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病態
作者:杳杳雲瑟      更新:2022-09-05 14:15      字數:6498
  第41章 病態

    遲遲看著他臉上病態的表情, 感到心寒,“你瘋了。”

    施見青好笑道:“反正皇兄已經死了,難道你這輩子都要守著一個死人度過?即便皇兄還活著, 你嫁給他, 他也未必肯為你放棄後宮佳麗。本王卻可以承諾,娶了你後, 此生永不納二色。”

    從死亡的漩渦中將他拉出的那個人是她,是她拯救了他,此生她再也擺脫不了他了。

    施見青刻意不去想她最後的選擇,反正最後活下來的是他和她, 就夠了。

    遲遲聽了這些話沒有絲毫喜色, 反倒氣得渾身發抖,她無比後悔當時救了他!

    “你知不知道探微哥哥——”

    還沒說完就被施見青不耐煩地打斷,“以後不要在本王麵前提起這個名字,本王不愛聽。”

    他兩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勢在必得,如同打量獵物一般,“不日你便是本王的王妃, 千萬注意你的身份。”

    “殿下這是, 要用權勢逼我就範了。”遲遲冷靜下來,這個人已經徹底瘋了, 估計從他嘴裏也問不出什麽。

    避開他的觸碰, 遲遲恨恨道,“既然殿下苦苦相逼, 那你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走著瞧。”

    說罷她便如來時一般出了門去, 裙擺飄散, 如同一縷抓不到手裏的風。

    施見青毫不在乎,他摩挲了下指腹,感受那股滑嫩的觸感,他眼神漠然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沒有命人阻攔。

    薑黃緩緩現身,道:“主子當真要與那年三小姐成婚?”

    施見青不語。

    “讓你查的事查到了麽?”

    片刻後,他寒聲問道,問的正是施探微是否弑父一事。

    薑黃道:“回殿下,根據屬下的查探,當年經手過先帝湯藥的宮人,均沒有問題。隻有一個禦前的小宦官,在先帝殯天的第二日,無故消失……屬下正在全力尋找他的蹤跡,若有線索,必定第一時間回稟殿下。”

    施見青濃長眼睫輕闔,遮住那雙漆黑的眼眸。

    薑黃試探道,“如果官家真的……殿下您打算?”

    是公諸於世,還是就此隱瞞?

    天子大行,身後之名關乎帝王諡號,至關重要。

    史書功過評說,是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便在這廖廖幾筆了!

    深秋的狂風吹動衣袖烈烈飄揚,施見青的眼底黑沉一片,至始至終抿著薄唇,未置一詞。

    此時,年府。

    “女兒不嫁。”

    一襲雪白襦裙的少女跪在正堂,驀地抬眼,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年若寒掀起茶杯,冷著臉,厭惡地說道:“兒女婚姻之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由不得你。你出身卑微,嫁進廣陵王府是高攀了。若不想嫁,當初何必在宮裏做下那些勾當?”

    別說遲遲,就連跪在遲遲身邊的丫鬟春雪聽了,都覺刺耳無比,哪有父親這樣說自己的女兒的?

    三小姐從小流落在外,從未受過年家一天的庇護,好不容易回了府中,年大人又偏心二小姐母女,冷落三小姐母女。

    下人們都說,三小姐沉默笨拙,木頭一個,但在春雪看來,自家小姐的好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的。

    見遲遲一動不動地跪著,似乎打算一直跪下去,年若寒拂袖道:“你若鐵了心要違抗父命、違抗皇命,我也不攔著你。但你既然在宮裏,便與殿下私相授受,給我年家抹黑……索性三尺白綾,自行了斷吧!我年家世代書香門第,斷容不得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孽障。”

    春雪不敢置信地看著年若寒,不敢相信這樣冷酷無情的話,是從小姐的生身父親口中吐出。

    “大人,您不能這樣對小姐!”

    年芳菲的生母,杜姨娘柔若無骨地坐在一旁,聞言咳嗽一聲,“你這賤婢,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

    “來人,掌嘴!”

    遲遲伸手攔住上前的嬤嬤,大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杜姨娘道:“春雪也沒說什麽,姨娘著急立什麽規矩?要說主子,這裏的主子……恐怕不包括姨娘吧?”

    “你!”杜姨娘本就介懷自己不是正頭夫人,遲遲這話是戳了她的心窩子了,不由得看向年若寒,恨恨地說,“老爺。您看這進宮短短一趟,您女兒翅膀都硬了,學得這般牙尖嘴利,竟敢頂撞長輩!”

    遲遲好笑道:“姨娘自詡是我長輩,我敬您年長,倒也應下了。來日見了殿下,您也敢在殿下麵前,自稱一聲長輩嗎?”

