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喜歡她
作者:杳杳雲瑟      更新:2022-09-05 14:15      字數:6546
  第29章 你喜歡她

    “我見你們許久未歸, 便出來尋找了。”

    仿佛對他們的親密視而不見,施探微眼波流轉,語氣溫和。

    遲遲眼巴巴地看著他, 吾皇還是那個吾皇, 不過怎麽感覺變得冷淡了一點。

    一定是因為施見青說他壞話,畢竟誰聽見了這種不公正的評價, 都會心生不快的吧。

    娘親曾對她說,不須一向隨人語,須信人心有是非。

    所以她隻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不會輕信旁人的評價。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 施探微什麽也沒說。

    他的眸光落在施見青搭在她肩膀的手上, 微微一頓,而後淡淡移開,轉過了身去。

    少年身形挺拔,沐浴在月光中好似離塵謫仙。

    “快走吧。外麵天寒地凍,當心著涼了。”

    體貼關切,實在是沒有半點架子。

    遲遲連忙拂開施見青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屁顛屁顛地追上了他的腳步。

    她跟在施探微身後, 有心想要說點什麽, 一時間也不知怎麽開口。

    換成是她,親耳聽到自己的親人竟對自己懷有這樣大的偏見, 想必心裏很不好受吧。

    聽聞太後娘娘平日裏也更加偏愛廣陵王。才把他養成了一副無法無天的脾性。

    可是小和尚如今, 已經是皇帝了啊,不該有很多人關心他、維護他嗎……可是她看到的卻不是這樣, 就連自己的親弟弟也……

    這世上,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他嗎?

    想到這裏, 遲遲頗覺得心酸, 就連她都有娘親疼呢,就算娘親不在了,後來她還遇到了姑姑,有姑姑護著呢。

    遲遲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什麽都不做。

    於是她噠噠噠跑到施探微麵前,從袖口裏拿出什麽,直挺挺地送到他的麵前。

    “吾皇,送給你!”

    她拿出來的,是她剛剛在一旁草叢裏發現的小花,她覺得很漂亮就摘下來了,現在送給他,想讓麵前少年的心情好一點。

    她惴惴不安地舉著那朵小花,亮晶晶的眼眸專注地看著少年,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施探微頓住腳步,垂眸看著她。

    一縷清風掠過,恍然之間似乎回到了從前。

    那個小小的孩子,胖乎乎的小手舉著一朵雪白蕎麥花,把它舉到那個瘦瘦高高的小和尚麵前。

    “娘親說,這是送給戀人的花哦。”

    話音猶在耳畔,施探微一眨眼,孩子圓圓的小臉,就變成了麵前巧笑嫣然的少女。

    不光是他,遲遲也想到了從前的場景,隻是,那個小和尚早已抽條長高,長成了現在這高大的、需要她仰望的模樣。

    他垂著眼,淡淡地看著她手裏的花,一動也不動。

    遲遲有些緊張,是啊,他們都長大了……他估計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很幼稚吧?想到這裏她有些沮喪。

    卻見他忽然抬手,輕輕碰了一下那片舒展的花瓣。

    遲遲驀地想起那天,他從她發上拈下一片花瓣的樣子,雪白修長的指尖夾著紅潤的花瓣,美到令人失語。

    “是貢品嗎?”

    少年清潤的聲音擦過耳畔。

    貢、貢品?

