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意外封城

  　　沈聽瀾回了三十二樓，鍾妍走了，時間也確實晚了，同事們看他回來，也紛紛起身打招呼準備走。

  　　沈聽瀾送走了所有人，程景秋是最後一個，她站在門口，轉身看了眼站在門邊的沈聽瀾。

  　　她眼眶有些紅，看著他沉默幾秒，忽然笑著說：“我會找到一個更好的，比你還好，對嗎？”

  　　沈聽瀾難得對她笑了：“會的。”

  　　程景秋眼眶的眼淚溢了出來，她還是驕傲的，不想在他麵前哭，轉身就電梯裏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常：“走啦，生日快樂。”

  　　“謝謝。”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禮貌的疏離。

  　　今天就算是道別了，她堅持了十幾年的執著。

  　　外公出院，每個星期都要查血常規，剛出院白蛋白下降的很快，紅細胞白細胞都下降的很快，在家一個月還是天天醫院跑，要去打瑞白針。

  　　鍾妍還有學業，偶爾還接設計單子賺錢，還要管外公，沈聽瀾更是不用說了，忙的不可開交。

  　　白天沈聽瀾基本回不了消息打不了電話，晚上鍾妍總是心疼他累了一整天，做醫生太累身體素質得強，沈聽瀾還要抽時間跑跑步健健身，他忙的鍾妍覺得打電話影響他簡直就是罪大惡極，就是對病人的不負責。

  　　每次聊五分鍾她就找借口掛了，就這樣兩個星期，鍾妍實在受不住了。

  　　每晚開車去他家，做飯，然後兩人一起吃飯，如果他下班早，那就一起辦辦公，在一個書房裏能麵對麵坐著也好，如果下班晚，他吃了飯鍾妍就回家。如果加班，他就提前告訴鍾妍。

  　　兩個人默契的像是老夫老妻，鍾妍甚至覺得隻要他在身邊，自己心就是安定的，有沒有說話都不重要。

  　　就連沈聽瀾都覺得奇怪，他以前沒想過，愛情真的就是種感覺，他就是會被鍾妍的一舉一動吸引，她的可愛，堅韌，她的善良，孝順，她的獨立，好像她偶爾的發脾氣在他眼裏都是美的，每一次見麵，都像是刻在腦海裏不能忘記，仿佛他們就應該在一起。

  　　兩人都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平靜又溫馨的生活卻突遇風浪。

  　　十二月三十一號，全國都突然迎來了噩耗。

  　　官方新聞發布，說文華市有不明肺炎，已做好隔離，要注意出門攜帶口罩。

  　　前幾天網上傳的沸沸揚揚的傳染病被證實了，鍾妍看到新聞的第一時間趕緊看了下病例的醫院，還好，還好不在天齊。

  　　不過鍾妍還是擔心，立馬給沈聽瀾去了個電話，一通就急急忙忙的問：“喂？聽瀾，新聞說的是真的嗎？你要不要緊？你們醫院要不要緊？”

  　　沈聽瀾聲音有些疲憊：“是真的，你注意出門帶口罩，我現在忙，晚上在給你回電話。”

  　　鍾妍‘好’字都沒來得及說，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雖然沈聽瀾以前也經常忙，但從沒有這麽急的掛過她的電話，她心裏忽然開始慌了起來，好巧不巧右眼皮跳了兩下。

  　　她一時間坐在沙發上發了五分鍾的呆，回神時恨不得一巴掌打自己臉上，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她急急忙忙在網上買了一堆口罩，往外公外婆家和爺爺奶奶陳岩家寄，然後在自家小區對麵的藥店去買些自己家這兩天需要用的。

  　　等她走到藥店付賬的時候，店員出聲提醒：“您好小姐，您拿的這個口罩，5元一個。”

  　　鍾妍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多少？”

  　　店員臉色平淡甚至漠然：“現在漲價了，5元一個。您不要還有別人要呢。”

  　　平常兩塊，現在五塊，但還是要買，沒有辦法，命重要。

  　　鍾妍買了一百個，又在網上定了一些。

  　　晚上不知道沈聽瀾是不是太忙了，還是忙累了睡了沒有打電話來，他之前就好幾次在自己辦公室沙發上，打電話打著打著就睡著了。

  　　過了兩天，鍾妍收到了一箱n95型的口罩，她想都不需要想，也隻能是沈聽瀾會記得這事。看她抱了一堆又一堆的口罩，鍾媽竟然還說她。

  　　語氣格外不以為意：“哎喲，非典都過來了，死不了人的，別搞得嚇死人。”

