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生病

  　　紀舒帶著鍾妍剛進市場部，有人眼尖，先站了起來。

  　　“紀特助。”

  　　然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紀特助。”

  　　這種場麵，她原本以為隻有電視劇裏和自己想象力豐富的腦海裏能見，這種行為大概就是滿足虛榮心的，她有點能理解為什麽所有人都想往上爬了，這不是間接的感受當皇帝被眾星捧月的感覺嗎？。

  　　紀舒找了最近的女孩問：“殷小姐到了嗎？”

  　　女孩子端著托盤上前：“剛到，在會議室，經理正在跟她交談。”

  　　鍾妍瞟了一眼托盤上兩杯精致拉花的咖啡，她猶豫著開口：“這是給殷小姐送的嗎？”

  　　那女孩子看了看紀舒不知道要不要回答，紀舒點點頭她才開口回答： “是的。”

  　　鍾妍微笑著輕聲說：“換茶吧。”

  　　女孩子有些猶豫，咖啡是經理吩咐的，但看這人紀特助都很維護，她隻好開口解釋：“殷小姐父母皆居住國外，我們收集的資料沒有她的喜好，所以……”

  　　鍾妍笑了笑，有些幽默的說：“她最喜歡喝的是茅台，不過我覺得談合作，還是上茶比較好，最好是蒙頂甘露，她比誰都愛中國，從來不喝咖啡。”

  　　紀舒看向那女孩子：“去換吧。”

  　　女孩子點頭：“我馬上去。”

  　　紀舒伸手作請的姿勢給鍾妍領路，驚了一眾人的眼。

  　　他打開會議室的門，鍾妍一進去就看見殷官翹著二郎腿束著馬尾坐在沙發上看風景，穿著皮衣長褲，戴著時尚簡約的Celine耳環。

  　　這樣的女孩子看上去的確像是喜歡喝咖啡的。

  　　殷官看到她倒是一點不驚訝，嘴角掛著笑：“好久不見。”

  　　市場部經理是個女人，大概三十五左右，一看便是位美豔的女強人，她轉頭看見了紀舒：“紀特助？是上麵對合作案有什麽變動嗎？”

  　　紀舒先看了眼殷官。

  　　“殷小姐，這位是我們協東新來的員工，李總，今天就讓她來談，你先出來吧。”

  　　李茜愣了一下，看了眼鍾妍，按殷小姐的反應兩人應當是熟識，她立刻就站了起來。

  　　“好的，合同在這裏。”

  　　她指了指桌上的合同，踏著高跟鞋走了出去，紀舒將門關了起來。

  　　鍾妍微微一笑坐她旁邊：“確實算久了，除了疫情和過年，之前好像每個星期都會一塊玩車，這次都三個月沒見了。”

  　　殷官勾了勾唇角，有些曖昧：“你現在名花有主的了，我是打擾不得。”

  　　鍾妍不高興，賊喊捉賊，栽贓嫁禍：“喂，是我喊你出來，你跟我說你在外地的好不好。”

  　　她點點頭，沒什麽表情：“我確實在外地，最近事有點多。”

  　　鍾妍看她比起之前像是更多了些心事，她原本的心思就讓人猜不透，經常看著天發呆，現在看上去好像心事更多了。

  　　有人敲門進來，是送茶來了，女孩子小心翼翼的把茶杯放在殷官麵前：“殷小姐，慢用。”

  　　然後她就退出去了，殷官看著茶葉拿起來喝了一口，笑的格外的英氣又迷人：“怎麽，她們這是換你來誘惑我？為了個合作案？”

  　　鍾妍笑了笑，把包丟開，脫了一半的西裝露出穿著T恤裹得嚴嚴實實的肩膀，往殷官肩上一靠：“殷總，奴家難道不夠美嗎？”

  　　殷官笑著摟過鍾妍，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像個征戰沙場的霸氣將軍：“夠美，合作案給你了。”

  　　鍾妍還以為聽錯了，爬起來笑說：“你太沒原則了吧，真的假的？”

  　　殷官笑了笑：“這是我送你的禮物，聽說你已經答應求婚了。”

  　　鍾妍一愣，看著她眼淚都出來了，連忙抱著殷官親了一口，大大的口紅印子落在她白皙的臉上，

  　　“你是不是對我太好了點，我都想跟沈聽瀾分手了投入你的懷抱。”

  　　她笑著擦著臉上的口紅印子，放蕩不羈的說：“我隨時歡迎。”