    “官家在我心中,就像觀音菩薩一般。”

    對上他唇角戲謔的笑容,遲遲莫名有種被擊中的感覺,臉頰不爭氣地紅了。

    “嗯……”她聲若蚊呐,原來她說他是菩薩的話,真的被他聽見了啊……好丟臉。

    “那我收下了。”他把那朵小花合在了掌心,一如當初他收下那枚香囊般。

    握住柳絮般輕微,又如捧起珍寶般鄭重。

    小姑娘臉蛋紅紅的,眼裏也水汪汪的,看了他一眼,就猛地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

    觀音菩薩·施探微忍俊不禁,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手掌已經放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

    就在伸手碰到她的瞬間,心髒像是被小針刺了一下,但他依舊不懂這種感覺是為何。

    手心的觸感柔軟,令人貪戀,他說:

    “你也很可愛。”

    他全都聽到了,她誇他可愛善良又溫柔……原來他一字不落都聽見了,對於稱讚別人一貫十分拿手、也從來沒有為此感到害羞過的遲遲,罕見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已經把手放下了,她卻忍不住摸了摸被揉過的腦袋,感覺自己被當成了小孩子……

    沒長大的小孩子。

    在他眼裏,她果然還是以前那個小孩子,一直都沒有長大。

    她怔怔地抬起眼,那少年手裏握著那朵小花,已然轉身離去,衣袖翩然如仙。

    “行了別發呆了,你的菩薩早就走了。”

    頭上猛地挨了一個暴栗,就在剛才被施探微揉過的地方,回頭一看,施見青臉色臭臭的,語氣頗為不爽:

    “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遲遲捂著腦袋瞪他一眼,這個破壞氛圍的家夥!

    ……

    山洞之中。

    火光將映在牆壁上的人影拉長變幻,夜風吹過,那些影子猛地一陣輕晃,如同鬼魅。

    小小少女睡得正香,臉頰白裏透紅像是熟透的漿果,她睫毛長長,蓋在眼下,似乎做了什麽美夢,嘴角掛著天真的笑意。

    稚氣、又美好。

    她的身上,蓋著一件玄黑色的披風。

    那披風頗為華貴,雖然有所破損,但上麵的朱雀紋依舊煥發出熠熠的流光。

    在她左右不遠處,兩個少年雙目微闔,都服玄黑之色。

    他們生得一般無二,如同照鏡子般有種詭異之感。

    其中一名膚色略顯蒼白的少年,蝶翼似的睫毛翕動,緩緩睜開,露出一雙瀲灩的灰綠色眼眸。

    洞外傳來異聲,他起身走到洞口,撲簌簌的,一隻灰鴉飛到了他的掌心。

    他垂下眉眼,從它血紅色的腳上取下信紙,徐徐展開。

    越看,他的眸色越發冰冷。

    閱罷。

    他走到火堆邊,手一揚,紙張便緩緩飄落在那火光之中,刹那間被火焰吞噬。

    那烈烈燃燒的火光在他眼底鍍上一層光圈,如同青色的火焰。

    一道嗓音倏地響起。

    “帝京有消息了?”

    施探微循聲看去,原本抱著雙臂、正靠著山壁合眸安睡的弟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一雙眼瞳漆黑無光,正靜靜盯著自己。

    施探微莞爾一笑,薄唇微啟:“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見青想聽哪個?”

    這故作親密的語氣,聽得施見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得強忍著不適:

    “皇兄何必賣關子。”

    施探微徐徐道:

    “好消息是昨夜一役,反賊節節敗退,退守至蒼鷺山。壞消息是,又一方勢力,加入了此次內亂。”

    他眉心微皺,隱隱歎了口氣,“看來我們,要有大麻煩了。”

    說著有麻煩,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而後,他白皙的指尖輕托起下巴,盯著施見青,若有所思地說,“你我,怕是要並肩作戰了。”

    他的語氣裏滿是笑意,眼中卻平靜淡漠。

    施見青沒好氣道:“這種兄友弟恭的戲碼就別演了。你我雙生,旁人或許會被蒙蔽,但臣弟不會。”

    施探微彎了彎眼,似乎聽不懂他說的話,“看來見青對為兄誤解甚深。”

    他一臉的無奈,像一個麵對晚輩叛逆,而束手無策的長輩。

    施見青輕輕挑眉,他偏了偏頭,幾縷烏發垂落額前,“皇兄如此惺惺作態,想必是怕露出真麵目,把她嚇跑了吧?”