    她聲音很輕,卻惹得杜姨娘震驚不已,就跟看到什麽怪物似的瞪著少女,“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還沒嫁進王府呢,就跟她擺起了王妃的架子?!

    正要發作,思及宮中新喪,她女兒撐死了也隻是個貴人,到底不如王妃這個名頭顯貴,隻得硬生生咽下這口氣。

    她按住椅子扶手,臉色鐵青,強忍著怒火,暗暗在心中冷笑:

    王妃又如何?廣陵王那個性子,素日就愛拈花惹草,她一個庶女,占了王妃的位置,籠不籠絡得住丈夫的心,還是兩說。

    自古以來,凡低位者嫁給高位者,無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況且,廣陵王的生母可是太後,太後娘娘那個性子,她年遲遲少不得要吃盡磋磨……

    再說,帝京多少貴女對王妃之位虎視眈眈呢,這個賤丫頭,定會被撕扯得渣都不剩!

    年若寒並不理會婦道人家那些心思。他皺眉道:

    “看在你是我女兒的份上,為父最後告訴你一次。如今,你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嫁進王府,要麽扯了白綾,一了百了,倒也全我年家的清名!”

    年若寒可沒忘了,上回他進宮,官家和廣陵王紛紛問起了他這個好女兒。

    官家倒也罷了,天子敦厚,或許隻是隨口一問。

    但廣陵王……既然那個風流成性的廣陵王放言,非他這個女兒不娶,而他年家又吃罪不起這尊大佛,不如早早送走這個孽障,由得他們折騰!

    杜姨娘幸災樂禍地看著這對父女,年遲遲的娘在時,就得不到年若寒半分重視憐惜,何況不在了呢?

    想起那個女人即便被病痛折磨,依然絕色傾城的容顏,每每出現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年若寒……

    杜姨娘便是嫉恨不已,她的女兒,這輩子啊,也就走這一回運,母女合該一樣的賤命!

    扶著小姐從廳堂走出,春雪抹著眼淚,由衷地感到傷心。

    “年大人也太狠心了,他怎麽能跟小姐說這樣的話呢。”

    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訴自家小姐,不嫁,就去死!

    遲遲倒是平靜,未有半點傷心,還能反過來安慰她,“我爹那個人,一向把聲名看得比什麽都重,當初把我娘迎進府中,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當初我說要進宮,他可是眼睛不眨地就答應了,倒是二姐姐,他苦口婆心勸了許久,千方百計地為她謀算,倒是個實打實的慈父。”

    她說這話輕飄飄的,沒有多餘情緒,春雪卻聽得更加難過,默默垂淚,小姐怎麽這麽可憐啊。

    自從蘇娘子去世以後,在這個家,她就宛如透明的一般。

    後來進宮又過的是什麽苦日子,這人都瘦了一圈,怪自己沒用,不能貼身照顧小姐。

    “小姐,你消減了好多。”春雪心疼地看著少女的側臉。

    遲遲撫了下小臉,沒有多大的感覺,心想大概是憂思成疾吧?

    這幾日她總是夢到探微哥哥,難道他真的不在了嗎?

    不然為什麽她一直夢到他,就好像娘親剛走那幾天,一直夢到娘親一樣?

    想到這裏,悲從中來,不知不覺便有淚水從眼眶中滑落,見春雪怔怔看著自己,她抬袖擦去,平靜地說:

    “風迷了眼睛。”

    她低聲道:“春雪,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春雪三步一回頭,戀戀不舍地走開了,她看得出來這幾天小姐的心情很是不好,或許自己不打擾才是最好的。

    廣陵王派人下完聘禮,隔天年若寒就讓遲遲從之前的小院子裏搬出來,另外安排了寬闊的房間。

    遲遲沒有回去。而是沿著熟悉的小路,走到娘親之前養病的小院子。此時日漸西沉,月上樹梢。如水的月光照亮了天地。

    院子的外麵種了一株槐花樹,樹上結很多槐莢,卻是枝葉凋零,光禿禿的,不勝淒涼。

    遲遲撫摸著樹幹粗糙的表麵,不由得想到了嗟歎湖邊,與那個少年的第一次親吻,也是在一株槐花樹下。

    她想著想著,蒼白的小臉就掛上了一抹笑意,可漸漸的,那抹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消失了,她長長歎了一口氣。

    從她的頭頂,驀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丫頭怎麽長籲短歎的?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也讓在下高興高興?”

    熟悉的藍色長袍,狐狸眼,尖下巴,羽扇輕搖,書生打扮的青年坐在枝椏上,好整以暇地俯視她。

    他的表情激怒了遲遲,她忍了忍,實在忍不住,沒好氣道,“換作是你,莫名其妙被安排了終身大事,還是跟一個自己完全不喜歡的人,你能高興得起來嗎?”

