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水聲將兩人淹沒，浴室的磨砂玻璃門上倒映著兩人交纏的身影。

  幾生幾死後，林阮累到呼吸都艱難。

  顧旻行給她穿上幹淨的睡衣，將她抱在懷裏。

  “這麽累？”

  明知故問！

  林阮開始犯困，眼睛上下闔了數次。

  最後她在顧旻行臉在眼前放大時，推了他一把。

  “還來?”她皺眉，“你想累死我嗎？”

  耳邊，是顧旻行低低的輕笑。

  他扯過卷成一團被丟至在一旁的被子，給林阮蓋好，大發慈悲一樣的說，“今天就先放過你。”

  林阮閉著眼睛，都要癟癟嘴，挺委屈的聲音。

  “顧旻行，南漓灣的醫生真的靠譜嗎？不是說你病的厲害，傷了身嗎？”

  “鄉野庸醫，我身體好不好，你應該最清楚。”

  清楚，林阮當然清楚的很。

  隻是，她明明是來照顧他身體的，現在卻成了證明他身體好的。

  照顧生活和照顧‘性’生活，一字之差可差了十萬八千裏了。

  ...

  林阮再睜眼，就是翌日十點了。

  她是被沈璃的電話吵醒的，隔著幾小時的時差，F國那邊正是夜半。

  沈璃在F國，是不值夜班的。

  倒不是她要求，而是醫院一早就表示，她不用上夜班。

  也是後來才曉得，是傅景深安排的。

  今天是因為夜班的醫生有急事，沈璃下班前碰到她，看她火急火燎的，問過後，主動提議替她代班。

  晚上的時候，精神科那邊急送來一個有躁鬱症的患者。

  一針安定下去後，人昏昏沉沉的睡了。

  KS醫療中心這邊，精神科的住院部是單獨分出去的，這人睡著後，那邊的醫生也剛好到了，安排著把人送上救護車往住院部那邊去。

  來的醫生裏有當時林阮的主治醫生，沒跟著救護車走，在藥品區給自己開感冒藥，沈璃剛好路過，兩人碰到，互相打招呼。

  誰知那位醫生問了句，“林阮最近還好嗎？我給她開的藥應該快要吃完了，讓她記得來找我拿藥。”

  沈璃聽了愣了一下，“她不是已經好了嗎?”

  “是好了。”醫生道，“是可以出院的標準，但是，不夠穩定，這種情況下，再次受到刺激和傷害，病情很容易複發。”

  “她沒告訴我。”

  “是嗎？”醫生聽後道，“其實也沒有關係，如果情緒足夠穩定，是不會有問題的。”

  醫生說完，就要走，走前提醒沈璃，“她如果要斷藥也不是不行，但你得注意她的情緒，最好遠離那些讓她崩潰人和事，心情愉悅，有助於恢複。”

  醫生走後，沈璃回到辦公室就給林阮打了電話。

  “你是不是還在吃藥？”

  電話一接通，她立刻質問。

  那邊，林阮顯然被說中了，頓了一會兒，撒起嬌來，“早早，你別這麽激動嘛。”

  “你瞞著我，還不讓我問了？”

  沈璃很生氣，“你本來就回了江城，會碰到...算了，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

  “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林阮寬慰沈璃，“別擔心早早，我自己注意著的，如果有問題，我肯定第一時間就飛回F國了。”

  到了現在，沈璃也知道生氣沒有，緩和了聲音問林阮。

  “在江城還好嗎？”

  “挺好的。”

  “情緒上呢。”

  “很好。”

  “藥還在吃嗎？”

  “之前有吃，現在停了。”

  “如果情緒足夠穩定，藥可以先停，但要是一旦有什麽不對勁，立刻回F國。”

  “知道啦。”

  林阮倒是十分配合，沈璃鬆了口氣，

  “在江城照顧好自己，我先掛了。”

  “好...”

  林阮的一句好剛出口，臥室的門被推開。

  “醒了下來吃早飯。”

  顧旻行竟然還沒去公司。

  他聲音一出現，林阮捏著手機的手都抖了一下。

  顧旻行注意到林阮的緊張，眉心微蹙，頎長的腿一邁，走到了床邊。

  “誰的電話？”

  林阮吸了口氣，沒吭聲。

  她能感覺到電話那邊氣息的凝固。

  還一會兒，沈璃才開了口，是回答顧旻行的，她說，“是我，沈璃。”

  顧旻行聽到了。

  雖然他不太明白，為什麽沈璃的電話，林阮看到自己會這麽緊張，但也未多想，說，“你們先聊。”

  話落，退出了房間。

  顧旻行一走，林阮立刻提起了一口氣，她艱難開口，“早早，你聽我說....”

  “你跟他又在一起了？”

  那邊，沈璃問。

  林阮‘嗯’了聲。

  語氣很小心。

  果然，那邊沈璃的聲音都變了，有些難以置信。

  “你怎麽敢？”她說，“你不要命了嗎？”

  沈璃沒辦法忘記，她在浴室裏看到林阮那一刻的場景，隻要想起來，都覺得無比後怕。

  她最好的閨蜜，她唯一的親人。

  差點就要離她而去。

  “早早，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林阮說，“我一直跟自己說，要離他遠一點，我真的努力了，隻是，還是沒做到。”

  林阮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告訴了沈璃。

  她說，“我不知道這一次我的結局會是什麽，但是，最起碼現在，我真的覺得自己不會輸。”

  沈璃聽過林阮說的那些後，也沉默了下來。

  顧旻行能為林阮做到如此，確實在她意料之外。

  他竟然為了林阮，將自己至於那樣危險的境地，連死都不怕。

  這真的不是愛嗎？

  就連沈璃這樣的旁聽者，都隻能把這歸於愛，更何況林阮這樣的當事人。

  如果是她--

  恐怕也做不到護住自己的這顆心。

  更何況，顧旻行本就是林阮愛的。

  “阮阮，我希望你幸福。”沈璃說，“但我更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如果這一次，有什麽變故，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自己扛，知道嗎？”

  林阮說，“我知道。”

  “那...”沈璃說，“阮阮，這次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