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希色      更新:2022-07-21 16:03      字數:3545
  第55章

    應煦從床上爬起來, 感覺自己整個人像被泡在了酸菜壇子裏。

    戚鶴眠嘴上「小表弟,小表弟」喊得親熱,實際上可不是個會照顧人的主兒, 他把他拎回公寓,就不管他了。應煦被他塞進客房, 丟在床上,迷迷瞪瞪喊了幾句要打遊戲, 掙一百萬, 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 好極了,錢沒掙著,快變成老壇酸菜了。

    應煦都不敢細嗅自己身上的味道,頂著個脹痛的腦袋撩開被子就往浴室衝,迅速洗了個澡, 洗去渾身的酒臭味。他沒有換洗的衣服,從客房的衣櫃裏拉了一件睡袍穿上, 出去找戚鶴眠要衣服。

    戚鶴眠也沒想著給他準備換洗的衣服, 聽他那麽一說,便帶他去了自己的房間,拉開衣櫃:“噥,你自己選吧, 喜歡哪件就穿走。”

    這話說得倒是挺大方,應煦想起他那麽不靠譜,也不跟他客氣,挑了件還算喜歡的衣服換上, 便說:“我去上學了。”

    他穿著戚鶴眠的襯衣, 柔軟的絲質麵料, 淺淺的金色,仿佛流淌著陽光,很高調的顏色。應煦不常這麽穿,但這已經是他在戚鶴眠的衣櫃裏能找到的最日常的款式了。衣服有點大,肩膀那裏溜下去,腰際也鬆垮垮散開,又被紮進褲腰裏,用一根皮帶扣住,倒有種禁欲的美感。

    “好看,很適合你。”

    戚鶴眠斜靠在門口,用欣賞的目光看他,嘖嘖稱歎:“不愧是我戚鶴眠的表弟,這麽穿就很完美。你要是喜歡,回頭找我的服裝設計師,讓他給你設計幾身。”

    應煦瞥他一眼:“那就不必了。”

    嚴重懷疑戚鶴眠又在開空頭支票。

    他昨晚本不就是這樣?把他騙來,就置之不理。

    外快沒掙到,應煦不開心。

    戚鶴眠卻渾然不覺,在他腦袋上一拍:“走,送你去學校。”

    於是當天,應煦的同學們赫然發現,他又換了一輛車來上學,車上的男人也換了。但也不是沒有相似之處:車都是豪車,男人也都是年輕帥男人。有人認出昨天就是戚鶴眠把應煦帶走了,便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都議論開了。

    應煦處在議論的中心,卻神色淡淡,提不起什麽精神。

    一是醉了一夜,腦袋還暈。

    二是錯過了一百萬,還在鬱悶。

    有好事的人問他打聽:“應煦,今天送你的那位……是你的誰?”拖長的語調裏,難免帶上些許曖昧。

    應煦實話實說:“是我表哥。”

    “哦-表哥啊。”

    八卦的眼神將他上下打量,顯然是不信的。

    應煦不予解釋。

    那就是表哥,不然還能是什麽?

    很快便過去了一上午,又到了飯點,諶致遠約應煦吃午飯。

    應煦正要答應,接到了遲晏的電話。

    “遲先生!”

    他頓時拋開所有煩惱,像隻歡快的小鳥。

    遲晏的聲音溫柔,從聽筒傳來:“小煦,中午好。你現在在學校麽?”

    “嗯!”

    明明遲晏看不見,應煦卻還是揚起了大大的笑容。

    “那去一下學校西門吧。”

    “怎麽了?”應煦疑惑。

    遲晏似乎短促地笑了一聲,然後說:“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驚喜?”

    應煦眼前一亮,趕在遲晏之前,搶先說話:“讓我猜猜,是護腕麽?”

    前天他才跟他說起,他打籃球賽缺個護腕,他就給他買來了?

    應煦心裏甜得直冒泡泡,諶致遠卻被他的神態,他的語言膩得牙疼。他一分鍾都不能多呆了,忙衝應煦揮揮手,又指了指另一個方向,示意自己要去東門,就不跟他一路了。

    好家夥,應煦根本顧不上他,匆匆點頭,便往西門去了。

    諶致遠:“……”

    嘿,真是重色輕友!

    被遲晏否了這個答案,應煦又繼續猜。

    他猜了一個,又猜一個。

    遲晏耐心回答他,告訴他不對,猜錯了。

    他也不惱,繼續猜。

    這樣,可以延長通話的時間,多聽聽遲先生的聲音。

    薔薇花爬上了校園的籬牆,開得如火如荼。應煦從旁經過,那花影便在微風中顫抖,投在他微揚的嘴角。戀愛的心思總是奇怪又微妙,應煦真沒想過自己戀愛以後會變成一塊粘糕,恨不得粘在遲先生的身上。

    快到西門了。

    應煦一直沒猜對,語氣裏不免帶上點情緒:“我真猜不到,你讓誰給我送東西呢,李助理麽?算了,我不猜了,我還是直接拆件來得快一點。”

    遲晏便歎息:“真沒辦法,給你一點提示。”

    “他穿了黑色的西裝,打著藍色條紋領帶……”

    應煦聽得皺起眉頭,感覺他說了跟沒說似的。

    隻聽遲晏給出關鍵信息:“他坐著輪椅,在西門的零食店門口等你。”

    不等遲晏把話說完,應煦的心髒便不安分地跳動起來,一下一下,鼓噪著,壓過周圍的所有喧囂。世界變得安靜了,所有繽紛的色彩都褪色。應煦感覺自己加快了腳步,一步一步,他跑向學校西門門口的零食店。

    跑過花店的時候,花香味順著夏天的風,被送到他的鼻尖。

    想見他。想見他。好想見他。

    應煦聽見自己的心跳在歡唱。

    終於,他跑到了零食店前。

    隻見遲晏的腿上放著個零食袋子,等在那裏。

    “小煦。”

    他眉眼一彎,笑了起來。

    應煦猛撲過去,蹲下,將他抱住:“遲先生!我好想你!”