    桑若捏了捏下巴,笑道:“廣陵王殿下啊?我看,他也沒什麽不好的嘛,除了風流一些,乖張一些,還是堪為良配的,樣貌又生得一等一,還極有可能成為未來的新皇。你何不忘卻前塵,歡歡喜喜嫁與他,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杜姨娘能想到的事,她又何嚐想不到。遲遲歎道:

    “他未必是一個好歸宿。”

    桑若道,“怎麽不是?他廣陵王是太後嫡子,先帝親封七珠親王,向來備受尊崇,何況又與你的心上人生得一般無二,又對你那般著緊。依我看,你就看開些,人生嘛,要懂得自我欺騙才能活得開懷。”

    什麽歪理邪說?

    遲遲都懷疑他是不是跟施見青有所勾結,特地跑來當說客的了。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遲遲。

    半晌,她歎了口氣,“不錯,你說得不錯,人確實要懂得自我欺騙,才能活得更快活一些。”

    “可是,我做不到。”

    她要如何欺騙自己,把施見青當成施探微呢,即便外人看來一般無二的容貌,在她眼裏,也是有極大不同。

    裝得再像又如何,水裏的月亮終歸不是真正的月亮。

    他們就是徹徹底底、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根本不可能混淆。

    她若真的,把施見青當成施探微,隻會加深自己的痛苦,更加深廣陵王的痛苦。

    沒有人會心甘情願成為另一個人的代替。負麵的情緒累積到一定程度,隻會拖著所有人下地獄,萬劫不複。

    眼下,唯有——

    “我要逃婚。”她打定主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桑若,“你幫我。”

    假如,她隻是年府一個小小庶女,真不想嫁也沒有辦法,可能隻有按照年若寒所說,選擇一個死字。

    但她不是。

    總該利用身份為自己謀劃什麽。

    既然反抗過他一次,焉知不會反抗第二次?

    隻是,需要借助旁人的力量,遲遲冷靜道:

    “我雖不知道,你屢次來找我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但想必,你不會甘心,將無色閣白白拱手相讓。放心,我不跟你搶,我對無色閣沒有半點興趣。隻要你幫我擺脫施見青,離開帝京以後,我就隱姓埋名,去過自己的生活,絕不讓任何人找到,更不會成為閣主的阻礙。”

    桑若一怔,旋即朗聲大笑,笑得樂不可支,完全停不下來。

    他竟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如此冰雪聰明,竟是將他的意圖猜得八九不離十。

    是,他忌憚她的身世,無色閣中也有各方勢力,虎視眈眈,她要是想,那群愚忠的長老必然會扶她上去,將他從閣主的位置趕下來。

    光是一想,就棘手的很呐!

    他笑得如此猖狂,遲遲都怕他的笑聲把人給吸引過來。

    但這人神出鬼沒,想必一早就將附近的人都放倒了,也不用她操心。

    桑若停下了笑聲。他拊掌道:

    “你這小丫頭,倒是有幾分我桑家人的做派!”

    “好,我桑某就幫你這個忙!”桑若生平最喜歡的事,就是添亂,尤其是給大慶皇室添亂,越亂越好。

    與桑若達成約定,遲遲便回了一趟宮中。

    太後的懿旨在半個時辰後下達。令年家三小姐,嫁與廣陵王,為正妃。

    前來宣旨的,是女官覓藍。

    她看著這個出落得日漸水靈的少女,神情說不出的複雜。

    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短短一月,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自然知曉廣陵王帶她去狩獵的事,並沒放在心上。

    她以為他隻是圖個新鮮!

    越是難以到手,越能激起征服欲,這是男人的劣根性。

    她相信,哪怕是一向不近女色的官家也是如此。

    但,讓她始料不及的是,廣陵王回宮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慈安宮,跪在宮外,求娶年遲遲為正妃!!

    太後娘娘重掌政權,正是焦頭爛額之際,對於此事竟懶得過問,隨口應承下來。

    不過是一個庶女。區區王妃之位,可以立,自然也可以廢。

    知子莫若母,太後曉得小兒子的脾性,不如先讓他得手,免得惦記。

    同樣心情複雜的,還有蘭兒。她站在圍觀人群中,聽著周圍人的道賀聲,咬碎一口銀牙。

    定是初禮宮人的緣故!

    倘若當初是自己被選中,做了殿下的初禮宮人,這廣陵王妃的位置,哪裏輪得到這個蠢笨不堪、一無是處的燒火丫頭?!

