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
希色 更新:2022-07-21 16:03 字數:3493
第56章
應煦下午去學校, 換了一套新衣服。
不必說,又引來了諸多議論。
應煦顧不上在意那些。遲晏的衣服對他來說大了些,肩膀寬了, 衣袖便滑下去幾分,袖口滑到他的手背處, 被他小心折起,還是留下了幾道折痕。絲質的料子穿在身, 滑溜溜的, 衣服熏了香, 淡淡的味道,很好聞。他常在遲晏的身上聞到這香味,此時穿著男人略大一碼的衣服,好像被男人無聲擁抱。
讓人臉紅心跳。
應煦怎麽會穿上遲晏的衣服呢?
這還得從一個小時前說起。
遲晏把奶油沾在了應煦身上,十分歉疚, 說要帶他去金耀商城買新衣服。
應煦聽了,並不讚同:“遲先生, 我不用買新衣服, 一點點奶油而已,已經擦掉了,沒事了。你提前從意大利趕回來,還沒倒時差吧?你能陪我吃個飯就很好了, 今天早點回家休息吧,不要太累了。”
他用一雙純摯的眼神看著遲晏,盛著滿滿的關切,看著可乖可乖了。
遲晏定定看他一會兒, 從喉頭發出一聲喟歎:“小煦……”
他明明什麽也沒說, 應煦卻被他看得心跳加速, 下意識低頭去看自己的大腿。但饒是他低下頭,那熾熱的眼神依舊如有實質,落在他的身上,讓他的每一個毛孔都為他收縮。
行吧。
應煦妥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實話實說:“其實吧,我主要是覺得沒必要去買衣服。遲先生你能提前回來,我很開心,我也想跟你呆得更久一些。一起吃飯很好,一起逛街也很好,但買衣服就不用了,我現在不缺衣服穿。”
這是缺不缺衣服的問題麽?
遲晏搖了搖頭,發現小朋友在某些事上真是遲鈍得不行。
他便也學著應煦,一記直球,直接把點破:“但你穿的是戚鶴眠的衣服。”
咦?!
應煦驟然與他目光對上,眼裏是毫不掩飾的驚訝。
隻聽遲晏一字一頓,認認真真地說:“小煦,我吃醋了。”
遲先生這樣……
就很可愛。
應煦忍不住笑了起來。
遲晏看著他,眉間微蹙,聲音卻也沾染了笑意:“這很好笑?”
應煦的笑容更大了。
“就很幼稚啊。”
他大膽暴言,換來遲晏的手扣住他的後腦勺,在他唇畔落下一個淺淺的,滿懷珍視的吻。
“那是因為喜歡你。”
應煦被他的情話迷得暈暈乎乎,與他挨在一起,被他捏著肉乎乎的手指,灌了一大碗迷魂湯:“雖然我很想給你買新衣服,把你喜歡的款式都買回來,塞滿你的衣櫃,但在這件事上確實沒必要,就算真買了,沒洗過的新衣服穿著也不自在。但我又不想看你繼續穿著戚鶴眠的衣服,我還在吃醋。”
他煞有介事,把吃醋說得好光榮的樣子。
應煦便問他:“那你想怎麽辦?”
標準的渣男發言。
遲晏卻接住了這個話茬:“還是去金耀廣場。我在那裏有套公寓,你可以換我的衣服。”
哦。
男友襯衫啊!
應煦穿戚鶴眠的衣服沒什麽感覺,聽遲晏這麽一說卻不禁坐直了身子,他雙腿並攏,十足乖乖牌的坐姿,眼睛卻亮得出奇,裏麵藏著躍躍欲試的光,表明他也是願意的。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情形。
應煦做著做著筆記,沒忍住把頭枕在了手肘間,去嗅身上屬於遲晏的味道。
好好聞。
他好喜歡啊。
坐他旁邊的諶致遠卻誤會了,捅了捅他,關心道:“小煦,你怎麽樣?身體不舒服?”
“沒有啊。”應煦小聲回答,臉上帶著笑。
諶致遠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忙結束話題:“沒有就好,那就認真聽……”課吧。
然而不等他說完,應煦便截走了話題:“致遠,你不好奇我怎麽換衣服了?”
不!
他一點兒也不好奇!
可惜,應煦就是要硬炫,硬炫:“其實,我現在穿的是遲先生的衣服。”
說完,笑得更甜了。
諶致遠:“……”
他真的會謝。
這確實是好兄弟。
他關心他,他追著他給他喂狗糧。
嗬嗬。
另一頭,戚鶴眠也是水深火熱。
遲晏竟然真給他陰到溝裏去了,他在楓山別墅撞見應星河,有意無意地透露了應煦宿醉的事。這下好了,疼愛弟弟的老古板坐不住了,往家裏長輩麵前一捅咕,他姑姑不好說什麽,他爸卻氣得吹胡子瞪眼睛,要他最近小心點兒,他爺爺也是大搖其頭:“閑著沒事陪爺爺釣魚,晚上別出門了,魚兒趨光,夜裏活躍得很,就跟你似的,好釣。”
戚鶴眠:“……”
原來爺爺心裏門兒清呢。
可惡,遲晏那個心機狗,玩的就是陽謀,害他被懟不說,還被懷疑智商!