    施探微眸光微移,也隨之落在那個睡得正酣的少女麵上。

    他微微一笑,抿唇不語。

    手指頗為煩躁地在手臂上輕點,施見青語氣冷冽,“皇兄本是性情殘酷之人,若非父皇生前,留下一道不得手足相殘的遺旨,或許皇兄,早就除去臣弟了吧?”

    施探微眸光沉靜,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少年,其實,偶爾他也會有這種想法。

    這世間,怎可有生得與帝王一模一樣的親王?

    但凡出了差錯,哪怕一絲半點,都是傾覆國本的大事。

    他緩緩摩挲著指節,依舊是那副溫和模樣,搖頭否認道:

    “見青多慮了。母後對你寄予厚望,定然舍不得你出現什麽閃失。我也不想看到母後傷心……雖說出宮狩獵易出意外……但為兄暫時沒有那樣的想法。”

    “……”

    所以是起過殺心的吧。

    施見青臉色一暗。

    施探微好似沒有看見,依然勾著唇角,“見青,你真的錯怪哥哥了。你想要什麽朕不是都給你嗎?”

    他嗓音很輕,卻給人極度危險的感覺。

    有那麽一瞬,施見青覺得自己麵對的,不是與他同齡的兄長,而是那個瘋魔的叔叔。

    那個動輒屠城、雙手沾滿鮮血的反王,施寒玉。

    真可笑啊。那副溫潤君子的模樣欺騙了多少人,妙姑當年說施探微有那個人的影子,當真半點不假。

    施見青正想的出神,忽見他身形微動,抬步走向了那個少女。

    施見青立刻警覺,按劍起身:“你要做什麽?”

    “……她原來長大了,是這副模樣。”

    施探微呢喃著,緩緩彎下腰去,注視著少女的麵容,好像從來都沒有這般仔細地觀察過。

    他灰綠色的眼眸裏盛滿了柔情,卻看得施見青渾身僵硬,隻怕他下一刻就會伸出手,毫不猶豫捏斷這個少女纖細的脖頸。

    然而,沒有。

    他竟然就那般蹲在旁邊,支著額頭,漫不經心端詳起了少女的容顏。

    “你實在是……”

    施見青垂在身側的指骨捏得咯吱咯吱作響,“皇兄。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

    “卑鄙?”施探微看了過來,他眼中笑吟吟的,可那笑意卻半分不達眼底。

    “見青這般說,做哥哥的就要傷心了。”

    他指尖輕點下巴,漠然地說,“你若心有不甘,盡可以來搶。”

    輕蔑的神情,勢在必得的語氣,還有天生上位者的,濃濃的掌控欲,都看得施見青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你喜歡她?”

    終於,他平靜地問出了這個問題。下意識有些緊張,不知是想聽到什麽答案。

    施探微緩緩起身,關於這個問題,他竟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施見青所說那些關於自己的言論,都沒有錯。

    他自幼很難感受到旁人的情感,隻能通過模仿他人的言行,來使自己像一個正常人。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背地裏有人議論,他與反王一般,是個天生的怪物。

    他對這些言辭並不上心,也對周圍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關心。

    直到他第一次見到那個溫文爾雅的叔父,竟然真的有種找到同類的感覺。

    後來,叔父反了。

    那場禍亂讓他失去很多東西。再然後……

    施探微合上雙目,連帶著把那段記憶塵封。

    回到宮中以後,他總是反複做著同一個夢。

    蒼白。壓抑。

    夢裏漫山遍野都是雪白的蕎麥花,上麵漂浮著霧氣。濃得化不開的霧氣裏,站著一個麵容模糊的女子。

    那女子穿著一襲嫁衣,那嫁衣紅得像血。

    她站在一座墳墓前。

    那墓碑孤零零的,沒有刻字,空白得像是一張宣紙。

    “我不知道。”

    施探微睜開雙眸,坦然地說,緊接著,他又說道:

    “但是我不想放她離去。”

    施見青也沉默了,他從來沒在這個哥哥臉上,見到這樣的表情。

    他不明白,他怎麽就對一個宮女有這樣深的執念?

