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懷南小山      更新:2022-08-26 12:31      字數:7031
  第17章

    氤氳的熱氣中, 秦見月被抵在牆上,迷蒙地看到程榆禮額前微濕的發,發間是他起了漣漪的雙眸。在挺拔聳起的眉骨之下, 更顯深邃幽沉。這雙眼的裏裏外外都有霧氣在彌漫。

    “你、你等不及了?”她緊張地聲音打顫, 眼不知道往哪裏瞟,隻敢一動不動看著他的臉。餘光是他潔淨的鎖骨和繃緊的胸腹。

    他的喉結重重滾了一圈, 啞著聲音說:“反正一會兒還要洗,就在這吧, 省事。”

    ……

    ……

    ……

    靜下來的夜裏, 不清楚幾點鍾。秦見月趴在他的胸口,許久回神。他手臂鬆鬆地摟住她。秦見月從他胸口滾落, 側臥在旁。將他臂彎做枕頭, 微睜著眼看他近在咫尺的側臉。

    房裏燈光幽暗,以一個額頭淺吻做結。程榆禮撈過床頭櫃上的手機, 打算看時間,發現很多新消息傳進來。

    燈光之中, 秦見月看到他微微汗濕的鎖骨,她略顯沉重將臉埋進他的頸窩。

    程榆禮放棄看消息,柔聲問她:“你哪兒不舒服?”

    “有點腰酸。”

    男人的手掌覆上她的腰部, 輕輕揉捏兩下, 氣音輕拂:“下次換別的姿勢。”

    秦見月像一隻腦袋縮回殼裏的烏龜, 怎麽弄也不抬頭了。許久, 她悶悶地開口:“好熱, 可以空調溫度調低一點嗎?”

    “不能再低了, 容易著涼。”越過她的身子, 程榆禮取來幾張紙巾貼在她的後頸, 替她輕拭, “擦下汗,一會兒就好了。”

    “……嗯。”

    手機燈光在亮。秦見月戳他一下:“你有電話。”

    是一通陌生來電。程榆禮接聽後並未開口,對方快速地喊出他的名字——“哈嘍程榆禮,猜猜我是誰?!”

    很高揚的尖細嗓音,在一旁的秦見月都清晰聽見。

    五秒鍾後,程榆禮說:“夏霽?”

    聞聲,秦見月不由戰栗,她急忙往旁邊退,後腦誤磕上床頭。程榆禮垂眸看一眼疼痛擰眉的秦見月,手掌揉住她的腦袋輕哄著。溫眸之中膠凝的一片怯意再一次浮現出來,與初見時那道澀不一樣,她的眼底有一片怛然恐懼。

    電話那端有男男女女雜亂的起哄聲。

    夏霽笑說:“叫你不來,我們在這兒玩遊戲呢。”

    秦見月斂眸,歪著頭避開他的揉捏。她掀開被子下床,將衣裳一件一件穿好。

    程榆禮微微眯眼,看她潔白如雪的後背。

    秦見月自幼時學戲,養出一身閨秀的舉止,整個人看上去脆薄孱弱,和她柔軟的性子相得益彰。身段曼妙,舉手投足都是溫文如玉的古典氣質。躬身撿起地上淩亂衣衫,一道側影宛如一輪皎潔的鐮刀月。

    “什麽遊戲?”半晌,程榆禮應了這麽一句。

    “真心話大冒險,誰輸了就給高中暗戀對象表白。”

    程榆禮微微揚眉:“然後?”

    “然後我就給你打電話了啊。”夏霽的心意一向都是明晃晃的。

    他哂道:“無福消受,您不如換個人暗戀。”

    “……喂,我開著免提呢,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夏霽嘟囔了一句,起哄和嘲弄的聲音漸漸加劇,她趕忙岔開話題,“在家不無聊嗎?出來喝酒啊。”

    程榆禮跟著見月起身,聲音懶倦幽沉:“不無聊,很快樂。”

    秦見月往纖細的上身套上t恤,程榆禮從後麵擁她入懷。他的臂力挺大,箍得見月難以喘息,而後程榆禮鬆開束縛她腰身的手,輕輕撩開她厚重的發,視線落在她頸間淡粉的痕跡,指甲蓋大小的一片,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不夠他滿意,程榆禮使壞,俯身重重吮在那一片痕跡之上,旖旎顏色頃刻變深。

