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歲歲無恙      更新:2022-08-29 09:18      字數:4558
  第22章

    “不然……抱?”

    幸好, 六個人一出民宿,就分成了三路,肖璐璐和南知要去找地方拍照, 趙淼和安芯打算去坐船,而王祁遠則陪著許亦文閑逛。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適合拍照、人又比較少的園林,肖璐璐立刻拉著南知去洗手間換了衣服。

    在古鎮,穿漢服的女生不少見, 但出洗手間的一路上, 南知依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這讓她感覺有些不適應,默默低頭, 眼神不自覺亂飄。

    肖璐璐握著她的手腕晃晃:“知知, 漂亮被別人看到,不是一件值得不好意思的事情,我要是有你這身材、這臉蛋, 說實話我洗澡都不關門。”

    南知:“……”

    被肖璐璐逗笑,南知想起,姐姐曾經也是這麽和她說的,所以, 姐姐才給她買了那麽多漂亮的衣服。

    這幾年, 她努力讓自己自信起來,能保證自己在關鍵時刻不怯場,但在生活的細枝末節裏,似乎還是差那麽一些。

    她深呼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板。

    肖璐璐最終把第一個拍攝地點定在了鯉魚池邊。

    這裏位置偏僻, 來往人很少, 便於取景。

    南知坐在一塊大石上, 右手拿著緙絲團扇, 按照肖璐璐的指導,遮住了一半的臉。

    露出的雙眸眼尾微微上翹,眼睫沒有任何修飾就已足夠纖長,配合著溫柔色調的眼影,似含情一般。

    “good!”肖璐璐變換著角度,拍得很是滿意,“知知,你躺下,然後扇子抵著下巴,微微揚起一些。”

    南知不愧是優等生,聽肖璐璐這麽說後,她不僅完美得完成了這個動作,還舉一反三地,看著……不算碧藍的天空彎起眉眼。

    “嗚嗚嗚嗚嗚知知,你太美了!你起來吧,咱換個地方。”肖璐璐一邊誇一邊按下快門。

    南知起身,輕輕拍了拍身後的衣物提醒:“小鹿,感覺要下雨了,我們得快點了。”

    肖璐璐抬頭望天:“嗯,咱再拍一組就結束吧。”

    雲層很快把太陽遮住,外麵沒了陽光,肖璐璐索性就把南知帶到了走廊裏。

    南知靠著柱子,遠眺外麵的景色,卻意料之外的,看到了緩步而來的王祁遠和許亦文。

    她視若無睹,看向另一個方向,配合著肖璐璐的鏡頭揚起唇角。

    與此同時,王祁遠和許亦文也看到了她們。

    平日裏,南知都打扮的很低調,見到此刻穿著漢服的南知,連王祁遠都不由雙眼一亮,打趣道:

    “南知是真漂亮啊,你說你咋這都不好好珍惜,真是活活便宜了別人。”

    許亦文盯著南知的笑靨,王祁遠的話,無意中,又在他心頭捅了一刀。

    “說真的,我好像沒問過,你倆到底為啥分手啊?”王祁遠好奇地問。

    許亦文眼神有點冷,沉默許久後,終於低頭:“前段時間實習太忙,忽視了她。”

    “這又不是什麽大問題,解釋清楚不就行了?”王祁遠不解,也遺憾,“不過她都有新男友了……”

    “有男友又怎樣?”

    王祁遠愣住:“你……什麽意思?”

    許亦文抬頭看了眼陰沉沉的天,對王祁遠說:“祁遠,幫我一個忙。”

    “這……”王祁遠的視線掃過不遠處的兩個女生,很快明白許亦文的意思,猶豫一會兒後,最終還是為了所謂的兄弟情誼妥協。

    待走到走廊階梯下,王祁遠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腰側,側過頭,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就幫你這一次,其他可就看你的了。”

    說完,他跑到肖璐璐和南知麵前,不知道對倆人說了什麽,肖璐璐有些抱歉地看了南知一眼,而後拿著照相機,跟在王祁遠身後朝園子門口走去。

    南知像是根本沒看到許亦文,兀自低頭收拾著用來拍攝的扇子。

    許亦文站在她身邊,故作不知地沒話找話。

    “他們去幹嘛?”

