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懷南小山      更新:2022-08-26 12:31      字數:6292
  第24章

    程榆禮今天接秦見月去看他們的新房。

    夏日晝長, 彼時落日餘暉未散,良夜將至。

    新房地點在側舟山的山腳。抵達時夜空已然星輝密布,秦見月被程榆禮牽著走在潮濕的綠意之中。

    臨近立秋, 山下泛冷, 秦見月裸露的腳踝沾上幾滴攢在葉片上的露珠。

    她說:“這裏很適合避暑。”

    程榆禮說:“冬暖夏涼,一年四季都宜居。”

    “開發商都是說好話,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有判斷,錢又不是白花的。”他莞爾道, 滿眼慧黠。

    秦見月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 她的頭發長到貼在他的小臂上,細膩的發梢淺掃過男人筋脈交錯的體膚, 帶著一點潤物細無聲的柔。

    被掃過的癢意讓他不禁斂眸看她。濃黑的發襯得卻是一張冬雪般幹淨白皙的臉, 眉是天生的柳葉,眼是純美的花瓣。他喜歡她的嘴唇, 飽滿而光潤,淺粉色澤。咬上去像是在嚐蜜桃味的果凍。微微抿起時浮出心底的不安, 此時適合柔和地輕吻,安撫她的怯赧。

    男人有時也會心猿意馬。

    秦見月還在觀察小道兩邊鵝卵石的精美色澤,抬眼撞上他的凝視。

    “看我幹什麽?”她摸摸臉, 以為哪裏異常。

    程榆禮但笑不語, 片刻便止住腳步:“到了。”

    秦見月看著眼前這道莊嚴的中式合院的戶門, 門前有兩尊抱鼓石。她不敢置信地摳摳臉頰。

    往裏麵走, 院落寬敞。在碧色天際之下, 青蔥的山脈做陪襯。買盡青山當畫屏。

    “程榆禮, 你這是買了一個園林嗎?”秦見月吃驚地望著眼前詩情畫意的合院景象, 又不禁看向他。

    他噙著運籌帷幄的笑:“你不喜歡?”

    “不是, 你真的比我想象得還有錢。”

    程榆禮道:“不說錢, 庸俗了。”

    秦見月邁步逛了起來。園林的底色是素淨的灰白,格調古典雅致。別墅是兩層的,青磚黛瓦,飛簷翹角,居於宮廷華貴和山林隱市之間的淡雅和含蓄。

    “三十歲的時候在這裏看看花。”他指著前方不規則的蓮花池,秦見月看過去。裏麵還浮著幾片幽綠的葉。

    “五十歲的時候在這裏喝茶。”程榆禮又敲了敲茶室的桌角,她尋聲望去。

    “六十歲在書房練練畫。”推門進去,偌大的禪意書房,金絲楠木的桌椅陳在中央。程榆禮走過去悠哉地坐下,若有所思地望著見月,“九十歲……九十歲幹什麽呢?”

    她噗嗤一笑,跟過去:“你還想活到九十?”

    程榆禮淡淡笑著,長臂一攬,將她拽到自己腿上,戲謔說:“在找延年益壽的法子呢,非得活到九十不可。”

    落地窗外,一片陰雲飄來,方才的碧空變得黑壓壓。想必又要迎來一個暴風驟雨的夜。

    秦見月摟著程榆禮的肩,笑著說:“那我活到八十八。”

    牆外一顆枝葉高懸的青鬆落入她的餘光,這一瞬間好像能讓人一眼看到暮年。

    “看你身後。”程榆禮道。

    秦見月扭頭望去。在書櫃的一旁牆角,竟然懸著一張大幅的水墨畫。畫上是一個穿著戲服的京劇美人,仔細看,扮相還是他錯過的王昭君。那一張小小的禮品終究被他記掛在心上,替她補全。

    她心下感動,卻又笑著揶揄說:“怎麽那麽閑啊你,天天畫畫。”

    他亦微笑:“說要給你的,一份兒都不能少。”

    程榆禮望著她纖白脖頸,唇畔不過二三寸,窗欞的倒影落在她的鎖骨之上,搖曳著粼粼的光斑。

    他喉頭微澀,想到一句古語:花看水影,竹看月影,美人看簾影。

    待見月轉過頭來,他沉聲問一句:“滿不滿意這個家?”