    他微微勾唇,用指尖輕刮兩下:“熟了。”

    他的指腹滑得她癢兮兮的,秦見月倉皇去洗手間照鏡子,出來時耷拉著神色,“明天還要排戲。”

    他不以為然:“帶著它排。”

    這一丁點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讓她不解,秦見月別開眼去:“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程榆禮將手機丟在桌麵,答道:“熱。”

    “……你也是不害臊。”激情褪去後,羞意開始往身上蔓延。

    秦見月去倒了杯水,偷瞄房間,程榆禮咬著一根煙,正在穿上一條寬鬆的運動褲,精瘦的腰身被褲帶束住。裸露的半身精壯,肌肉和骨骼線條分明,手順勢插進兜裏摸出來一隻打火機,將煙點上,煙圈輕吐,籠住他俊美的容顏。

    天生貴氣是藏不住的,即便蝸居在這小小公寓,那副世家公子哥的慵懶姿態也不減半分,他淡薄溫和的處事態度讓他的怡然性情昭然若揭。

    這就是生來便應有盡有的人該有的樣子。

    比如此刻,掀起桌沿的圖紙看一看,漫不經心地思考一下,又放回去。

    他的時間看起來緊湊,卻也被他度過的十分寬裕,抽空做一下工作,抽空談一下戀愛,抽空去他家裏哄她一下,抽空求個婚。

    他的生活在恒定的數值裏波動,不需要追風趕月,平平穩穩不疾不徐。

    盡管他說過事情要分輕重緩急,但是輕與重、緩與急,大約也隻是毫厘之分。

    某一些時刻,秦見月的分量會重一些,某一些時刻,天平又傾斜到別處。沒有哪一邊會被壓塌,他會遊刃有餘地掌控。

    陡生此番感慨,因為她高估了情,事的力量,它無法讓兩顆心貼近一起。

    她現在覺得有一點點的,空虛。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夾住煙蒂,將其從唇邊取下,一瞬煙氣散開,他輕淡的眼神複現,看了一眼在門口愣神的見月。

    程榆禮走到她的跟前,問道:“同學聚會去不去?”

    秦見月愣了愣:“不合適吧。”

    “哪兒不合適了?”

    “你同學我又不認識。”

    “也是,”程榆禮想了想,點頭說,“算了,我一人去也沒意思。”

    “你的同學……”秦見月哽了哽,“她……”

    她的聲音虛弱下去,程榆禮稍一欠身湊近她:“什麽。”

    她眼神避躲了一下:“他們,邀請你了?”

    “請了幾次,幾年沒聯絡了也不太熟。”

    “嗯,懂了。”她點頭。

    程榆禮趁其不備,掀了見月的衣擺,不懷好意笑了下:“是不是買大了?”

    “……”秦見月用力推開他的腕。

    他也沒再貼過去,隻說:“高估你了。”

    秦見月正了正衣襟,小聲問:“你喜歡這樣的?”

    他答:“隨便拿的,沒時間挑,一直讓人盯著看。”

    越過他,秦見月回到床上,想象他局促的場麵,倒是有點好笑。

    過了會兒,程榆禮回來臥下。

    秦見月忽的開口問了句:“程榆禮,有沒有什麽東西對你來說是特別重要的?”

    他閉著眼,悠閑反問:“哪種程度的重要?”

    “你為了得到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

    “不惜一切代價?”程榆禮笑了笑,挺不可思議的語氣,答道:“沒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秦見月點頭:“嗯。”

    過了會兒,又想到什麽,程榆禮微笑說:“周末也要去單位,不惜一切代價地加班。”

    秦見月被逗笑,“那你趕緊睡吧。”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晚安。”

    “晚安。”

    第一次睡在一張床上,秦見月難以入眠,甚至沒有敢屢次調整姿勢,她就這樣靜靜躺著。確認他睡著,她偏過頭定睛看他的五官。貪婪過癮地打量,直到夜深。

    程榆禮半夜也醒過來一次,因為枕邊的手機亮了下,眼睛對光源敏感,他拿起來看一眼。

    屏幕上顯示三條消息,但在桌麵隻顯示了最後一條。

    齊羽恬:給我發八百字睡後感。

    程榆禮稍清醒了一些,凝神看備注,才發覺這不是他的手機,又放回去。

    秦見月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床上隻剩她一人。她打開手機,發覺齊羽恬在半夜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齊羽恬:我剛在彩排,才結束。

    齊羽恬:什麽時候有空講講你和程的事?