  　　鍾妍板著臉，語氣嚴厲：“媽！！！你上班必須得戴聽見沒，這是官方發出來的新聞，你別亂來，出了事沒得後悔的。”

  　　再過兩天，病例一天比一天多，鍾媽和鍾爸開始帶口罩了，連連慶幸鍾妍買的多，門口的n95從5元一個又漲到了25元一個。

  　　可鍾媽越慶幸，鍾妍越害怕。

  　　沈聽瀾告訴她這一個月他都很忙，讓她不要來做飯，再加上鍾媽看著每天增長的病人數字，和鋪天蓋地的新聞，勒令鍾妍不許出門，她隻能和沈聽瀾電話聯係。

  　　她每天不管如何一定要跟沈聽瀾打一通電話，不管是淩晨下手術，還是一早，必須聽到那邊人聲音沒有任何異樣她才肯罷休。

  　　沈聽瀾知道她擔心，每天一定會抽時間報平安。

  　　新聞越來越多，即使這樣所有人都還是該上班上班，該聚餐的聚餐，該吃年飯開年會的依然繼續。

  　　好像所有人都想著，即使一個，五個，十個，一百個，也不過是個例，於一千五百萬茫茫人海的文華市又能有什麽影響？

  　　一月二十二號，三十的前一晚，鍾妍開車跟鍾爸鍾媽去了外公家吃年飯，中午鍾爸吃完了就要回家去，明天三十雷打不動的是奶奶家吃年飯，鍾媽不肯，鍾妍也有些膈應去年的事，決定和鍾媽一起呆在外公家裏。

  　　鍾爸一個人回了家，一個家總要派一個人回去吧。

  　　晚飯的時候，鍾媽又改了口，跟鍾妍說鍾爸看著可憐，被夾在中間，讓鍾妍明天中午跟自己一塊還是回去一趟，鍾妍應了。

  　　晚上下班點鍾妍給沈聽瀾打了兩個電話沒人接，看著新聞上又增長的病人數字，她心裏越發焦急，給他發微信，讓他不管什麽時間隻要看到手機趕緊給她回電話。

  　　一月二十三號淩晨三點，沈聽瀾打了過來，鍾妍守著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三個字用最快的速度點了接聽。

  　　“妍妍，突然來了個大手術一點多才下台，我在辦公室睡著了，突然想起來今天沒給你打電話，就知道你著急一直等著，快睡吧。”

  　　鍾妍聽著那邊的聲音雖然疲憊，但沒什麽事，心這才放下來：“嗯，我不接你電話睡不著。累了吧，我知道消息就好了，你繼續睡吧。”

  　　“嗯。”

  　　說著那邊就沒了聲音，鍾妍看著還沒關的手機知道他又睡著了，他一定很累。

  　　她沒掛，聽著平穩的呼吸聲，睡了過去。

  　　二十三號早上十點多，還在睡夢中的鍾妍被鍾媽吵醒。

  　　“鍾妍，快，快回去把你爸接過來。”

  　　鍾妍還迷迷糊糊的爬起來，莫名其妙的問：“怎麽了？”

  　　鍾媽緊張的說：“封城了，你爸一個人在家，私家車還可以走，趕緊去把你爸接過來。”

  　　鍾妍腦袋斷了線：“什麽封城了？”

  　　“你看新聞，封城了，你看啊。那個什麽肺炎，很嚴重，死了不少人了，說是傳染的很快。趕緊起來，去把你爸接過來。”

  　　鍾妍瞬間清醒，披著被子就去拿手機，找了半天在枕頭底下找到，手機屏幕剛亮就看到移動發來的短信。

  　　文華市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發布第1號通告：自2020年1月23日10時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無特殊原因，市民不要離開，機場、火車站離市通道暫時關閉。恢複時間另行通告。

  　　另行通告！會是什麽時候？

  　　封城！！這是什麽概念？

  　　上一次是什麽時候？汶川地震？非典？

  　　她一邊著急的穿著衣服一邊跟鍾媽說：“我知道了，馬上去接。”