    意外的是,南知並沒有不理他,反而淡著聲回答:“社長說,要給係公眾號出一篇團建推文,所以需要小鹿去安芯和趙淼那兒幫忙拍幾張照片。”

    “嗯。”見她沒有很抵觸,許亦文又問,“那你接下去準備去哪兒?要一起……”

    說話聲被突如其來的春雷打斷。

    似乎連天公都不作美。

    南知抬頭,眼見著墨色的雲層堆疊厚重,雨點猝不及防地落下,濕了一地鵝卵石。

    許亦文薄唇緊抿,過了會兒,臉色卻又陰轉晴天。

    因為,南知也沒有帶傘。

    雨沒停之前,倆人隻能被困在這走廊裏,這也就代表著,很多事情,或許可以趁這個獨處的機會,心平氣和地聊一聊。

    南知歎了口氣,靠在牆壁上低頭看手機。

    她本能地點開了和封弋的聊天界麵,卻又默默關掉。

    這段時間他的隨叫隨到,讓她一瞬間都忘了,此刻他在兩百公裏以外……她怎麽好意思讓他如此奔波。

    許亦文站在她對麵靠著廊柱,打量她的神色:“知知,你還生氣嗎?”

    南知搖頭:“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沒理由氣那麽久,你也沒有那麽重要。”

    即便早已習慣她的冷淡,但這句“你也沒有那麽重要”依舊讓許亦文冷了臉。

    他往前一步,將南知抵在牆壁上。

    身後是冰冷的牆壁,身前,他的胸膛距離自己不過十厘米。

    許亦文低頭,入眼是一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

    隻不過,平日裏總是素麵朝天的她,今天因為有了妝容的襯托,更多了幾分嬌媚的意味。

    他強迫自己軟化了語氣:“知知,之前的所有一切,都是我錯了,我認真向你道歉。”

    他的姿態,卑微得異常,但想起之前那個被印證的揣測,南知又覺得一切都能解釋通了。

    他還真是夠拚的,為了得到封氏,不惜如此放低身段。

    南知使了全勁將他推開。

    許亦文順勢轉身,靠在她身旁的牆壁上,看著外麵的雨景。

    比剛才小了一些,但淅淅瀝瀝的,還沒有停歇。

    他似是笑了一下,低聲問她:“還真像,知知,還記得高二開學的那個雨天嗎?”

    縱然眼前的人已經和陌生人無異,但聽他提起那天,南知還是不可控製地心一顫。

    垂在身側的右手,抓了抓裙擺。

    她側頭遠眺院子裏的錦鯉池,水麵一層又一層的漣漪,迷了眼睛,也仿佛把她帶回了那個昏暗的傍晚。

    那天,是高二開學的第一天。

    臨出門前,林菀叮囑她天氣預報有雨,要記得帶傘,但因為起晚了,時間倉促,南知還是忘了。

    空著手著急忙慌地趕到學校,她才想起來這件事,但看天氣還算晴朗,南知便存了幾分僥幸心理。

    可果不其然,下午放學時分,天瞬間就暗了下來。

    南知性格悶,在班裏本就沒有朋友,又因為得罪過錢文超,大家更不願和她接觸。

    同學們走完之後,教室裏隻剩下她一個。

    但她本身並不是急躁的人,見狀便索性拿了本數學課本攤開,坐在座位上預習起來,想著等雨停了再回去。

    耳邊是大雨拍打窗戶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南知隱約聽到其中夾雜了“啪”的一聲。

    她望向聲源處,便透過窗戶,看到了許亦文。

    他在學校太有名了,饒是向來不關注學校八卦的南知,也多多少少知道這個人。

    他穿著一身校服,剪著很清爽的短發,書包單肩背在肩膀,往窗台上不知道放了什麽東西。

    視線對上,許亦文淡淡笑了一下,而後便轉身離開了。

    南知疑惑起身,走到門外才發現,原來他放在窗台上的,是一把黑傘,小賣部裏隨便就能買到的那種。

    傘下隱約還用白色粉筆寫了“to林知”幾個字,但因為被飄進來的雨水淋濕,已經看不真切,隻有“知”字右邊的“口”還算清晰。

    她往樓下望,把傘給她之後,許亦文自己隻能冒雨往校門口衝去。

    少年的背影,就連在雨中,也依舊挺拔。

    打小缺愛的孩子,隻給她一顆糖,她都能嚐出奶油蛋糕的味道。

    那一刻,走廊外的秋雨打在手臂,微涼的感覺入骨,但南知卻隻覺得,心口暖暖的。

    她把那把傘緊握在胸口,第一次,在心裏真正記下了許亦文這個名字。

    可她從未想過,四年多後的現在,這個名字,會成為她避之不及的煩惱。

    她表情淡漠地說:“不記得了。”