    “如果母後知曉,她就是你宮外認識的人,必定不會放過她。”

    施見青緩緩地說,“皇兄,你想再害死她一次嗎?”

    他的母後是何樣人。

    她絕不會允許施探微有任何弱點。

    坐在那個位置上,本就不該有軟肋,更何況年遲遲,隻是一個出身低微的庶女。

    便是平日裏風流混賬如他,對那些低微的女子,都不會過於執著。

    誠然他對她們每一個都是真心喜歡過,也從不吝嗇,多半都好聚好散。

    除了……年遲遲。

    隻有年遲遲,他鬧得很難看。而且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對她動了幾分心思。

    可那又怎樣呢?

    就連他也心知肚明,以後的廣陵王妃,必定要從世族顯貴中選出,不是世家嫡女、便是從大燕和親而來的公主。

    他都明白的道理,皇兄豈能不明白?

    高高在上的帝王,怎麽可能與一個宮女結緣。更遑論掏出一顆真心。

    然後他就聽見了施探微冰冷的聲音。

    “朕不會讓那種事……”

    “再一次上演。”

    ……

    蒼鷺山,秦家軍營帳。

    秦威年過六十,脾性卻暴戾無比,他滿麵怒容,抬腳踹翻了前來稟報的士兵。

    “廢物!連一個十七歲的黃口小兒都逮不住,要你們這群飯桶有何用?”

    他粗糙的大掌死死掐住那小兵的脖子,虎目中滿是怒火,粗嘎的聲音裏充滿煞氣。

    士兵的臉因恐懼而變得扭曲:“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話未說完,就白眼一翻,口吐鮮血而死,竟是被秦威生生擰斷了頸骨。

    有人輕笑:“將軍何必動這麽大怒呢。”

    一道黑色身影緩緩從後方走出,臉上戴著一張鬼麵,整個人散發著陰森的氣息。

    秦威看都不看一眼,一拳砸在桌上,怒不可遏道:

    “秦某一生殺敵無數,立下赫赫戰功,就連先帝都對秦某禮遇有加!可那豎子好歹毒的心腸,竟使我秦家斷子絕孫、使我秦某無顏下到九泉之下,麵見列祖列宗……就算老夫不能披上那身龍袍,也要攪得這帝都天翻地覆,才能出了這口惡氣!”

    “可我怎麽聽聞,那皇帝不在帝京,蹤跡已失?如今群龍無首,正是進攻的大好時機,怎會遲遲攻不下來呢,”

    鬼麵人嗓音陰寒,“莫非是秦將軍手下不中用……”

    秦威當即怒道:“你不要忘了十一年前,你家主子是怎麽應承老夫的?一旦登基稱帝,便與老夫平分這天下!可,施寒玉那個無能的短命鬼,若不是他最後瘋癲不成樣子,竟然玩火自焚一死了之,今日的大慶,焉有那施探微的一席之地?!”

    蒙麵人聲音沉冷:

    “將軍慎言。”

    秦威灌下一口冷茶,哼了一聲,方才陰狠說道:

    “待老夫生擒皇帝,必要將他扒皮抽筋,一雪前恥……”

    他可不會忘記,當初那皇帝還是個稚子時,逼他親手殺死愛寵,令他在同僚之間顏麵盡失!

    再加上後來的血海深仇,他們秦家,注定要與大慶皇室拚個你死我活!

    這時,忽有人上報:“將軍,無色閣閣主桑若求見。”

    “請進來。”

    秦威緩和了一下麵色,捋著胡須說道。

    隻見帳外緩緩踏入一名年輕公子。他氣質儒雅,麵容俊秀,手中搖著一把羽毛扇,一副飄然物外的模樣。

    光從外表斷斷看不出,他就是那金銀堆積成山、富可敵國的無色閣閣主。

    前幾日,這位桑閣主便來到秦威軍中,帶來了豐厚的糧草,解了秦威的燃眉之急。

    卻一直不提來意。

    直到今日,才主動求見。

    秦威親自起身相迎:“桑公子大駕光臨,難道是對如今局勢有何高見?”