  　　鍾媽點點頭出了房間門讓她穿衣服。

  　　等她一走，鍾妍穿了一半的衣裳停了，趕緊給沈聽瀾打電話，一個，沒有人接。

  　　兩個，沒有人接。

  　　四個都沒有人接。

  　　“你說什麽？都封城了晚上還吃什麽年夜飯？”門外的鍾媽對著電話那邊就是一聲吼，“我看你是想一個人待家裏自由吧你，你就想一個人在家打遊戲是吧，你今天不回你小心回不來了！”

  　　鍾妍被吼的更加慌亂了，但她知道，沈聽瀾在忙，她打再多又有什麽用？

  　　鍾媽掛了電話，滿臉怒意，站在門口看她：“算了，你爸不願意回，你不去了。”

  　　“啊？真不接啊。”

  　　鍾媽又變了臉：“哎，算了算了，你還是去接，家裏一點吃的都沒有了，他一個人別在家裏餓死了我還要給他收屍。”

  　　鍾妍知道鍾媽嘴硬心軟，拿了車鑰匙趕緊走，外公這邊是平房，要真的被關了，平常一家人打打麻將曬曬太陽也是好。

  　　鍾妍在外公家百米遠的加油站加了個油。

  　　開回去接鍾爸，哪知道他是拖也拖不走，非要吃晚上的年夜飯，鍾媽氣的半死，在電話裏對鍾妍遷怒的吼著：“鍾妍，你趕緊回，你讓他一個人被關家裏，看他到時候回不來怎麽搞。”

  　　鍾妍歎了口氣，自己爹媽簡直就是加起來不超過三歲：“媽，這種時候別鬧脾氣，我晚上吃了飯跟他一起回來。”

  　　鍾妍在家一直等到鍾爸在隔壁小區奶奶家吃了飯回來，開車趕緊往外公家趕，晚上十點才到家。

  　　她看了看手機，還是沒有他的消息。

  　　家裏有老人就都睡得早，十點鍾全家都睡了，鍾妍在房間裏等著消息，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沈聽瀾微信電話短信還是一個都沒有。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慌，就像是心髒頂部懸了塊尖利的石頭，上邊提前心掉膽，底下又空落落的發慌，這樣的情緒讓她一整天都崩的很緊。

  　　外公外婆已經弄了早飯，坐電視機前一邊看新聞一邊吃。

  　　早間新聞還在播報疫情有關的問題，死亡人數破百，直到這一刻，全家人好像才明白了事情已經發展的超乎了曆史和想象。

  　　溫馨和林深許都發來消息問她是不是安全的。鍾妍也打電話給每一個人問是否平安，姑奶奶，陳岩叔，張夢黎，鍾璿，殷官，還有戚素，她沒有聯係方式，就在微博上私信問戚素安不安全。

  　　她甚至在接到戚素的關注和私信時都沒看到沈聽瀾的消息。

  　　一月二十五號下午省政府再次發布了新聞消息，從明天二十六號零點起，私家車禁止上路。

  　　鍾媽數落著鍾爸：“私家車不讓上路了，看見沒有，還好我叫你回來了吧。”

  　　“哎呀行了，說兩天了你煩不煩。”

  　　聽著爸媽吵鬧聲，鍾妍徹底坐不住了，這是鍾妍第三天沒有收到沈聽瀾的消息。

  　　晚上淩晨私家車就要被禁止上路，她該怎麽辦？

  　　鍾妍躲在房間裏等著消息，朋友們被關在家裏都無聊至極，在群裏鬧著要一起吃雞或者玩桌遊。

  　　鍾妍一邊玩一邊輸，不停的落地成盒，心不在焉看著時間已經十點四十，還是沒有他的消息，家裏人都已經睡著了。

  　　她坐床上出了五分鍾的神，連著的語音call她半天問她怎麽還沒點開始，鍾妍都沒有反應。

  　　直到手機響了，鍾妍趕緊低頭看手機，一看是鍾璿的電話，心中失落，更多的是惶恐。

  　　她心不在焉的點了接聽：“你幹什麽！語音裏都喊你喊啞了，你怎麽還不點開始，你掉線了？”

  　　鍾妍突然回過神，立馬說：“我不打了。”

  　　她掛斷了電話，起床穿衣服收拾了兩件衣裳和自己要用的東西，偷偷出了門發動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