個做母親的,無論如何也不應該錯過這麽重要的時刻。

    隻可惜她當時沒有細問,也不知道孩子在哪裏比賽,接都不好接。

    不過慕清是個行動派,既然想起這件事,便直接把電話打到孩子學校去問了,今天雖然是周末,辦公室還有老師在加班,不過那老師不知道慕之雲是誰,聽到這個家長的問話,對方想了想:“今天的比賽,那就隻有在東城區進行的迎夏杯了。”

    慕清又問了地址,也是湊巧,跟她那個同事的孩子就在同一個地方比。

    那同事很驚喜的笑:“也是巧了,既然這樣,咱們就一起去接孩子吧,學校雖然答應把孩子送回來,但我想著還是直接帶他去吃一頓大餐,也犒勞犒勞這段時間的辛苦。”

    慕清覺得這位同事說的很有道理。

    雖然好像也沒看出女兒學習哪裏辛苦了,但是她最近做那個木凳子,倒確實是異常艱辛,反反複複返了好幾遍的工,她這個做媽的,嘴上雖然不說,看在眼裏,還是十分心疼的。

    那個同事也很熱情:“你家孩子也還沒去過西餐廳吧?要不要一起過去?我就是準備帶著我家那孩子開開洋葷,也算增加點見識。”

    她知道慕清在國外留過學,手裏又很闊綽,才開的這個口。

    對絕大多數普通家庭來說,去西餐廳依然是一個相當奢侈的選擇。

    果不其然,慕清很爽快的點點頭:“好呀,到時候一起去。”

    因為要去接孩子,那個同事早早就托人借了車,慕清也上車一起過去,一路上,兩個人依然在說孩子的事。

    說到後來,這個同事忍不住歎著氣笑:“我還以為,就算是把孩子找回來了,你跟我們也是不一樣的呢。”

    慕清奇怪:“有什麽不一樣的?”

    “就總覺得……”那個同事想了想,“仙氣更足一些,不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滿身的煙火氣。”

    慕清都忍不住笑起來:“哪裏有什麽仙氣呢,不也一樣吃飯睡覺,還時不時頭疼孩子的輔導該怎麽辦。”

    “你也煩惱這個啊?”那同事很驚喜的問,“我還以為像慕工這麽厲害的人,教起孩子來肯定是一把好手呢。”

    一說起這個,慕清也隻能露出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這兩個原本客客氣氣但關係有些疏遠的同事,反而因為孩子拉近了不少關係。

    90年代末的大街上,小車已經漸漸多了起來,但除了上下班高峰期和節假日,堵車依然不算一件很常見的事。

    她們坐的車子今天就開得很順暢,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等到了這裏,慕清頭一眼看見的,就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家長,都在焦急的等待著孩子出來。

    旁邊另一群家長也在議論這個迎夏杯,有說這個比賽難度如何高的,也有說頭等獎含金量如何大的,總而言之,這是小學階段,一般孩子夠得著的,最好的一塊敲門磚。

    慕清忽然對雲雲是不是在這裏參加比賽,又沒有那麽大的自信了。

    她倒也沒懷疑孩子說謊,而是想著,要萬一是那老師弄錯了呢?

    在她心目中,雲雲當然是哪裏都好,但不可否認的是,因為之前幾年的耽誤,孩子的學習成績肯定是受到了影響,就算孩子腦子再聰明,也不可能這麽快追上來,還能參加隻有頂尖孩子才能參加的比賽。

    剛才她同事也說了,就算中年級的比賽容易些,可也隻有那些在課內學有餘力,出類拔萃的孩子才能參加這個比賽。

    雲雲……似乎是在手工上更有天賦一點?

    這也是這幾天慕之雲專心沉浸在圖紙上,給慕家人帶來的錯覺。

    慕清的同事不知道她心裏的患得患失,還在踮著腳看賽場的大門口。

    “出來了出來了,有個孩子出來了,怎麽做得這麽快,考試才開始半個來鍾頭吧,這孩子該不會就是過來走個過場的吧?”有人嘟嘟囔囔。

    慕清卻一眼就看到她的女兒,正施施然從比賽的大門口走出來,她還沒來得及走上前去,雲雲就被一個牛高馬大看著像老師模樣的人攔住,似乎在問她考得怎麽樣。

    慕清的同事沒認出那個就是雲雲,也在搖頭:“這麽快就出來,估計是看題目太難,放棄考試了。”

    其他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麽想的,除了王老虎。

    這個嗓門大得出奇的老師,難得主動放低了音量,搓著手,一臉期待的看著慕之雲:“怎麽樣?信心是不是還跟你進賽場之前一樣足?”

    慕之雲卻遺憾的搖搖頭。

    王老虎一愣,邊上聽不清楚兩人對話的家長也覺得,這孩子比賽肯定砸鍋了。

    誰知道,慕之雲隻是對王老虎說:“這題目實在太簡單了,做得一點都不過癮。”

    王老虎忍不住嗬嗬的樂起來,重新抬高了音量:“行,等回去以後我再給你多布置幾套題,讓你做個盡興。”

    隻不過這話在別人耳朵裏,就理解成了孩子考得不好,回去要加強訓練的意思了。

    慕清也是這麽理解的。

    她這時候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就聽到了王老虎一個話尾,眉頭微微一擰,對著女兒招招手,叫了一聲“雲雲”。

    慕之雲這時候才意外發現,媽媽竟然也來了。

    她歡呼一聲,直接就鑽到媽媽的懷裏去了。

    王老虎看到慕之雲的家長也來了,還是這麽一位漂亮的女士,撓著後腦勺嘿嘿的傻笑,不過剛才慕清聽說這人要給女兒布置一大堆的試卷,本能有些不喜歡,隻客套的衝老師點點頭,又低聲問女兒:“你現在考完能走了嗎?為了慶賀你第一次參加比賽,媽媽今天帶你去西餐廳吃大餐,好好犒勞犒勞你。”

    慕之雲平時也是冷冷淡淡的,隻在媽媽這裏顯得活潑一點,她高興的睜大眼睛,用力點點頭,牽著媽媽的手就想走。

    不過兩人又被王老虎喊住了,他先是好好在慕清麵前狠狠誇了一通自己的得意愛徒,又說:“這回慕同學肯定是能得獎的,但是眼看著孩子就要小學畢業了,你們有沒有幫她確定好心儀的學校?我覺得附中就很不錯嘛,學校好,距離又近,每天多睡幾個小時覺,對孩子的身體也有好處。”

    慕清:……?

    她女兒不是還在讀四年級嘛,怎麽這麽快就要開始考慮升學的問題了?這是不是也太急了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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