    “當然!”她有什麽資格不滿意。

    程榆禮放鬆一笑:“收房。”

    一串鑰匙被塞進秦見月的手中。

    “保管好,女主人。”

    驚喜當然需要吻來償還。

    秦見月揣起鑰匙,湊過去碰了碰他的薄唇。下一秒被程榆禮撬開唇齒。

    無論多少次,跟他接吻還是會臉紅,還是會舍不得閉眼睛。在小小的椅子上麵,極盡纏綿。

    芭蕉被衝下來的雨水打濕,一樣濕潤的還有她為了找到他,走來的這一條跋山涉水的路。

    萬水千山,攜風帶雨。她走得好遠,好辛苦。

    到後麵,秦見月就親得有點沒有章法了。

    唇齒磕碰,程榆禮握著她的肩,稍稍推開她一些,才發現她眼角泛紅,淚汪汪的樣子。

    他失笑:“怎麽了?”

    秦見月害羞地搖頭,垂眸說:“有一點感動。”

    簡單地用手指替她擦一擦淚,程榆禮打趣道:“這麽容易感動,小哭包。”

    秦見月也趕忙擦擦淚,轉移話題問他:“對了,我那天聽到一個消息,白雪是不是去找你了啊?”

    忽然想到這個,這事兒還是齊羽恬告訴她的,也不知道她從哪裏彎彎繞繞知道這八卦,最終傳到秦見月的耳朵裏,她半分吃驚,半分失落。

    猶豫再三還是不打算藏著掖著,以免互生嫌隙,決心當麵問問他。

    程榆禮應道:“她不是找我,是去找到程家去了。”

    他還是上著班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知道家裏人都在,但這簍子是他捅的,也不能總躲在後邊當縮頭烏龜,就立馬趕回去,打算當著白雪的麵跟她懇切解釋一下。

    沒料到一進門就聽見那大小姐在口出狂言:“你們程家找什麽人不好,就找個草台班子唱戲的,簡直就是在羞辱人!”

    程榆禮一隻腳才踏進門檻,望見白雪端著手臂在那兒嚷嚷。

    本來打算好好跟她談一談,程榆禮聽見這話哪兒能冷靜,他幾步踏到白雪跟前,盯著她那雙滴溜溜的眼睛。

    他還是那副不急不緩的慵懶語氣,但字字句句卻都是刺:“退您的婚是我對不住您,但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您怎麽擠兌我我沒意見,至於我太太和她的職業,這不是什麽人的嘴都配評價的。”

    程榆禮一向待人溫厚有禮,眼裏難得表現出一絲怒極的冰冷。

    聽得程乾都連聲斥他:“程榆禮,你說什麽呢?沒教養的東西!”

    程榆禮置若罔聞,居高臨下看著白雪:“白小姐,我奉勸一句,要撒野去別處。這是我程家的地盤,您要還在這兒賴著不走——”

    他回頭看一眼家中阿姨,揚眉示意:“梅姨,攆一下吧。”

    白雪放下抱起的手臂,氣得麵紅耳赤。甩著她的包就氣急敗壞地撤了。

    白雪和夏霽有一點相似,但也不全然相同。白雪是嬌,夏霽是媚。兩人一個直腸子,一個還會稍微掩飾掩飾。

    但那股淩厲的勁兒都掐著人脖子似的,每秒鍾都覺得窒息。

    總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想來想去,還是懷裏這個省心。

    到今天想起這回事,太陽穴還在突突地跳。程榆禮輕輕按了按額角。

    他寬慰見月,簡單道:“處理好了,今後不會再來了。”

    “你是不是為了我得罪了很多人啊?”