戚鶴眠在單方麵友盡前,給遲晏打了個電話,控訴他卑鄙的行徑。
遲晏聽了,也不急著辯解。
“你這是默認了?”
戚鶴眠氣壞了,嘴裏帶出髒字:“艸,老子拿你當兄弟,你這麽坑我!”
可以說,完全沒了平時那種雅痞的感覺。
遲晏終於說話了:“那你說,給兄弟的男朋友介紹對象,算什麽事?”
“什麽?”
戚鶴眠先是懵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
沒想到水靈靈的大白菜才剛被運回家,就被遲晏這頭豬拱了!
他替自己辯白:“那你也沒說啊!”
談戀愛都不告訴兄弟,真不拿他當自己人!
遲晏聽出他氣不順,卻依舊氣定神閑:“你自詡情場高手,原來看不出來?”
啊這。
戚鶴眠哪能放下「情場高手」的包袱,承認自己看走了眼?
哽了半晌,才說:“我當然看出了端倪,就是不確定。”
電話那頭似乎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不等戚鶴眠細聽,遲晏已經占據上風:“既然看出來了,還給小煦介紹男朋友,你說你欠不欠?”
媽的,坑了他就算了,還罵他!
戚鶴眠氣死了。
遲晏在戚鶴眠這邊打了個勝仗,卻沒成想被應星河那裏吃了虧。他是利用了應星河來坑戚鶴眠沒錯,應星河也反過來用這件事做幌子,占據了應煦大量的休息時間。
他是這麽跟應煦說的。
“之前是哥哥忙於工作,疏忽了對你的陪伴。小煦,你放心,以後哥哥會多陪你。”
應煦聽了還挺感動的,雖然覺得沒什麽必要,但也不好拂了哥哥的好意,隻能點頭說:“哥哥你真好。”
於是,
早上,遲晏約應煦過早。
應煦和應星河有約了。
中午,遲晏約應煦吃飯。
應煦和應星河有約了。
晚上,遲晏約應煦晚上散步。
應煦和應星河有約了。
周末,遲晏約應煦出去散心。
應煦又又又和應星河有約了。
遲晏:“……”
遲晏不是傻瓜,自然發現了不對。
他相信應煦也很清楚應星河的心思。
但正因為如此,他更不能說些什麽,他的所有負麵情緒都會變成壓力施加在應煦的身上,讓應煦在他和應星河之間左右為難。一邊是戀人,一邊是兄弟,他怎麽能把這樣的難題交給小煦?平時吃吃醋就算了,權當怡情,這種事,他舍不得。
從拿到遲家的家產以後,這是遲晏第一次忍讓。
他為應煦選擇退步,沉默了三天。
然後,在第四天的清晨,他等在應家別墅門口,等到了應星河。
“聊聊?”遲晏攔住他。
應星河瞥他一眼,神色淡淡:“那就聊聊。”
夏天的早晨,天亮得很早,雖然才六七點鍾,太陽已經迫不及待地擠出雲層,小鳥在樹上歡唱著,打破了兩人間的沉寂。
“這次是我不對。”遲晏說。
應星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真難得,遲總竟然會服軟。”
遲晏笑了聲:“為喜歡的人服軟不是什麽可恥的事。”
應星河不為所動:“是遲總的一貫作風。你是不是覺得對喜歡的人耍心思也不是什麽可恥的事?”說到這裏,他的聲音竟然更加冷凝。
遲晏說:“那要看是什麽心思。”
他們的觀點是無法達成一致的。應星河很早就清楚,他們不是一路人。但是事關應煦,他不得不說:“你不該把那些心思用來坑戚鶴眠。不說他是你的朋友,他總歸是小煦的親人。”
“是我不對。”遲晏爽快道歉。
應星河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你……”
遲晏說:“我利用了你,你有情緒,最後你的情緒影響了小煦,這都是我的不是。”
倒也不必拉上戚鶴眠,這本就是他們之間的較量。
遲晏不介意為應煦低頭。
應星河見他態度誠懇,倒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別過頭去,聲音冷淡:“你認識到問題所在就好,以後別讓我看到你拿這種小心思欺負小煦。”
“不會的。”
遲晏向他鄭重承諾:“永遠不會。”
應星河是信他的。
遲晏這人算不上光明磊落,但還是說話算話。
他願意為應煦低頭,也說明了他是真的喜歡他。
應星河的神色緩和了幾分,想了想,又說:“我也不會再拿小煦的重視來壓你了。”
他的弟弟啊,實在乖得教人心軟。
明明很想和遲晏一起,卻不忍心拒絕他。
明明左右為難,卻從沒怪過他。
他又怎麽舍得讓他難過?
應星河還想說些什麽,就聽見應煦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哥哥早,遲先生早!”
他笑容燦爛,腳步輕快地跑出來:“好巧啊,遲先生早起散步?”
巧什麽巧。
應星河哪裏不清楚他的心思?見他眼睛粘在遲晏身上,隻覺得沒眼看。
“我去晨跑。小煦,你陪遲晏散會兒步。”
回應他的,是應煦快活的一聲:“嗯嗯,好!”
應星河提步往前跑去,陽光灑滿了水泥道,也灑在了他的嘴角。
他揚唇,笑出了淺淺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