    桑若推辭道:“在下不懂兵家之事,此次求見將軍,乃是有要事相托。”

    “我要你們,找一個人,”

    說著他身後童子上前,麵色恭敬,手中捧著一方名貴的卷軸。

    桑若拿過畫卷,手下一抖,隻聽唰的一聲,畫卷在眾人眼前展開。

    頓時,滿室生光。

    隻見那畫上,竟是一名絕色女子,一襲櫻紅色的長裙,麵若芙蓉柳如眉。

    冰肌玉骨,嫣然巧笑,美得像是仙境中的人物,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眾人紛紛怔在那裏,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那桑若輕敲羽毛扇,輕笑道,“桑某拙筆,尚能入眼否?唔,算算此女年紀,應當有十四、不、十五了?此女對桑某來說極為重要,還請將軍多多費心了。”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頃刻便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這種時候還有閑心尋覓美色,秦威頗有幾分不虞。

    但無色閣富可敵國,不僅在大慶,在相鄰的大燕也有勢力盤踞,決不可小覷。

    況且此次行軍艱苦,還需無色閣提供糧餉,是以,秦威忍氣吞聲道:

    “這茫茫人海,單憑一幅畫怕是難尋。不知此人可還有其他的特征?”

    桑若沉吟一二,不太確定地說道:

    “她的鎖骨上……想必也有一朵形似桃花的印記。”

    說罷,他作了個揖,搖著羽扇就要離去,隻是在跨出營帳的時候,方才想起什麽般回頭一笑。

    “忘記與將軍說一聲了,在下前幾日已探得皇帝行蹤……將軍不必擔心,在下已然放出幾名頂級高手前去圍剿,若能生擒皇帝,不知將軍要如何謝在下?”

    秦威一喜:“當真?若能生擒那豎子,秦某願奉先生為座上賓!將來若能榮登大寶,先生便是我大慶丞相!”

    “座上賓就不必了。”

    桑若手指微抬,目光渺遠,“此次我遊曆大慶,目的唯有尋人而已,其他的不想參與。你們想怎麽亂,該怎麽亂,都與在下無關。”

    無色閣向來見錢眼開,隻要拿得出銀子,燒殺搶掠無不可為。

    但他堂堂閣主親自露麵要尋的人,恐怕不簡單。

    秦威與鬼麵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詫異。

    ……

    遲遲一覺醒來,便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件披風,怪暖和的,一時間她有些茫然,抬眼尋找了一下。

    隻見一旁黑衣少年閉目睡得正香,不知是哥哥、還是弟弟……

    “醒了?”

    有人緩緩走進,對上少年那雙灰綠色的眼眸,遲遲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嗯!”

    旋即掀開披風,走向那個還在熟睡的少年,戳了戳他的臉頰。

    “喂,走了。”

    “滾開,別碰本王……”

    施見青迷迷蒙蒙睜開眼,對上遲遲的小臉,他麵無表情伸出手,將她從眼前推開。

    “謝謝你的披風!”

    遲遲毫不介意,把手上的披風遞了過去,真誠地說。

    對上她的眼睛,施見青的耳根可疑地紅了一下,別開視線,揚起白皙的下巴:

    “那是本王怕你凍死,以後就沒人給本王端茶送水了!”

    “……”

    看著那張冷酷的俊臉,遲遲牙根癢癢,這家夥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惡啊。

    算了,看在披風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施探微倒是從容,將他們的打鬧盡收眼底,連表情都沒有動一下。

    “該啟程了。”

    遲遲連忙跟上他的腳步,把施見青甩在了身後。

    施見青深深吐出一口氣,冷哼一聲,也跟了上去。

    還沒走多遠,他們便發現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