    程榆禮說道:“不重要的人得罪就得罪了,別放心上。”

    秦見月若有所思點頭。

    閃電的光落在她的身上,程榆禮借著這點亮輕輕地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水漬。意味深長笑了下:“真到了九十歲,最後一口氣也得留著親我老伴兒。”

    秦見月抱住他,下巴磕在他的肩膀。

    她慢吞吞地想,他是不是真的這樣規劃過他們的未來呢?

    有些事情她可以當麵問清楚,有些事情還是隻能靠猜。

    但無論如何,最起碼此刻他的懷抱是暖的。

    ,

    翌日,秦見月回到家裏,想了很久要把他送的啟明星放在哪裏。猶豫不決間,聽聞外邊有動靜。咚咚咚,門被敲響。

    秦見月急忙把照片往日記本裏一嵌,秦漪進門不會等她通知,她的動作剛落,門便被推開。

    “怎麽了?”秦見月問她。

    秦漪給她送來一點洗淨的荔枝,放在桌上:“昨天去看房了?”

    秦見月點頭:“嗯。”

    “怎麽樣?”秦漪習慣性替秦見月整了整被單,而後在床沿坐下,要和她長談的意思。

    一時之間,秦見月不知道要怎麽評價她今日的心情,隻淺淺答了一句:“挺好的,在側舟山。等辦完婚禮你和我們一起搬過去住吧。”

    “嗐,我去湊你小夫妻倆的熱鬧呢。”秦漪擺擺手。

    秦見月想說,房子真的很大,你未必湊上我們的熱鬧,又找不到形容的措辭。便沒再吭聲。

    “媽媽這幾天想通了。之前跟你說那些話別往心裏去。”

    秦見月剝荔枝的手指頓住,動作變緩,那一道甜津津的粘稠汁水流入她的指縫。

    秦漪繼續說:“但是不管怎麽說,我都是為了你好,怕你受委屈,還是希望你嫁個好人家。我是擔心你嫁過去,這不對付那不對付,又跑回來跟我哭。這種事兒啊我見多了。

    “上回見過小程,我才稍稍放下點心。他看著還算靠譜,雖然不知道他們家裏怎麽樣。他要是能一直護著你,也算是你的福氣。”

    秦見月不吭聲地繼續剝荔枝。果肉被擠到嘴裏,甜,卻又不那麽甜。

    “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就是娘家的人了,去了好好伺候公婆。別吵架鬧事。”

    濕巾拭了拭指,秦見月鼻尖泛酸。不知為的母親這番掏心的話,為的母女分別,抑或是為了她們的意識從不在一樣的軌跡上。

    “嗯?聽見沒?”

    秦漪見她不吭聲,拍了拍見月的手臂。

    她擦一擦唇角,不情不願地應:“嗯。”

    “還有,”秦漪指著見月桌上的一瓶汽水,“以後這種東西少喝,涼的不許吃。當心孩子懷不上。”

    這話刺耳,秦見月急躁地回:“懷什麽孩子,我還要唱戲呢。”

    “話不能這麽說。”秦漪安撫地拍她的肩膀,“程家也不是一般家庭,說少了也得讓你生個兩三個,你既然選擇嫁過去,就得有這方麵的意識。唱戲是唱戲,但你還是得以家庭為重,別人給你好的生活條件,你就得回饋過去什麽。”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後就隻能待在家裏相夫教子嗎?”

    “我可沒這麽說,唱不唱戲取決於你自己喜不喜歡,但是你得分清主次。”

    秦見月不平道:“可是你當年嫁給爸爸,也沒有因為他荒廢了事業啊。”

    “是啊,我沒有。”秦漪坦誠道,“但你爸爸那時候什麽條件,我能因為嫁給他就不工作嗎?我要是不接著唱,咱們全家等著去喝西北風嗎?”