    許亦文並不意外,隻說:“知知,我不求你立刻原諒我,但希望……”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斷——

    “知知。”

    倆人同時側頭,看到了走廊入口處的封弋。

    他穿著一件黑色夾克外套,撐著第一次見麵時南知送他的那把黑傘,站在一片昏暗裏,背著光,看不清神色。

    但單聽語氣,就能讓人察覺到他的不爽。

    南知的眼神卻亮了。

    她提著裙擺,飛快地朝封弋跑了過去,臉上的笑意,在這昏暗的傍晚,宛如最亮的一道光。

    “你怎麽會在這兒啊?”南知滿臉的驚喜。

    封弋的眼神淡淡掃過不遠處的許亦文,又回到南知臉上。

    “接你。”

    南知想問的是,他為什麽會從輔川來這兒,但封弋回答得文不對題,她也沒有尋根究底,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漢服,裙擺很長,這要是走回去,估計都髒的不能看了:“可是……衣服是小鹿租的,要是髒了……”

    封弋視線下移,而後轉身蹲了下來,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上來。”

    “啊?”南知有些猶豫。

    “這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要在這兒過夜?”封弋回頭,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不然抱?”

    “……背。”

    南知聽話地趴了上去,把裙擺收攏在左手,右手則接過了他手裏的傘。

    近一個月來,倆人雖然扮演著情侶,但其實連牽手都沒有。

    這是彼此最親密的一次接觸。

    身後許亦文好像喊了她一聲,但倆人誰都沒有回頭,徑直走出了園子。

    為了不讓衣服淋到雨,她隻能努力和他貼近。

    封弋的雙臂有力地托著她的大腿,但雙手卻很紳士地握成了拳,掌心沒和她的身體有任何接觸。

    這讓南知漸漸卸下了心理防線。

    她的下巴貼著他的肩膀,臉側被他的短發紮得有點癢,她動了動,溫熱的呼吸便撒在了他耳畔。

    封弋腳步微頓,很快又恢複如常。

    但南知卻似乎沒意識到,反而開口說話:“你剛剛是不是吃糖了?檸檬糖。”

    “嗯。”

    南知嗅了一下,自言自語似的說:“比煙味好聞。”

    封弋的喉結微微滾動,最後隻說:“知道了。”

    這隨口一提,過了就過了,南知沒放在心上,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你怎麽會來這兒啊?”

    封弋的聲音夾雜著雨聲傳到南知的耳朵裏:“你不是希望我過來?”

    “我什麽時候……”

    話到一半,南知想起在餐廳的時候,她確實給封弋發了一句:【煙裏古鎮其實還挺好玩的,下次有機會帶你來逛逛。】

    有些尷尬,南知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隨口畫餅……呃,一提而已,沒想到還害你大費周章跑一趟。”

    “應該的,這路費還比不上你給我工資的百分之一。”

    他說得義正嚴辭,南知也就沒那麽不好意思了:“照片還沒拍完,下午可能要繼續,不過小鹿說明天要去采風,我可以陪你逛逛,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裏,對這裏很熟悉。”

    “好。”

    南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溫柔地揚起了嘴角,這一刻,好像所有煩躁都被拂去,隻剩下無盡的安全感。

    民宿離園子不遠,倆人很快就回到了大廳。

    南知著地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轉身讓封弋看她後背:“怎麽樣?”

    封弋的視線從她發髻移到白皙的後頸,又落在後背那精致的蘭花刺繡上。

    他靠在民宿大廳的柱子上,帶著痞痞的笑意評價:“好看。”

    南知回頭,麵露無語:“我是問有沒有被雨淋濕。”

    “沒有。”

    南知鬆了口氣,視線下移,看到他手裏的那把還滴著水的黑傘。

    曾經,她以為把它送人了,跟扔了是一樣的,卻沒想到後麵會有這樣的交集,更沒想到他還在用。

    南知抿了抿唇,和他商量:“我剛看到不遠處就有商店,等雨停了,我們再去買把傘,你把這把扔了吧?行嗎?”

    封弋握著傘柄的右手緊了緊,語氣不詳:“為什麽要扔?”

    熟了之後,南知也沒有那麽在意了,坦然相告:“這是以前許亦文送我的,都分手了,我……不是很想看到。”

    門口的風裹挾著雨水入侵,周遭陡然冷了幾度。

    封弋靜靜看著她,眼神黑壓壓的像是醞釀著什麽。

    他一字一頓地問:

    “他、送、的?”

    作者有話說:

    弋哥:感謝大家熱情的呼聲,我閃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