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和誰結婚
作者:
青耳 更新:2022-08-25 11:39 字數:3044
第17章 和誰結婚
“都不是,是因為相信你。”
周織澄見到劉強的時候,滿腦子還都是江向懷剛剛對她說的這句話。
他相信她,但他也傷害她。
劉強知道這幾人是張嬸請來的律師,才懶得給好臉色,他就蹲在他家門口,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也不請人進去,沒一會,坑坑窪窪的地麵上就落了一地煙頭。
他抽夠煙了,才抬眼斜了幾人一眼,吊兒郎當道:“警察都說我沒事了,你們還想怎麽樣?”
陸合想快點離開村莊,皺眉道:“警察隻說你不用負刑事責任,沒說你沒事,他讓你還錢。”
劉強不屑地朝著陸合吐了口煙霧:“你是誰?前麵的律師我認識,你實習生啊?實習生半桶水就別在這裝了,別跟我說話,你不配。”
陸合的臉色有些難看:“麻煩你好好說話。”
劉強譏諷地笑了,對他冷哼一聲:“喲,我好怕,你個死仔在我的地盤還這麽囂張啊,要不是今天有攝像頭在,你這個毛頭實習生死定了。”
“我是律師。”陸合壓著脾氣,平靜道,“實習律師,我已經畢業工作了,這位先生,警察讓你賠錢給張嬸,我們過來是幫張嬸討錢的。”
劉強把嘴裏咬著的煙頭扔在了地上,站了起來,用腳碾壓了下,他拽了拽自己身上掉漆的破舊皮衣,挑眉看著陸合,顯然不懷好意:“你想要錢是吧?行啊,跟我進來拿。”
陸合卻不以為然,他並不覺得劉強能對他怎麽樣,他看了眼周織澄,就要跟上去。
周織澄連忙拽住了他的手腕,笑著對劉強道:“強叔,他的確是實習律師,還年輕,不必跟他計較。”
陸合擰眉,有些不鬱:“周律師……”
周織澄沒管他,繼續說:“強叔,我是開倫律所的周織澄,經常在村口檢查站值班普法,我們之前應該也見過幾次,也的確是張嬸拜托我過來跟你調解的,但我不是過來跟你嗆聲或者吵架的,也沒想著拿警察的話壓人,隻是,張嬸一個老太太在家,養了這麽多隻雞不容易,你一下偷了她那麽多隻雞,她肯定氣不過的,但她念著都是同村人,隻是想要些賠償罷了。”
劉強冷笑:“隻是要賠償?要錢沒有,有本事叫警察來抓我啊。”
周織澄還是笑著:“強叔,能直接解決的,誰也不想去法庭,是不是?”
“是不想,還是你們沒辦法了?警察都說我沒犯罪了,你們現在就打算用嘴巴來說服我了?你們是律師,我說不過你們,但錢我肯定不會給,我給錢了我還偷什麽雞,去買不行嗎?”
最後一句話,把趙延嘉說服了。
周織澄:“強叔,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張嬸家的房子是新蓋的,她養雞的‘雞圈’不是單獨在院子裏,也不是獨立的柵欄,而是一間夜間會鎖上門的小屋子,而且那個屋子通過走廊,連接的是張嬸主屋的偏門,那天晚上,張嬸的偏門沒關。”
劉強聽得一頭霧水:“說這個幹嘛?”
江向懷明白了,周織澄在說入戶盜竊。
一般情況下偷雞賊的盜竊行為不會定性為入戶盜竊,因為大部分的家禽關押在露天的院子裏,但是張嬸家卻不一樣。
“強叔,警察說你沒犯盜竊罪,是因為你偷的金額沒達標,但是呢,刑法對盜竊罪成立的規定,除了金額要達到數額較大外,還有入戶盜竊行為,一旦被定性為入戶盜竊,不論數額多少都會追究刑事責任。”周織澄說著,輕聲歎氣,“你那天是進張嬸家房子偷的雞,是入戶盜竊了,張嬸現在隻是想要回錢,就當那些雞是被你買了,你吃得開心,她賣得也開心,如果實在沒辦法,她隻能去跟警察說你有入戶盜竊的行為了。”
劉強眼睛漸漸睜大,臉色就跟調色盤一樣,變來變去,他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死死地瞪著周織澄。
一番天人交戰,劉強在大概率會坐牢和賠幾百塊之間,選擇了賠錢。
周織澄替張嬸拿到了被盜母雞的錢。
回去的路上,葉白忍不住對陸合說:“你知道不知道你剛剛差點就要被打了?”
陸合輕嗤:“你是說我跟他進屋子,他就會打我?”