    齊羽恬:給我發八百字睡後感。

    敏感的詞匯讓秦見月躲進被窩,小心打字:說實話,還可以吧。

    對方沒有及時回複,應該還在休息。秦見月輸入完,自己也回味了一番昨夜的體驗。把臉埋進枕頭,一切都好不真實。

    可是他的床,他的被窩,他的氣息。還是身體微妙的痛楚,都真真將她喚醒。

    秦見月起床掀開窗簾,排練時間快到,她收拾了一下,打算梳頭發時注意到那個明顯的吻痕。種種親昵浮上心頭,她把頭發放下,沒有再綁上去,但是這個印子的位置略顯狡猾,頭發隻能遮住一小半。

    秦見月苦惱地皺了下眉。

    往客廳走,忽然發現沙發上坐了個人,背對著她,秦見月怔怔地頓住腳步。

    程榆禮長腿交疊,把電腦放在膝蓋上,正在處理公務。聽見動靜,他也沒有回眸,隻淡淡說:“早。”

    秦見月好奇問:“你今天不是加班嗎?”

    程榆禮平靜地應:“因為有人早上一直抱著我喊我名字,沒去成。”

    “……真的假的?”

    他聲音含了一點笑意:“有錄像,要不要看?”

    秦見月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程榆禮回眸看她一眼,唇角彎起。很晴朗清新的早晨,他的眼眸在晨光中清澈如少年。

    秦見月有點想說什麽,欲言又止半分鍾,最終還是走過去,小聲開口詢問:“你有沒有什麽東西,遮瑕之類的,我想遮一下。”

    程榆禮斂了笑意:“你認為我會有嗎?”

    電腦被他擱置桌角。

    他抬眼看她:“遮什麽?難看?”

    “……”秦見月忙搖頭。

    程榆禮輕哂:“覺得難看就說,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

    他伸手把她拽到腿上,直直看著她的眼。像在審視。

    既然他都這麽問了,秦見月也沒藏著心裏話:“……是有點。”

    襯衣的扣子被挑開,幾乎是一瞬間,她的領口被扯鬆,一片幹燥潔淨的骨骼和肩膀映入眼中,程榆禮不留風度地吻了下去。重重的吮、有報複她嫌棄眼神的意味。

    秦見月抓著他肩的手一下收緊。

    薄暖的唇瓣挪開,鎖骨上殘存一片緋紅。

    他揚起眼,看她。又問一遍:“難看?”

    她抿了抿唇,低聲說:“不難看。”

    程榆禮看她一副被強取豪奪的敢怒不敢言模樣,不禁笑了起來,輕輕捏了一把她的腰:“八百字睡後感寫好了也發我一份。”

    “……”

    “挺好奇的。”

    秦見月一邊詫異他怎麽會知道……一邊又羞憤至極:“我們開玩笑的,這怎麽寫啊。”

    他意味深長地說:“嗯?看來是沒什麽感覺。”

    秦見月掙開他的摟抱,慌張躲到一邊:“怎麽可能會沒感覺啊。”

    他的戲弄點到為止。程榆禮倚回沙發上,含笑看她一會兒,又伸手將秦見月的衣衫斂好,溫溫柔柔扣上扣子,堪堪遮住鎖骨上那一片被捉弄的印記。他問道:“要不要喝早茶?”

    早茶……

    她的生活裏沒有這種東西。

    秦見月搖著頭,瞥一眼他古色古香的茶幾,上麵擱置著一套花梨木的茶海,器韻風雅。旁邊有一個沁綠的瓷瓶。裏麵插著幾支花。她沒有見過身邊人一大清早焚香茗茶的,他這些小習慣,真是怪修身養性的。

    秦見月接過去看,程榆禮一一給她介紹,西府海棠、南天竹、紅豆。

    在花瓶的最角落裏,有兩朵堪堪冒頭的粉白色小花朵。輕柔溫順,貼著竹枝。

    秦見月愣了下,指著問道:“這是什麽。”

    程榆禮看向她戳的那片花,答道:“它叫月見草。”

    纖細的手指輕柔地碰上去,他悠悠道,“和你的名字一樣浪漫。”

    秦見月臉上闌珊的笑意頓時有一點點的僵硬:“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他說:“因為隻在晚上開花,它見過月亮。月亮也見過它。”

    沉吟幾秒,秦見月道:“你懂得還挺多的。”

    程榆禮說:“以前有人送過一個禮物,是自己做的月見草標本,看著挺可愛的,就去了解了一下。”

    她的眼神微微飄忽,小心地看他:“那……那個禮物呢?”