  　　鍾妍擦了擦眼眶的淚，佯裝生氣的開口：“是不是戚素說的？好啊，你們私下聯係不告訴我，我吃醋了。”

  　　殷官哭笑不得搖搖頭，直接拿過桌上的筆在兩個合同最後簽了字蓋了章，然後站了起來，

  　　“行了，我下午要去玩車，我走了。”

  　　鍾妍拿包起身，有些不舍的看著她：“你就不能假公濟私跟我多聊一會，我也想去玩車。”

  　　殷官揮揮手往外走：“你慢慢走你的事業路吧。”

  　　鍾妍看著她開門出去，連忙說：“哎，晚上一塊吃飯。”

  　　看她擺擺手示意已經聽到了，鍾妍這才低頭拿了合同出去，紀舒就站在門外，美女經理跟著殷官的身影往外走，應該是去送客了，結果沒兩步又從樓梯間走了回來。

  　　有些擔憂的看著紀特助，按道理待了這麽一會就走了，大多數都會覺得是不願意合作了，一般交流都還要交流半天，何況簽合同，雙方要讓步的東西都要慢慢商議。

  　　“紀特助。這……殷小姐好像不喜人近身，我送到電梯她就走了。”

  　　鍾妍笑了笑，她確實不喜歡人近身。她把手上的兩份合同遞給李茜。

  　　“她已經簽了，這邊簽好了送一份到殷氏就好。”

  　　李茜忍不住驚訝：“這麽快？”

  　　翻了翻合同最後一頁的簽名，還真的是簽了，章也蓋了。

  　　紀舒笑了笑，立馬就宣布了鍾妍的職位：“這位是我們新來的財務部副經理。”

  　　鍾妍臉上的笑一僵，扭頭看紀舒：“你認真的？”

  　　紀舒低眉順眼微笑著，一句話就把她嘴堵住了：“這是總裁的意思。”

  　　鍾妍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反駁，李茜一女子能坐到協東今天的位置情商當然不低，她主動微笑著伸手：“您好，市場部經理，李茜。”

  　　鍾妍笑著回握：“您好，鍾妍。”

  　　李茜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鍾妍隻糾結了一瞬，既來之則安之，配不上這突如其來的位置就隻能努力，況且她已經很幸運了，多少人做了一輩子帳也走不到她剛開始的位置，鍾媽做了二十年才當上公司財務總，她現在在全國數一數二的協東，哪怕是分公司財務副經理已經很幸運了。

  　　紀舒微笑著又開口：“我再帶您去其他部門打個招呼，給您安排了個助理，有什麽不懂得都可以問她。”

  　　助理都安排好了，這是早有預謀？

  　　“鍾小姐 ，我知道您很多疑惑和擔憂，但您應該明白，公司裏多一個沈總的自己人，就是一件好事。”

  　　他這一番舉動怎麽看都有些趕鴨子上架的勢態。鍾妍也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比起很多人，鍾妍起碼是絕對站在沈淩霄這邊的一個。

  　　有關係不用是傻子，言情小說裏的情節落到了自己的頭上，還真是格外美好。

  　　鍾妍跟著紀舒在幾個部門裏頭逛了逛，在手機備忘錄裏記了一下電梯樓層和部門。

  　　在鍾妍的堅持下隻是逛了逛，沒有跟人事打招呼，不過因為紀舒在公司的地位，所有人見到了都會看兩眼打招呼，鍾妍隻能盡量降低存在感在他邊上做個小職員低眉順眼的模樣。

  　　盡管如此，她拿下殷氏的合作案成為財務副總的事還是傳遍了全公司。

  　　這樣的高調讓有一點社恐的鍾妍頭疼，大學，研究生，她都是一個人習慣了，上課一個人坐角落裏，下課了趕緊回家。

  　　她的交友圈除了因為沈聽瀾有所拓寬，其他的都是初高中交好的姐妹，這麽多年沒有在增加過，現在在公司裏，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不行，不知道怎麽分別真心和虛情假意，更不知道怎麽去應對善意和惡意。

  　　鍾媽在公司裏十幾年，有被穿小鞋，有被挑撥離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遇到了會不會發脾氣，她了解自己不肯吃虧的性子，她也知道自己，太過較真對錯，可現在的世界哪來的那麽多對錯。