葉白搖搖頭,覺得他太天真了,她說:“強叔有前科的,他以前就這樣打過一個來幫別人要債的律師知道不?你以為你說你是律師,別人就會被你嚇唬住?律師有什麽了不起的啊?你到底在驕傲什麽?如果不是周律師,你今天肯定會被強叔痛打一頓,我早跟你說過了,你的那套目中無人的精英姿態,在我們這,錘子用都沒有,還很欠削。”
陸合唯一的自知之明在於,他知道自己是個文弱書生,肯定打不過人,但他還是道:“我還可以報警,這是個法製社會。”
“你傻不傻?”葉白無語,“那你以後每次工作都先挨一頓打,再喊警察,我看你有幾條命?再不改改你這臭嘴臭脾氣,遲早被打死。”
陸合淡淡譏諷:“那你們這可真夠野蠻的。”
葉白看他那樣子就來氣:“是你學不會和人平等溝通,周律師說了,沒有人會害怕律師,律師也並非權威身份,就隻是一個普通工種,你以為你在演電視劇嗎,你喊一聲律師,人家都得給你麵子?別天真了,高材生,訴訟律師是來協調溝通的,不是來做當事人的打手的,ok?”
趙延嘉很捧場地鼓掌起來:“必須拿小本本記下,周律師舔狗葉白律師的經典下鄉語錄,太精彩了。”
天色暗沉,周織澄他們回到了縣城。
可以說,滿載而歸,村民們的熱情根本阻擋不住。
這些島上的海鮮特產帶了回去,周國華又有機會大展身手了,他做飯的時候,江向懷就站在旁邊看。
周阿公洋洋得意地傳授經驗:“男人要是不會做飯,有再大的本事都沒用,我當年就是靠著這一手好廚藝,差點入贅的。”
他顛了下勺,抽空瞥了眼江向懷:“我十年前教你的幾道菜,你回去了有沒有好好學啊?濃湯燴魚翅、涮鍋珊瑚蚌、蔥油大龍蝦,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宴席必備。”
江向懷:“學了,但沒學到精髓。”
“那你再好好學,要是你學得好,下次澄澄結婚辦流水席你來做二廚。”周阿公自覺義氣,二廚這麽重要的位置都給他當了。
江向懷沉默著,欲言又止,澄澄結婚,他隻能做流水席的二廚嗎?
“她跟誰結婚?”他也不知道他怎麽問出這個傻問題。
“跟她老公啊。”周國華將鹵肉裝盤,“還能跟誰?”
江向懷無聲歎氣,如果可以,他想當新郎,但他不敢說,按照南日縣當地習俗,新郎結婚當天可以當二廚的嗎?
深夜,周織澄洗完澡,疲倦地躺在床上,接到了薑黎的電話,她讓周織澄看看微信消息,說道:“法律圈就這麽大,江向懷又是我們學校風雲人物,校友圈現在都知道他下鄉錄製節目了,還去的我們老家。”
周織澄點開信息,她把大部分的群都屏蔽了,什麽校友群、資源共享群、老鄉群、法律群、班級群,就算這麽多年,她遠離北城,但看到這些消息,又仿佛回到了當年獨自北上讀書工作的狀態。
班級群裏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
“江師兄真的好帥,播出來之後肯定能在網絡上吸引一大堆迷妹。”
“澄澄在嗎?她當年就在江師兄手下實習,現在又能跟江師兄一起錄節目,羨慕了。”
“不知道澄澄在老家工作怎麽樣了?見到江師兄了嗎?不過,澄澄大學的時候,就跟江師兄的關係很好。”
周織澄翻閱聊天記錄,到這為止都是很正常的討論,直到許玫安出現,她的微信名字叫做:中瑞資本許玫安,她畢業後進了投行工作。
她似乎很驚訝:“江師兄應該不會主動找澄澄吧,你們都忘了嗎,當時澄澄跟他告白,他很不耐煩地拒絕了,沒有人會喜歡一直糾纏自己的女人吧?”
“而且,說句公道話,他們倆現在的差距也挺大的吧,都沒有共同話題了。”
許玫安是周織澄和薑黎的大學舍友,同樣出身小地方,但她一直喜歡把“人脈”和“階層”這種東西掛在嘴邊,從大一入學,就到處參加社團,加別人微信,不管熟悉或者陌生,積極地經營她所謂的人脈圈。
她在群裏發了幾個誇張的諷刺表情包:“他們能聊什麽呢?江師兄說自己項目數億,澄澄說自己律師費三千麽?江師兄說敲鍾上市,澄澄說村裏雞打鳴?”
其他人也哈哈哈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