    程榆禮問:“你想看?”

    “我可以看嗎?”

    他如實說:“讓人給弄丟了。”

    “丟哪兒了?”

    “不知道,沒找著。”

    半晌,她的聲音低下來,輕問:“你去找了嗎?”

    程榆禮將小花取出,擺在掌心,撥弄平整柔軟的花瓣:“找了,怎麽?”

    他偏頭看著秦見月,淺淺笑說:“問這麽清楚,難不成跟我一樣學會吃醋了?”

    秦見月佯裝不快:“是啊,別人送你的東西你到現在都記得。”

    “上學時候了,很久遠。”程榆禮將花瓣擱在見月的手上,玩笑說,“我年輕的時候也是有很多小迷妹,指定不比你的白月光差。”

    秦見月生硬地笑了下:“看不出來。”

    程榆禮驚訝看她,片刻失笑:“秦見月,你能不能有點兒危機意識?”

    她不吭聲,隻輕輕撚著小花瓣,低頭微笑。

    程榆禮又問她:“你那個戲哪天上?”

    “快了,你要去看嗎?”

    他想了想:“帶老太太去,讓她見見你。”

    秦見月訝異說:“這麽突然,搞得我都有點緊張了。”

    “緊張什麽?怕她不同意這門親事?”

    她絞著手指:“有一點吧。”

    他安撫道:“就算全世界都不同意,你也是我的人了。橫豎都拴在一根繩上,這就是先斬後奏的好處。明白嗎?”

    秦見月似懂非懂地點頭:“那你的其他家長呢?”

    “不重要。隻要家裏老祖宗同意了,接下來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她說:“擒賊先擒王。”

    “嗯。”程榆禮好笑於她不恰當的比喻,點頭說,“是這個理。”

    吃了一碗他煮的薏仁粥,秦見月被程榆禮送去排練地點。他們要上的這出戲是一個戲曲藝術節的活動,地點在城中劇院。

    到了那兒,程榆禮又伸手撩起她的發,看著吻痕,建議說:“覺得太招搖還是遮一下吧。”

    秦見月很無辜地說:“不要耍我好不好。”

    他微微笑道:“想到一句話,秀恩愛死得快,我還想跟你白頭偕老呢。”

    她不由羞赧,嘴上說:“……反正什麽話都讓你說了。”

    把車停好,程榆禮說:“晚上來接你。”

    秦見月想了想:“你不用來了,我今晚要回家一趟。”

    他從容應了聲:“我不會哄長輩,你記得多替我美言幾句。”

    秦見月順從點頭,說好。

    ,

    陸遙笛今天是乘地鐵過來的,她站在門口啃著一個奶黃包,盯著前麵那輛鋥亮的黑車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看晃了眼,等到見月從車上下來,她才確信沒看錯。

    看著秦見月走進劇院,她被人拍了下肩——

    “師姐,你怎麽不進去?”

    來人是他們三春堂新來的師弟叫花榕。陸遙笛被他嚇了一跳,狠狠拍回去。

    “欸你看,”趁著程榆禮的車還沒走遠,陸遙笛扯著花榕看,小聲問,“那車上人是不是程榆禮?”

    “程榆禮?”花榕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詫異看去,“好像還真是。”

    陸遙笛竊竊說:“我剛才看到見月從他車上下來。”

    “真的假的?!”

    “噓!噓!你小點聲。”

    “他倆是一對還是?搭個順風車?”

    陸遙笛說:“我看不像,剛剛程榆禮還碰她臉了。”

    “不是,為什麽程榆禮會喜歡見月師姐啊?”花榕是個很坦率直接的人,聲音在空曠大堂顯得咋呼刺耳,“那是程榆禮啊,他怎麽可能會喜歡秦見月啊。”

    正從洗手間出來的秦見月捋了一下衣袖,頓住了身子。

    “臥槽,”陸遙笛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見月聽了去,她說:“都叫你小點聲了!”