    被嫉恨羨慕的目光包圍,遲遲卻沒有一點反應,她不卑不亢地跪下,垂頭接過旨意,看上去沒有絲毫不滿。

    “真是麻雀變鳳凰,奴婢在這恭喜廣陵王妃了。”有個宮女酸溜溜地說,很快被其他的聲音淹沒,眾人忙不迭地上來巴結。

    入夜,應付了一天的遲遲眼底有淡淡的疲憊,走在嗟歎湖邊。

    深秋時節萬物凋零,物是人非,月色卻依舊美好,照出湖麵波光粼粼,如同一塊澄澈的寶石。

    她怔怔地看著,仿佛看到那個少年站在對岸,勾著唇角衝她莞爾一笑。微風掀動他雪白的衣袍,他笑起來的樣子溫柔如水。

    她曾在他手心一筆一劃地寫詩,苦於沒有理由相見,才在秋風中惆悵眺望。

    如今,望穿秋水,卻望不見那人。

    身後驀地響起腳步聲,遲遲回頭一看,竟是宮女蘭兒。

    她慢慢停住,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看著遲遲,緩緩說道:“我是被父兄賣進宮中來的。他們賣我就得了五兩銀子,區區五兩銀子!可是,他們拿到銀子,無比高興地歸家去了,不管我如何哭求,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遲遲不信她是來尋自己敘舊的,從剛才開始她的手心就握著什麽東西,隻是夜色濃重,看不分明。

    蘭兒伸出左手,摸了摸臉龐,有些出神地說,,,,,,/依一y?華/“我自負美貌,卻因為出身,就是想參加選秀也沒有門路。你好歹有個做禮部侍郎的父親,就算不做宮女,以後也能嫁給官宦子弟,享盡榮華富貴。”

    遲遲沉默了片刻。

    “其實,我跟你沒有什麽不同,”她靜靜地看著蘭兒,“我娘親是樂籍女子,後來脫籍,也不過是年府一個妾室。我的出身並不比你高貴。”

    蘭兒卻完全聽不進去,反而認定她是在故意炫耀,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你輕易而舉就能嫁給殿下,我就要在宮裏了此殘生?殿下到底看中你什麽?說來說去,不就是你這副容貌嗎?”

    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妒恨,仿佛整個人就要燃燒起來,“那個人說得對,隻要毀了這張臉,你就勾引不了殿下了!”

    遲遲驀地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

    蘭兒右手握著尖利的石塊,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千鈞一發之際,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鐵鎖一般,掙脫不開。

    “殿下?”

    渾身血液凝固,蘭兒呆若木雞。

    遲遲也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少年。

    蘭兒被他毫不留情地甩開,重重摔在了地上,渾身狼狽。

    她仰著小臉,癡癡地看向那個遙不可及的俊美少年,流著淚道:

    “奴婢……奴婢曾在這裏遠遠見過您一麵,對您一見傾心,從那以後,心裏眼裏無時無刻不是殿下。奴婢自知出身卑賤,無緣伺候在殿下左右,可奴婢對殿下,一片真心。”

    “真心?”

    施見青緩慢地咀嚼著這兩個字,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你可願,為了本王而死?”

    他輕輕地說。

    蘭兒臉色一僵,頓時變得煞白無比,她嚇得渾身發抖,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該在宮中傷人,一時鬼迷心竅……”

    許是她實在聒噪,施見青沒什麽耐心地揮了揮手。

    “滾吧。”他眼底一絲不耐,轉頭看向另一個少女時,這些不耐都變成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柔情,他柔聲問:

    “沒事吧?”

    他抬手想要整理她淩亂的發絲,卻被她偏了偏頭,避開了。

    施見青手上落空,眼中陰霾驟深。

    他撚動指腹,勾了勾唇,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冷,“看來侍郎大人沒有跟你說清楚。”

    遲遲低著頭:“宮中人多眼雜,還請殿下見諒。”

    施見青沉默不語,雙手背在身後。

    遲遲麵上裝得乖巧,卻心想宮裏果然不能待了,誰知他還有多少爛桃花。

    要是每個人都給她來一刀,實在是防不勝防。

    “奴婢告退。”

    沒多久,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施見青看著手心,突兀地笑了一下,笑容蒼白而病態。

    另一邊,蘭兒死裏逃生,正一邊回頭,一邊不要命地狂奔著,忽然直挺挺地撞進了一人懷中。

    她抬眼,赫然是廣陵王殿下!

    少年麵容俊美,玄衣英挺,如同天神降世,臉上的表情,卻令蘭兒從腳底升起了一陣寒意。

    她顫抖著要跪,卻被他抬手製止。

    他骨節分明的手,撫摸她的下巴,然後掐上了她的頸骨,將她慢慢地提了起來。

    哢擦一聲,鮮血四濺。

    剛才還活生生的蘭兒氣息斷絕,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被他扔在地上,眼中還有不曾散去的恐懼驚悸。

    而他慢條斯理擦著手上的鮮血,狹長雙目中一片濃黑,沒有絲毫起伏。

    仿佛方才不是殺了個人。

    而是捏死了一隻螻蟻般輕鬆。

    不遠處,遲遲捂住嘴,緩緩地蹲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遠離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