    他們結婚結得早,江淮剛從外交學院畢業的那年,秦漪便一頭熱下嫁給他。次年秦見月出生,人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但起碼見月也算是愛情的結晶。基於愛的貧賤,在爭吵過後,也總能浮出一點螢火的溫情。

    那幾年很艱難,秦漪沒有放過任何一次和秦見月吐苦水的機會。

    秦見月自然知道。

    後來爸爸事業有成,媽媽也確實秉承了相夫教子的理念,恪守婦道,為女兒丈夫操勞。

    她覺得幸福,因為這就是她的人生追求。

    再後來便是到了家庭的低穀時期,秦漪不得不重新工作,而她告別舞台已經好些年頭,再加上腿腳不便,登台已成奢望。她便經人介紹在一所戲曲學校做了外聘老師。

    秦漪又感念一番往事,說道:“但你現在不一樣啊,我說句你不愛聽的,小程的這個能力,養你一個老婆還不夠嗎?你這輩子吃喝都不用愁了,還上什麽班?”

    秦見月心中不快,她自知和媽媽觀念不合,無法溝通,便岔開話題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你看你看,我一說你就這樣。媽這是教你做人的道理呢。”

    “知道了,我聽見了。你快出去吧!”

    秦見月說著,把她媽轟走了。

    ,

    終於等到九月初八。這場婚禮辦的比程榆禮意想之中要簡單很多,是秦見月的意思。

    太誇張的場麵會讓她拘束,況且程家的地位在,多少雙眼睛盯著,多少閑話又要傳出去,她心裏難免打怵。

    避免爭端,最終決定隻請關係比較親近的親朋好友吃個飯。

    刪繁就簡的婚宴,她穿一身濃鬱的紅色旗袍,盤起長發。化妝團隊是齊羽恬特地幫她找來的時尚圈的大佬,山清水秀的妝容,配著詩情畫意的一張臉。

    秦見月的氣質很古典很東方,這身旗袍相當適合她。程榆禮本想著這麽打扮會不會過於樸素,好歹他也承諾了人家要明媒正娶,不辦得像模像樣一點都問心有愧。

    待他見到妝室裏那位娉婷嫋嫋的美人走出來,一切顧慮都打消,隻倚在門上有半分鍾沒說出話來。

    秦見月當哪裏不好看,問他:“是不是妝有點奇怪?”

    程榆禮微微一揚眉,淡道:“不奇怪。”他說著便伸手摟住她的腰往外麵走。

    在廊上碰到來人,程榆禮手掌微微合了合,秦見月腰間一緊。

    “我媽。”他低聲說。

    秦見月立馬清清嗓子,糯糯喊了聲:“媽媽。”

    “……”

    對方手裏攥著手機,頭也沒抬一下。

    “媽。”直到程榆禮出聲,跟終於抬起頭來看向他們的女人介紹一聲,“我媳婦兒。”

    “哦!見月是吧?”穀鳶竹往後一退,上下打量:“看著挺機靈的。”

    “……”秦見月笑得肌肉都僵了僵,好一個“機靈”。哪個字跟她是沾邊的?

    穀鳶竹揣回去手機,這才挪眼認真看了看,還算客氣地笑說:“唱曲兒的?這身段真好,嗓子也好聽。”

    總算是誇了兩句真心實意的。

    “謝謝媽。”

    程家盡管眾怒於程榆禮私定終身這回事,但好歹也是個名門大戶,都是懂得規矩和清理的,婚宴這種好日子不能叫誰難堪,眾人還是笑臉相待,氛圍融洽。

    父母也隻來了一個,程榆禮的爸爸程維一向很少出席這種場合,即便是兒子的婚禮。他比他母親還要嚴肅。

    沈淨繁跟程乾也來了,老倆口出雙入對的,穿得還挺喜慶。沈淨繁叫見月上去唱兩句,被程榆禮攔下了。他是好心,生怕秦見月不樂意或者不好意思。

    秦見月說:“沒事的,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她求助地看著秦漪:“跟媽媽一起唱好不好?”