    還能說什麽呢?秦見月苦澀地扯了一下唇角,置若罔聞往裏麵走。

    然而這一整天的排練,她顯得心神不寧。有許多大同小異的聲音落在她的身上。

    ——秦見月,你配嗎?

    ——長這麽醜也敢喜歡程榆禮?

    ——他怎麽可能會喜歡秦見月啊。

    ……

    夜裏回到家中,媽媽還沒有回來,秦見月沒精打采地整理了一些衣物,打算帶到他那邊的住處,以備常去過夜。收拾到中途,卻提前困乏起來,秦見月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寧靜的晚上,秦見月坐在桌前,取出中學時期的日記本,拆開筆記本的外殼,從裏麵摘出一個小小的卡片。

    被封在薄膜裏的,是兩枚小小月見草的標本。

    這麽多年,竟沒有一點褪色。大概歸功於那一夜她製作得認真,實在是一絲不苟。

    呆滯地看著這一件精致的禮物,秦見月的思緒變亂了一些。

    生怕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她趕忙將東西放回本子裏。

    下一秒,手機消息提示。

    程榆禮發過來一段視頻,沒提別的。

    秦見月有種不祥的預感,她顫巍巍點開。

    果不其然,是他錄的。

    早晨在床上,她箍住他的腰,撒嬌姿態:“程榆禮,我喜歡你……”

    此時握著手機的秦見月蹭一下就紅了臉。

    她趕忙從視頻裏退出來,打算透透氣。

    沒臉再看了,可是又……忍不住好奇。

    再一次點開。

    他含笑的氣音:“喜歡我什麽?”

    她睡得很死,但胳膊倔強地纏住他,甚至還上了腿,牢牢箍住他:“真的好喜歡你。”

    程榆禮笑聲漸漸明顯了一些,在畫外,因為異常貼近手機,他的聲音更顯低沉醇厚。

    緊接著,一隻漂亮的手捏上她的臉蛋。

    他的聲音酥酥麻麻,從耳機裏撞進她的耳朵——“叫聲老公我聽聽。”

    秦見月喉嚨裏發出一道並不清楚的聲音,嘟囔了一句什麽,而後手更加過分攀上他的胸口:“老公,喜歡你。”

    他心滿意足,莞爾一笑:“嗯,乖。”

    看到這裏,秦見月實在燒得慌,火速關掉視頻,手機變得像個燙手山芋。

    她跳到床中央,把臉埋進被窩,好半天沒動彈,像隻鴕鳥。

    好半天,慢吞吞地再次拿起手機,秦見月請求語氣:刪掉好不好?

    程榆禮:不好。

    秦見月:……

    啊!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淪喪!

    簡單沒法交流了,秦見月羞恥地在床上扭了一會兒,沒過多久。

    程榆禮:你拿走我一張照片?

    他不提,她險些把那張順手牽羊牽回來的照片給忘了。

    他發現得也真是夠快的。

    秦見月速速去包包裏翻弄,把照片拿出來看了看。還好沒有壓皺。

    事實上,這才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張合照,不過因為她嫌棄那樣粗糙的過去而急需將其隱藏。

    秦見月回複他:對,看著挺帥的,就拿了。

    程榆禮:帥嗎?都快睡著了。

    天啊……他居然知道是哪一張?這是什麽離奇的記憶力?

    程榆禮:在身上?下次帶給我。

    秦見月有點無語了:隻是一張照片而已啊。

    程榆禮:用別的跟你換。

    秦見月一時沒有回複,她再仔細看了看照片。昏沉的暮色之中,天際似乎在醞釀一場大雨,就像少年疲憊不堪的雙眼。

    再看到角落裏的人,這裏麵的秦見月實在有點一言難盡,要是真的還給他,即便之前沒有發現,他肯定也會重新注意到。

    會被嘲笑吧,那樣稚嫩傻氣的樣子。

    她自己都不忍多看一眼。

    秦見月心裏頓時一股說不出的難受,糾結成線團,繞作一堆堵在心口。

    秦見月:小氣鬼。

    她發過去一張貓貓流淚的表情包。

    下一秒,程榆禮偷走了她貓貓流淚的表情包,轉發過去。

    程榆禮:把我的學妹還給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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