  　　有些頭疼的鍾妍跟著紀舒逛完了所有部門除了財務部，就給沈聽瀾發了條微信，就兌現承諾去找殷官吃飯去了。

  　　好久沒聚，兩人一直玩到晚上十一點半，鍾妍才回家，沈醫生每天休息時間有限，鍾妍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上樓，踮著腳基本沒出什麽聲音，反倒是臥室裏有咳嗽聲，差點嚇的她從樓梯上摔下去。

  　　好不容易站穩了，一係列舉動早就被臥室裏的人聽見了。

  　　“妍妍？”

  　　他嗓子很啞，鍾妍以為是自己把他吵醒了，進房間見他坐在床頭，不像是被吵醒的樣子。

  　　“還沒睡？今天又有手術回來很晚嗎？”

  　　“正準備睡。”

  　　鍾妍還沒發覺什麽不對，把包放在衣帽間拿了睡衣去洗澡，早點洗早點上床，免得吵他。

  　　她洗得很快，一刻鍾就出來了，本來拍著臉上的護膚品，看沈聽瀾已經躺下了隨手抹了下就輕手輕腳的上床休息。

  　　夏天有些熱，鍾妍習慣不好，喜歡開空調蓋被子，沈聽瀾一直依著她的習慣，房間裏很涼快。

  　　每次一進被子就會被抱著的鍾妍覺得今天哪裏不對勁，燈關了躺下了，忽然回過神沒有被抱著，她側身抱住了背對著她的人。

  　　“你今天怎麽不抱著我睡呀？”

  　　沈聽瀾張嘴想解釋，一吸氣卡在喉嚨口，嗓子癢的人受不住，猛的咳了兩聲，鍾妍嚇了一跳，爬起來開床頭燈：

  　　“怎麽了？”

  　　沈聽瀾緩了緩：“有些不舒服，估計感冒了。”

  　　鍾妍看他臉色發白，摸了摸他的額頭，再摸了摸自己的，不對呀，怎麽這麽冷啊，這是發燒了還是沒發燒啊。

  　　沈聽瀾抓了放在額頭探了好幾下的小手，有些好笑的看著她：“沒事，快睡吧。”

  　　鍾妍聽他嗓子都啞了，暗罵自己粗心，回來的時候聲音就有些不對勁，自己竟然沒發現，她爬起來下床，動作利索的沈聽瀾不明所以，

  　　“幹什麽去？”

  　　鍾妍沒回話下了樓，找了體溫計上來，沈聽瀾看著她拿著體溫計回來哭笑不得：“我沒事，你忘了，我是醫生，感冒藥我已經吃過了。”

  　　鍾妍不想理會他，逼著他夾上溫度計：“你是醫生還把自己弄生病了？你怎麽不知道跟我打電話說一聲？早知道你不舒服我就改天再約殷官了。”

  　　這麽久了，他還是頭一次生病。張夢黎就是抵抗力強的，一年生不了一次病，一生病就病的厲害。她就怕沈聽瀾也是這樣。

  　　到時見鍾妍拿出來，對著床頭台燈看了看，抬高了聲音：“三十九度四！！沈聽瀾，你幹什麽不早跟我說！”

  　　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怎麽早說？他一年生不了一次病，還以為是在北京準時下班習慣了，回醫院連著手術還沒適應回來，再加上同事裏有一個有點小感冒，可能是傳染，回來想休息嗓子癢的不行，吃了感冒藥就躺下半天都沒睡著。

  　　“沒事，別擔心。”

  　　“三十九度，你叫我怎麽不擔心？”

  　　沈聽瀾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像個小老太太，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皺著的眉心：“家裏有藥，去幫我拿，沒事的。”

  　　鍾妍又急忙下樓去拿退燒藥，把水壺拿上來，多喝熱水雖直但有效。比起自己每次不肯吃藥，沈聽瀾吃藥一點不猶豫，吃了喝了兩杯水就睡了。

  　　鍾妍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翻身抱他，發覺他後背全都濕了，一下子就把她驚醒了。一摸衣裳濕透了，後背和脖子都是汗，頭發都汗濕了。

  　　估計是感覺到她手在他身後摸了半天，沈聽瀾半夢半醒的說著胡話：“妍妍，你回了？”

  　　鍾妍有些無語，她不是回來半天了，還講話了的？轉念又擔心的不行，這顯然已經燒糊塗了。

  　　她去拿睡衣給他換，沈聽瀾半眯著眼已經清醒了，配合的脫了衣裳，鍾妍拿熱毛巾給他擦了擦。他倒是配合，擦腋下和脖子，都乖乖的伸手偏頭。

  　　“你坐起來一點，我好給你穿衣裳。”