    秦漪笑著,起身說:“哎喲這孩子,還難為情呢。”

    京劇比起別的劇種要磅礴一些,裏頭沒那麽多情情愛愛,挑不出適合在婚禮登台的曲子。今天便唱了段黃梅戲,家喻戶曉的那一支樹上的鳥兒成雙對。

    “這曲兒得叫新郎上去唱啊。”中途響起這麽一道起哄的聲音,有人蹬了一下程榆禮的凳子。

    程榆禮今天又破例喝了點兒酒,身子散漫地側在桌沿,笑著瞥他一眼,懶洋洋開口道:“少埋汰我。”

    他就喜歡這麽靜靜坐在底下,倚在椅子上,看著她在台上唱,這一刻,全舞台的光都是為她打的。

    ,

    婚宴結束後,程榆禮忙著送客晚了些,夜裏回到他們的新房,進門就見廚房燈亮著。他早些叫人把秦見月送回來。彼時她正覺得酒多口渴,翻箱倒櫃找飲料。

    “我說家裏吃的怎麽越來越少,原來是在眼皮子底下養了隻小老鼠。”

    男人倚在門邊,手插兜裏,似笑非笑望著她。

    在喝酒之後這人顯得就沒那麽正派,也是今兒大喜日子多幾分喜慶。整個人一副散漫姿態杵在那兒,一臉調戲大閨女的笑意。隱隱顯出些京圈紈絝子弟的頑劣本性。

    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讓秦見月嚇得急忙起身,“你才小老——”

    話音未落,腦袋一下嗑在冰箱上層未合上的門上。

    “嗷。”好痛!

    秦見月痛苦地揉著吃痛的地方,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程榆禮嚇得忙伸手抱著她,揉著腦袋,笑著哄:“怪我怪我。”

    秦見月撅著嘴巴,錘他胸口一下。她兩頰泛著粉,三分醉態,比往日更為誘人。

    程榆禮不由分說將她打橫抱起。

    “你抱我幹什麽?”秦見月暈暈乎乎的。

    “這不是撞著了,怕你走不了路。”

    “啊?”她懵了,“撞的是頭不是腿。”

    他義正言辭:“撞到頭容易摸不清方向,更嚴重。”

    轉身出了廚房,他往樓上臥室去。

    “沒有吧。沒那麽誇張。”秦見月摸摸撞疼的地方。

    半晌,程榆禮無奈一笑,盯著她喝到混沌的眼:“沒理由我就不能抱抱你了?”

    秦見月鼓了鼓嘴巴,不再吭聲。將臉埋在他的胸前,任由宰割的小羊姿態。

    很快,一身紅火的新娘被撂在火紅的床上。他從身後擁過來,秦見月霎時間整個人被箍住,動彈不得。瘦削脊背隔著他的襯衣貼著男人結實的胸口。

    程榆禮緊擁住她,又騰出一隻手來。旗袍嚴絲合縫地罩在身上遮擋住每一寸肌膚,卻也不妨礙他隔著衣衫出奇招。

    秦見月推他的手腕,聲音變隱忍:“不要這樣子。”

    她想不明白,他怎麽總有這些千奇百怪的法子捉弄她。

    程榆禮看著她閃躲的眼:“難受?”

    “不是。”

    他輕笑,聲音極低:“那是舒服?”

    “……難受。”

    程榆禮倒是不疾不徐,眼裏神透著壞,慢條斯理地說:“讓你感受一下,我從白天忍到現在的感受。”

    “……”秦見月臉紅得都快熟了。

    咬開她的領子,他聲音啞了些,帶點困惑:“怎麽沒穿我給你買的?”

    “太、太奇怪了。”

    “是嗎?”程榆禮彎一彎唇,等不及的欲。火催促著,“行,今天就饒了你。”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6,24 23:57:38~2022,06,25 23:58: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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