    遲晏也抱住他,聲音溫柔:“這是我今天聽的,最好聽的一句話。”

    來往的路人投來打量的目光,應煦全然沒留意。他隻顧著抱緊愛人,像抱著一個隨時會醒的夢。其實,他昨晚就夢見了遲晏。他們擁抱,他們親吻,但他變成了一個個光點,消失在他懷裏。

    還好。

    這次不是夢。

    遲先生是有溫度的,有心跳的。

    真好。

    遲晏把剛買的大白兔奶糖遞給他:“你原先不是說喜歡吃這個?”

    應煦接過袋子,不客氣地撕開,取了一顆剝開糖紙,塞嘴裏嚼著:“嗯,喜歡這個,好甜,有股奶香味。”但就算不吃大白兔奶糖,他現在心裏也甜得很。

    “你怎麽今天就回來了?”

    不是說要去五天麽?

    遲晏看著他,眼含深意:“不是你讓我回來的?”

    應煦嚼糖的動作頓了頓,表情呆了呆,然後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下了頭。

    “我也不是非要你回來,我隻是……”

    遲晏便笑了,去拉他的手:“怎麽像做錯了事一樣,想我怎麽會是錯事?我喜歡你表達自己的想法。”小朋友膽子倒是大得很,敢跟戚鶴眠去玩滑翔傘,又去酒吧喝酒,把那些話一股腦倒給他的時候,很難說不存著點別樣的心思。

    果然,他猜準了。

    這家夥真是吃透了他。

    想到這裏,遲晏抓著應煦的手慢慢收緊,眼眸也轉暗。

    “去車上,嗯?”

    他的聲音溫柔,帶著點征詢的意味,隨即給出建議:“剩下的糖,可以慢、慢、吃。”

    慢、慢、吃。

    被拉長的三個字,似乎藏著點繾綣的意味。

    應煦察覺到了危險,手指彈了彈,但沒等他收回,便被遲晏捉住。

    “走吧,小煦。”

    遲晏坐在輪椅上,不方便繼續捉著他的手,便任由他的手指滑出去。指腹與指腹輕輕摩擦,有些粗糙的觸感,讓應煦莫名心癢。心跳又變得不乖順了,他用舌尖頂了頂嘴裏的大白兔奶糖,感覺自己現在真是古怪得厲害。

    上了車,應煦正打算把裝糖的袋子放好,就被傾身過來的男人按住了手腕。

    “遲先生,唔……”

    吻,落在他的唇上。

    遲晏找準了他的嘴唇,無比憐愛又無比熱切地索取他。

    應煦忍不住抓緊了十指,手裏的零食袋子被抓得哢哢直響。但在此刻,這點壞氣氛的響聲已經不再重要。應煦的全副身心都用來感受遲晏了。遲晏吻得好深,吻得好認真,他能感覺到,他在愛他。

    “遲,呼,遲先生……”

    被放開的時候,應煦氣都要喘不勻了。

    他靠在遲晏的身上,像一朵被滋養得愈發豔麗的薔薇花。

    遲晏攬著他,感受這一刻傳遞到內心的滿足。

    “大白兔奶糖確實很好吃啊。”

    應煦:!!

    應煦的臉頓時爆紅了。

    好不容易膩歪完了,應煦問遲晏:“你提前回來沒事麽?”

    他是存了點小心思,希望遲先生趕緊回來,但是遲先生真的回來了,他又怕他的任性耽誤了遲先生的正事。談戀愛應該是雙方共同進步,他怎麽能拉遲先生後腿呢?

    遲晏聽他這樣煞有介事地說,好像個經過認證的戀愛專家。

    不由好笑:“談戀愛哪有那麽多條條框框?無非是彼此都覺得需要,相處得很舒服,這就夠了。”

    他的戀人啊,有時候精明,有時候迷糊。

    談戀愛的時候還要帶本政治書?

    應煦聽他這麽說,也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

    於是半路上,李政清被遲晏派了下去,給他們買來冰糕。

    “夏天來了,你不是說想吃冰糕?我陪你吃?”

    那一刻,應煦覺得格外滿足。

    他承認,他就是小市民心態,隻要和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他就覺得美滋滋的。

    然後……

    “抱歉,小煦,弄到你衣服上了。”

    一隻大手伸來,拿一張紙巾,給他擦拭衣服上的奶油。

    奶油越擦暈得越開,很快糊成一團。

    應煦忙說:“沒事沒事,遲先生,不用擦了!”

    遲晏終於停手,卻依舊慚愧不已:“是我的錯,這樣黏糊糊的,你肯定覺得不自在。”

    “還好吧……”

    然而遲晏不等他說完,便吩咐了下去:“去金耀商城。”

    那是附近最繁華的商業街。

    “去幹什麽?”應煦還沉浸在被遲先生碰到腰的不自然中。

    隻聽遲晏答道:“買新衣服。”

    他看應煦身上那件屬於戚鶴眠的衣服,真是很不順眼呐。

    作者有話說:

    遲晏:嗯?隻顧著吃醋去了,原來剛剛碰到了小煦的腰?