  　　他有些木訥，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撐手坐了起來，鍾妍給他穿了半天才穿上去，她倒是頭一次見沈聽瀾整個人這麽沒精神，迷迷糊糊的像個小孩子。

  　　剛給他扣了一個扣子就被他攬進懷裏。啞著聲音說：“就這樣，等下又濕了難得換。”

  　　然後就摟著她又睡了，明明開了空調，鍾妍卻感覺自己進了火爐裏，他身上好熱，她又不敢踢被子怕他散了汗更嚴重了。

  　　沒半個小時又汗濕了一件衣裳。鍾妍忙了一晚上，換衣服擦身子。風水輪流轉，被照顧了無數次的鍾妍這次是徹徹底底的照顧了一回沈聽瀾。

  　　一直到六點天亮了才睡著，睡了沒有一個小時他手機響了，沈聽瀾原本五點多就好些了睡沉了，平常鈴聲一響就醒，這次鈴聲快響完了，把累的不行的鍾妍吵醒了。

  　　被他緊緊抱著，半天摸不到手機，又把自己吵得不行，用了力把他手掰開結果把人吵醒了。

  　　“怎麽了？”

  　　“你今天請假吧，我幫你給程景秋打個電話說一聲。”

  　　沈聽瀾深呼吸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強撐著坐了起來：“沒事，醫院人手本來就缺，我沒有提前說，臨時也調不了班了。”

  　　鍾妍皺眉，已經有些不高興了：“你今天有手術嗎？”

  　　沈聽瀾做起來靠在床頭，拿過手機看了下日期：“有台小手術，應該可以改到明天，沒事。”

  　　沒事沒事沒事，出了一晚上虛汗，一晚上沒睡，燒還沒退，哪來的沒事？做醫生就連自己病了都不能休息嗎？

  　　看他掀了被子去穿鞋她有些不高興的說：“你不能請病假嗎？”

  　　沈聽瀾知道她是擔心，偏頭笑著親了下她的臉：“醫院批假手續很麻煩，隻是感冒，沒什麽問題。”

  　　鍾妍看他笑著的唇發白，一下子不爭氣就哭了出來，忍著眼淚厲聲說：“沈聽瀾，你可以不陪我，但你不可以不顧及你自己，要是這樣，我就一點也不想你做這個醫生！”

  　　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哭，立刻轉身穿鞋往廁所走，洗臉刷牙，她也要上班。

  　　沈聽瀾反應有些愣了一會，才起身跟上，輕聲哄著，

  　　“你昨晚沒怎麽睡，跟紀舒說一聲，在家裏休息一天？”

  　　鍾妍通過鏡子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不說話，氣呼呼的漱了口就往衣帽間走。沈聽瀾哭笑不得，想拉過她抱著哄一哄，哪知道生個病沒什麽力氣，還掙不過鍾妍，被她推開手跑了。

  　　鍾妍帶著一股氣換了衣服，換好的時候沈聽瀾已經刷好了牙，就站在衣帽間門口。

  　　“妍妍。”

  　　鍾妍憋著氣不想跟他說話，想從他身邊出去，哪知道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就往右。

  　　連著兩個回合鍾妍抬頭瞪他：“你幹什麽？”

  　　沈聽瀾眼角含笑，摟過她：“不要生氣。”

  　　鍾妍不高興的掙紮了兩下，對著他胸口推了一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被推的踉蹌兩步往後倒在門邊，撞出一聲悶響皺眉沒能出聲。

  　　鍾妍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他：“要不要緊。”

  　　沈聽瀾淺笑一聲將人攬過壓在牆邊。鍾妍明白過來他是裝的，氣的牙癢癢，推開他就往樓下走。

  　　劉阿姨正在做早飯，鍾妍把感冒藥放在餐桌上，什麽也沒說飯也沒吃就走了，她就怕自己忍不住阻止他去醫院然後吵一架，她知道自己長期受鍾爸影響容易生氣，她不喜歡自己發脾氣的樣子，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先走。

  　　沈聽瀾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人影了，劉阿姨端著飯出來看見桌上的感冒藥：“哎，沈醫生你感冒了？”

  　　小丫頭，總是這麽嘴硬心軟。

  　　他坐下拿過藥：“有一點。”

  　　劉阿姨看他臉色有些白：“您這臉色看著不怎麽好，怎麽不請個假休息休息。”

  　　“還好，沒什麽事，就是有點沒力氣。”

  　　劉阿姨回廚房擦著灶台，有些感歎：“你們醫生還真是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